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由你》猫*殿

16、番外双鲤（顾晨x殷佳）

　　带女朋友回家的时候看到我屋里的照片。
　　四五个男生挤在一个小框子里笑得格外白痴。
　　她指着其中看起来比较内敛的一个问我是谁。
　　“顾晨，大学时的哥们。”
　　时隔七年，我才能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

　　大学的时候想要打工，舍友找了他外系的同学给我介绍了一个工作。
　　大学的时候家里并不是困难，只是觉得，难得上大学了，不出去打工体验一下生活总觉得少点什么。
　　就在宿舍里三条色狼每夜出去泡女生的时候，我一个人跟着他干点事情。
　　他是酒吧的酒保，早就考下了调酒师的资格证，每天晚上做兼职。
　　他在大学念了一个比较冷门的系别，听他说只是为了混个大学毕业证而已。
　　也是，现在就算是再好的系别出来后也不容易找到对口的工作。
　　这里T大的学生有四个，听说老板就是T大的毕业生，所以这里对T大的工读生待遇也比其他地方要高一些。

　　“时间到了，我有点事，Kian到前你顶一小会。”
　　我应声，酒吧人还很少，没到高峰时间。

　　Kian是我们的学长，混血，大我两届。
　　“晨，走了？”Kian见到是我搭了几句。
　　“嗯。”
　　“你还有多久？”
　　我看下表，快到十点了。
　　“半个小时。”
　　“啊，那今天就我一个人了……”Kian沮丧的摆弄下头发。

　　顾晨，Kian，我，还有一个从来没有碰上班的只在谈话中存在的封学长就是RADMOON的T大阵容。

　　然后，大概是今天没有看黄历，虽然，我这个人并不迷信。
　　但出门丢钱包，路上遭抢劫，我承认那个人比我要更加倒霉一点，抢走我的手表和项链。其实那只是因为在酒吧工作所以特意从地摊上花几块钱买来的。
　　回学校发现门禁时间早过了，对着铁门郁郁寡欢也不是办法。
　　溜达溜达看看到哪里可以消磨掉一夜时间。

　　嗯？停下来，对着街角并不明亮的灯光，灯下站着的，是顾晨。
　　还有另一个男人。
　　他粗鲁地挑起顾晨的下颚，说着些什么，顾晨的脸上呈现痛苦而无法挣扎的纠结情绪。
　　“你干什么!”
　　我想不了太多，冲上去拉过顾晨护在身后。
　　那人的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笑容。
　　“果然是杂种，又勾搭上一个，样子还不错。”
　　什么，那人有又动手动脚到我身上，羞辱愤怒厌恶的负面情绪充斥着全身，只是想要教训那个出言不逊的男人。
　　我扬起的手被身后的顾晨拉住，我几番拉扯却被他牢牢的攥在手里。
　　“说够了？请回。”
　　那人讨到无趣，骂了几句离开。

　　我回过头，看着顾晨，为什么？
　　“怎么还没回学校？都过门禁了。”
　　他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般，我沉默。
　　“那到我那里待一宿吧。”

　　一路上，顾晨的手，都没有松开。

　　我第一次去了顾晨的住所，一室一厅很简单的小公寓。被他收拾的很干净，完全不像只有一个男生独居的感觉。

　　他把我推进了屋里，自己要在外屋凑合一晚上。我看了看卧室和客厅窄小的沙发，对比一下顾晨的身高。把他拉进额屋里。
　　“外边你睡不开，我们两个挤挤就好。”顾晨还要说什么被我拦住。“不是被你捡回来我今天晚上还不知道怎么过呢，怎么好意思让你出去睡，我去外边，还是两个人在这里，你自己挑。”

　　顾晨叹气，自顾自的铺好了床铺。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薄被叠成枕头。
　　关上了灯，一天的折腾让我非常劳累。便没在想，那个人是谁？顾晨为什么一个人住这里？
　　他的身上是这么的温暖，驱使我不断的靠近。
　　未熟睡前我半抱着顾晨，像一个小孩子。顾晨没有动，僵直了一下，两人就那样依偎在一起。
　　这让我清醒了一点。果然，之前的事情对顾晨还是有很大影响的，平时的他绝不会有这种略微脆弱一点的时候。
　　明明一直在笑着，却无法接近；
　　明明一直在笑着，却无法了解；
　　明明一直在笑着，却无法触碰。

