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04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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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之月，如同被夺走了所有光芒般纯白的弯月，冷清地浮在圣域的夜空中。
“这样的月亮，仅仅是抬头看着，就觉得胸口一痛呢。”伊诺呵出一口气，“让人想起阿波罗那张蠢得要死的脸。”
涅斯托尔推开通往露台的门，手托着白瓷的茶壶，为今晚女神的客人们倒上香气馥郁的红茶。
“你们两位会一起来见我，实在叫人有些意外。”伊诺转过身，看着坐在圆桌边的客人们，“艾欧洛斯也就罢了，没想到撒加你也会特地前来。”
“……”蓝发的教皇未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走近桌边的少女，然后端起了手边的茶盏，仿佛在催促艾欧洛斯开口一般看了同伴一眼。
艾欧里亚的兄长正犹豫着该如何开场时，伊诺不动声色地浮起笑容，抢先说道：“问吧，你们应该有很多问题要问我，时间已经不多了，在圣战即将开始的现在，在我即将离开圣域的现在，让我把所有的都告诉你们吧。”
“伊诺，你要离开圣域了？”
“啊，差不多是时候了，艾菲索斯的新宅也即将落成，我总不能老是留在圣域吧？”伊诺嘟了嘟嘴，似乎对艾欧洛斯的问题并不满意，“你想问的只有这个么，艾欧洛斯？”
“你……阿尔忒弥斯大人，您为何要将我们复活？”撒加也不满于艾欧洛斯的婆婆妈妈，还是选择了自己开口。
“少了一半黄金圣斗士的雅典娜，就算被哈迪斯打败也让人提不起观赏的兴趣——这是我向宙斯陈述的理由。”
“观赏？”
“嗯，观赏雅典娜再次凄惨地死去。你们忘了么？我是被宙斯派来杀死你们的雅典娜的哟。”
已经习惯了她这番话的死返组成员，面部的肌肉连一根纤维都没有牵动一下。
“不过，您其实是想我们能够帮助雅典娜战胜哈迪斯吧？”撒加的声音很沉稳，有使人安心的魔力。
“不只是战胜哈迪斯而已，撒加，雅典娜与哈迪斯之间周而复始的战争，在我眼里是个可笑至极的诅咒。虽然说无论这个诅咒再怎么可笑，都与我无关，但是这一次……”伊诺仿佛想起了谁，唇边浮起了薄粉色的笑意，“我想要将它打破，把他从这轮回的螺旋中拉出来。”
“打破……诅咒？”
“撒加，艾欧洛斯，十三年前……”
这句话从伊诺的口中缓缓吐出的时候，在座的两位黄金圣斗士不由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互相看了一眼。
“十三年前，撒加打算杀死尚在襁褓中的纱织，而艾欧洛斯将她救走，并且把射手座的圣衣留在了她的身边。可是撒加并不知道纱织依旧活着，甚至在纱织长大的这十三年间，其他黄金圣斗士并没有意识到，女神、并不在圣域。”伊诺盯着蓝发的教皇，一字一句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呢，撒加？”
“什么为什么……”撒加隐约看到了模糊的真相，却不敢贸然吐露出来。
“你虽然是伪装的教皇，但却是货真价实的黄金圣斗士，即使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恶魔蒙蔽住善良的内心，可那份实力是毋庸质疑的。雅典娜女神到底是生是死，难道女神的小宇宙你都无法感觉到么？”
“不、那十三年间，雅典娜一直都在女神厅里……女神的小宇宙……并没有消失……”撒加沉下了声音，“阿尔忒弥斯，难道……”
“所谓神转生为人类，只不过是挑选一个合适的□□寄宿罢了，然后在适当的时刻，当神性与人类的肉身完全融合时，真正的神将会觉醒。哈迪斯、塔纳托斯、修普诺斯，还有我，这上千年来都是如此做的，当然雅典娜也是如此。当你要杀死纱织的时候，她身上还没有寄宿雅典娜的灵魂，艾欧洛斯抢走了纱织，甚至带走了胜利女神，艾欧洛斯，身为教皇候补的你，当然知道胜利女神像意味着什么。”
“伊诺，即便是你，如果没有任何证据的话……”
“篡位的撒加当然不会知道女神到底是怎么诞生的。”伊诺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撒加，你一定以为女神是如同轮回转生一样继承的吧？不如就趁现在，让艾欧洛斯告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
