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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突然来袭 ...

  •   匆匆一瞥间,尽是繁华,回头看不到的却是颓然,如此努力竟是何为。

      此刻老师正飞速的在黑板上写着某某定理,而我于闲时中在课桌的一角涂鸦了上面这句话。米子斜眼看了一眼,颇有意味的挑了挑眉,提笔加注一句:不为而为之,而为之却为所为之。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自己的,随波也罢,逐流也罢,可能真的是所谓江湖中的身不由己。我向往江湖,豪气间不拘于细节,喝酒喝到天亮,睡觉睡到天黑,本末倒置却不用担心生计,拿得来,也挥得去。只是,想做洒脱的人往往做不来,正是乐于闹世的人,闲来江边小钓,心畅坦然。
      老师很善意的敲敲桌子,“记下来,考试的时候可能会用到。”看着老师的背影,突然有些酸楚,我们都在做什么啊。
      下课的时候,老师收拾起书本,拍拍两手的粉笔灰,叹着气出了教室。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同学,才醒悟要吃午饭了。这样的场景天天上演,天天不厌。米子很利索的背上包,推了推我,“走吧,发什么呆呢。”
      我懒懒的打了个哈气,“吃什么去?”
      米子露出狡黠眼神,“嗯,今天有事,所以......”
      “有异性没人性。”
      米子回眸一笑,像见了胡萝卜的兔子,蹦跶的就走了。
      我坐到班级里已经无人的时候,才收拾好书走出教室。今年的春天来得早,我开始在想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会在干嘛,时间总是让我们来不及感慨。
      路边已经有许多树木等不及露出它们脆弱的绿色,摇摇摆摆有招“春”之意。四月,是一切开始的时间,很想去趟扬州,看看什么是烟花,春天,南方应该来的更早吧。
      人有时候仿佛处于神游的状态,哪怕只是心不在,都仿佛已经到了某处。也许旅行的真正意义就是暂时离开自己。想来自己明年毕业的时候是没什么时间出去玩了,估计已经奔命于生活中,所以总觉得这场遗憾不能继续遗憾下去。这一想原来自己还真的没有旅行过。
      转过宿舍楼的时候,看见米子和严浩正不知腻歪什么呢,米子一甩手跑上了楼,看样子这兔子被胡萝卜硌着了。严浩路过我的时候,有些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这就是小俩口的生活,一直处于莫名状。我想还是上去看看她吧。我敲门的时候都听到有东西碎裂的声音,不知道是谁的杯子阵亡了。这样的场景用她们屋的话来讲就是固定的八点档,连广告都省了。其实我有时也纳闷米子哪有那么大怨气,既然有那么大怨气,又何必揪住一个不放。我一进屋,米子就哭喊着扑到我怀里,说着依然是八点档的台词,没了他我还不活是咋的。我第一次用喜悦的语气对她说:“就是,回头我去扬州,带上你,咱找一南方帅哥,天天听你使唤。”
      米子一听来了情绪,“你扬州有人?”
      我还上面有人呢。
      米子为了排解心中怨气,决定去SHOPPING,我看她那样应该是去烧拼的。我们从学校大门走出来时候,门卫老大爷那叫一个眼尖,那么多人马,他一下子就看见我了。其实我也不是名人,就是之前因为学校的事又因为个中缘由又因为我脾气略有暴躁,和老大爷结下了梁子。他这一喊,我心里有些犯怵了。
      走到收发室,老大爷递给我一张纸条,“上午有个同学来找你,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你在哪个班,我就说这会儿都上课的呢,就没让他进去,他留了手机号,说让你打电话给他。”
      米子说:“该不会是诈骗集团的吧。”
      “看着挺斯文的。”
      “嘿,老爷子还知道斯文呢。”
      我赶忙道了谢拉着米子走了,要不我怕她会臭贫个没完。我拨了电话过去,声音穿透的那一霎那我才知道什么叫错综复杂。我跟米子说:“你自己去烧拼吧。”

