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歌可泣》歇斯

99、098 最后一天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正式的模拟考过后不久，便要迎来正式高考了。所以，为了让学生能更好地适应，三模的考试安排和规格都相当拟真，跟考了一次高考没有两样。
　　而三模过后，学校并没有给准考生们任何松懈的机会，各种小考接踵而来，甚至把月考变成了周考、日考、堂考。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最后一个上课天。
　　每年的这天，高三的出席率都是百分百的。并不是他们对学习有多上心，也不是冲着老师尽最后的努力啰嗦而来；准考证可能是原因之一，但重点必然是毕业照。
　　一中的毕业照有三张：全级拍一张、文理组各自拍一张、自己班又一张。
　　而现在拍的，是今届高三全体的级照。
　　偌大的礼堂聚满了高三的学生，成天捧着书看的他们难得两手空空。作为少数超过一米八的一批，李歌早早就被安排站上了最高那层，等待没有一米八的人陆续排好——一米八以下的人数众多，他要等的时间可不短。
　　虽然他没有恐高症，但两米多的世界很无聊，他和张烨是在同一层的，可中间隔了好些不认识的人，他没法聊天解闷。
　　百无聊赖的他，只好看着台下各种一米六多们和一米五多们争破头。
　　老实说，他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意义。“不都一样矮吗？有什么好争的。”他没敢大声说，毕竟一米五和一米六的人数有点多。
　　“当然要争！一米六里面最高的，可是有机会站到一米七那一排，而一米五里面最高的，也有机会跟一米六的站在一起。”张烨指出，“你看耀西，他再矮一咪咪，就得下去跟一米六到一米七的人站在一起了，相当于他只有一米六五。”
　　“我能听见！”陈耀西的声音从下层最左侧传来，“我他妈一七八在平均值！少把我说得有多矮似的！”
　　这一句话为自己申辩的话成功引起了公愤。“一米六怎么啦！你长得高还不是长得丑！”台下一人说。
　　陈耀西突然觉得胸口痛极了：“我——”
　　“你闭嘴！”台下的平均一米五五们道。
　　对此，罪魁祸首之一缺德地捂着嘴笑了起来，而罪魁祸首之二因为长得帅不怕被呛，便欢快地放声大笑起来。
　　回到教室，陈耀西并没有如预期那样冲过来打人，只是一脸死灰地游荡着，就连要拍班照的时候叫他都没有反应。
　　看到他这副模样，李歌觉得有一丢丢内疚。他上手戳了戳旁边的人：“嘿，你怎么了？”
　　陈耀西无力地回头，问：“我真的很丑吗？”
　　李歌没有回答，只是在短暂的沉默后“噗嗤”地笑了出来。“我不是故意的，但这真的很有趣。”他一本正经地说。
　　陈耀西原地晃了晃，看来伤得不轻：“……我就知道。”
　　李歌贴心地扶了他一把，以防他晃着晃着就摔下去了，到时候保证一定丑。“兄弟你别这样，你顶多是不帅而已，但真的不丑！”他诚恳地说。
　　陈耀西眨巴着眼睛，不信任地向张烨确认：“真的吗？”
　　“真的，只比我差那么一丢丢。”张烨回答。
　　陈耀西挑起眉头，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我就说嘛！我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丑呢？他们的眼光真差。”说着，他又恢复成今早的状态了。
　　看到他精神焕发的模样，李歌无奈地叹了口气：“……憨憨。”
　　但这是好事，应该。
　　学校给高三全体划出了一个统一的拍班照时段，八班是第一班拍的，所以剩下的大把时间便是他们赚到的自由时间。
　　没有老师在旁看着，大伙们疯的疯、玩的玩，还有些人正忙着把桌椅复原，打算拍一张假装是上课时偷拍的照片——他们平日是不允许使用手机的。
　　李歌并没有加入他们，而是走出了教室，背靠着栏杆看里面的人。
　　张烨也跟了出来：“你怎么到外面来了？”
　　“我在维持我的智商水平。”李歌笑说，“你呢？”
　　“我是来偷懒的，搬那些桌椅很累人。”张烨老实回答。
　　李歌应了一声，把注意力放回群魔身上。
　　看着他这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张烨提醒：“其实你该进去跟他们一起疯的；今天是最后一天，之后可就没这机会了。”
　　李歌摇了摇头。他可不自来熟，对着不熟悉的人是疯不起来的。“要不你把耀西叫出来吧，咱仨拍一张，”他提议说，“然后我就回家睡觉去了。”
　　张烨听了前半句本想说“好”，但把后半句听完便把话收了回来：“这么快就回去？他们还说要去别的地方再拍呢。”
　　“他们拍他们的不就好了，毕业照对我来说又没什么意义。”李歌残忍地说。
