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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有凤来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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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六年
夏,四月,壬子,上祭泰山还。携司马皇后游凤凰台。皇后呼痛。少顷,诞皇长女于凤凰台。时虚空尽布七彩祥云,螺音绕梁。上甚喜,即赐名鸾栖。
次日,赦天下,改元。”
《高史 • 延禧长公主传》
紫极宫上下一片欢腾。皆因当朝皇后司马嫣容诞下了本朝第一位公主。
话说安庆帝登基已六年,宫中妃嫔也有数位。却不曾有哪位娘娘争气的诞下麟儿。
皇上皇后自还未登基时起就和如琴瑟,如今司马皇后诞下皇长女,安庆帝初为人父的喜悦自是不用言表。不仅当即为这位小公主赐名,这赏赐的东西也是一拨接一拨如流水般往椒兰殿送。
“鸾栖啊鸾栖,你看你父皇孩子气也太重了些,送这些个无用的东西作甚?”
司马嫣容此刻正斜靠在床上,只着了一件素雅的月白外袍,头上挽了一个懒髻,斜插了一只象牙玛瑙簪。虽说是未施粉黛,但光是那注满柔情的妩媚丹凤眼,便也透出别样的风情。更莫说满面含春,弱柳扶风之姿更胜从前,真真是柔媚入骨。
在一旁吩咐其他人收拾东西的子涩,“扑哧”一笑,走到床前。一边自皇后手中抱过孩子,一边说道:“小姐,你不也是小孩子心性?小公主才生多久,她就能听懂你说话了?”
司马嫣容听了面色一红,掩唇轻咳了几声。
“你这个小蹄子,越发猖狂了。把鸾栖给我,去殿外将子非唤进来,将香炉移到帘外去。这帘挡了碧水香,多了,闻着闷得慌。”
“小姐,可是被奴婢说中,心里堵得慌?”子涩嬉笑地望着司马嫣容的清瞳。不意外的瞟到她渐渐转红的耳根。
“你••••••”司马嫣容急急地想要辩解。
“好你个子涩,又欺负你家小姐了。”低沉的声音自帘外响起。
子涩急急将卷帘打起,待明黄的身影入内站定后,行礼道:“皇上,奴婢刚才可是在替你抱不平。”
安庆帝那黑得如潭水一般深不见底的眼眸,直直似要探进床上娇人的心底,薄唇微翘,略带邪气地说:“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刚才你家主子如何编排朕的。”
床上的人儿,在这戏谑眼光的注视下,早就又急又窘。急忙将鸾栖放于内侧,作势要起身惩罚这多嘴的丫头。安庆帝偏生比她还快,大步一跨,坐到床前,顺手一捞,美人便入了怀。
司马嫣容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安庆帝的手臂拥得更紧。
“默郎,默郎,嫣容错了,我左右不过说了一句话,就一句,••••••”
眼见怀中可人在扭动中外袍微敞,内里的美好隐约可见,粉嫩小巧的耳垂就在眼底左摇右晃。他眼眸黯沉,再也不顾耳边娇俏的软语,不假思索,便吻了上去。
司马嫣容头中一炸,僵直的身子,再是不敢动弹。安庆帝见状,心中玩心更起。奈何她这虚弱的身子,便生生的将念头压了下去。
“嗯——嫣容,这下可是学乖了?”点头。
“以后有什么编排朕的话,当面说,可好?”点头。
安庆帝轻笑着拍拍她的头,“可是吓傻了?”点头。
“还真是吓傻了。嫣容,鸾栖今日可乖?”
听到“鸾栖”二字,司马嫣容倒是从浆糊中回过神来。从内侧温柔的抱起鸾栖。
“默郎,我一直琢磨着为鸾栖取个乳名。叫着也亲近些。你说可好?”
萧默楚注视着怀中挚爱的妻儿,轻轻点了点头。
“你在凤凰台出生,你父皇当即为你取名鸾栖。这‘鶠,凤。其雌凰。’日后便唤凰儿。凰儿,你可喜欢这个名字?”
