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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的母亲想见你2302262406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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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兽鸣,山崩石裂,海水劲涌,山灰灭世。一片走不出的冰原覆盖万里,又被深埋地下的生机绞杀,催发出山河四季,见证万物复苏。
第四纪的生命沸腾起来,逐渐蔓延向整颗星球,彼时面临进化的古猿尚无强大目力,甚至尚未四肢落地。宇宙完全不知这个种族日后会让这颗星球怎样地天翻地覆。
就在缓慢且低效的进化中,从物种分化到政治对立,漫长的故事絮絮叨叨,黑白两街不知从何起存在了千年。当然严格来说,黑白两街不是两条街,而是同一物种的两个聚居地。
若宁星几乎经历了所有具生命足迹星球的发展,但没有人知道它为什么不自转。对应的,它的两半根据自然光影法则各自为政,泾渭分明:白街沐浴光辉,黑街在暗处藏污纳垢。
黑白两街居住的人几乎不能称为同一种族。
千年来,白街克服种种困难,通过社会约定俗成,实现人治最大化,齐心协力迈入文明社会,在光的统治下自觉不自觉地弃恶扬善,与过饱和的光与乏味相伴生活;黑暗的种族就是另一种交互错杂的极端:在黑街,各国制度百花齐放,各种政权无序与有序交织,美丑善恶强弱贵贱难舍难分,原始与数据同在,热武与冷箭并存。
然而黑白双方老死不相往来,白街的圣母不到黑街传教,黑街的乞丐不到白街栖息,这场旷日持久的“冷战”似乎永无尽头。双方本该一直相安无事,保持生物原始存在的竞争关系。
不过近年“偷渡”的情况频发,官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街之间的十里分界也渐渐有了人息。尝到外来文化的好处之后,官方终于迟来宣布开放互通,腻烦了单一生活的白街更是忙不迭派出先遣交流团,去淮北当橘子。
却说黑街在君主制的芙迪力横扫六合之势下,逐渐走向统一。然后芙迪力改为名义上的君主议会制,接手新国土管理的同时也在不断与其他各国继续“摩擦”。由于极大的自信和交战国家干脆地认怂,有时候“作战”更像是一个外交流程,双方掏出冷兵器较量较量军事力量,晚上一起喝个酒,明天就是一家人。
芙迪力皇室及内阁核心暂居在黑街西部边陲,此次也是黑街交流团的领导者和接待方。
与其他君主立宪不同的是,芙迪力皇室掌握了大部分行政权,议会几经整治已经沦为王室秘书处。由于懒人国王夫妻过早地实际退休,实权已经落在王子玫尔手中。而玫尔的母亲菲尔瑞公主无心政事早早隐退,导致玫尔被迫成为007打工人。
玫尔王子明眸皓齿,热忱大方,又亲近民众,收获了很多“妈妈粉”。王子日常工作就是批文件、巡街、批文件、巡街、批文件、巡街……总算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白街交流团。把文件丢给秘书处,安排好上上下下,再也难掩奸笑,准备挂职一月,公费带交流团一同巡街。每天兢兢业业打卡的王子觉得退休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老流浪汉分明已经告别旧职业很久了,但他依然时而重操旧业,回忆往昔峥嵘岁月。前几年时来运转,讨得一个寡妇,意料之外地不出意外加入了妻管严大军,于是只能偷偷追忆往昔的英雄故事。
近日黑白合作的消息传到各个角落,地下世界顿时掀起轩然大波。老流浪汉自视为流浪汉信息网的关键一环,便于会晤这天化装前往,去光明正大地偷看。好巧不巧,等玫尔王子换乘了阿拉伯马,在晦暗的光色中一脚刹到边界,抬头就和老流浪汉对上了号。
他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做出严肃的样子:“根据国法规定,已从事正规职业者不得无故离岗,返回原职;返回原职者,若妨碍社会公共治理,应当交由当地治安场所拘押……”一听到国法开头,老流浪汉直接弹射起立,就差没叫“殿下好”“殿下再见”。
当初芙迪力广纳国土几次修改国法的时候老流浪汉是极力支持的,甚至积极“建言献策”。现在边陲新法伊始,他也拿不准玫尔愿不愿让他成为以身试法第一人。
老流浪汉的眉目塌圮,嘴上冠冕堂皇打游击:“嘿,谁知道白街那帮书生君子会不会是芝麻汤圆,老头只好化装来探敌情了。”
玫尔莞尔:“这事可不兴说,现在可是‘友谊’时期。”“叔,”玫尔面上正道的光,实际开始抖坏水,“你要是不回去,我就去叫侍卫长找婶子了。”哟嚯,老流浪汉已经没影了。
西边陲接近白街,气温高于黑街其他地方。大地在加热,阿拉伯马原地燃烧,好几次忍不住差点告退。身后的职员为了撑场子穿上的盛装已经成为华丽的负担,瘫在马上看被阿拉伯马带着围绕他们转圈的王子。一看他们王子被光色点亮美貌,一身仙气,顿时一个个酸得互相望檬止渴。
正酸得不行的时候,一阵规律的蹄声迎近,细细尘土飞扬,为首的伊犁马领着一群精英人物止在皇室马队前。
为首者黑发一丝不苟,面庞轮廓清晰,微笑颔首,目光如炬,沉稳的声音穿透空气热流:“久等。初次见面,殿下日安。我是代表团负责人,江知秋。”
玫尔一派立刻端起斯文败类的架子,回握对方的手:“江代表客气。我是黑街代表玫尔。”
“……相信这次合作会给两街带来巨大的发展机遇,期待与白街携手进步。”镁光灯之下,所有人都加上人模狗样的滤镜。主持人的八颗牙分开闭合,陈述着早已传遍的事实。
等玫尔鸡妈妈一样领着江代表和他的代表团参加完新闻会、国宴,再去秘书处遛了一圈,整个人身上的王子圣光全部消失殆尽,只余下打工人的满满疲惫。于是,待到他披星戴月再见江知秋的时候,胸中邪恶再难掩半分。
“江代表,代表团已经安顿好了,明天秘书处会协议日程。另外,江代表,我的母亲她很想见你。”把最后一个分句主语加重,玫尔的思绪已经开始勾勒出接下来的好戏。
江知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按照战时要求自觉接受入乡随俗是基本礼貌,只是察觉玫尔语气不自然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一抹奸笑在那光风霁月的脸上出现。大抵是鞍马劳顿眼花了。
芙迪力皇室的居所要是让那些负隅顽抗的君王看见了,定要斥一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无他,除外表的镶嵌银色金属像堆破铜烂铁外,入内更是别有洞天:内里一派草木兴盛,既无铜臭,亦无靡乐。
资本家国王夫妇已经环游全球去了,迁居的地点是玫尔决定的,所以暂时回新家的菲尔瑞公主夫妇此刻正居在花丛中。好在花丛有牧春秋打理,而菲尔瑞公主当初就是看上他那些艺术天赋,因此两人住在大片植物之间也不显得像山顶洞人。
跨过庭院,江知秋就看见牧春秋背对着他们勾勒美人午睡图。而菲尔瑞公主就躺在对面藤椅上听蛙声晒月光。
“母亲,父亲。”玫尔站在江知秋前面,错开挡住江知秋的视线,没有介绍的意思。菲尔瑞夫妇都转过身来,和玫尔对视一眼,全看见对方眼中的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