“艾欧洛斯？！”撒加望向射手座的视线携着几分敌意。
“咳……女神的灵魂在上一任的□□死去后，便会分别寄宿在雅典娜神像和胜利女神像中，当合适的□□出现时，由教皇举行降灵仪式，才算是新一任女神诞生，并不是转世……”艾欧洛斯在两道视线的夹击下，尴尬地说出了真相。
“所以撒加你当时并不是要谋杀女神，只是杀死一个适合女神寄宿的□□罢了，不用老是挂在心上。”伊诺拍了拍撒加的肩膀。
“阿尔忒弥斯，这种话是不能随便说的……”撒加清楚的明白，在自己死后，再也没有新的教皇出现，自然也不可能举行所谓的降灵仪式，那么，现在的女神……
“叫你的弟弟加隆来问一问，如何？”伊诺斜斜地靠在了露台的椅子上，“他被你关在苏尼欧岬时，是被谁的小宇宙所救的？”
“伊诺，我不是说过是雅典娜的小宇宙了么？”与撒加相似、但有着迥然不同的语气的声音突兀地从露台连接的房间里传来，那个和撒加有着一模一样的五官的男人，从昏暗的屋内走到了月光照亮的地方。
浅蓝色的头发，那是阳光下海水的颜色。
“还在想你把我从海界叫来有什么事，原来又是重复那个问题啊。”加隆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和艾欧洛斯随意地打了个招呼，便拉开一张椅子，自说自话地坐了下来，并且还对着立在一旁的管家吩咐道，“涅斯托尔，茶。”
“……这就为你去准备。”管家暴起了青筋，但碍于主人的视线，还是顺从地退下了。
“当然不会再问你那个问题。”伊诺却似乎对这个无礼的家伙很是宽容，也许是因为她也是无礼国的国民、不，她应该是女王吧？
“加隆，你确定当初救你的那个小宇宙是雅典娜的么？”
“当然了。”
“是那个，十三年前还不过是个小婴儿的，纱织么？”
加隆伸去抢哥哥的茶盏的手突然停住了。
仲夏夜清爽的凉风，此时却让人只觉得渗着过分的寒意。
“在海王神殿中，被关在塔中的纱织将小宇宙布满了整个海底，可是加隆你却在一开始并没有觉察到那就是你的救命恩人的小宇宙，而是在战斗行将结束的时候，猛、然、地发觉的，不是么？”伊诺补充道，纤长的手指拂上加隆的手背，那冰凉的体温使波塞冬的海龙将军猛地将手缩了回去，却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假设解释得通，纱织在塔中濒死的情况下，依靠祈祷慢慢吸收着雅典娜神像中的神力，最后在某一个时刻，终于有了无限接近真正的雅典娜的力量，你才会突然地认出她来。”
“撒加，现在相信了么？”伊诺扭头看着沉默的教皇，“艾欧洛斯早就知道，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你而已。”
“……现在告诉我这些，你有什么企图……”
“深埋的真实是无法推动任何事情成功的，要想打破缠绕在这座圣域上的诅咒，只有先斩断谎言的荆棘。”伊诺站起了身，纱裙下曼妙的体态窈窕动人，“我说的对吗，童虎。”
今夜最后一个客人撕下了平日的伪装，出现在了其他人的面前。
“老师……你为什么？”连艾欧洛斯也不由站了起来，刚才站在童虎所在的位置上的，的确是那个沉默寡言的萨提洛斯。
“不要在意，只是伊诺的一点小玩笑罢了。”童虎露出与今晚的气氛相违和的轻松笑容，“伊诺酱，你也真是的，换一个更好的说法方式，也不会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他用手掌扇着风，“空气都要凝固起来了。”
“哼，从十三年前就开始算计我的老不死，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伊诺却是将头扭到了一边，撇了撇嘴。
“哦呀哦呀~你其实很高兴的吧，小伊诺~”童虎那张年轻的脸上，显现出了诡异的欧吉桑表情，“不是很幸福么？”
“那是不是还要我谢谢你啊？”童虎一出场就将阿尔忒弥斯威严的气场破坏得一干二净，伊诺恢复了本性，死死地盯着童虎。
“老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被晾在一边的撒加，似乎他的不悦已经积累到一个临界点了。
“不如还是继续让伊诺酱来说明吧，你们不会想听一个老头子讲故事的。”童虎坐在了艾欧洛斯的旁边，拿起桌上的曲奇饼，开吃。
