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岸署极道之日》马力o

1、第一章 女王御驾亲征

　　雪茄的香烟袅袅飘扬在黑暗之中，座位上的两尊身影勾勒出难以言喻的焦虑，“犹豫”和“困惑”在四周筑起高高的心理之壁。

　　“居然已经到了这地步吗？”

　　“……是啊，而且是发生在那个管区。”

　　“一定要本厅出面才可以吗？”

　　“根据规矩，无论如何也要派出一名高等参事官的。”

　　“……我倒是有一个人选……”

　　耳语在两人之间响起，而内容的苛烈程度则远在分贝数之上。

　　“……派那个人去那个分署啊……”

　　意味深长的语调听不出是感慨还是庆幸，“那个人”与“那个分署”都重重地打了重音符号。

　　“平安无事”的敌人药师寺凉子大人正懒洋洋地半靠在她位于警视厅六楼的专属办公室内，往常豪迈的身段也暂时收敛起气势，仿佛一只趴在自己的巢穴之内午睡的猛兽。

　　“我说泉田啊，就没什么值得期待的大事发生吗？”

　　“都是些没什么创意的案件，日本的罪犯们似乎比警察的想象力高不了多少。”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这世界比以前无聊一点五倍。”

　　“为什么不说是双倍？”

　　“因为另外零点五倍可以通过自己的活动来打发掉嘛。”

　　凉子漫不经心地回答，而我则开始谨慎地斟酌词句，希望不会因自己的不当言论而让她将这种危险言论有机会付诸实现。佛祖也好，耶酥也好，驻日美军也好，请保佑我吧。

　　就在我们两个人聊天的时候，丸井走进屋子里来。

　　“药师寺警视，刚才收到上面发来的一份正式公函传真。”

　　“哦？是警视总监和他的男□□人在本能寺被自卫队围攻了吗？”

　　“………………这个就请您自己过目吧。”

　　丸井露出一副“这又不是大河剧“的表情，把公函递了过去，凉子阅读完之后，他又补充道：

　　“有一名本厅的管理官已经在门外等候。”

　　“恩？是谁？”

　　“室井慎治警视正。”

　　这位管理官的名字我确实听说过，据说作风严谨古板，相应地人望也颇为不佳。他虽然是CAREER出身，但在警视厅内是属于反体制的少数派，加上又是非东大系出身，使得其在警视厅内处于颇为尴尬的地位，曾经因顶撞上司而被流放到北海道，那件事在整个警视厅都闹的沸沸扬扬。

　　这个人屡次在高级官僚会议上要求消除本厅与地警之间的等级之见，这自然无法得到视等级为生命的官僚们的认同。就我个人而言，因为出身非CAREER，所以对于他的见解也很赞同。

　　其实凉子从本质上说也是认同这一理念的，在她看来，无论是前线的警员还是高座在本厅的警视总监统统都是她脚下的猎物与牺牲品，他们之间并没有等级上的区别。

　　我正在努力回忆，一名男子走进了办公室。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两道浓密的眉毛纠结在一起，显得忧心忡忡。

　　“药师寺警视，我是室井慎治，为委派前来协助此次事件的调查，请多多指教。”

　　微微弯下腰鞠躬的室井表情十分古怪，我不知道那是天生的性格问题，还是因被迫分配到凉子手下工作而有所不满。毕竟他比凉子还高了一个阶级。

　　“原来是这样……”

　　凉子放下手中的传真，嘴边浮起一丝暧昧的微笑，向室井问道：

　　“这么说来，这次的事件是要成立搜查本部喽？”

　　“依程序而论，的确如此。”

　　“那么，这究竟是发生在哪一个分署的管区？”

　　室井犹豫了一下，谨慎地回答说：

　　“湾岸分署……”

　　我看到他的眉毛皱的更加紧凑了。看到他那个样子，就连我都从心里替他觉得累。想不到“上班族刑警“在警视厅本部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的人啊。

