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兔子是一种会骗人的生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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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牢房内，一袭紫金浴衣的紫发男人泰然自若地倚着冰冷的金属墙板静坐着，整个人都浸在仿佛能吞没外界光线的黑暗中，铁门外两个看守的狼头天人正在无所事事地闲聊，其中一个不以为然地往后瞥了一眼。
“你说，那个什么地球的鬼兵队会付多少钱来赎他们的总督啊，听说他们挺有钱的。”
“谁知道，这都好几天了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动作，说不定是被当作累赘抛弃了，不过是个无用的地球人罢了，要我说直接除掉就好。”
“再看吧，反正还没到期限，咱们拿到钱也不是非得放人不可。”
并未压低音量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入男人耳中，言谈中不加掩饰的轻蔑和恶意扑面而来，他也不为所动，未被绷带遮挡的那只狭长的碧绿眼眸里涌动着意味不明的神色。
“——高杉晋助？”
第七师团飞船的餐桌上，神威从大号饭盆里抬起一张沾着饭粒的脸，含糊不清地重复了这个名字。
“让我想想……啊，不知名先生是指被关在总部的牢房里的那个地球来的武士？”
他把那一大口撑得脸颊鼓鼓的米饭咽下去，慢悠悠道。
“开会的时候有听笨蛋提督提过，因为之前和地球人的合作出现纰漏，所以抓了领头的那个叫做高杉的家伙，说是正等着他的部下来赎人什么的。”
……晋助是真的被抓了！证实了这一点，松阳一下子心急如焚。
尽管丝毫不清楚自己的学生是如何和这帮天人海盗们搭上关系的，但关于春雨这个海盗集团，他到现在多少也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知道地球信奉的道义与信誉在这里行不通，沦为阶下囚的学生也未必就能如约被平安地释放。
“啊啦，难不成你认识那位武士先生？”
笑眼弯弯的红发少年很快从他突兀的沉默里发觉端倪，状似遗憾地摊开手。
“可惜这件事好像没有转圜的余地呢，一来没拿到好处就放人可不是春雨的作风哦，二来那个笨蛋提督可是火冒三丈地讲着什么被人摆了一道之类的话，看来也没打算轻易放过武士先生呢。”
听神威粗略解释了一下事情起因，松阳思忖了片刻，问道。
“可以告诉我春雨的牢房在哪里吗？”
“呀，不知名先生是要去救人吗？”神威饶有兴致地发问，看起来蠢蠢欲动，松阳却摇摇头否认了。
“不，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那么做……”
虽然他满心都想不管不顾地直接把学生捞走，可位于宇宙中的春雨飞船显然并非奈落的总部或是江户的监狱那些他能来去自如的地方，亦找不到藏身处，更何况他还顶着夜兔的伪装，贸然行事或许会为自己的学生引来危险。
当务之急还是要去查看对方的状况，毕竟被关在敌方的阵营，他的部下也不知何时才能来搭救，仅凭晋助一个人想来也不可能孤立无援地逃出去，至少在鬼兵队确实来人之前，松阳想要保证他待在春雨总部的人身安全。
“嘛～告诉你自然是可以啦。”笑容纯真的小夜兔顺理成章地提出要求。“那么之后要陪我认真打一架当作谢礼哦～”
受人相助，松阳这回不假思索就同意了。“没问题的。”
“哎哎？”神威很意外似的睁开湛蓝的眼眸，眼底的笑意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真难得啊，不知名先生头一回答应得这么干脆，那个高杉看来是非常在意的对象呢。”
不涉及到与虚的纠葛，松阳也没刻意对他隐瞒，郑重地点头。“晋助是我十分重要的学生。”
“学生啊……”少年笑眯眯的神情里隐约多了一丝耐人寻味，很快又消失不见。
春雨的牢房地点不同于奈落的地牢，没有隐藏和保密的必要性，就正大光明地设立在总部那艘飞船的最底层。刚好第七师团负责的任务和监牢有直接关系，神威还很贴心地给松阳搜刮来一张飞船的布局地图，松阳就按照这张地图的指示潜入通往底层的通风管道。
分布在牢房外侧长廊上的看守基本都长着和那个叫嚣着“抓到鬼兵队总督了”的猪头天人同类型的兽类脑袋，从长相到人格都是表里如一的可憎。松阳透过管道缝隙一边从他们的聊天中探听情报，一边搜寻高杉的下落。
在远离地球不知多少光年之外的海盗集团飞船上发现自己学生的下落，的的确确是出乎他意料的发展，而这个学生一贯也是所有学生中性格最倔强的一个。有过前车之鉴，松阳并不敢在高杉眼前现身，自己的伪装对于那孩子来说太容易被识破了。
顺着错综复杂的管道穿行了半晌，他总算在走廊的最深处，几乎是飞船底层最隐秘的位置找到单独关押着高杉的那间。
