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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阮郎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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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
地下赌场里还是灯火通明的景色,穿着暴露的侍女端着酒盘在人海中穿梭,面上是标准而礼貌的笑容,看起来倒不像是活生生的人。
江云澈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懒洋洋的倚在赌桌旁,随手扔出一枚筹码。
大、大、小、大……
荷官的动作越来越迅速,快到几乎晃出了残影,只听得骰子撞击蛊盅的声音连成一片,少女还是一如既往地笃定的、懒洋洋的微笑。
周围的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他们跟着小姑娘压,筹码翻了无数倍。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位看着不起眼的少女,从第一枚筹码放下之后,就没有输过一次。
荷官放下蛊盅,下了赌桌,对着旁边侍者耳语几句,随后便不再开牌。
江云澈扔给身旁的胖子一把筹码,也不管扔了多少,收了笑,眼神冷淡,平淡地说了句:“滚。”
胖子擦着冷汗,迅速的收起所有筹码,畏缩着身子跑了。他只是一个给这位小姑奶奶带路的无辜人,可不想卷入黑手党的斗争中啊。
江云澈并不在乎身旁的赌鬼,也不在意跑掉的胖子,她所来只是为了解决一件事。
侍者邀请她前往底层,江云澈无所谓的跟上去。向嘴里扔了一颗顺手捞来的水果糖,咔嚓一声,咬成碎片。
橘子的香气在口中散开,带来微的放松的错觉。
“啊,你就是负责管事的?”她扬起懒洋洋的微笑。
“小姐,赌一局?”对面的青年是张扬的狂笑,那是对自己的绝对自信。
“输的人可不能哭哦。”江云澈舔舔牙齿上剩余的甜味,感觉那份糖果带来的甜分正逐渐化为酸涩。
a笑了,“输了,就把你也一并输给我吧。”
不要这么自信啊。江云澈心想,懒得说出来再和眼前的人争论。
……
“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会输!”a骤然推翻了眼前的筹码,双眼瞪大,急促的喘息,不敢置信。
“来人!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四周的空气紧张得仿佛凝固了,一柄长剑抵在a的脖颈,锋利的剑尖上凝着一滴鲜红的血液。
a紧张得咽了下口水,喉结上的血滴凝集在剑上,紧接着滑落。
江云澈不及a高,仰头对他俏皮的眨眨眼,“我的要求很简单,”她扔下一张照片,“我替他还清债务,从此以后两清,再无干系。”
江云澈让a当着她的面划去债务,收剑向后一跃,身后的墙壁恍若无物,整个人消失在密室中。
她的声音还遗留在地下室内,少女的声音清脆得像只小鸟。
“好了,再见。”
留下崩溃的a大喊,“就这、就这?!”我他妈的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照片上的人不过是个在普通不过的赌鬼,这样的人在他的赌场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a万万没想到这种赌鬼也会有人专门找他还债,还同时打击了他的心理和生理……*
“给我无比找到这个女生,还有这个赌鬼,撬开他的嘴。”像这种连变成宝石都不值钱的普通人,a都不愿意使用自己的异能力。
尽管他一时找不到这个神秘的少女,但是这个害他受挫的源头必须付出代价。
……
“任务完成。”
“系统辅助功能关闭。”
“能量不足,建议及时补充能量。”
系统提示在耳边不断响起,江云澈长呼一口气,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刚刚穿越、前高中生江云澈,如往常一样在床上躺下睡觉,醒来却发现自己成为了某日本国的一名少女。
上有赌鬼父亲,下无分文钱财,一个大写的“穷”。
名为渡边澈的少女死于高烧不退。
真不可思议,在一个经济尚还发达的城市,江云澈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知晓,一个人在长期饥饿下走向死亡的过程。也并不完全因为饥饿,准确的说,是在一直保护她的母亲死亡后,赌鬼父亲想要买了她,少女抵死不从,被打断腿后长期无人看管,身体逐渐虚弱,最后死于一场风寒。
几乎在知道少女的情况的一瞬间,江云澈气的简直泪都要流下来了。
当然,单凭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怎么可能完成上面一系列事情,主要是穿越的同时附赠了一个系统。
在利用系统恢复身体后,她制定了一系列的任务,并且抹除了渡边澈的生存痕迹。
仗着艺高人胆大,故意惹恼赌场负责人,借刀杀人。
她不会主动下手,但她也不会救一个人渣。
直到发泄完她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中学生?赌场一日游?!
我居然这么……牛逼??
意外的,潜意识里她对自己的计划没有失败这种念头,就像笃定自己不可能会陷在赌场一样。
无论是计划还是实施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后,就去做了。
销账,惹恼a,转移怒火。
计划很简单,难得是实施。
“想不明白的是笨蛋就不要想了,还是名侦探来告诉你吧。”
穿着格子斗篷,戴贝雷帽的黑发少年闪亮的出现在阳光下,斗篷无风自动。
江云澈呆滞一秒,盯着斗篷懵逼,这不科学。
阳光下的黑发少年摆出“真相只有一个”的动作,指着瘫坐在地上的她,翠色的眼睛亮得像世间最璀璨的绿宝石。仰头看去,显得腿长腰细,满是少年的意气风发和从容不迫。
总之,是很好看的少年。
“鼓风机在哪?”
