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小崽子叛逆了》十三行

13、是梦

　　温昀倾身过去，以洛宁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把剑架到她的脖子上，寒声道，“你是谁？”洛宁愣了一下，勃然大怒，“造反了你？”

　　“别装了。你是怎么混上来的？”

　　洛宁面色一变，咯咯笑道，“真是无趣啊。”她毫不在意地弹了弹乐和青凌的剑尖，“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吗？”她不退反进，锋利的剑没能在她脖子上留下一点伤痕。

　　“我很好奇啊，你是怎么一次又一次地识破我的？和你师父这么熟悉啊？”

　　温昀压下眼底的惊骇，心思急转。

　　洛瑕笑道，“别想了，这里由我做主。与其有那个时间想，不如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兴许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湖边小院是师父的地盘，这妖怪为什么说是由她做主？

　　小院的种种，皆有古怪，这个洛瑕明明身在翠微有恃无恐，更为古怪。他却百思不得其解，假意周旋道，“这的确是你伪装的最好的一次。可惜，”

　　“可惜什么？”

　　“我师父虽好酒，但绝不会在酒还没有酿好就开封。这坛酒埋下不过是一月。我师父虽不喜麻烦，但若是麻烦找上了门，她绝不会责怪于我。”温昀扯扯身上的外衫，掀唇道，“你觉得她会细心到帮我把外衣都脱了吗？”

　　洛瑕冷笑，“你对你这个师父还真是上心。”

　　她忽地捂唇，夸张道，“不会是真叫我说中了，你对你的师父真有那大逆不道的心思。反正这老妖婆处处留情，也不差你这一个。”

　　温昀额上青筋暴起，突突地跳，“别用你那龌龊的想法侮辱我师父。”

　　洛瑕脸色一变，原本属于洛宁的姣好面容上生出大大小小凹凸不平的疤痕，像是一条条蛆虫挤满了脸，令人作呕。她扭曲道，“那个贱人，蛇蝎心肠，我不过是碰巧生了一张和她一样的脸，她就毁了我的脸。这个贱人你凭什么护着她？”

　　她手一伸，一条极粗的藤曼从掌心里钻出来，啪的一声甩在温昀的身上。

　　温昀毫无预兆地被掀翻在地，腰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比他以往每一次受伤来的更加撕心裂肺，却没有血。

　　腰上一点血都没有。

　　洛瑕蹲下来，藤曼缠住了温昀的脖子。她眼睛嗜血，恨道，“你说，洛宁是个贱人！你说！”

　　话说得好好的，不知道这妖物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这样。

　　温昀趴在地上，咬着牙，一声不吭。

　　洛瑕发了疯一样大喊大叫，“你说！你说！”她手里的鞭子四处挥舞，明明毫无章法，无论温昀怎么躲，都会被打到。

　　这妖物为什么强大了这么多，简直像做梦一样。

　　温昀滚到门边蜷缩着，全身没有一点伤痕，颤抖着，痛苦至极。

　　“你说不说？”眼看着洛瑕的藤曼再次落下来，温昀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这真的是梦呢？

　　如果这是她的梦呢？在梦里，她无所不能，他怎么样都逃不出去。没有人来救，只是因为可以救他的人不在这里。

　　整个小院瞬间扭曲，眼前的一切都在撕裂，耳边还有洛瑕的阴沉的声音：“你以为你逃得了吗？我还会再找你的。”

　　深夜，少年睁眼，大口大口地喘气。他全身是抽经扒骨一般地疼痛，却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吵醒了还在觉中的人。

　　洛宁迷迷糊糊地翻身，手指触到一片绵软的肌肤，脑袋瞬间清醒，偏头一看，温昀睡在床边。他双腿搁在地上，脑袋枕在手上，刚好压住了她的一片衣角。

　　洛宁坐起来，推了推温昀，“小徒弟？”温昀睁眼，眼中的红血丝分外显眼。他疲惫地笑着，“师父，你是饿了吗？”

　　洛宁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

　　温昀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你梦见什么了？”

　　“梦见被人打，打得死去活来的，反抗不了。”

　　洛宁被他逗笑了，“你这梦实在的很。”她权当是笑话听了，又躺下去，“我确实有点饿了，给我做点吃的。为师再睡会儿。”

　　温昀欲言又止。“怎么了？”

　　对上了洛宁的眼。两个人挨得近，温昀还能闻道她身上的药味。他笑着摇头，“没什么事。”他扶床站起来。师父现在应该好好养伤才是。

　　洛宁也不再管，刚闭上眼，身上陡然压下来一个重物，砸的她胸口一疼。洛宁刷的看向身上的人。温昀双眸紧闭，浑身发抖，已经失去了意识。

　　洛宁艰难地撑床坐起，温昀的头顺势搁在她的肩窝处，格外灼热的呼吸喷洒下来，烫人的很。

　　“徒弟？徒弟？”她等了一会，暗骂梅即不是人，平日里神出鬼没，哪儿都有他，要他帮忙的时候两个人影都不见。

　　洛宁用神识往温昀身上探了探，心下震惊。他的神魂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她现在也是个伤残，灵力一时半会也用不了，没法千里传音。温昀看着一小孩，瘦弱的很，靠在身上跟巨石一样，这谁受的住。

　　洛宁勉强维持身体，大叫，“小玉儿！小玉儿！”她一连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瞅瞅外面，天光大亮的，肯定在膳堂。

　　洛宁索性放手了，瘫软在床上，由着温昀埋在她颈窝里。她想着，这小子将来肯定不学好，小小年纪就知道吃豆腐了。

　　她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褚中玉用完早膳回到喜阁，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少年面色通红，埋在女子颈窝里，像极了亲吻。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子睡得香甜，还能听到小声的呼噜。

