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妖仙府》鱼容

20、谢无能

　　谢安立刻拉了拉崔臣府的袖子，拼命的给他使眼色，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师兄，我来说……”
　　“你让他说！”老头儿的暴脾气已经被点燃了，此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本应该心若止水的隐士。
　　“我倒想问你，你想怎么办？拉你师叔到大堂上受审么？！”
　　崔臣府沉默，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不是受审，只是简单的问话，因为这竹林与案子有关。可是他不想解释，因为即使他再多的解释，老头儿也听不进去，他们之间的矛盾并不是只靠一两句话就能化解的。
　　老头儿走到崔臣府面前，直勾勾的望着他，谢安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果然，老头儿说道：“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为师也不再跟你留什么情面。你我师徒缘分，到今日止！”
　　一瞬间，空气似乎凝固了，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孟旬，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可是老头儿一脸认真的模样，根本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师父，你真的……”崔臣府眼神复杂的回望着孟旬，似有许多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
　　“师父，这样的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啊！”谢安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仍旧是难以置信。
　　而此时，尤凌再也忍不住，劝道：“孟先生，大人只是想问范公子一些事情，并不是审问啊！”
　　张小六缩着脖子不敢说话，肖飞雨却大着胆子说道：“是啊孟老先生，大人也是为了查出真相！”
　　以前老头儿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即使他再生气，也没有提过断绝师徒关系这样的事儿，可是今日竟然为了范救要将崔臣府逐出师门。不，不应该是范救，肯定还是跟那个他们都不愿提的秘密有关。
　　谢安看了看范救，这一次，范救对于谢安的目光终于有了反应。
　　“师兄不必如此，都是自己人，我去一趟就是了。”范救虽是十分讨厌朝廷中的人，对于崔臣府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崔臣府是个百姓爱戴的好官，抛开一切不说，还是挺欣赏他的为人的。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可吉宋却在心里对范救恨得咬牙切齿，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
　　只是，孟旬铁了心，“这件事你别管，他若想带你去衙门，就不要再叫我师父！”
　　“臣府，你很清楚，你我之间的事并不是因任何人而起，你更清楚早晚有一天你必须要做出这个选择，不如，就在今日。”
　　谢安看了看孟旬，又看了看崔臣府，急的有些不知所措了，纵使他把脑子想破了都想不出，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到底是什么，还要做什么选择。
　　当他看到崔臣府现在的表情，心里更加着急了。按照崔臣府的脾气，他肯定会选择带走范救，肯定会坚持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人命大于天。即使对范救只是简单的问话，他也绝不妥协。
　　谢安紧紧的盯着崔臣府陷入内心的挣扎之中，他看的不忍，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只要有一点儿机会，绝对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师父，我选好了……”
　　崔臣府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看来已经是下定了决心。
　　“别……”谢安想要阻止他，可当听清崔臣府接下来的那句话时，他竟然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崔臣府说的竟然是：我们走。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带着吉宋尤凌等人离开了。
　　崔臣府竟然选择了妥协？
　　谢安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这怎么可能呢？
　　范救似乎在孟旬此刻的表情中明白了什么，他道：“何以至此？”
　　孟旬摇头轻叹，不愿多说。
　　范救道：“我带他们离开。”
　　“哎，等等我啊，师父我也走了！”谢安还在恍惚之中，突然发现范救走了，立刻追了上去。
　　“兔崽子……”孟旬目光幽深望着前方，轻轻的说道。
　　谢安追上范救，终于从刚才一番紧张中挣脱了出来。
　　范救走的极快，想要追上走在前面的崔臣府一众，谢安却在身后犯着纠结，不知道现在到底是跟他叫师叔还是叫阿救。最后想了想，干脆什么都不叫，直接说话好了。
　　可是说话……该说什么？谢安竟然蒙了，他觉得，今天最难受的不是差点被逐出师门的崔臣府，而是自己。
　　荒唐的师父替做了鬼的师祖收了个徒弟，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可这个人又偏偏是范救，他还挺心安理得的称呼自己为师侄，而且看他的样子，还极其的讨厌自己。
　　范救这样的态度，让谢安那些“我们本就相识，我是谢必安，你是范无救”“你要是恢复了记忆肯定会后悔这样对我”“一世凡人的身份又算得了什么”的自我安慰一个个崩塌了。
　　纠结了半天，谢安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你好像很讨厌我。”
　　“师侄何出此言？”范救头也不回，可谢安明显感觉到了他在听到自己话的时候愣了一下。
　　谢安倒也不客气，直接就说：“我和师兄都是官府中人，之前你说过你恨官府的人，可是你对我和师兄的态度完全不同。”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刚挨过打的受了委屈的小孩子问自己妈妈为什么不爱他一样，如此的幼稚。
　　“你多大了？”范救发现自己竟然想笑。
　　“你先别管那，你先说为什么？”谢安追问。
　　“因为你和崔大人根本就不同。”
　　“哪里不同？”
　　范救终于解释道：“崔大人爱民如子，不管是城中的还是城外的，只要有了麻烦去找他，他都会不留余力的帮助，很多事情更是亲力亲为。所以，我敬佩他是个好官。”
　　“可你……身为仙督，负责斩妖除魔，除了那日被你糊弄跑了的两只狗妖之外，我从未听说你捉到过什么妖怪。而且还需要坑骗自己的师兄来赚银子，如此无能……师兄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徒弟啊！”范救装作头疼的模样。
　　“……”谢安真的是觉得自己冤枉了，却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范救继续说道：“还有这山中的残鬼，要不是我用聚魂铃的声音将他们吸引过来困在竹林中，梧州县恐怕早就大乱了。”
　　“那些残鬼是山中的？”谢安终于想起了自己刚刚忽略掉的问题：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残鬼。
　　“你是在问我吗谢仙督？”范救反问道，谢仙督三个字说的尤其重。
　　身为仙督，竟然连自己这一方有妖魔作乱都不知道，谢安瞬间没了说话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