　　如此的讨厌。
　　讨厌他的防备，讨厌自己的无力。

　　早晨起来迷迷糊糊摸向身边，顾晨果然不在了。
　　起床抓起昨天的衣服套上，光着脚走出卧室。
　　厨房里有声响，站在门外看到顾晨围着围裙在锅边打转。

　　“叩叩。”
　　听见敲门声，关上了煤气。看见我示意了一下就去开门。
　　“晨~~昨天那个人又来了，一直找我麻烦~55”Kian熊抱状的赖在顾晨身上，不停的，呃？撒娇？寒了一下。
　　“困死我了，我在你这睡一会儿，我家现在很危险……”说完自顾自的走进了卧室。门也没有关，拉开被子钻了进去。没两分钟就呼呼的睡着了。

　　顾晨无奈的叹气，走回厨房。
　　“不用管他，鸡蛋要几分熟的？”
　　“八分。”
　　算是平静的吃完了早餐，没有刻意但还是会在意Kian的事情。
　　“以后早点回学校。”
　　门关上。

　　把我，关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我，只不过与他碰巧在一个学校，碰巧在一个地方打工，碰巧在深夜撞见，他无可奈何的把我捡了回去。
　　一切，简单的，已经结束了？

　　承认吧，
　　他越淡然你就越焦虑；
　　他越无谓你就越心急；
　　他越抗拒你就越慌乱；

　　承认吧，
　　你喜欢他。
　　喜欢这个认识不到3个月，而且是个男人的家伙。

　　是的。
　　我喜欢他。

　　只是喜欢他……不求结果的喜欢他。

　　酒吧的常驻乐队离开了RADMOON。
　　临走前跟我们一直不错的键盘手拉着几个人照了一张相片。
　　在他们离开一个月后我们每个人拿到了那张照片。
　　几个人笑的张扬而疯狂。
　　而顾晨不一样，依然是那样淡然的笑，和每一秒一样，和每一刻一样，和每一时一样。

　　把照片夹在了随身带着的笔记本里。
　　我在想顾晨会如何处理这张相片。
　　摆在桌上？床头？或是根本不在意的随手收起来，抽屉里？书里？
　　依然焦虑，大概在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便越发的焦虑起来。

　　学校放假后，回到了父母那里。
　　离校前拒绝了朋友们的结伴邀请。
　　只是想，自己静静的，呆一呆。
　　然后遇到了本应还留在学校上课的妹妹。

　　妹妹是宫夏浅之，跟了母亲一起嫁过来的，我名义上的妹妹。
　　大概是那时她还不大，没有到叛逆的时期，很喜欢黏着我。
　　中学毕业后她选择回了日本，父母虽不放心但还是决定让她回去念高中。
　　寄住在母亲的姐姐家。

　　然后知道，浅之已经回来两个月了。
　　母亲问什么也不肯说。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母亲这样对我说。
　　浅之学音乐的，从小喜欢小提琴。但这次连琴都没有拿回来。

　　“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
　　“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很痛苦。”
　　“不。”
　　小丫头沉默了，我也不再多言。
　　恋爱，曾经我们还一度以为她会把所有的爱情都献给她的小提琴。

　　虽然我回来以后浅之开心了一些，但眼中的情绪还是太混乱。
　　“哥，你在酒吧打工？”
　　“听妈说的？就是打点零工。”
　　“带我去酒吧看看好不好！”
　　浅之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看来姨妈家的家教很是严格。
　　“败给你了，去可以，但只能点果汁，你还未成年。”
　　“嗨！”

　　家这一带的酒吧不常去但也有一两家熟悉的。
　　吃完晚饭，带着她出去，过一下这里的夜生活。
　　快要到的时候浅之停住接起了电话。
　　“……”
　　大约过了片刻，浅之似乎一直在听着。
　　霓虹灯晃过。
　　浅之的泪，一闪而下。
　　拿着电话的手垂下，有些僵硬。
　　“他……他来了。”她这么告诉我。
　　我掏出钱夹，把大部分现金放到她手上。
　　“晚上不安全，打车去，不要太晚回家，有事打我电话。”
　　浅之拿着钱，低头点了两下。大概是决定了什么，向路口跑去。

　　这地方有阵子没来，但还是一如既往，连人都没怎么变动。
　　坐在吧台上，点了一杯比较温和的酒。
　　安静的坐着。
　　闭上眼镜，静静的听音乐。
　　这里的老板似乎钟爱爵士，一个酒吧弄得也很有情调，但并没有弄得黑灯瞎火，而是很通亮的昏黄色。