　　褚中玉：“！！！”

　　他刚一动，一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腰就把他拖到外面，眨眼间跑出数十里。

　　褚中玉：“！！！！！！”他又郁闷又不解道，“掌门师兄，你做什么？”

　　梅即不客气地敲了敲他的脑门，“没看到你师父在做什么吗？没有眼力见的！耽误你师父找道侣你拿什么赔啊？”

　　褚中玉面无表情，“师兄，我觉得你可能有误会。”

　　“没有。你就在这乖乖呆着吧。”梅即摸摸下巴，笑道，“你这府邸名字取得好啊。”

　　褚中玉转身要走。他觉得再不回去，师父可能会给他一顿暴揍。肩膀上多了一只手。强大灵力迫使他立在原地。褚中玉惊讶地挑眉。他知道这位掌门师兄的实力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可怕，却没想到，这么可怕。不过是比他多学了百年而已。

　　沈争拖着伤重的身体回到困宁殿。虽然死的只是分身，但所受的伤害足够他的主身喝一壶了。他软在主座上，眼里火焰熊熊燃烧，诡谲阴郁，让人不寒而栗。

　　侍女小心地走上来，“殿主，瑕姑娘没有回来吗？”

　　沈争无所谓道，“估计是死了。”即便洛瑕曾经陪伴了他不少日子，可也只是他实力不够时的慰籍罢了。今时不同于往日。他已经不需要了。

　　侍女有些可惜。在困宁殿里，洛瑕这种蠢人不多了，往后就少了一分乐趣了。

　　“童言回来了没有？”

　　侍女摇头，“言公子还在赤溪。”

　　沈争道，“让他回来。养了他十几年，现在就是用他的时候。”

　　洛宁被温昀压了整整一天，傍晚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酸痛无力，胳膊不是胳膊，大腿不是大腿。而罪魁祸首还在她身上睡得好好的。

　　洛宁气得要死，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气都用来折腾温昀了。人睡得跟猪一样。洛宁已经很久没有爆过粗口了。她先是问候温昀，再是褚中玉，骂到嗓子哑了，也没有人回应。

　　她为什么要收徒弟，自己一个人她不好吗？这都是什么糟心玩意儿。

　　正想着，温昀身上突然滚烫起来。这绝对不是寻常的温度，热量都能够赶上涅槃火。洛宁紧挨着温昀，被这温度灼得全身都疼。

　　洛宁忽然想到温昀今天早上不同寻常的神情。莫非他遇到了什么东西？

　　洛宁身上虽受了不小的伤，神魂却没有什么事，当即就放出神魂探入温昀的识海。温昀似乎是知道来的是谁，对她全然没有设防。

　　洛宁心中感觉怪异。即使是梅即，顾七曲也不会如此，修真界的规则就是这样。这小崽子吃的亏还是少了。

　　温昀的识海，是她的湖边小院。洛宁心中一言难尽，提步往里面走。

　　温昀在院子里劈柴。他把外袍脱下来，缠在腰间，年纪虽小，手臂却很有力量，一下又一下，很是卖力。洛宁更奇怪了。她这儿做饭用的都是灵火，从来没有烧柴火。

　　这时，屋子走出来一位女子，披着白袍，形色懒散。

　　洛宁眼睛一亮，莫不是温昀的心上人？她走近了。这一张脸，容色靡丽，极美。是她的脸，又不是她。

　　“洛宁”道，“快砍吧，为师要饿死了。”

　　温昀回过头来，笑道，“师父再等等吧。快好了。”洛宁看的很清楚，温昀转身后，脸上没有半点笑容。

　　这是怎么一会事？难道说温昀心底对她这个师父不瞒已久，却是敢怒不敢言？洛宁看着识海里的自己，怎么看怎么诡异，既熟悉又陌生。

　　“洛宁”只说了这一句话，就转身回屋子了，似乎是极困。

　　温昀把砍好的柴抱进厨房里，准备生火。洛宁在他面前显现身形，“温昀，你做什么？”

　　温昀一惊，后退几步，笑道，“不是师父你让我做饭的吗？”

　　“看清楚了。你对为师很不满吗，啊？在自己识海里就这个模样？”洛宁以为她挑破了，温昀识海里的东西就该自己崩塌了。她眨眨眼，一切如常。

　　温昀打量着她，道，“师父你别玩了。我很快就做好了。”

　　洛宁眼疾手快的揪住他的耳朵，“玩什么玩？”

　　温昀定住，盯紧了洛宁。洛宁手上用了力，温昀的耳朵也不见红。她反应过来，这不是温昀的识海。

　　温昀又惊又喜，蓦地抓住洛宁的手，“师父！你是怎么进来的？”洛宁摆摆手，甩开他，“你的身体在发烫，我进来瞧瞧，你这是怎么回事”

　　温昀道，“我不清楚，里面那个是您之前抓住的妖怪。我这是第二次被拉进来了。也不知道那个妖怪是要做什么。我根本出不去。”

　　洛宁道，“那你第一次是怎么出去的？”

　　“我意识到是假的，很快就出去了。这一次不同。”许是因为有师父在身边，温昀紧绷的神经松下来。

　　洛宁见多识广，仔细推敲一下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约是那假货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沾了温昀气息的东西，造了这梦境。凡是造梦，造梦人在梦中必是无敌的存在。她还不能轻举妄动，若是伤了温昀的神魂，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洛宁道，“你有没有被她打？”

　　温昀吞吐道，“有，她之前用树藤打了我好几下。”

　　怪不得温昀浑身发烫，这可是神魂伤，一个不小心，多少神丹妙药都救不回来。她都没有打过一下的小徒弟！竟然被人欺负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