臂弯中的婴孩恍若听到了母亲的呼唤,双手无意识的在空中抓了抓。睁开了双眼,“咯咯”的笑出声来。那么纯,那么澈,那么美好,任谁见了也会触动其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默郎,你看,凰儿喜欢这个名字。”
还未待安庆帝开口,帘外便传来了贴身太监顺海的声音“皇上,王大人带着南边的消息回来了,现在正在武承殿候着。”
安庆帝一怔,低头吻了吻司马嫣容的发顶,“嫣容,你且好生歇息。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和凰儿。”
司马嫣容乖巧的点点头,目送着安庆帝离去。
子涩听着殿内衣袍悉嗦之声响起,忙自小厨房端了碗人参乌骨鸡汤,进得殿去。
“小姐,喝了这碗汤,便躺下歇息歇息。起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小公主我先抱着。”
这厢子涩刚服侍着司马嫣容讲汤喝下,那厢便传来子非大大咧咧的叫骂声。
“小姐,想必是那位惹了这泼猴,不然不会有这么大动静。我且去看看。”说完端着个空碗出去了。
再回来时,却是拎着子非的耳朵,痛得他嘴上直喊“姑奶奶”求饶。
司马嫣容笑着挥了挥手,“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
子非一听这话,差点没委屈得掉下泪来,却偏生把头一偏,“不为什么事”
子涩踹了踹他,“这可是主子面前!不为什么事,你能闹成这样?”
司马嫣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行了,受了点委屈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说就不说。只要你记着你是司马家的人,别让人家看了笑话去。哎,那一位也不让人省心。”
“哼,我看是她瞅着小姐最近事儿多,没空理她,想翻了天去。”
“子非,你先下去吧。子涩,还是你去把凌心请过来,就说本宫想和她说几句体己话。”
“主子”子非急了,可话还没说完,腿上便又挨了一脚。偏头瞧见子涩朝门口挑了挑眉,只好垂头丧气的同她一道行礼退了出去。
不一会,子涩就领着位绿衣美人来到司马嫣容跟前。
“哟,姐姐今儿个宫中可真热闹。早瞅见宫人进进出出不知作甚。原来皇上赏赐的东西都快堆成山了。若姐姐生的是位皇子,那还了得?”说完看向堆着东西角落的眼神暗了暗。
立在一旁的子涩最是关不住话,冷哼出声,“凌心,你在宫中当差也不是一天两天,这宫中的规矩你不是不懂。左右不过是位婢女,这声姐姐你也唤得?难不成你以为怀了龙种,便真成了主子?只要皇上一日未册封,这奴才就是奴才。”
凌心一听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手绞锦帕,轻咬下唇。
待子涩把话说完,司马嫣容才将低垂的头抬起,呵斥道“子涩,怎可这般无礼?”又朝凌心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来。
“妹妹切莫多心。这声姐姐,妹妹若喜欢,本宫怎会不应承?妹妹切莫和这些下人一般见识。倒是妹妹气坏了身子,本宫可如何向皇上交代?”
说完,拉着凌心的手,在其手背上状似无意的拍了拍。
凌心一颤,抬头凝视着司马嫣容细长妩媚的双眼,流光溢彩依旧,平日里看着柔弱的一个人,为何简单的一番话竟让人莫名的胆寒。
脑海里闪过后宫无数争夺的画面,凌心眼眸一转,反手握住了覆在其上的纤纤素手,眼眶中的泪花若有似无,平添几分楚楚动人之姿。
“姐姐,刚才确实是凌心逾矩了。若是宫中的其他主子,凌心只怕••••••”哽咽抽泣声渐起,稍许才又缓缓道:“在这紫极宫中,也只有姐姐一人真心待凌心,日后姐姐若有什么吩咐,凌心定效犬马之劳。”说完,复又低头长泣不起。
司马嫣容望着眼前示忠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眸中精光一闪而逝,朝子涩使了个眼色,子涩一见,满脸不高兴的向旁边的紫檀柜走去。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只求上苍垂怜,让妹妹为皇上诞下皇长子。好了好了,妹妹莫要再哭了,怎么说也是快要做母亲的人。”
凌心听了这话,收了哭声,只是拿锦帕不住地拭着眼角。
嫣容见她收了哭声,才笑着从子涩的手中接过一个雕花的木盒。“妹妹真真是水做的人儿。若本宫是皇上,也忍不住想一亲芳泽。”说完,斜睨着她。
只瞧得凌心满面桃红,害羞地垂首,“姐姐,莫要取笑凌心了。”
“呵呵,这也不是什么害羞事儿。这盒子里是皇上前儿个才赏下来的月国进献的一对吉祥如意镯。本宫瞧着成色甚好,也只有妹妹这样玲珑的人儿才配得上。本宫就把这个送给妹妹,忘老天保佑妹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辈子都吉祥如意、平平安安、本本分分。”
凌心起身,整了整衣衫,才柔柔地跪下谢礼。
此刻,垂头的人眼中布满恨意,床上的人眸中充斥着玩味。
二人又继续客套了几句后,司马嫣容才让子涩将凌心送回了自己的住处。
望着凌心离去时满脸的阴郁,子非可是偷偷乐了好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