      陈宇在马路对面拼命的向我挥手。但是当时我并还没有看到他,也就没有及时的回应他。直到他声嘶力竭。
      于是他像个大猩猩一样挥舞着双臂,引来了诸多人的观看,而我是最后一个看客。当他发现我看向他时,以为我已认出他,就很欢喜的飞奔过来。慢慢的,他的五官在我的视线范围内越来越清晰时,我才认出那个类人猿竟是陈宇。
      其实如此说陈宇是不公平的。高中时,已显出英气的他,怎么也是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怎么也得说成是一漂亮的大猩猩。
      他站在我面前,露出洁白的牙齿。我突然以为他会说:我们的目标是没有蛀牙。就在我走思之际,他敲了一下我的脑门,来了句:“你该配副眼镜了。”我做了一个推眼镜的假动作,说:“我带的是隐形。”他预备改口要我换一副,只是我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说:“你打哪来,欲往何处啊?”陈宇迷惑的望着我:“你怎么跟唐僧似的。”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不,我是佛祖,泼猴问你话呢?”我没看他,不过猜他的脸八成是绿了。就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我已成功的将一只大猩猩变成了金丝猴。这将是一次多么伟大的进化啊。
      他拍拍我的肩,说:“师弟,我刚从你的老家高老庄来,我欲往之处即为你欲往之处。”
      我拿眼横他:“我去洗手间。”

      总是这样,岁月中那满满的回忆,随着那些远走而归的人,带来温暖。
      就像小的时候,我们住在一个四合院里,每天放学后都会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一边在比赛谁的作业写的快,一边听着哨鸽呼啦啦的从头上飞过,然后还不忘嘲笑彼此做错了题目,傻笑着写着某某大坏蛋,某某大笨蛋。
      我很高兴,些许年后,我们还能无拘无束的开玩笑。
      陈宇和以前并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蓄长了头发,眉宇间有些凝重。我们并肩走着,他缓缓地说:“在外边呆的太久了,想回来看看,却没想到以前的老朋友都四散各地了,你呢,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我看着他犹如溢出海水一般深邃而悠远的眼睛,我说:“我过得很好,那你呢?”
      “那很好,我,还好吧。”
      久远的朋友不希望听到不愉快的事情,即使是谎言,也似乎心照不宣。
      我已经很久没有陈宇的消息了,只记得高考那天他突然离开考场,一句解释都没有他就走了。我就觉得陈宇是那种让你知道他永远存在,却不确定他在哪的人。
      当然我也不清楚,他是怎么找到我的,没必要问,就如同我根本不会去问这些年他在哪儿。
      我们在街边的小店里坐下。他点了两样小菜,冲我笑,我微微点了一下头。他坐在我的对面,时光似乎回到了记忆的深处。
      那时最快乐事,就是放学后,绕很长很长的路,去一家不大的店,吃什么,是不是真的很好吃,不重要,只是仿佛就这样流浪,累了,停下来歇歇,再继续,一直不断的走下去,一起。
      还依稀记得,他说要带我去旅行,去想去的地方。
      于是我笑了,很温暖的笑了。陈宇问我笑什么。我也只是笑,我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他真的是去旅行了,只是没有我。
      陈宇突然问我:“有见过张安安么?”
      我很恍惚的摇了摇头。在他低头的一刹,我似乎又看到了他那溢出海水般深邃而悠远的眼睛,我甚至怀疑那根本就是我的眼睛。
      “她也在这里?我们根本就不算认识,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
      张安安高我们一届,我曾经在校庆上见过她一次,当时她应该是主持人,舞台上的她像一个华丽宫殿中起舞的公主,自然的神情,优雅而大方。记得那时我们都跟小嫩苗似的,怎么看怎么羡慕。我们上学的那个年代,不会像现在,全校的女生都可以拉去选美了。我们那个时候知道什么啊,好不容易审点美吧,老师还叫你天天穿着永远不会好看的校服。所以学校里难般有那么一两个所谓的风云人物,也不是有什么评判的界限,反正学习成绩一直前三,在其他方面稍稍露那么点尖儿,立刻就会风靡全校,校领导一开会发言,毕然会提到学生代表么,这也是正常的,也就算了,可连去食堂打饭,大师傅都会另眼相看,别说量了,那可是质的飞跃。所以这风靡程度可谓是上至校领导,下至食堂大厨。
      关于张安安的传闻,不会不知道,只是我懒得去理,八卦不是我的专长。当然这不代表以后,可是怎么算,我们也不会是熟识的那一种。
      我正想问陈宇怎么问起她来了,手机却响了起来。然后阿雅那个吓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她问我在哪。我说:“我正和陈宇吃饭呢。”“什么,陈宇,你和陈宇?真的是陈宇,你在哪我马上到。”阿雅很利索的挂掉电话,我仿佛已经看到她那群魔乱舞的样子了。
      陈宇冲我笑,显然他已经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了,“你和阿雅还在一块啊。”
      “是啊,我们是那种分开了还牵着根筋儿的主。”
      十分钟后,阿雅如风般到达,如火般热情的和陈宇拥抱。在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生分两个字,还像曾经那个风火少年一样,挥舞着她的青春。我想陈宇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因为我看到他空置的双手。我微笑的看着这双手,又恍惚间觉得停留在那里的分明是我的手。
      说到阿雅,其实我一直很感激她,在那高中三年里,给我的生活带来了或多或少的色彩。不过我没对她说过,我怕她听了,要么被我酸溜溜的酸死,要么一把抱住我哭个日月无光淹死我。
      我们的情份很深了,到最后,我们俩一致认为,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断一把,这样不好,不好。所以在报志愿的时候,谁也不通气儿,各填各的。结果是我们考在了同一个城市,虽不同校,却只隔几条街,又因为不满学校住宿条件,而一起在外租房子。我们说,这样更不好,不好。可我们再也找不到可以分开的理由。
      所以,迄今为止我们还铁着呢,估计还要铁很久。
      阿雅一拍陈宇的脑门。哦,忘了说阿雅很高,所以她拍陈宇的脑袋比较容易,用她的话说,有种灌篮的感觉。
      “你个男人,这两年死哪里去了?”
      “去了很多地方,不过基本都是靠海的城市,结果来找你们吧,也还是个近海城市。”
      “我说么,怎么头发都长成海带样了。”
      陈宇听完就不干了,阿雅结结实实的吃了一个钉壳儿。