　　时不时的看两眼手机，希望没事。
　　回过头时看见一个漂亮的男生，并不是注意到他的长相，而是他盯着我的样子。大概在审视什么，然后跑了过来。
　　“我认识你。”
　　我不认识你。
　　“你是顾晨朋友吧，我在他家看过你的照片。”
　　顾晨？迅速捕捉到关键字词。但朋友……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顾晨划入朋友的圈子以内。
　　“你们一起打工吧？RADMOON我去过几次哦，但没看见过你。你是T大的？”
　　“嗯。”
　　“我是X大的，离你们也不算太远。还有……”原来是大学生啊？看起来很小，大一新生？
　　“那个？”我打断他。
　　“怎么了？”
　　“你到底是谁？”
　　那人呆滞了一下，想起还没做过自我介绍。
　　“我叫萧由，顾晨的朋友，K大在校大二生，来这里是看朋友，碰到你好巧。”咳，竟然是同届。
　　“还有呢？”我继续问。
　　“还有？”他疑惑。
　　“……”我无奈的指指那边，刚才他坐的那桌。
　　虽然萧由没有注意到，但被人盯的快要穿孔的我可是受不了了。
　　但当他回头的时候那人立刻移开视线悠闲自得的品酒，高雅的不得了。
　　萧由很挫败的拉我过去搭桌。
　　“这是顾晨的朋友。”他指指我，“这是我朋友。”又指指那个男人。简单一句介绍，然后继续咬他的果汁。
　　“叶霖智。”他伸过手。
　　“殷佳。”我握住。
　　“你好。”
　　这一个夜晚，我知道了。
　　那张照片，摆在书桌上，很久很久。

　　提前回了学校。
　　临走前把浅之和那小子一起送上了飞机。
　　虽然一直还搞不明白那么温柔可人的妹妹为什么会喜欢那么拽的家伙，虽然我承认他长的确实不错。
　　而那小子显然也对我充满敌意。
　　所以当他们上飞机前我大大的拥抱了一下浅之。
　　“如果他再惹哭你，你不愿意我也要把你带回来。”
　　然后意思一下的跟那小子挥别一下，然后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敢抢走我的妹妹，就算你长的再帅也没有用。
　　“浅之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而后挑衅的笑了。
　　“まだまだだね。”（你还未够水准）
　　扣上白色Cap帽，拉着浅之走掉了。
　　果然，我妹妹看上的家伙，到还不算太差……

　　[插话：这个孩子是活在同人文里的，跟《只因》没什么关系。大概都看的出这个是谁，偶就不多言了。一切都是我的恶趣味。笑眯眯]

　　离开了这个城市没有多久，但一切依然是一个样子，没有因为谁的到来谁的离开而产生丝毫的变化。
　　开学之后回到酒吧上工。
　　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也就不能期待任何的改变。
　　离开的时间里，手机从没有因为“顾晨”这个名字而出现过任何响动。倒是顾晨的那个朋友萧由兴致颇好的经常给我发信息。

　　重新开工的第一天，Kian看似并不太舒心的样子，看到我出来似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侧过了脸。
　　一整天没有见到顾晨，有些失落。
　　在休息室狠狠的捶墙，用身体的疼痛麻痹不知所措的自己。
　　换好衣服出来准备回学校，却被叫住。
　　回头看时Kian仍过一个闪光的物体，伸手接住，是一串钥匙。
　　“晨胃病犯了，今天我代班，你帮我去看看他。”随后低下头，这句话仿佛是下来不少决心才吐露了出来。
　　觉得奇怪，可思绪中便只留下顾晨生病这一个讯息。
　　出门打车，报出那个只去过一次却记得无比清晰的地址。
　　直到我拿着钥匙站在门口，才如梦初醒般。
　　屋子里黑着灯，我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了开关，没有多想走到顾晨的卧室的门口，轻轻拉开了门。
　　顾晨没有睡得很沉，听到响动睁开眼半起身打开了卧室的壁灯。
　　“Kian？”
　　开门的不是Kian，站在他房间门口的也不是Kian。
　　大概是看到来人是我一直有些诧异，但他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顾晨躺了回去，用我听不到的声音嘀咕了句，“多事。”

