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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月14日 ...

  •   【2.14顾俞】

      【土土八岁的时候,在小学旁边池塘捉到一只受伤的红蜻蜓,带回家养了几天翅膀才长好,但是不会飞。后来蜻蜓从阳台上掉下去,落进底下的花池里,被园丁扔到土里当了肥料。】

      【土土哭了一个星期,并且因此忘记交作业,被老师罚站了。】

      *

      庄霖一手举着日记本,居高临下地望着陶嘉的神情,似笑非笑道:“我是你的朋友,不记得我了吗?”

      “你不是我的朋友。”陶嘉的眼圈看起来红红的,但是没有哭:“你肯定也不姓林。”

      “当然,我叫庄霖。”他说。

      原来他就是日记里写的坏人,陶嘉心想,并且哥哥不喜欢他。

      哥哥讨厌的人必有其原因,这个叫庄霖的坏同学,就在此时此刻显露出来他的本性。

      “你想做什么。”陶嘉既伤心又气愤,还有一点点的恐惧,因为生死不知的石头被庄霖攥在掌心里,仿佛会轻易被捏碎那圆圆的龟壳。

      庄霖将他不安的模样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笃定自己可以把陶嘉拿捏住,于是说:“你和我到后门外边去。”

      陶嘉望了一眼灯光昏暗的后台。

      话剧表演完毕,演员们都在忙着上台合影,换服装和清点物资,后台吵吵嚷嚷的,完全没有人注意陶嘉所在的这一个角落里发生了什么对话。

      也没有见到顾俞的身影。

      哥哥可能正在外面耐心等自己带着石头出去,陶嘉难过地想。

      舞台后有个小侧门,打开后走一小段距离,就能来到学校的天鹅湖一角。但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于是小巧的亭子里长了点杂草,空气中还有奇怪的水腥味,在月光下显得阴森森的。

      陶嘉跟着庄霖来到这里,目光还很茫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你生了什么病?”庄霖站定在小亭子里,转身问他。

      陶嘉迟疑了一会儿,开口说:“我得了青年健忘症。”

      “是吗,”庄霖不吃这一套,他倚在亭子边的红柱上,意味深长道,“你吃的药好像没那么简单。”

      陶嘉紧张起来,这个人还偷过自己的药!

      庄霖想了想,又说:“算了,生什么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很蠢。”

      陶嘉有点生气,但又不敢骂他,怕他发狂把石头的龟壳给捏碎了。那样石头死无全尸,投胎后都不能当一只圆乌龟了。

      庄霖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情人节,”陶嘉闷闷道,“我不是笨蛋。”

      庄霖笑了一下,语气陡然变得低沉:“那你今天打算去做什么呢?”

      陶嘉低着头,顶着月光下自己的影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才回答:“和哥哥一起过节。”

      “和顾俞?”庄霖抱着手臂,一边随手把玩了一下手里的乌龟:“那太没意思了,不然和我一起过节吧。”

      陶嘉抬头瞥了他一眼,表情奇怪道:“你又不是我的男朋友。”

      庄霖唇角的弧度就没压下去过,他打量了一下陶嘉,摸着下巴道:“不是也可以一起过节,你不说,顾俞又不会知道。”

      陶嘉认认真真思索了片刻,得出结论,笃定道:“你是个变态。”

      变态庄霖站直身体,缓缓逼近陶嘉站的地方。陶嘉看他的眼神,想起石头捕捉小虾米时的样子。

      “你不是要拿回你的日记吗,”庄霖对着他挥了挥手里的东西,“过来拿吧。”

      陶嘉认为他严重低估了自己的智商,自己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直接去他手里拿日记本。

      看见陶嘉没有动,甚至还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庄霖收起笑意,刚要扔掉手里的乌龟,逮住陶嘉,突然感到指尖一阵刺痛——

      “……草!”庄霖吓了一跳,猛的把手一甩,奋力伸出脑袋来咬它的石头被这蛮力凭空一扯,瞬时从庄霖手上飞了出去,撞上亭子边的柱子。

      石头的龟壳发出清晰的撞裂声,陶嘉眼睁睁看着它摔在水泥地上,短小四肢和尾巴无力地划了两下,然后缩回去不动了。

      ——石头被庄霖用力摔死了。

      这个认知比先前庄霖说的谎言还更具冲击力,陶嘉呆呆站在原地,盯着石头的“尸体”,大脑一片空白,他感到眼睛里有很烫的温度,一路烧至五脏六腑,连指尖都有剧烈的心跳起伏。

      还在甩手的庄霖听见陶嘉含糊说了句什么,皱眉开口:“你……”