“哼……除了被撒加杀死的前教皇史昂之外，童虎是唯一一个自上代圣战中活下来的人。”虽然不情不愿，伊诺还是在撒加的杀气、加隆的好奇和艾欧洛斯的无奈中开了口，“虽然这、个、死、老、头，没有明白的告诉我他到底了解真相到哪一步，但就我逼他说出来的那些内容里，我发现上一代的雅典娜萨沙，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女神，可惜她依旧没办法打破轮回的诅咒，上一代的雅典娜和哈迪斯的肉身是亲生兄妹，雅典娜想用血缘来抑制哈迪斯的觉醒，可惜被上一代射手座希绪弗斯带去圣域的萨沙，最终还是无法阻止死神噩梦般的低语。”
众人的视线落在了艾欧洛斯的身上。撒加捉住了难得的机会，挂上一成刻薄的笑容，开口道：“艾欧洛斯，和你还真是有几分相似呢。”
“不愧是撒加。”伊诺由衷地称赞道，“不妨假设，射手座所被决定的命运，就是这无限轮回的守护者，那么，从这一代射手座如此之早地死去开始，这一代的轮回就已经偏离了原定的轨道。艾欧洛斯，明白地说吧，童虎和史昂为了在这一代结束诅咒，曾经告诉过身为教皇候补的你真相，而你也贯彻执行了一些计划，你自己的死，是不是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面对伊诺的质问，艾欧洛斯无言以对。
“我一直很疑惑，身为射手座黄金圣斗士、同时也是教皇候补的你，为什么会擅离职守跑到年幼的我所在的艾菲索斯来，还说了那一段欺骗小女孩用的莫名其妙的话。”伊诺锐利的眼神看向了他，“那是因为童虎告诉过你，光靠雅典娜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劈开命运的丝线的，你们必须有其他的盟友，强有力的盟友。所以，你们需要我。”
“……对以前做过的事，我表示歉意，可是伊诺，我绝不是为了自己而利用你的，何况……我和老师，还有教皇史昂也只是在赌而已。”艾欧洛斯回应着她的目光。
“是啊，赌我会不会为了救他，而切断那致命的命运之线。”伊诺的裙摆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微飘动，“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要恭喜你们，你们赌赢了。”
“阿尔忒弥斯。”撒加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我希望你能回到雅典娜的事上来。”
“雅典娜……”接话的是喝下暖暖的红茶后满意地叹了口气的童虎，“伊诺已经解释了很多了，纱织是个很了不起的小女孩。在海皇神殿的时候，她已经几乎将雅典娜的神力都化为己有了，不过，现在的她依旧是未完全。”
“不被雅典娜的灵魂所操纵的纱织，虽然有着不容置疑的神力，却还无法穿上神圣衣，她害怕自己在穿上神圣衣后，无法对抗整座神像的力量，从而再次被雅典娜所支配，这也是我所害怕的事。”童虎继续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一代我们所做的努力都将烟消云散，雅典娜和哈迪斯之间的战争，依旧将周而复始的上演。”
“打破诅咒的关键，便是神转生为人的真意。”
伊诺又一次地提及了这个话题，一直找不到机会插话的加隆，终于伸了个懒腰，说道：“神并不能真正拯救人类，拯救人类的，只有人类自己。”
送上一个明媚的笑容，伊诺与加隆默契地看了一眼，真让人不由想问：这是无礼国同胞的共鸣么？
“撒加，你可以说这一代的雅典娜并不是真正的女神，但你也可以说，这一代的纱织，才是真正的雅典娜。”伊诺的话拂去了教皇的犹疑，“这一代的双子座圣斗士啊，再一次用那双手将星辰击碎吧。”
“啊……哥哥？”正要前往伊诺所住的地方的艾欧里亚，撞见了正走出来的艾欧洛斯一行。走在前头的是他的兄长，跟在艾欧洛斯身后的是那一对双子兄弟，加隆得意洋洋的模样和抿紧嘴唇的撒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呀~里奥（leo）！”双子的弟弟高声地和他打着招呼，“你来的真晚，我们已经散会了……呜！撒加，你干什么！”
加隆甩开撒加一把捂住他嘴巴的手，愤怒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散会？”艾欧里亚疑惑地看着那边已经在提升小宇宙的双子兄弟，望向了自己的大哥，“哥哥，这么晚了你们去伊诺那里有事么？”
“聊一些以前的事而已。”艾欧洛斯今晚看上去有些疲倦，随手摸了摸弟弟的头，似乎还当他做当年的小不点。
“里奥，你来找伊诺干嘛？”加隆中断了和撒加的对峙，转向了艾欧里亚，笑嘻嘻地凑了过去，也想摸一摸他的脑袋，找回久违的触感，却被撒加一掌拍飞了魔爪。