　　他一直想不明白，留下这些照片到底有什么用。他已经能想象到十余年后在打扫杂物时，偶尔翻出了这张照片，发现只有自己是看着熟悉的，而其他人能博个眼熟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知道有好些人也趁这个机会去找老师拍照了。虽然李歌认识这些教过自己的老师，但他没什么兴趣跟他们拍照。作为一个自学成才的学生，难听点说，真没他们什么事；他们就连额外的卷子也懒得替他改。
　　说回毕业照，如果不是有张烨和陈耀西，这照片他要么不拍，要么转头就扔了。
　　张烨再仔细想了想，总觉得李歌的话别有深意。“我能理解成你是为了跟我们拍照才留下的吗？”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李歌瞟了他一眼，模棱两可地说：“我跟他们又不熟，拍那么多干什么。”
　　但张烨没让他忽悠过去：“那就是我说的那样了，对吧？”
　　李歌没有否认。
　　张烨看着李歌，笑容逐渐变态。“耀西宝宝！”他攀着门框朝里恶心地呼唤道，“出来！咱仨拍一张。”
　　“我来了！”陈耀西兴奋地蹦着出来，“怎么拍怎么拍！”他随手把手机塞给了一个闲人。
　　看着熟悉的组合，熟悉的场景，李歌有个馊主意：“要不我们找个栏杆，然后咻——”他邪肆一笑，做了个强行把手抽出的动作。
　　“我艹你大爷！李歌你有病吧？”张烨死命地搓着手臂。
　　“或者像这样，小鸡挥翅膀。”李歌缩起手臂，手掌上下挥动着。
　　这一刻，他们的脑袋又浮现出两块皮像翅膀那样上下搧着的生动画面，马上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只是今非昔比，他们没像当天那样喊着逃离，而是怒吼着冲向李歌。
　　李歌并没有停止，边躲边说着：“然后再比个剪刀，咔嚓咔嚓咔嚓！”
　　结果，某个为了维持智商水平所以跑到教室外头的人，成了这个楼层里智商最低的三人之一。
　　闲人拿着手机，迷茫地看着这三个玩疯了的傻子，无奈之下只好对着他们随意地按着快门，于是他们的傻逼行径便被一个不漏地记录下来了。
　　此时，一道电话铃声阻止了他们的智商进一步下降，拿出手机一看，是罗泣打来的。
　　李歌有点意外，他居然会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来找自己，而且不是传信息。
　　就不怕他没调静音、在最后一个上课天被没收了手机吗？
　　哦对，昨天有跟他说过现在不用上课。
　　按下通话，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吵闹声。听了好几十秒，李歌居然一个字都没听懂，“你们能不能找个代表啊？”他无奈道。
　　“我来我来！”陈良成功占线，“对面的人你给我听着！罗泣在我的手上，现在倒数计时十五分钟，你要是赶不来三中，我就撕票啦！”
　　“撕什么撕，他撕你就有份儿。”万岁唾弃的声音传了过来，“十五分钟后你要没过来，罗辑就不嫁啦！”他更正。
　　不嫁？这可不行！
　　李歌凝重地往旁边看了一眼：“我要溜了。”
　　“现在？”陈耀西刚从闲人手中拿回手机，没听见发生了什么事，“那……你滚吧，这里没你的事了。”他刚检查了，最后一张就是万里挑一、成功而正常的合照。
　　“老师来了我给你打掩护。”张烨换上一副正经百倍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接新郎吧，有缺伴郎再说。”
　　李歌严肃地点点头，回教室拿了书包后，便往某堵墙跑去。
　　“还有十分钟！”电话另一头的人贴心提醒。
　　“艹！哪有这么快！”李歌气喘吁吁道。
　　幸好他早在去礼堂拍全体照之前就把东西收拾好了，不然十五分钟一定不够用。而更幸好的是他的脚好全了，不然五十分钟也未必够用。
　　来到三中墙下，李歌帅气地单脚蹬墙，一气呵成翻了过去。但他还在半空时，墙下有人说：“同学，你迟到了。”
　　李歌一惊，差点儿给自己摔出新伤来。定眼一看，那是他第一次翻进三中时抓过他的人。
　　“不带这样吓人的啊校长……”他抱怨道。
　　“好头好尾啊。”校长笑说着，把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而他手上拿着的，是一套三中的校服，“去吧，你的同学在等你。”
　　李歌晃了下神，呆呆地接了过来：“谢——”
　　“就剩五分钟了！”
　　讨人厌的提醒又响了起来，李歌没来得及向校长说完剩下的半声谢，就拔腿往教学楼的方向赶去。
　　当时间还剩下三分钟时，李歌成功跑到教学楼下，此时电话里的人告诉他，没穿三中的校服不算数。于是，本以为时间充裕打算慢慢来喘个气的他又再次跑了起来。
　　“你妈逼，我一会儿要捅了你们的狗窝！”他咬牙切齿道。
