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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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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
江遥期不知道曲缪还愿不愿意接她放学,所以她没有上晚自习。
随着人群走出校门,突然想起曲缪说的话,她顿了顿步子,下意识地张望四周。
没看见曲缪的身影。
她或许已经走了。
江遥期低下脑袋,小心翼翼地跨过脚下的水洼,往前走。
走了没两步,她突然顿住。
少女双手环胸,倚靠在路灯旁,正懒洋洋地看着她,像是早就看见她出来了。
或许也一并把她刚刚张望的模样尽收眼底。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江遥期耳朵微微泛热,她默了一瞬,脚步微滞,随后才缓缓走向她。
曲缪道:“你刚刚在找我?”
她果然是看见了。
江遥期手指缩了缩,干脆不理睬她,在她身边停顿一会儿,便直直地走过她。
曲缪摸摸鼻尖,怀疑自己是戳穿了江遥期,江遥期恼羞成怒了。
奇怪,她现在居然能从江遥期那面无表情的脸色揣测出她的心理想法。
她已经这么了解她了?
江遥期走在前面,曲缪便懒散地走在后面,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江遥期没回头,曲缪也没出声。
五六点的时间,正是夕阳正好时。这几天的天气不错,此时云霞密布在空中,大雁掠过云朵,飞向远处。
两人走了一会儿,江遥期沉默寡言,像是一块沉默的石头。
曲缪没憋住,她快步走向前,拉拢两人的距离,伸手拽住江遥期的书包。
“走这么快干什么?”她嗤笑一声:“赶着去投胎啊?”
江遥期的书包被她拽住,就像是被遏住了命运的喉咙。
她因为受力突然,所以平衡失控地往后踉跄一步,撞进曲缪的怀里。
曲缪身上那股独有的沐浴露香,像是一颗棋子,猛然拨动江遥期的神经,她几乎瞬间戒备起来。
她像是惊弓之鸟般的,快速挪开步子,躲开和曲缪的接触,仿佛曲缪是什么洪水猛兽。
曲缪被气笑了,她冷笑一声:“怕我?”
江遥期不动,不说话。
曲缪:“胆子这么小?之前怼我的胆量哪儿去了?”
江遥期低着头,刘海遮住她的眼睛,她像是一颗老去的槐树,此刻正在沉沉地死去。
曲缪最看不惯的莫过于江遥期这幅嘴脸。
好像什么事都不能在她心里激起半点波澜。
也有种自己被漠视的感觉。
曲她突然想起那天在门口遇见江遥期红着眼眶的模样,心里的想法陡然被推翻。
也不是激不起半点波澜。
她揉揉自己乖乖被撞到的肩膀,龇牙咧嘴的:“我还嫌你撞的我肩膀痛。”
“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估计又裂开了。”曲缪漫不经心地调侃:“江遥期,你心这么狠啊。”
曲缪的短发似乎去修剪了,比之前更短了,堪堪到耳朵处,她的发丝里夹杂着几根蓝色的挑染,不太明显,但又彰显着少女的叛逆张扬,骨子里都透着一股不服管教的气势。
她说出这番话本意是调侃,也没打算让江遥期回应。
没想到她走两步,前面的人却突然顿住脚步。
江遥期缓缓转过身,头发遮住她的眉眼,神色不明,声音低低的:“你怎么了?”
曲缪愣了愣,她活动一下肩膀,眉头轻轻地蹙起,装模作样道:“也没什么事,不怎么疼了。”
这话说得没什么说服力。
江遥期抿唇,她抬起眼,黝黑的眼睛盯着曲缪的肩膀,沉默道:“你怎么受伤了?”
曲缪无所谓道:“小伤,过段时间就好了。 ”
江遥期不说话,盯着她。
盯得曲缪心里发憷。
她轻咳一声,挺直脊背,琢磨着大人不记小人过,江遥期想知道,她就告诉她好了。
曲缪说:“你认识的,隔壁学校那小子,上次奶茶店的,叫王山,惹了点事,我这不是去帮忙了,挨了一棍子。”
江遥期垂下眼,哦了一声。
就哦?
曲缪还以为好学生起码也会装模作样地关心一下。
没想到这么冷漠。
她揉揉自己的肩膀,其实还是挺痛的,没有说的那么轻松。
那一棍子敲她肩膀上,直接给她敲骨折了,害得她被勒令住了一周的院,虽然现在好的差不多了,但肩膀上还贴着药。
老爷子大发雷霆,差点把她的腿也一并打断。
当然,这些她没和江遥期说。
江遥期也没必要知道。
在曲缪心里,江遥期也不过算是打发时间逗乐的普通同学。
路很漫长,路边是飞驰而过的汽车,鸣笛声一阵阵,吵得让人心烦意乱。
曲缪听歌的歌瘾犯了。
她掏出耳机,插上手机。
曲缪腿长,迈到江遥期旁边,和江遥期并肩走,她一只手握着耳机,询问:“要听歌吗?”
和普通同学一起听歌也很正常。
江遥期低着头,视线低垂,落在曲缪手上的耳机。
纯白色的有线耳机,一头在曲缪的手里,一头被曲缪递了过来。
她顿了顿,才缓缓伸手,接过那头的耳机。
曲缪找了自己喜欢的歌单,放着歌。
因为手机原因,耳机的音质也不怎么好,带着浅浅的沙哑,像是电流声划过。
江遥期的耳朵里塞着耳机,那一侧的耳机里传来震耳欲聋的说唱,节奏极快,像是要上天入地下海洋,掀起一片壮阔波澜。
是时下流行的歌曲,
等到结尾时,曲调突然缓慢下来,带着抒情的情绪。
像是激情后的空落。
原来,这是曲缪喜欢的歌。
江遥期脚下踩着一块石子,发出咯嘣的声音,她的脚底被硌得疼了一刹。
曲缪低着头,她踹一脚那石子,突然说了一句:“其实我想做个歌手。”
江遥期没反应过来,她愣了愣,才眨眨眼,抬起眼睛看向曲缪。
曲缪对上她的视线,笑一声:“很不可思议?”
江遥期的眼睫颤了颤,她今天扎的依旧是如一日的高马尾,刘海被风吹着变成中分,露出她的额头,她眼睛像是死水,平静的,不带嘲弄,也没有情绪起伏。
她收回视线,耳机里又换了歌。
音乐风格也变换了,和上一首天差地别。
放的是莫文蔚的《忽然之间》——
“忽然之间”
“天昏地暗”
“世界可以忽然什么都没有”
“我想起了你”
“再想到自己”
“我为什么总在非常脆弱的时候怀念你”
“……”
风混着歌,一并传进曲缪耳朵里的,还有江遥期的声音。
她声音很轻,说:“你可以的。”
曲缪顿了顿,放在兜里的手指微微缩起。
她侧目看向江遥期。
江遥期的视线目视前方,不曾转头看她。
可能真的是耳机的缘故,那一刻曲缪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触碰到电流,刺得她轻轻地发麻。
“借你吉言。”曲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