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完结以后》茶己昭

23、凤凰残魂

　　风斩的特性还不是加速，光是如此他们也并不能甩掉后面追着的人，只能东躲西藏，萧浪拉着沉均的手，兴致勃勃地玩这一场追逐游戏，就连沉均也被他渲染上了情绪，从未觉得自己这颗心跳动得如此明显过。
　　追着他们的人渐渐减少，有的被萧浪故意引着撞上了浮世，虽然浮世只是震荡了一下，但这些响动，镜水再说不知道也不可能了。风轻云淡的天空突然开了个口子，这骇人景象吓退了不少人，反应慢点的则被那缺口里伸出的触角抓住了，沉均只是回头一瞥，并未看得太清，就又变换了方向。
　　那些触角像是某种绳索，被赋予了某种特性，让柔软的它们可以直立起来，缠住目标后便往后退缩，将人拖到了浮世之上，最后退回了长长的裙摆之下。镜水看着楼外这场闹剧，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做。
　　不过被那些触角一搅和，他们倒成功地甩掉了追来的人，一直飞出去老远都没见到人追上来。
　　他们躲避追逐并未有确定方向，现在停了下来，已经不知道到了何处，举目望去皆是黄沙，太阳并不灼人，但风吹过来有些干燥，像是火燎一般，沉均回忆了一下他为数不多的地理知识，这里大概就是四陆中心，中庭。
　　萧浪松开了一直紧握着他的手，神情自然得很，沉均也就不再多想了，再多想也只怪自作多情，想想都亏。
　　“道长有没有听说过关于中庭的传说？”
　　镜水城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茫茫黄沙没有方向，就算笃定一个方向，也不一定就是回到南陆的方向。但萧浪看上去一点也不急，他伸出手去感触风，好似真的有火焰从他指尖流过。
　　沉均想了想，中庭的描写只是寥寥几笔带过：“你是说，火凤陨落在这里的传说，还是别的？”
　　“自然是别的了。”萧浪侧过身，他们脚下的黄沙如同活物一般开始流动起来，似乎稍不注意就会陷下去，他还在慢吞吞地补充，“而且，这里从一开始并不是黄沙。”
　　黄沙流动得越来越激烈，像是要汇集成汹涌的波涛，沉均已经拿出了朔雪，他想拉着萧浪一并上来，却看见他摇了摇头，沉均还未来得及问些什么，就感觉有一道强大的吸力，要将周遭事物，连同黄沙一并吸入漩涡。
　　下坠感并没有持续太久，所幸沙子也是柔软的，并没有感受到五脏六腑移位的感觉，但这也大概是他来这里最狼狈的一次了，沉均念了好几次清洁咒才觉得鼻子里没什么沙子了。
　　他抬头望去，这里似乎是一处地宫，只有头上一处洞口投下天光，洞里四周都黑漆漆的，他并不能看见什么东西。
　　沉均站到了坚实的地面上，将朔雪收了回来，看着四周，试图呼唤：“徐公子？”
　　没有回应，他一连叫了好几次都没有回应，沉均皱了眉，倒也不是担心对方安危，按萧浪的水平，怎么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头上的洞口并没有封闭，他当然可以离开这里，只是现在丢下萧浪自己离开显然不是他能干的事。
　　也许这里不止一处入口，萧浪指不定是掉到了别处。沉均打定主意，便决定朝地宫里走去，一来也许可以遇见萧浪，二来......确实好奇，已经知道的机缘洞府没什么好去的，还是这种完全未知的有挑战性。
　　他从须弥戒里拿出了一颗赤珠，里面似乎有火焰舞动，到了这里更是突然火焰大盛，但也不敢烧灼主人的手心。沉均也当它是系统出品的智能法器，并未多想。
　　借着这颗珠子，他稍稍看清了这是什么地方。并没有什么彩色壁画，甚至连点像样的柱子都没有，像是生生凿出来的，还未来得及继续装修。
　　但洞穴却是向深处延伸，看不见尽头。
　　沉均顿了顿，还是决定继续朝里面走去。越往里走，并没有感觉到阴湿，反而觉得比外面还要燥热，沉均都快怀疑这下面是不是有岩浆了。
　　就在沉均在这洞穴中穿进穿出之时，并不知道萧浪正通过洞穴顶部的那些秘密阵法看着他。
　　这里已经是核心地区了，和外面那些粗糙的石洞不一样，这里是被精心装饰过的，虽然也已经蒙尘了许久。幽幽的离火在烛台上跳动，有一个长久蜷缩在那里的影子，当看到沉均拿出的珠子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疑惑。
　　影子直立起来，足有洞穴顶部那么高，庞然大物躬下身，询问与之相比无比渺小的萧浪：“他是什么人？”
　　萧浪侧过头：“我若是确定就不会引他来此了。”
　　影子沉闷的声音继续问道：“他为何有我的离火？”
　　萧浪：“他不仅有你的离火，还有你的翎羽。”
　　“什么？”这句话似乎激怒了影子，烛火都不自觉地晃动起来，它在火光下四处扭动，但过了一会儿，它便停了下来，斩钉截铁：“不可能，距离我陨落于此已经万年之久，我为了不让那些贼人贪图我躯体，早已连同尸骨一并燃烧殆尽，他不可能有。”