      话音刚出,庄霖骤然被一阵大力顶住胸膛,猝不及防地踉跄着往后退去。

      陶嘉低着头,像一枚小炮.弹一样,朝着庄霖冲过去,攥着拳头一把将他推出了亭子,似乎还往庄霖脸上招呼了一下,只是没找准角度,打了个空。

      庄霖脚下被绊住,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就控制不住地往摔下了亭子边沿,从低矮的防护栏上倒了下去,掉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伴随着庄霖的怒骂声,陶嘉一个收势不及,也要跟着倒头栽下去。千钧一发之际,腰身突然被人使力一揽,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嗓音响起,语气里有几分焦急:“别动,土土。”

      陶嘉转过头,把自己埋进顾俞的怀里,难过地开口:“石头死了!”

      顾俞反手抱住人,目光在水里扑腾的庄霖身上扫了一圈,又落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乌龟身上。

      “没有死,”顾俞似乎发现了什么,轻轻摸了摸陶嘉的头发,低声说,“哥哥去看一下,土土别哭。”

      陶嘉整张脸都是红的,也不知道是在顾俞的衣服上蹭的,还是因为呼吸不畅被憋的,他伤心地看着顾俞走过去,弯腰捡起石头的“尸体”。

      石头的龟壳顶部,有一小块地方明显地凹陷了下去,是被庄霖摔的。顾俞指尖抚过那块地方,轻敲了两下龟壳。

      陶嘉睁大眼睛,过了几秒,龟壳里悄悄伸出了一只短短的尾巴,石头伸出脑袋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陶嘉笑了起来,眼圈里积攒的泪水都飞了出去。

      顾俞把石头放进陶嘉手里,从亭子里走出来,来到杂草丛生的湖岸边缘——庄霖经过一番挣扎,正一手搭在了岸边上,喘了口气要爬上来。

      顾俞垂睫瞥了一眼他手上抓着的日记本,已经被水完全浸湿了。

      陶嘉捧着石头,研究了好一会儿这只乌龟有没有受伤,忽然听见庄霖的怒骂声,又抬起头来。

      他看见顾俞踩在庄霖的手上,俯身从庄霖手里拿过了那本日记本。而后淡定地一踢,把好不容易趴到岸边上的庄霖又踹回了湖里。

      “我X你妈!”庄霖呛了一口湖水,嘶声大喊:“我不会游泳!”

      冬天的湖水冰冷刺骨,带着无孔不入的水腥味,庄霖逐渐感到自己的手脚变得僵硬,心里开始后悔今天的冲动,他狠了狠心,准备高喊呼救,再不然就威胁陶嘉自己会死,由不得他们不救人。

      庄霖抬起头,望向岸边站着的顾俞,欲出口的话语倏然一滞。

      顾俞很平静地看着他,清俊的面容上神情淡淡,看不出分毫情绪波动,那双墨黑眼眸冷而无光,里面是纯粹的黑色。

      庄霖有一瞬间心想,顾俞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陶嘉把石头塞进口袋里,看着湖里边挣扎动作越来越弱的庄霖,有些犹豫地出声问:“哥哥……他会死吗?”

      顾俞回过头,轻握住陶嘉微凉的手,说:“不会。”

      庄霖每次想要挣扎着爬上来,都被顾俞踢下去,他咬牙攀住岸沿,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冰水中逐渐变得僵硬,终于开始恐惧起来。

      顾俞这个人……

      手背传来刺痛,是顾俞站在岸边,平静地踩在了他的手上,庄霖喘着气,感觉自己那只手快要被废了。

      “你……”庄霖话没说完,眼白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陶嘉惊讶地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沉入湖心,而顾俞的神情一直没有多大变化,仿佛看着的不是一条人命似的。

      下一刻,陶嘉听见不远处传来不寻常的喧闹声,学校的保安和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冲了过来。

      在保安下水捞庄霖的时候,两个警察走过来,询问陶嘉和顾俞:“你们谁报的案?”

