《此间，年少》罗菲

29、第29章

　　我不知道白萧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事，但是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仿佛，仿佛又什么重要的东西马上就会消失一样。这种感觉很不好，我，很害怕。
　　“Paul，白萧说出事了，你说会不会是……”
　　“小小，你先不要乱想，我们马上上去就知道了。”
　　“好，好我听你的。Paul，我很害怕，我怕我们之中有人会受到伤害，Paul……”
　　“没事的，小小，有我在，你不要害怕，没事的。”

　　开门之后，看见的是一脸苍白眼神木讷的林月和正在哭泣的白萧。
　　“出……出什么事，了？白萧？”
　　“顾秋他们家出事了，小小，我肯定是许哲做的。他烧了顾秋的家，还好顾伯伯和顾伯母出去了，但是，但是……”
　　“白萧，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了？”Paul轻轻的抚着白萧的背脊，问道：“没关系的，你慢慢说。”
　　“顾秋的爷爷在大火里面去世了……”
　　“嘀嘀、嘀嘀。”
　　“啊！”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白萧却像受惊的小兽一样，猛的抓起手机，就要想墙上砸去。还好Paul很快的制止了她。
　　“白萧，冷静，冷静一点。来，现在接电话，听他说什么，不要哭，你还有我们。”
　　白萧一边要头一边在Paul的轻声呵哄中接了电话，一个优雅的男声从手机里面传出来，而在白萧听来，这几乎是比恶魔的声音更要恐怖的。她睁大眼睛，无声的流泪，一边神经质的摇着头，但是一直忍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哭出声音。
　　“白萧，我似乎该叫你‘妹妹’是吧。不知道我给你的礼物有没有收到。本来不准备这样做的，可是你居然不理会哥哥的邀请就直接回国了，这让哥哥很难受啊。但是做哥哥自然是不会和你计较这些的，你说是不是？”
　　“许哲，你到底想怎么样？爸现在已经死了，如果你要公司我就马上把它转到你名下，你要证明我明天就找人发声明，你是爸的亲生儿子，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好不好？不要再对我身边的人出手了，他们是无辜的，跟我们之间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白萧的声音很没底气，仿佛是垂死之人的最后一点挣扎。“如果这还不够，如果你想要我死，都没有关系，但是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再伤害我的朋友了……”
　　“妹妹，我怎么舍得你死，你说是不是。既然你不想我伤害他们也可以，但是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母亲还在美国？你就这么走了，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你母亲吗？”
　　“许哲，你这个下三滥的人渣，你要做什么就冲我来好了，不要动我母亲！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听你这话说的，妹妹，做哥哥的怎么舍得伤害自家的人呢？你说是不是？再说了，我们的婚礼，还需要阿姨来征婚呢。”
　　简直找不到一句话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仿佛是听见天下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一样，白萧笑得那么凄厉，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电话里面的人仿佛心情很好。他说。
　　“妹妹，听见这个消息就这么开心吗？我明白，要结婚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日子我已经选好了，就在下个月13号。你办好休学手续了就马上回来吧。哥哥现在也很是等不及了，而且阿姨肯定也很想在你出嫁之前再多看看你，你说是吧。
　　“妹妹，别以为你的小朋友们可以再多做些什么，如果你不想今天的事或者又像是之前的事再发生的话，就乖乖的回来吧，不然我不保证还会出什么事。”
　　“许哲，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开心了，如果是这样我现在就去死好不好？你放过我吧……”
　　“妹妹，我怎么可能舍得你死，你说是不是？我可是真心想娶妹妹你啊，这样，父亲肯定也会很满意，你说是不是？他的公司，他的事业，他的名誉都保留了下来，白氏就还是姓白的，你说是不是？”
　　“许哲，我玩不起，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怎么可以和你结婚？就算我们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是你始终是爸的儿子，而我是他的女儿你明不明白？我和你是不可以结婚的！”
　　“白萧，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是白天赓那个人渣的孩子，而你是他背叛我和我母亲活生生的证据。我告诉你，你最好明天就回来，不然，你的母亲会怎么样不要我提醒你。”
　　“许哲，你真是丧心病狂了！你是个禽兽！”
　　“白萧，不管你怎么说，总之现在由不的你了。如果你还担心你那个不要脸的母亲的话，就坐明天的飞机回来，机票明早我会派人送到你住的地方的。还有你那几个小朋友，最好不要做什么，不然，我的手段想必你也见识了一点了吧。”
　　“你是不是要逼疯我才甘心？许哲，你做到了，现在我已经要疯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说，不要再逼我了，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了……”
　　“我说了，你乖乖的回到我的身边，然后和我结婚，我就不会再动他们了。妹妹，你还没听懂吗？”
　　“我做不到的，我真的做不到……我要是和你结婚了，和禽兽还有什么差别？我怎么可以和你结婚？许哲，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我是疯了，白萧，现在由不得你了，你愿意也得嫁不愿意也得嫁。”
　　“嘟嘟……嘟嘟……”
　　电话里面只剩忙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面显得格外的寂寞、无助。

　　“白萧，你……”
　　“小小，你知道吗？我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恨我父亲。”
　　“我恨他既然娶了许哲的母亲为什么不好好对他，我恨他已经有了孩子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母亲。
　　“我恨他贪慕虚荣，我恨他就这么死了，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要我来解决；
　　“我恨他利用我母亲，我恨他把我的生活弄成这个样子。
　　“小小，我本来已经原谅他了，但是我错了，现在我的生活，我的人生，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我要嫁给一个我应该称呼他‘哥哥’的男人，我要和一个跟我留着同样的血的男人结婚，我想一想就觉得恶心。”
　　“你看，这就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那个在死前还说着多么多么爱我的父亲留给我的，哈哈、哈哈哈、你看，多么可笑？你看，我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那一天晚上，我找不到一句话来安慰白萧。
　　我后来回想，如果我是白萧的话，我会怎么样，也许，我会就着身边的阳台直接跳下去了。
　　可是白萧没有，她笑了一整夜。
　　她的母亲还在许哲手里，她还有好多担心的人。她说她不可以就这么死掉。
　　我在很多年之后，都还能记得白萧说过的一句话。
　　世界这么大，可是没有一个地方是属于我的。人心这么小，可是我还要装这么多人进去。如果说我在这个世界上遇到过最痛苦的事，那一定是我最想死的时候不能马上死去。
　　永远都记得她上飞机之前的样子，就好像是一朵被山风暴雨吹刮了一夜之后的山茶花，是在怒放中凋零的美丽。凄然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