　　“但这是事实。”萧浪抬起头，水镜中的沉均已经快接近这里了，他一伸手便将水镜收回，那庞大的影子也迅速收回，最后全部收入了一个木雕凤凰之中。
　　“徐公子？”
　　转角看见火光，沉均便加快了脚步，没想到，能看见这一方天地，还有自己想找的人。
　　萧浪似乎已经在这里呆了不少时间，见了他，也是喜上眉梢，迎了过来：“我想着在这里或许可以碰见你。”
　　只是他没给时间寒暄，便又转身看着这里的壁画了：“道长还记得我说的传说么？”
　　沉均看得出这里不是什么寻常地方，若不是沙尘遮盖和年久失修，也该是个富丽堂皇的宫殿，似乎还是什么祭台。
　　“万年前洪荒时代本是妖修的天下，其足迹不止遍布东□□陆皆是大妖的地盘，但不知为何天道逆转，洪荒的大妖纷纷陨落，慢慢缩至中庭，最后退居东陆。”
　　这种太古老的背景沉均并不知道，他抬头看这洞穴，穹顶很高，不像是人类修筑的，说不定也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他的目光顺着这些朦朦胧胧的壁画到了摇曳的烛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赤珠，似乎是一个东西。
　　沉均抬起头，又看向祭台上那个木雕的凤凰，自己也琢磨出了：“这里供奉的，是凤凰？”
　　他突然抬起头，看向四周的烛火，这离火可不是常见的东西，一样被系统宝贝地放在木架上，那这周围的离火又是从何而来？
　　他刚看向那木雕凤凰，忽然就感觉到了危险，他已是大乘，能让他警觉的一定也不是宵小之辈，几乎是一瞬间，朔雪出鞘，剑身铮鸣，但是并没有什么让他可以劈砍的，他只能手持朔雪，直面这个邪门的木雕。
　　“哼，又是只有人魂的身外化身，没意思。”
　　那点威压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收回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像是埋怨的话。
　　沉均似乎怔住了，还是萧浪替他把剑放下，转头看向木雕：“突然造访，不知前辈在此处清修，多有叨扰，还望前辈海涵。”
　　影子从木雕里溢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幽幽的声音：“海涵可以，把我的东西留下。”
　　萧浪看了一眼沉均，他似乎还在发愣，根本没听进去，也就只能他代人回答了：“前辈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没有拿这里的任何东西啊。”
　　影子也有些发愣，萧浪不是它这边的么，怎么帮着那个人说话，但这并不能打消它的想法：“我的离火，我的翎羽，也许还有别的什么，通通留下。”
　　沉均此时已经回过神了，他手里还拿着朔雪，一步一步朝着木雕靠近，神魂威压反过来压制了它，声音低沉，和他平时作风完全不一样：“你是凤凰残魂？”
　　影子沉默了，它扭来扭去，就是不回答。
　　这便是默认了，沉均看向四周，刚才并未留意，现在看来这里处处是阵法，保命的阵法：“三魂七魄，天魂引飞升，地魂引轮回，你却久居于此不愿离去，是否是因为你也只余人魂？”
　　影子晃动了起来，似乎对他的话有些抵触。
　　“我身上只余这一颗离火珠，前辈想要，便拿去吧。”
　　沉均将离火珠放到地上，便转身走了，萧浪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最后瞥了一眼木雕，也跟着沉均离开了。
　　两个人靠着稍微弱一点的萤石一路出去，一路都没有谁主动说话，萧浪甚至觉得和自己伴行的不是沉均这个假身份，而是他本体，没有事可以呆坐一整天的无情道。
　　一直到出了地宫，又一次看着这漫漫黄沙，沉均才转过身，开口问道：“徐公子说的其他传说，是什么？”
　　萧浪已经没打算说了，冷不丁听他问起，也只是垂下眼眸，似乎只是随口说起一个流言：“说是这里本不是荒漠，草原森林应有尽有。”
　　“突然有一天就全部变成了荒原。”
　　“剑阁叛徒萧浪，无恶不作，仙门围剿，但据说他一滴血荒十方土地，堕魔于此，令中庭变成了荒原。”
　　这是沉均不知道的，所有人的背景都不过是些陈述的句子，没有任何拟声词，于主角而言，所有人都只是一个关键时候有点用途的人罢了，可他突然意识到，现在可没有什么主角。
　　“所以这里可没什么好去的地方，道长接下来想要去哪？”萧浪的询问唤回了他的心神，沉均看着他，对方始终带着一丝笑意，眼神明亮。
　　“不如......去天盛城吧。”见沉均不回答，萧浪就只好自己推荐了，“反正道长也想去，我也多日未曾归家，正好回去看看。”
　　沉均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及，略做迟疑，也就点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