名侦探如同被踩到痛处的猫咪,恶狠狠的瞪人,“没有鼓风机,也没有打光灯,你都接受异能力了,怎么还会有这种无聊的问题?”
这个态度……果然是有吧。
她明智的选择不招惹生气了的名侦探。
“又见面了。”江云澈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
江云澈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去赌场前,路过的侦探劝她晚点再去,至少是在养好伤之后。
当然她没有听。
名侦探冷静快速的发言,“为了一时的意气,你是想再死一次吗?”
“或者说,因为不是自己的身体就随意了?”
“我不认识你吧。”江云澈快速皱了下眉,又恢复平静,所以,这个完全的陌生人为什么会一眼看出自己的目的以及……身份?
“这么简单的事情,难倒不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吗?”侦探的话无缝衔接上了她的心语。
一般人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这个人经历了什么、脑子里在想什么啊。你是开了上帝视角吗?
江云澈内心吐槽。
不过,是个……天才啊。
她摇摇头,坚定的说,“我要去。”
“尽管不知道你到底凭借的是什么,但还是不要太相信它。记住名侦探的建议,迟早……”
他闷笑了下,好似看到了一场好戏。
那个女生,是为了他人而选择报复,即使失去了近乎所有的记忆,却仍然保持着纯净的内心吗?还是因为失忆所以反而比较情绪化呢?
即使是侦探也不能看穿一个来自外界的灵魂啊,但是,无论她想做什么……
“侦探可只负责探案啊。”
…………
“又见面了。”
“要加入武装侦探社吗?”
“诶?那是、什么?”刚来到异世界第一天就搞出大事、完全不了解横滨现状的江云澈一头雾水。
“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还真是麻烦,侦探的时间可不是浪费在给人讲解上面的。”
名侦探就没有再睁开过眼,但从他的肢体动作里,某女高中生完全体会到了什么叫嫌弃。
“这是眯眯眼,才不是没睁开!”
江云澈点头,对于侦探的“读心术”渐渐习惯了。
“总之,就是能让你在横滨能暂时活下去的组织。”
这个答案,有点奇怪,仿佛在描述什么非法组织。
“回去让社长给你讲,麻烦死了。”
乱步不耐烦的摸出口袋里的水果糖……嗯?我糖呢,怎么只剩下一颗了。
这种超出预料的事让侦探突然瞪大了眼。
江云澈心虚的望向远方,啊,那时候,那颗糖,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但包装和乱步摸出的那颗一模一样,是巧合吗?
“要赔的。”名侦探的声音幽幽飘过来,“两包。”
江云澈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下。
“好的。”
怂的真诚。
…………
“江户川乱步。”侦探口里还含着橘子味的硬糖,吐字略显模糊。
江云澈眨眨眼,同样开口,“渡边澈。”
“是你的名字。”日本文化中,名字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虽然“渡边澈”也可以看做她现在的名字,莫名的怨气驱使着侦探刨根问底。
江云澈犹豫半秒,用的中文,“江云澈。”
汉字有些对日本人来说有些不太友好,但江云澈还是听到侦探缓慢且清晰地叫到,“江云澈。”
江云澈的手指不自觉的蜷了一下。
“走吧。”
名侦探难得的僵硬了:“你认路吗?”
江云澈的笑容渐渐消失,“你也不认路?”
这个“也”就很有灵性了。
两人对视良久,生动形象的演绎了何等叫面面相觑。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为什么路都不认识却能精准的堵到她啊,这绝对是开挂了吧。
“当然有人送我来啊。”名侦探没有想到今天遇上了一个同样不认路的同伴,最爱的橘子口味的糖果都不甜了。
江云澈无奈,“有地图吗?”
乱步在口袋里乱翻一通,居然真的找到一份横滨市地图,上面还贴心的标记了武装侦探社的位置。
江云澈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这是惯犯吧,绝对吧。
侦探被瞧的炸毛,“本侦探才不需要记路呢,不然要你们这些助手是干什么用的。”
江云澈挥挥手里的地图,声音里带着笑意,女生嗓子还有些沙哑,却已有了未来动人心魄、无可匹敌的魅力的影子,“走吧,大、侦、探。”
然而即使是侦探也没有料到江云澈也是个路痴,两个人最后在公园里吹了半宿的冷风。
后面是怎么被人带回去的,两人都表示不想回忆。
…………
江云澈在武装侦探社临时住了一宿。
社长是个严肃的男子,沉稳庄重,有种古代武士的气质;助理小姐姐对她很好,主动帮她铺了床,担心她睡不好;与谢野小姐尽管表面看起来不是很好接近,却在她翻来覆去的想事的时候,过来指点。
还有带她回来的乱步。
非常温暖、非常让人心软。
“武装侦探社……吗?”
怀着美好的心情,江云澈在晨光降临的时刻,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