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完结以后》茶己昭

42、但愿此生皆如此

　　出了碗中关，九尾狐甯枝这里是没戏了，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王级大妖，一个孔雀王，一个蛟王，以往没有经验，沉均是毫不犹豫地就说找妖王，但是和甯枝交过手后，他还是觉得有些勉强了，也不能每次都来一次玩命吧，便决定改变一下策略。
　　这段时间他没少上门找各路妖修的麻烦，甚至开始传些风言风语，说东陆来了个古怪的修士，专杀长相可爱的妖修，吓得大家都开始以壮为化形目标了。
　　沉均并不知道这种流言是怎么形成的，他只是觉得小动物好欺负......咳，而已，况且也并没有大开杀戒，明明每次都有好声好气地询问，虽然发展到后来都免不了一场打斗。
　　他甚至仔细绘制了一张地图，按照李小明提供的情报标注了哪个山头有哪些妖，很是认真。对比起来萧浪就显得有些吊儿郎当，不是看着沉均发呆，就是在撩拨沉均，少有的时间在纸上写写画画，偶尔被叫起来试试药。明明需要功法的是他，看上去最不着急的也是他。
　　虽然不需要睡觉，但是有一个落脚点也很不错，沉均找了找，从须弥戒里找到了一个不太高调但五脏俱全的小洞府，是一个四合院。院里陈设古朴典雅，多余的纯装饰物品不少，和长生宗缥缈峰上的清雅殿是两个样式。窗明几净，偶有鸟叫啼鸣，恍若在太平年间的凡尘俗世。
　　此时沉均摊开了地图，在一个标记点上郑重其事地打上了一个叉，然后又移到另一处，画了个圈，开始对比起各路妖修包括吃草在内的千奇百怪的功法。而萧浪在一旁，也摊开了纸，正襟危坐，笔走龙蛇，不知在创作什么艺术品，还是小山雀好奇地看了一眼，立马呸了一声“老流氓”，然后飞走了。
　　还是李小明比较正常一点，专心致志地烘烤着千奇百怪的植物，一天三顿，不是做就是吃，偶尔中毒需要小山雀急救一下，这段时间白胖了不少。
　　刚才小山雀那句“老流氓”沉均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他还是挺好奇能让凤凰骂出这句话的萧浪究竟做了什么。他放下笔，转过头，看见萧浪已经写完了，正搁笔，满意地看着面前的文章。
　　“你在写什么？”
　　萧浪将纸张拿起来，抖了抖，闻言看向他，露出和煦的微笑：“我在写《恩缘录》的评语。”
　　沉均：“......”
　　这书听起来好耳熟。
　　“这几月清修，闲来无事，我便将《恩缘录》好好研习了一遍，其中有许多漏洞之处，特在此一一指出。”
　　沉均：“......”
　　他直觉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连忙转过头，拿起笔准备继续做自己的事，但是萧浪岂会放过他，人已经站起身，拿着那张纸走了过来。
　　“比如此处，‘只见那人肤如凝脂，眼若秋波，腰肢纤细，不堪一握，一头青丝披下，衬得他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他拿着纸张，转过头仔细地看了看沉均的侧脸，然后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这处描写就有失偏颇了。”
　　沉均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仗着脸上有面具，就算脸红也看不出，不为所动，笔就没停过。
　　但是萧浪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也乐得自娱自乐，继续道：“还有此处，他一把捏起眼前人儿的下巴......”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念下去，而是抬起头，看着沉均，一本正经道：“虽然没有实践过，但是修真之人已经辟谷，若非擦了什么唇膏，应该是没有味道的。”
　　沉均笔尖一顿，大概猜到了他省略的那段写的是什么了。
　　“还有一些呢，就是待定了，只是觉得有些夸张了，但是未曾尝试过，也就不好妄自评判了。”
　　沉均转过头，萧浪已经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肩膀，似乎还想把下巴搁上来。他脸上还带着在碗中关买的画皮，是他自己原本的脸，似笑非笑，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沉均觉得《恩缘录》就非常不靠谱，明明无论怎么看，萧浪才是那个“小妖精”，还是《仙魔锁》更贴切，虽然也好不到哪去。
　　沉均放下笔，看着他，缓缓道：“魔尊似乎兴致不错。”
　　萧浪还想再得寸进尺一点，沉均却突然站起身，亮出朔雪：“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出发吧，此次去寻的乃是胡鹭，离这里有些遥远，趁现在天色还早，不如早去早回。”
　　萧浪：“......”