      闲聊了一阵,我们告别。陈宇说周末再来找我们。
      看着陈宇的背影是那么熟悉,而这熟悉却是决绝的离去。那是高考的前一天,陈宇说去散散心吧。于是我们去了香山,虽然还没到枫叶红满山的时候,不过登高望远神情气爽,被书本压抑的心情也一下子就释放出来了。
      他说:“如果十月份能再来这里就好了,那时就会看漫山的红叶,你好像很喜欢收集枫叶。”
      我看着他,想起他看到我本子里夹着的枫叶时候,一脸可惜的说我摧残大自然。
      “那十一长假的时候,我们再来这里啊,不管,不管我们会在哪里。”说完我有些后悔,渐渐的连我自己都快听不清了,就像吹散在风里的叹息。
      我们没有报考同一所学校,阿雅当时就很不能理解,或者是说换谁都没办法理解吧。但关于报考志愿这件事上,我们似乎都预见了什么,总觉的与其努力抓住变数过多的事情,倒不如放任,毕竟那时的我们还太小,在很多事情面前我们都很无力,我们仅仅拥有的是学会承受。
      也可以说真的有一天要面对的时候,这样的伤害不会深入骨髓。多年后,我在想那时我放弃的其实是害怕,对于无能为力的害怕,而这样的自私却带来的是加倍的承受。
      就这样,我们静静的看着远处,仿佛可以看到我们无法企及的地方。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一路上我们没有说话,似乎谁也打不开这样的沉默,笨拙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刻加油鼓劲的话也无法平复高考所带来的压力。
      走到天桥的时候,我说就在这里分开吧,他看着我们反方向回家的路,很轻微的点点头。
      我有些泄气,很想说些什么,可是我想了半天只说了一句明天考试顺利。他看着我,眼神掠过一丝忧伤,他走过来双手揽住我,我能感觉到他温暖的心跳。他没有说加油也没有说再见,只是一直在说对不起。我不明所以,手不知所措的在那儿空放着。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我能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滑过我的肩头。
      这就是预示吧,一场别离,但是我没料到的是,它是那样无声息。
      之后,我回家复习,陈宇在学校宿舍,我们再没联系过。考试那天,我远远的看到他走进考场,直到第一天结束,我才听说他走了。是在他考完上午的语文后走的,看到他的人,都说像发生了什么事,他急急的就走了。
      他走了,他没有说再见,他最后只是对我说,对不起。
      阿雅很善解的拍拍我的肩,我从回忆里回来,默契的如她知,此刻什么也不用讲。她清楚哪怕一个字,也会让我强忍的泪翻涌而出。而我能做的也只剩迅速抬起头看向天空,这样好让泪水在翻涌之前,被收回。
      我突然感到眉心之间有略微的疼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突然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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