许久未见的紫发学生静静地端坐在稍显昏暗的监牢里，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受伤的痕迹，衣衫完整不见血迹，空气里也嗅不到血腥味，他呼吸的频率也是平稳的。
哪怕是人生自由遭到限制，高杉也端着那副万事尽在掌控中的淡定神态，似乎一点都不忧心自己的处境。
……他的学生莫非是和牢房有什么不解之缘吗？这是第几次撞上他们被关起来了？松阳忍不住内心吐槽。
他悄悄把高杉头顶正上方那块通风盖再往外推开一小段距离，想看清牢房内部的环境，就见高杉正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到牢门前，手中的烟杆一点一点叩响挡在身前的铁栏杆，将两个天人看守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吵什么吵！给我安分点！”
凶神恶煞的天人看守们对他半点好脸色都没有，高杉也不在意，吸一口烟慢条斯理地发问。
“二位不介意告知我一声今天的日期吧？”
其中一个狼头天人扫了他两眼，冷哼道。“好好当你的‘客人’，别问东问西的。”
名义上，鬼兵队总督是被第八师团请来做客，实际上春雨内部当然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但对方不知为何似乎并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这就是春雨的待客之道吗？可真叫人大失所望啊。”
紫发男人慵懒低沉的音色里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当着他们的面悠然自得地吐出一口烟圈，横看竖看都有点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感觉，两个天人霎时被激怒。
“高杉晋助！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多久！如果鬼兵队的人一周后还没联系我们，你就等着当太空垃圾吧！”
“很遗憾，在此之前，我依然是春雨的客人。”
鬼兵队总督眉毛都没动一下，扔下这句话又好整以暇地坐回去了，优雅地执起烟杆抵在唇边，徒留两个天人气急败坏了大半天也无济于事。
松阳原本还担忧他前景不明朗的处境，这会儿趴在通风管道内也看得一愣一愣的。
……明明少年时的晋助是不怎么沉稳的个性，变成大人以后，反而时常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和捉摸不透的一面呢。
视线锁定在长大成人的学生轮廓俊朗的侧脸上，过往的记忆一瞬间回笼，私塾师长稍稍恍惚了一阵。
倘若最初就是那个完全被虚摧毁掉珍视之物的自己从龙脉中被吐出来，说不定自己会毫不犹豫地转头跳进龙脉，不肯面对这个在自己眼中早已失去了存在意义的人世间吧。
——太好了，无论是银时，还是晋助，这两个孩子都从当年的劫难中活下来了。
他曾经反反复复的犹豫不决，他在虚面前一次又一次的软弱不堪，幸好没有再次葬送他珍惜着的两个学生的性命。
——因此，他必将竭尽全力保护好现在的他们。
确认过学生的安危，松阳放下心来，也就不再多做停留。鬼兵队的成员他上次也见过几个，都是些有情有义的年轻人，对身为总督的高杉也有着极高的忠诚度，必定不会抛下他不管。
……总之，在晋助的部下还未抵达春雨飞船的这段时间，就像这样默默地每日来看望他吧，至少眼下，还不是能与他见面的时机。
打定主意后，松阳合上通风盖，沿着来时的路线悄无声息地溜走。他并不知道相隔几分钟之后，这条原本只有天人看守的走廊上出现了一个笑眼弯弯的红发少年。
“有在好好工作吗？两位第八师团的先生～”
“……神、神威大人……”
春雨之中无人不知晓第七师团团长的恶名，两个狼头天人一见到他止不住地全身发抖牙齿打架，神威对他们害怕的样子并不感兴趣，挥挥手示意这两人赶紧离开。
惊慌的看守们相继跑走，幽深的长廊变得空旷起来。在这处光线未能渗透的角落，并不会有谁看见关押着鬼兵队总督的特殊牢房前站着春雨第七师团的团长。
“话说，你的手下真的会来把你买回去吗，地球的武士先生？我总觉得他们不会来了呢，说到底很可能有来无回不是吗？”
清亮的少年音里有明晃晃的挑衅意味，牢房内的紫发男人仿若听而不闻，只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尾，青草如碧的独眸微眯，平静地同他对视了一会儿，勾起唇角。
“人已经到了？”
“哎呀，高杉君真没意思呢。”男人不接茬，神威颇感无趣地耸耸肩，也不再装作不认识对方的样子，微笑道。
“安心，你的人都让我接应到船上了。”
想起那位分明实力强大却总是不愿意正面战斗的不知名乘客，他姑且好心地多加了一句，并且满意地看到无论何时都面不改色的鬼兵队总督骤然神色巨变的模样。
“对了，有个自称你的老师的家伙也在哦～”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兔子是一种会骗人的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