　　“好点没有？”
　　“没大碍。”
　　“吃东西了么？”
　　“没胃口。”
　　“你等我会儿。”
　　半响之后，我再次进屋，手中端了一碗蔬菜瘦肉粥。
　　余热中散发着香味。
　　“我在楼下买的，多少吃一点。”太快赶回来让我的呼吸有些急促。
　　顾晨有些好笑的接过来，冰凉的手指相互触碰，我是刚从外边回来，可顾晨的手，似乎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冷。
　　反应过来刚刚碰到了顾晨的手，心猛跳了一下，感觉热气从脸上晕开。
　　“我……”
　　“留下来，陪我待会。”
　　顾晨拍了拍床边，示意我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

　　一个多月没有再见过的面容，稍稍憔悴了一点，脸色也有些苍白，表情依旧是那样，温和而疏离。
　　但今日的目光，好像多少有了些许的变化。
　　如同平时淡若水墨的面容挑点了金色的弦光。
　　喝完了粥，他放下碗。
　　手指修长而有力，清晰的脉络和皮肤下呈现青色的静脉，手中有薄茧，大概是练习调酒而留下的。
　　明明胃就不好，又为什么选择这样的一份职业呢？这么漂亮的手，明明可以有很多选择。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一直聚集在他的手上，有些窘迫的闪回目光。

　　“唉。”
　　顾晨叹了口气，我抬头。
　　他凑近我，轻易间，夺取了我的呼吸。
　　没有被强吻的诧异，因为早在他靠近的瞬间，大脑的机能便开始罢工，完全呆滞。

　　“我知道你喜欢我。”他在我们间稍拉开了点距离。
　　“……”我是不是可以因为他刚刚的举动，而有所期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他缓缓的说出。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有没有听错？

　　那天晚上我留在了顾晨那里过夜，和第一次一样，两个人挤在并不宽阔的单人床上，相拥而眠。
　　不过这次，我们的感情，已经变质。
　　我在不知道是否被他划入朋友圈时直接到了恋人的终点。

　　往后的生活并没有因为那次表白而改变多少。
　　不过顾晨的眼睛在看向自己的时候越发的明亮。

　　知道顾晨很早开始喜欢我是在某次Kian说漏嘴的时候。
　　喜欢却不敢靠近我，毕竟我不是圈里的人，并不想把我拖入这浑水中。
　　而Kian做的很是简单，收买了我的室友，在顾晨没有反应过来时，我已经端着盘子在他视线内频频出现。
　　“你来了以后顾晨可没少分神，有一次我在吧台里整理东西，他手里的酒把我浇了个通凉！”“啊，顾晨你掐我干嘛。”
　　“是么？我手没动呀。”他一脸的平静，我却看得出他遮盖羞涩的伪装。

　　那时，我一度以为我们会这样下去，面对Kian偶尔闪过的愧疚与担忧的眼神视而不见。
　　我以为他为我走上这条路而担心着，毕竟客观上是他把我推下了水。
　　其实他只是把我带到了湖边，而我，心甘情愿的跳下。

　　我从没想过我是一个gay，只不过，我所喜欢的人，他是个男人。
　　爱情是两个灵魂之间的曼舞，用性别来扼杀歧视的都是动物。

　　我们在休息室接吻，那种时候顾晨总带着跟往日不同的气势，当我虚脱吊在他身上时，他眼中总有精光闪过。
　　有一次在家时萧由推门而入，看到我们一起做些并不太有益于儿童的事情，萧由的脸便一片通红，看着我诧异的说不出话。我有哭笑不得，这人竟然进来的时候没有锁门，是不是应该庆幸还好来的是萧由，不对，谁来都不对。
　　随后顾晨拨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可以安静的等人把他领走回家教育。
　　面对我的质问，顾晨好笑的敲我的脑袋。
　　“顾不上了……那种时候谁想得到那种事情……”声音越来越小，如果再远一点点大概就听不到后边的余音。
　　之后的萧由短信明显热络了起来。

　　我们之间，默契到目光都不需要传递。
　　在室友的坏笑中开始不回宿舍，推掉了网吧，街篮等等的集体活动。
　　我并不是只想和他腻糊在一起，只是，站在他身边就好。

　　我们的爱情延续到大四的开始时。

　　没有任何征兆的，我再也联系不到顾晨。
　　Kian面对我的询问，显然不想多言。
　　“不要再找他了。”
　　“我可以知道是为什么么……”
　　Kian面对我，平静的问，“你了解他，有多少。”
　　不是问句，是句号结尾。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追问下去。
　　对于我的沉默，Kian沉思了。
　　问了我一个问题。
　　“顾晨他，有没有碰过你。”
　　我摇头。“没有。”始终，没有到过那一步……
　　Kian的眼睛更深沉了一些。最后他告诉我，不要再去找他了，如果，我真的想为他好。还有，他觉得对不起我。
　　但我知道，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