“啊……我只是……咳咳。”艾欧里亚拼命搜刮着措辞，脸又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啊对了，她还没睡下吧？”
只是挣扎着到底要不要来邀请她，就花去了艾欧里亚五个小时的时间，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鼓起勇气来到这里，可在见到这三个人的时候，艾欧里亚不由又萌生了放弃的念头。
“应该没有。”艾欧洛斯说着，又回头望了一眼伊诺所住的地方，“艾欧里亚，你有什么话对她说，就尽快说出来吧。”
“呃？”哥哥的这句话，把年轻的黄金狮子给噎住了，本来只是一点一点红起来的脸庞瞬间变成了煮螃蟹。
“艾欧洛斯。”撒加制止了艾欧洛斯，手在艾欧里亚肩上轻推了一下，“你去和她说声晚安吧，也许这样她就能睡个好觉了。”
“啊……嗯……”艾欧里亚看着撒加一手推着艾欧洛斯、一手夹着加隆离开的背影，脑袋上冒出了一堆的问号。
“啊，艾~欧~里~亚！”伊诺的喊声乘着夜风送到了他的耳边，他转过身，抬头望去，那个穿着浅灰色长裙的身影，正兴高采烈地朝自己挥舞着手。
“艾欧里亚，你真的是艾欧里亚吗？啊~为什么你是艾欧里亚呢？”伊诺陶醉地看着踏着月夜来访的年轻狮子，似乎沉浸在了古代戏剧的角色里，“啊啊，艾欧里亚，你那双眼睛犹如……喂，干嘛一来就走啊，艾欧里亚！”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艾欧里亚停下往回走的脚步，侧着身看着她。
（知不知道别人到底用了多少时间才鼓起来勇气啊！）
“好啦好啦，过分认真的艾欧里亚我也喜欢。所以我原谅你好了。”伊诺用毫不淑女的姿势坐到了圆桌上，“那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只是想问你，三天后的晚上有没有空。”艾欧里亚躲闪着目光，支支吾吾地问道。
“三天后……有点危险，到底是什么事？”
“三天后有一场英仙座流星雨，想邀请你一起看……”
（说出来了！啊！我说出来了！哥哥，我做到了！！）
尽管艾欧里亚的内心是雀跃与哀嚎并起，可是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淡淡的失望染上了双颊：“如果你没空的话，那就……”
“那样的话就没问题。”伊诺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么三天后，艾欧里亚，就和我一起回艾菲索斯吧。”
“啊？”面对突然的变故，艾欧里亚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三天后，为了庆祝依菲托斯家在艾菲索斯的新宅落成，会有一场盛大的舞会，本来我打算一个人孤、独、寂、寞、地参加的，不过既然艾欧里亚你这么强烈地恳求我，我就请你一起去好了。”伊诺的自我步调还是能够成功地在一秒内开启艾欧里亚的吐槽开关。
“明明是我先邀请你去看流星雨的啊这和你家的舞会有什么关系啊而且你那个表情很明显不是孤独寂寞吧我也没有强烈地恳求你！”
一口气说完上面那句话的艾欧里亚，停下来之后，简直就想委屈地泪奔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么不要脸的女神大人啊……
“你不去么，艾欧里亚？”伊诺从桌上跳了下来，做出惹人怜爱的模样，“我还以为可以和你一起溜出舞会，两个人偷偷地去看流星雨呢。”
只是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艾欧里亚就再次地红了脸。
“……那、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好了……”
（啊？！艾欧里亚！难道你在吐槽之后还产生了傲娇的人格了么？！还有我为什么要在心里自己吐槽自己啊！）
如果伊诺能够听见艾欧里亚的心声，那么今晚一定会做一个甜蜜至极的美梦吧。
“等等，伊诺，你刚才说，依菲托斯家的新宅造好了？”
“嗯，是啊。”
“那你……”
“我要回艾菲索斯去喽，艾欧里亚。”少女轻快地转过身，裙摆在月光下划出银白至眩目的弧度，“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艾欧里亚？”
“……没、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04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