      顾俞语气冷静:“是我。”

      顾俞向他们提供了庄霖跟踪陶嘉进小区的监控录像,以及被换过药的医院化验记录,指控庄霖故意伤害罪。

      陶嘉抓着石头站在一边,顾俞做完简单的笔录,过来牵住他,嗓音温和了下来:“土土,我们先回家。”

      “……”陶嘉呆愣愣地被他带走,上了车,一直到回到住的小区,才想起来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完成。

      他本来在今天订了酒店顶楼的海景套房……看了眼快接近十点的时间,陶嘉沮丧地想,他和顾俞在一起后第一个二月十四算是废了。

      都怪庄霖。

      掌心里传来细微的痒意,陶嘉低下头,和伸长脖子看来看去的石头对上了视线,轻轻碰了碰它的脑袋,陶嘉小声说:“情人节竟然要回家给你治壳子。”

      石头蹭蹭他的手指。

      回到家,陶嘉又接到了唐女士的电话。唐女士的声音听起来很慌乱,但还是尽量镇定道:“土土,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陶嘉坐在沙发上,看着顾俞拿了双氧水过来,说,“但是我的乌龟受伤了。”

      唐女士忧心忡忡道:“没事就好,乌龟带给家里的阿姨看看,他们比较有经验。那个心理变态的学生被抓到了没有?”

      陶嘉乖乖回答:“哥哥报警把他抓住了哦。”

      “好,”唐女士松了一口气,又说,“土土放心,我们不会放过那家伙的。”

      电话被传到了陶先生手里,陶嘉听见自己父亲严肃的嗓音:“土土,把手机拿给小顾,爸爸有话和他说。”

      顾俞正在给石头的龟壳消毒,他修长的手指按住挣扎不休的石头,很快用棉签给凹陷的龟壳部分消了毒,伸手接过电话。

      陶嘉在旁边蹲下来,盯着委屈巴巴的石头看了一会儿,安慰道:“要消毒后才能好得快。”

      石头不高兴地甩甩尾巴,将头缩进壳里不理他了。

      “嗯,”陶嘉听见顾俞对自己的父亲说,“我会处理好,有进展随时通知你们。”

      打完电话,消毒完石头的龟壳后,顾俞又给陶嘉胳膊上的淤青上了药。

      撞人的时候太猛,陶嘉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磕伤了手臂,他伸着手,看顾俞将药酒倒在掌心里,然后揉了揉那块淤青。

      “哥哥,”陶嘉有些失落地开口,“今天是情人节。”

      顾俞抬起眼来,暖色的灯光给他笼上一层很淡的温柔雾色,药酒的味道蒸发在空气里,顾俞放轻了动作,语气柔和地哄:“土土,明天可以是情人节,后天也可以。”

      陶嘉认真思考了一下。

      如果自己每天都不记得昨天的事情,那从理论上讲,确实可以把明天当成情人节。

      “感觉不太一样,”陶嘉嘀咕,“就是不一样嘛。”

      顾俞很有耐心,安抚自己的小男友:“处理完今天发生的事,我们补一个情人节。”

      陶嘉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不由得好奇问:“怎么补?”

      *

      庄霖坐在凳子上,没什么所谓地看着来笔录的人。

      他已经把身上湿透的衣服换掉了,但还是祛除不去那股寒冷透骨的感觉,不太自在地打了两个喷嚏,抖了一下刺痛得近乎毫无知觉的右手,庄霖不耐烦问:“我又没有伤到他,还有什么好问的?”

      “反倒是他们,”庄霖冷笑了一下,“把我撞进大冬天的水里,把我的手踩骨折,还不让我爬上岸,这不才是蓄意谋杀?”

      另外两人相视一眼,开口:“庄先生,对方的律师要求让你看一眼他所提供的资料。”

      庄霖语气焦躁:“什么?”

      他面前的小桌上被递了一叠厚厚的打印纸。

      庄霖低头看过去,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据提供有切实证据的材料表明,你在高中时期曾经有跟踪同学和虐待女友的前科,”对面说,“虽然不知道当初为什么没有留案底,但就目前的证据来看,似乎很有追查的必要。”

      庄霖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

      “在问话呢。”吕向霜靠在墙上,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讯问室,和电话那头的顾俞道:“估计没那么快出来,我看你们律师那股狠劲,不把人送进去三五年都不服输。”

      “行了,”吕向霜打了个哈欠,困意十足地继续说,“也就我这么好心,还过来帮你看一眼。怎么样,陶嘉没事吧,是不是还躲在被子里哭呢。”

      “……”顾俞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没有,土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吕向霜又问:“你家的乌龟死了吗?”

      陶嘉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愤怒得像是小蒸汽机发出轰鸣:“石头没有死!!”

      吕向霜:“……”

      顾俞:“。”

      “后天要带土土去医院做个常规检查,”顾俞似乎是拿着手机去了阳台,吕向霜耳边终于清净了一点,“到时候有点事请你帮忙。”

      吕向霜立即说:“我不会治乌龟。”

      顾俞:“挂了。”

      吕向霜:“……别别,我开玩笑的。什么事?”

      顾俞想了想,说:“给你喂点精神狗粮。”

      吕向霜:“?”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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