　　两分多钟后，一把冷嘲热讽的声音说：“啊不是很厉害要捅狗窝，时间不多喽？十、九、八——”
　　“我甘宁娘！”这一句骂声除了从电话里头传来，外头明显也有这么一声。
　　“六、五、四——”
　　“啊啊啊啊啊啊！”李歌的鬼吼鬼叫愈来愈近。
　　“二、一——艹？”
　　嘭的一声，大门被人狠狠踹开，一尊专门捅狗窝的杀神狼狈地出现在文四门口：“你大爷我到了！”
　　万岁看了他一眼，惋惜地叹气：“我重爷爷要嫁人啦……”
　　罗泣乐呵呵笑着，上前替李大爷擦汗，还指挥：“来人，上扇子！我不要毕业照上出现这么狼狈的人。”
　　“啊？”李歌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啊什么？你不知道今年高三文四有四十六人吗？”罗泣笑道。
　　李歌一愣，呆呆地望向在四周看戏的人：“你们……叫我来拍毕业照？”
　　万岁撇着嘴，假装不满地说：“怎么？不想拍？”他指向离李歌最近的门口，“不想拍就那边，好走不送。”
　　“不不不不！拍！我拍！我想拍！”李歌连忙澄清，“这毕业照不拍，以后怎么证明我是一三中的共同状元校友呢！”
　　对于他这句臭不要脸的发言，意外地没遭人反驳。
　　“咱先排高矮吧，边排边歇。”王颖指挥着。
　　跟一中排高矮时的情况一样，文四的人排得跟要打架似的，打着闹着半小时就过了。好不容易让这群泼猴乖乖地在黑板前排好，班长大人便前往教职室把老师们和摄影师请过来。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李歌长得高，被安排在相对中间的位置，再加上旁边就是罗泣，很是显眼。
　　罗泣冷笑了一声：“信不信李飞刀不知道班上都有什么人？”
　　“就像没有人知道李飞刀本名是什么一样。”陈良说。
　　万岁歪了歪头：“她不就叫李飞刀吗？”
　　站在正C位的汤文抿着嘴，环看众生，居然不止一个人对万岁的话表示认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提醒：“她怎么可能叫李飞刀，她——”
　　“都排好啦？”老徐的出现打断了他的话。
　　“哇！”文四的人不禁发出惊呼。
　　为了能上镜些，男教师们都在外头套上了一件西装外套，看起来格外严肃，给人一种距离感。如果平日上课时他们也是穿成这样，估计没几个人敢在课堂上作妖。
　　偏偏这是最后一天，所有人都深知这些老师的脾性跟“正经”八竿子打不着；这件西装外套远比小丑装扮还要滑稽。
　　结果是教室里四十六个人，有超过一半都在偷偷嘲笑，剩下的则是光明正大地大笑起来。
　　也许是自己也觉得滑稽，老师们并没有责怪，反倒是一起笑了起来。
　　“看看，看看！”刚被堵在教室外头、现在才挤进教室的老郑一进门就发现了李歌的存在，“我是不是说了，这浑蛋一定会来！”
　　老徐一脸慈祥地看着李歌，满意得直点头：“他在就好，省得我找人把他从一中的毕业照上扣下来贴上。”
　　听到老徐的打算，其他老师都一脸复杂地望向李歌，“你总算做了件好事。”老郑如此点评。
　　于是，众人又是笑了起来，欢乐一直持续。
　　李飞刀姗姗来迟，就像罗泣所说，她并没有发现这里多了一个人。别说大家欺负她，但作为班主任她确实不及格。有鉴于青春就是充满着不完美，罗泣打消了要把她从毕业照上扣下来的想法。
　　“都准备好了吗？”摄影大哥堵着耳朵问。
　　“好了！”四十多把精神奕奕的声音同时说。
　　“那预备——三、二、一！”
　　咔嚓——
　　闪光灯亮起，快门将他们的青春回忆定格在这一张照片上。但高三不过是人生路上的一个里程碑，高中生涯的终结正代表着他们人生路的开始，谁都没有止步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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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一到两章可能会有点无聊（’．v．‘），也可能没办法准时发，我尽力！
还有啊～要准备完结倒数了hhhhhhh，我好棒AwA！
2021-05-14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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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改到接下来一到两章，所以不知道无不无聊，但希望不无聊吧。
还有啊～要准备修文完结倒数了hhhhhhh，我好棒AwA！
2022-09-23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