　　这段时间他没少吃些千奇百怪的东西，从野草到动物，都是从那些妖修口中得来的“独家秘方”，但是这独家秘方似乎过于独家了，于他都没什么用。
　　他面露苦色，并不打算积极响应沉均，反而躺到了榻上，开始耍起了无赖：“我哪也不去，什么也不吃。”
　　沉均：“这可是你说的寻别的方法。”
　　“我改主意了。”萧浪翘起了腿，扭过头看着他，面上表情老不正经了，“就这种生活也不错，又安静又祥和，还有仙尊作陪，就算是立马死了也不可惜......”
　　“我说过我会救你的。”
　　萧浪收敛起了不正经的神色，他看着沉均，突然很想把他面具拿下来，好好地问一问他的想法。
　　“仙尊为什么，一定要救我呢？我似乎和仙尊从未有过什么交际。”
　　从沉均当初突然闯入魔宫的深情告白，再到佑仙城中的酒后真言，他实在是想不通沉均什么时候对他如此“情根深种”。
　　他以为他会等来又一出真心告白，也许会牵扯到连他都不记得的陈年往事，也许是某个宗门里的擦肩而过，或者等来一个落荒而逃，一个伤心欲绝。
　　但是沉均只是偏过头，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
　　萧浪：“......”
　　这倒是新鲜的反应。
　　沉均看向他，收起朔雪，走了过来，在榻前坐下，双手放在榻上，和萧浪对视：“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萧浪愣了愣，才忽地笑开：“仙尊这是在告白？”
　　以往的时候，沉均绝不会承认，但是在系统现身，逐渐得知一切都并非他所想的那样后，他就觉得也并非如此羞涩，他甚至觉得，这是唯一将他和凡尘相连的锁链。所以他看着萧浪，轻声应了一声“嗯”。
　　萧浪：“......”
　　完了。
　　就在这氛围恰到好处非常适合迅猛发展点什么的时候，萧浪突然脸色一变，从须弥戒里拿出了一块令牌，那样式和镜水城主给他们的镜水令差不多，但是要更繁复几分，此刻它好像被烧红的铁，发着红光。
　　萧浪并未避着沉均，沉均猜测这也是和镜水有关的东西，果不其然，萧浪皱着眉，看着手中的令牌：“镜水城有难。”
　　沉均还记得当初萧浪同他说过的话，镜水城除了是往来贸易之地，还是兵家必争之地，现在突然有难，怕不是什么小事。
　　萧浪坐起身，手里还拿着令牌：“我恐怕得先走一步了。”
　　他这先走一步，自然不是指现在就动身回去，而是直接弃用这个身外化身。
　　“镜水城主本就是阵法大师，却求助于你，想必不是什么小事，不是小事的话，仙道各门派恐怕也会牵扯进来，甚至引发新一轮仙魔之战也说不定。”沉均稍作推断，越想越严重，“我恐怕也得回去。”
　　萧浪：“可是按理说，仙尊你不是在闭关么？”
　　沉均：“按理说，你也是。”
　　萧浪陷入沉思。差点忘了这茬。
　　打定主意了，沉均也不磨蹭，这就开始收拾东西：“所以，你我得一同出关。”
　　萧浪看着他收起地图和稀奇古怪的草药，忍不住问道：“仙尊不是要找救我的方法么？”
　　沉均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地图，转过头看着他：“我已经有了方法，只是你不愿意。”
　　他直起身，严肃得如同宣判的刑官：“但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萧浪：“......”
　　他移开目光，看见院子里不知道在摆弄什么的李小明和小山雀，这才想起了真正的阻碍是什么：“我们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李小明如何安置？”
　　沉均：“......”
　　哦这他倒没想过，这段时间李小明都自力更生他都快忘了他的存在。
　　他稍作思考：“送到祺图那里？以陆宛和凤凰的交情，应该不会为难他。”
　　萧浪摇摇头：“以祺图对陆宛的占有欲，我怕他会死于非命。”
　　“那......甯枝？以凤凰和树灵的关系，应该也不会为难吧。”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恢复，但是李小明可是劈了她一道雷，你觉得她会善待他？”
　　以前觉得系统是得力助手，现在嫌弃系统碍事了，唉。
　　见沉均陷入了沉默，萧浪站起身，走到沉均面前：“我因为答应了镜水，当镜水城陷入危难之际必须救助，而仙道门派众多，还不用仙尊出手，我又不是要跑，仙尊不用如此紧张。”
　　“况且。”他双手抚上沉均的脸，那向来难辨真假的神情居然有些真意，“我很喜欢这个身外化身，还请仙尊替我，好生保管了。”
　　“昌明草有没有用啊，没用我们继续......”
　　小山雀飞进来，就撞见了两个相拥的人，它条件反射地想要回避一下，却发现了哪里不对。
　　沉均将完全软倒下来的人小心搂住，听见身后的响动，转过头，小山雀看见的，是紫色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