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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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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莉莉犹豫不决,不知道如何回复阎王爷的时候,尤兰宇气若游丝地讲话了:
“大家可以让我和莉莉单独谈谈吗?”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以往的他,充满了绝对的力量,绝不在人面前展示弱点,可是现在的他,是多么的柔弱啊!
一行人默默地骑着坐骑飞出了火山口,徘徊在山崖上。只留尤兰宇和莉莉在幽冥背阴山内部,阎王爷保证自己不偷听之后,就沉默了。
“队长,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这么虚弱。”
莉莉小声说。
“别叫我队长了,叫我的本名,默青。”尤兰宇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看起来特别疲惫,“这是我的亲生父母取的名字呢。”
莉莉忍不住哭了,她突然理解了尤兰宇对人的疏离,经历了那样悲惨的往事,还能成为一个这么强大的人。他如果不和世界保持距离,会疯掉的吧。
“怎么办呢,阎王爷的意思是,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莉莉,你听我说。地府不能没有我,而人间,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我死了900年了,记得吗?我不属于你现在的世界了。”
“......我知道。”莉莉小声啜泣,她伸手抹去眼泪,右手的伤口已经化脓了,看起来更严重了,可是她现在无心关注。
“而你,本来就应该继续活着,在那个世界里,活出自己来,是系统篡改了生死簿,你才遭遇意外被谋杀的。现在拨乱反正了,你重新获得了活着的机会了。”
“可是,那个世界没有你啊!活着的世界没有你啊!”
“我们本来就不该相遇,这是意外,莉莉,你不属于这里。”
“那......我是赵怜怜啊!赵怜怜刚刚还跟我说话来着,她虽然现在躲起来了,可是她还没死,她是你的未婚妻啊,四舍五入,我就是你的未婚妻啊!”莉莉真是病急乱投医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讲了什么,这逻辑也是十分感人。
“我的未婚妻,赵怜怜,已经死了。我,陈默青,也死了,这里是属于死人的世界。你不是赵怜怜,你是我爱的人,但是,你不属于这里。”尤兰宇的声音颤抖着,终于说出最后的话来:
“莉莉,我不能离开这里,不仅仅是因为地府的责任。我可以放弃一切,哪怕灰飞烟灭,换取和你在一起的机会,但是我不能剥夺你的生命,我不能强行带你来到这里,你还有你的梦想要实现,遇到我之前,你的梦想是什么?”
“做顶级打工人,出人头地,背着爱马仕在CBD买楼。”莉莉的眼睛已经全红了。
“不,不是这个。”尤兰宇虚弱地摇摇头。
莉莉哭了出来,终于小声说:“实现自己的价值,创作自己的作品。”
“没错,你还要在广阔的天地里,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而我,不能成为那个阻碍。”
“可是,可是我不想要离开你啊。实现价值是很好的,可是没有你,就没那么有意思了。”
“莉莉,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没有办法两全。听我的好吗?你现在正在绿景山上,如果再不及时去医院,你可能就没办法活下去了。现在,我和阎王爷送你回去人间好吗?”
莉莉的眼泪喷薄而出,她的脸因为哭泣而通红:“可是,怎么能这样?让我在地府走一遭,我还怎么在人间好好活?这不公平!”
“莉莉,莉莉。”尤兰宇的声音非常悲怆,“再见——我爱————”
莉莉昏了过去。
***
“你说,李莉莉怎么没事跑去爬什么绿景山,还闹出那么大的事故!要不是登山的人偶然发现了她,搞不好命都没了。”
kkk land的办公室里,新来的编剧小李说。
马编剧小声说:“别议论了,莉莉人很好的,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所以去放松放松。再说,这意外也不是她愿意的啊。我觉得啊,我们kkk肯定是有问题,意外是接二连三。”
“是的是的,马编剧,没错,之前的王总监,田经理,还有那个罗美云,我的天哪,现在是莉莉,这楼风水怕不是有问题,这18层我是不敢呆了。”
马编剧心里窃笑,得了吧,这月薪,你上哪儿找去,就算这寰宇大厦真的是中了邪,那也是弥漫着人民币的香味,不敢呆,也是要呆的。
“你没听说吗?莉莉提离职了。”
虽说马编剧刚刚还说不要议论,可是他自己就忍不住开始讲起刚听说的八卦来了。
“是HR那边跟我讲的,说是要离职。”
“她现在混得这么好,张总不知道多器重她,她做的账号【将军陈默青】是我们公司现在最红的账号,这急流勇退,是为了什么?”
新来的编剧小李急切地想知道更多的公司内幕,耳朵都恨不得变大了,一个劲儿往马编剧面前凑。
马编剧轻轻往后退一步,但是又忍不住探头出去,他小声说:“文青,你懂吧,就是不想赚钱了,不想追逐世俗的成功了,要去追寻梦想,懂不懂!”