　　不，准确地说，在药师寺凉子手下工作的刑警们不是上班族，而是属于“奴隶刑警”的概念范畴。在整个事件结束前，可以预见到这位室井的人生一定也是黑白颜色的。

　　我正如此想着，凉子的声音又传过来了，语调里充满了活力，我能感觉到一种危险的邪恶衍生物正悄然觉醒。

　　“啊，就是那个六年前被石中妖蝎杀的人仰马翻的湾岸署啊，我们还很有缘分呢，哦呵呵呵。” （参见《魔天楼》）

　　经凉子这么一提醒，我也回想起这个号称“空地分署”的相关事迹。就是在最近，我偶尔听到室町由纪子提到过，说不久之前她一位在研习时期的学妹冲田在湾岸署主持搜查工作的时候被那个署的人整的灰头土脸，最后不得不黯然放弃指挥权。由纪子拿这件事批评分署搜查员的态度不够端正，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个署的人真的很有勇气，当然……不必指望我会象他们一样去反抗上司就是了。

　　“如果阁下没什么疑问的话，我就下去准备相关事宜了。”

　　室井似乎没兴趣跟我们一起回忆关于湾岸署的事情，他的语调仍旧保持着平缓，既无激情也无冷漠，总之叫人找不到继续话题的可能。

　　“等一下，搜查本部就不必了，本大小姐办案不需要那么多碍事的家伙。”

　　凉子大剌剌地把双腿搭到桌子上，她那双稀世美腿豪迈地展露在我们二人眼前。我已经对这个免疫了，室井大约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双腿和这么放肆的上司，我清楚地看到他用力地咬着两侧的腮，眉毛扬起，最后还是把头压的更低，保持着沉默。而凉子的指令在继续：

　　“太多的笨蛋只会把事情搞糟，你立刻通知湾岸署的人准备一处空房间，稍后我会派JACES的人去重新装潢，那里就作为搜查本部使用。

　　“这……不太妥当吧……”

　　室井回答道，但立刻就被凉子弹回去了。

　　“不然那种穷酸的地方怎么能住人？这属于私人的消费，谁也无权干涉！不挪用公款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可是所有官僚的终极梦想哟。”

　　“……是。”

　　“还有，本厅除了我和你，只需派遣泉田来辅佐我就可以了，别的傻瓜就留在警视厅向上司撒娇，反正比起搜查工作他们更喜欢摇摆尾巴这项运动。”

　　“……是。”

　　“最后，向湾岸署发布配枪令，如果有哪个本部不识相的家伙胆敢闯进我的势力范围捣乱，就地枪决！ 开枪的警员奖励去轻井泽或者热海度假。”

　　我觉得这对室井先生一定太难为了，于是靠近他悄声说道：“最后这一条你可以忽略。”

　　于是室井带着一脸的惊讶和郁闷退出了办公室，看的出，他的世界观正在因凉子的强势光芒而一点一点地崩坏。我觉得很惋惜，因为除了由纪子以外，警视厅的正统秩序派其实很少。

　　“对了。“我转向凉子，“这次到底是什么事件啊？”

　　“海埔新生地的某处出现了奇妙的案件，有人宣称被身穿军服的宗教团体袭击，而且受害人似乎都被施了催眠术和诅咒。难以控制自己。”

　　“原来如此，牵扯到政府、自卫队和宗教啊……真是比做外科手术还要复杂。”

　　“嘿嘿，难怪警视厅的那些老爷会扔给我来处理，与其是说是期待我的能力，倒不如说是期待我跟那伙宗教分子同归于尽。”

　　你对自己的风评很了解嘛……我心里这样说。

　　“啊，虽然是件普通的案子，可借此活动活动筋骨也不错。”凉子从椅子里站起来，慵懒地伸了一下腰，用手掩口轻轻地打了一个呵欠，“泉田，你估计那个宗教团体会有多少人？”

　　“详细资料我还没读过，但我想规模应该不少于50人吧。”

　　“就是说，合法枪杀的快乐我至少可以享受五十次之多。”凉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就象是清点自己玩具收藏的小孩子。

　　第二天，我们一行三人，由室井开车前往湾岸署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