　　我想通了一些事情，一些我看的见却又不想去考虑的事情。
　　比如曾经见过的那个出言恶毒的男人，其实他的五官和顾晨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相似。
　　比如说顾晨从不动用的银行里交替上升的大额数字。
　　比如说他的声声叹息。
　　比如说他的离开。

　　平淡的过了两个月后，我收到了殷佳寄回来的明信片，邮戳的地址说明殷佳在一路向南。
　　我没有Kian想象中反应激烈，我知道，我找不到他，直到他愿意出现为止。

　　当我的明信片攒出了厚厚一叠，消息便中断了，便不再有任何的讯息传回。

　　之后我从Kian那里拿到了顾晨寄放在他那里的柜子钥匙。
　　他觉得对我有愧，但关于顾晨的事情我最终选择拒绝倾听。
　　他的过去，我没有经历，无法体会，也就更加没有资格废话。
　　但只要他需要我，我永远站在他身边。

　　柜子里只有一本很厚的日记本，大多是一些调酒的学习心得，草草翻过便收好放起。
　　我再次拿出那些明信片，上边的只言片语没有什么逻辑，似乎只是零散记录在那里。
　　他已经消失了一年，而我早早辞去了RADMOON的工作。
　　毕业的时候，四年的同窗曾经的上铺捶了我的肩膀。
　　“怎么也一年了。
　　有的事情，该忘就得忘。”
　　我回敬他一拳，终究笑出了声。

　　之后并没有为工作的事情上多少心，父母早早安排好了一切，当我拒绝时他们似乎也并不是很意外。
　　只是说，放松放松心，玩够了就回来。
　　我始终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我和顾晨之间的事情，或者，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

　　去了日本找浅之，她早就和那个很拽的小子在一起。虽然很多原因他们聚少离多，但看的出，浅之是幸福的。
　　决定在日本待一阵子，结果一待就是五个月。
　　比如说，发现自己越来越像顾晨，仿佛就是把他的灵魂糅合在了自己的身体内。
　　说话的语气方式，表情的变幻，优雅的姿态。
　　那天在东京的市区里，从夜店出来后又正好遇到了萧由。
　　却没有想到他的生活曲折到不可思议，他，谁都不认识了。
　　但是，跟任何时候一样，叶霖智都在他的身边，永远在他的身边。
　　听了他的叙述，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单纯，却由不得我插手。

　　半年的探亲签证快要到期，我折返回国。
　　习惯性的先去了顾晨家，打开门后却感觉有点不一样。
　　感觉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里有生活过的痕迹……

　　翻出顾晨的日记本，翻到最后的时期时已经改变。
　　200x年2月24日
　　就在一个月前，顾晨，在这里……
　　我把日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大概在自己离开的两个月后他就回来了，刻意避开了自己。
　　觉得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些什么，却已经被他的坚决折断，他，为什么不肯见我。
　　翻到萧由出事的那段时间，巧合的找到了相关的讯息。
　　200x年1月2日
　　……
　　逼迫，不过是最极端最懦弱的方法，但萧由，已经输在了这里。
　　最终，这也只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
　　而我，亦同。

　　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萧由的那些发给了现在的萧由。
　　合上装好。

　　在我与顾晨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叶霖智在萧由身边；
　　在我与顾晨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叶霖智依然在萧由身边。
　　有些嫉妒他们。
　　有些害怕他们。
　　有些思念他们。

　　[我不知道告诉他会有什么意义，我所仅有的坚持……]
　　[那天结束后，我其实只想能回去陪他。]
　　[到底，对不对，无论对于我，还是他……]
　　[父亲死去的那一刻，他成为我生命中最大的软肋。]
　　……

　　每一个他，都看的出是在说我。
　　而最后一页。
　　他留了一句话给我。
　　“离开你，给你第三条路。”

　　那个晚上，我窝在床角，终于一发不可收拾的哭泣出声。
　　在如此静谧，又如此喧嚣的夜晚。

　　然后我拿着随身从未离开过的明信片，沿着他走过的路，南下旅行。
　　无论结果，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没有分手的结束了。

　　双鲤之A面结局

　　女友是学医的，外科临床医师。
　　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家人的说法是该成家了。