“不想做打工人了呗,我也理解,等我过几年攒点钱,我也去.......”
李编剧还要再讲,但是李莉莉刚好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就闭了嘴。
“早啊,两位。”莉莉欢快地打着招呼。
“早早!”马编剧刚刚还在讲人闲话呢,这会儿有点不好意思了,胡乱糊弄着。
莉莉风一般地回到工位,没错,自从绿景山的事故之后,她就决定辞职了。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你要去追寻自己最初的梦想,而不是将就着过。
毕竟,生命,是如此珍贵啊!
***
过去的两年像是梦境一般。
莉莉离职了,蹲在乌鲁木齐的一家民宿里,正在写自己的第一本游记。
在kkk工作的时候攒下的钱,现在还剩下不少,应该还可以再旅行几年呢。
她常常想,要是那个时候,她喝下了孟婆汤,事情会不会不一样呢?
当时,晕过去的她,被孟婆带走。
孟婆问她:“要喝孟婆汤吗?尤兰宇叮嘱我,一定要让你忘记所有,重新开始,但是我认为,你应该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听任何人的。你要喝吗?”
孟婆递过来那一碗浑浊的汤水,像是小时候妈妈熬的米汤。
“我......”
而现在,看着窗外的夜景,她竟然有一丝后悔,当时拒绝了孟婆汤,现在只能故作轻松地活着呢。
这两年,她远走他乡。离开了生长工作的城市,去到完全不同的西北、西南生活。
远离喧嚣,她沉静下来。
右手的伤口已经好了,只剩下一条浅红的疤痕,一直不见消散,是那一段冒险留给自己的纪念品吧。
莉莉明天预约了去西白杨沟游览,今早写完一段,就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包车的师傅来了。
莉莉已经习惯了独自旅行,所以倒不害怕看起来有些粗犷的司机。
“价格昨天我们已经讲好了,师傅这就出发吧。”
师傅是个中年人,脖子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他哼了一声,莉莉发现他在透过后视镜看自己。
一路还算平稳,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就远离市区了,郊外的草原广阔无垠,碧绿色的草场绵延千里。
看就看呗。
独自旅行的女人,早就熟悉了陌生的探寻目光,一般看一会儿,也就算了。
旅行两年的莉莉,头发已经长长,随意扎一个低马尾,不听话的几缕发丝飘出来。
因为长期在西北感受炙热的太阳,她的脸上冒出了一些小雀斑,估摸着,再待下去,高原红也不远了。
说实话,如果以前的她是个都市丽人,现在的她,最多算是一个不丑的平凡姑娘。她把肥大的冲锋衣套在身上,9月的新疆,已经有点冷了。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端坐在车的后排,时不时扫一眼车窗外的风景,她刻意减少手机的使用,因为那会打断她绵延的思绪。
可坏就坏在没有看手机,因为等接近2个半小时的时候,她终于打开了手机,她才惊觉,车子已经偏离导航路线很久了。
可能是表情中露出了疑惑,司机一个急刹车,车停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郊野外,莉莉心头一股不好的预感已经遮掩不住。
“师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试探着问。
“没什么啊,你配合一下,保准今晚你能平安回乌鲁木齐,如果不能配合......”
师傅的脸色阴沉下来,从唇边挤出一句话:“那........我就拿不到钱了。”
“绑架我干什么?”
“有人要见你。”
司机没有拿出刀啊枪啊那些东西,只是要求莉莉坐好,不要试图逃跑,并没收了莉莉的手机。
车又开了几公里,莉莉胆战心惊,眼前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很快就要去见尤兰宇了。
不过万一,万一没能做成地府公务员,直接去投胎了,那岂不是连关于尤兰宇的回忆也没有了嘛!
这些日子以来,莉莉再也没有听到过赵怜怜的声音,她曾经以为,赵怜怜是生气,所以不想和自己对话,最后她才想明白,赵怜怜早就消失了,之前听到的鼓励的话,不过是潜意识中自己想说的话而已。
赵怜怜离开了。
“喂,你不要怕,我只是完成任务,不会对你怎么样。”司机一脸阴郁,这句话既像是威胁,又像是安慰,让莉莉摸不著头脑。
可能是作为一个被绑架的人,莉莉的表情太过于冷静,司机时不时讲两句话。
包括:你放心,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只是受人所托,我不是干这行的。
我家里有老婆孩子要养,我这只是接的一单生意。
.......
莉莉无心应对,满脑子都是当时和尤兰宇之间关于生和死的辩论。如果遭遇意外死掉,那么,两人之间的阻碍也就没有了吧?
自杀是极端的,可是如果是意外呢?
莉莉的眼神就难免变得空洞起来,整个人像是悬浮在车厢里,早已经忘记自己深涉险境了。
呵呵,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啊!
“喂,车停了,到了。”
车停在一片废墟面前,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