　　女友看到了我摆在照片边上的盒子，藏银镂空包裹其中朱色的木盒，充满了异域风情。
　　女友询问我是否可以打开，我默然。

　　里边的东西不用她看我也记得轻轻楚楚，是一条藏族的项链。
　　也是顾晨最后一站落住与藏族民居中的东西，或者说是遗物。
　　我已经忘记了老人交给我时说过了什么，大概是，不太重要的事情，记忆已经变的残缺，更加缺乏感情的激荡。

　　特殊项链的主饰是一条白色的鲤鱼，鬼斧神工的雕刻手艺，材料大概是某种动物的骨骼，经过特殊处理后这么多年也没有变化。
　　女友喜爱的把玩着。
　　把玩着，
　　却有点不对劲。

　　女友的神色没有了刚刚那样喜悦。
　　这条项链……
　　她话问了一半，便自己吞了下去。
　　项链有问题么？

　　她转过来问我。
　　这，是不是不在的人留给你的。
　　我的胸腔似乎有东西要震出，短短时间，却又平复。
　　嗯，一个朋友。
　　哦。女友放下，本来不错的气氛就这样变得僵硬。
　　我也再没有什么心情哄她。

　　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准确到吓人。
　　这件曾经爱人的遗物，到底让她看到了什么……

　　顾晨的死，我比Kian晚3个月知道。
　　而这件东西的来历，我知道的时候，时间已经错后七年。

　　两个星期后，女友跟我宣布分手。
　　理由是她的结婚对象最好不要有过太为刻骨的感情，那种深沉的情感让她自卑而压抑。
　　我想说其实过了那么久，已经可以了。
　　但我还是没有开口。

　　因为对我来说那并不是回忆，而是空白。
　　心理医生告诉我，那是巨大的心理创伤而带来的情感空白，就是明明记得，却无法用正确的情感来表述出来。
　　是的……我的感情已经错乱。

　　所以接下来就是听了项链的解释也没有正确的感情可以理解。
　　比如说，它的材料是真真正正的人的骨头。
　　想起藏族老者告知我的留言，说这是离心最近的地方。
　　我抬起手压住我的心脏位置，就是，这里的骨骼么……

　　那，又怎么样。
　　毕竟之于我，已经，没有了所谓感情存在。
　　我优雅的笑容，并不能调出我真正的喜悦心情。

　　回到家，打开了木盒。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戴上了它。
　　我躺在我们的小床上。

　　睡去
　　不知道睡到了何年何月……

　　双鲤之B面 Kian

　　没有人知道，顾晨是我的弟弟。同母异父的弟弟。
　　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何种意义，独自回到了中国。
　　我接近他，说实话我并不厌恶他，我只是好奇。
　　我和母亲只相处了短短的时间，甚至是在我未懂事之前。
　　父亲虽然是美国人，但我知道，我父亲始终还是爱这个东方的小女人。
　　因为自从她离开后，我的家里便再没有女主人进入过。
　　但可惜的是，在我到达中国时，所查询到的信息就是，她，已经离开很久了。
　　能让我看到的便只有一块小小的墓碑。

　　在我的弟弟没有察觉的时候，我跟他就变得相当要好，并且最终，他考到了我所念的大学。
　　我用我的方式照顾着他。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所不知道的时候，我的弟弟的心灵被严重的扭曲，他还有一个哥哥，虽然我一直耻于用这个词语。
　　他的变相的精神压迫让我的弟弟，再也无法接受女人。

　　我们在gay吧对视而笑。
　　从事实上来说，我是双，但在他身边的时候，我拒绝所有的女人。
　　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只知道，他是我重要的弟弟。

　　虽然他并不知道他有我这样一个哥哥。

　　我甚至，把一个孩子，推入了他的生活。
　　他愤怒，我知道，但我不希望，我的弟弟，不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至于后果，并不在我的思考范围之内。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我赌对了，他不再皱眉，不再深沉，微笑也变得更加生动。

　　虽然我们都知晓未来的结局，但却都贪恋此刻的幸福……

　　事情结束后，我回到了父亲身边，父亲告诉我之前有一个我的包裹，他签收了。
　　我上楼去察看，是从中国过来的。
　　而时间，正是顾晨离开那时……

　　一串主饰白鲤的民族项链。

　　附有五个字的中文留言。
　　谢谢你，哥哥。

　　双鲤之C面注解

　　双鲤：古乐府《饮马长城窟行》“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童烹鲤鱼，中有尺素书。”后来，“双鲤”就用书信的代称。如李商隐《寄令狐郎中》“嵩云秦树久离局，双鲤迢迢一纸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