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歌可泣》歇斯

98、097 剖白

　　谁都渴求完美，李歌也不例外。在交往这件事上哪怕曹惠贤已经作主同意了，他还是希望能得到李默的认同。
　　他撑着拐杖蹦到沙发前，腾出一只手拉扯着李默的衣角：“爸……罗泣除了是男的这点以外，其他都很好吧？要是只因为这个而放手，那也太亏了，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这波狗粮来得防不胜防，李默一口茶走了岔路，呛到他了。他低头咳了小半天，可算把水都咳出来了：“你小子是来坑我的吧！”
　　弄巧成拙把人惹恼了，李歌悄悄吐了吐小舌头，自觉往旁边站去，不在他面前碍眼了。
　　罗泣可没打算坐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也想为他和李歌的这段关系出一分力。于是他也走了过去，就在李歌刚才站的位置上，诚恳地说：“我跟李歌是认真的；是想跟他过完这辈子，再过下辈子的那种认真。所以叔……”
　　李默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脑补下去，他还在等某个傻小子亲口完成。很可惜，傻小子跟自己家那个蠢小子一样那么不争气，终究是没有说完，或者改口。
　　一时间，心里的火就“biubiubiu”地涌上来了。“叔叔叔，谁是你叔啊！是不会强买强卖、喊别的吗？”他侧过身去背对着罗泣，“你以为谁都喜欢当反派吗？要不是以为你们一时兴起、有谁不是你情我愿的，谁爱管你们！”
　　罗泣被突然其来的真心话震惊到了，站在原地没有回神。
　　李默张着一只眼瞧看他，暗示着：“我渴了。”
　　李歌一愣后便反应过来，像只乌鸦那样“啊啊啊”了一阵子，撑着拐杖走到茶几旁，倒满茶杯放到罗泣手中。然而，某个傻小子接过后，居然直接往自己嘴边递去。
　　“蠢货！是给咱爸喝茶！”李歌激动道。
　　“……哦哦哦！”罗泣傻笑着，把杯子端给李默，“爸，喝茶。”
　　李默傲娇地哼了一声，接过茶杯。“也不知道你是上哪找的人，又蠢又没眼力见……”他撇着嘴嘀咕道，“还好人不错。”
　　被点醒一次后，罗泣自觉倒了另一杯茶给了曹惠贤：“妈，喝茶。”
　　“谢谢。”曹惠贤乐呵呵地接了过去，喝完才反应过来，“嗯？你刚叫我什么？”她眨巴着眼睛问。
　　“妈。”罗泣笑着重复了一遍。
　　“再、再喊一声？”曹惠贤张着亮晶晶的眼睛请求道。
　　“妈。”罗泣配合地说。
　　不褒远处的两人就像是第一次听见儿子说话的母亲和她刚学会说话的孩子，都一来一回喊了好几分钟了，还是不厌其烦。
　　李默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李歌，无奈得直摇头：“难怪找了个没眼力见的，原来是因为自己也没眼力见。”
　　李歌愣了愣，这是在说我吗？
　　“什么意思？”他问。
　　“说你蠢的意思。”李默鄙视着说，“你昨天是光顾着吐，没听见别人说话吧。”
　　李歌还是无法理解他的话：“我……做什么了吗？”
　　“是什么都没做。”李默纠正，“你昨天没听见我怎么被骂的吗？东一句我儿子，西一句我儿子，不知道还以为你不是我儿子呢。”重提了伤心事，他憋屈地撇了下唇。
　　他说的这点，李歌还真是没有留意到。不是因为光顾着吐，而是像他不会去留意一个句子里出现过多少次“你、我、他”那样，他也没有去留意这个“我儿子”，太自然了。
　　“智商一米八五有个屁用，半丁点儿的事也要考虑个老半天，最后还选错了。”李默气得没忍住上手狠戳着李歌，“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出她天天盼着当你妈。要不是你天天提醒她，她都要忘了你不是她生的了！”
　　这么明显的事，李歌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只是，“我觉得我不配。”他小声地嘟囔说。
　　李默不满地啧了一声：“就说你考虑完还错了！脸皮长厚点儿行吗！”他刚骂完这句，声音便低了下来，也跟着小声嘟囔，“我还不是照喊老婆。”
　　于是，沙发这边便静了下来。
　　“去吧李歌，你的面子和她的开心还不好选吗？”李默推了他一把，“看你男朋友喊得多开心多顺嘴，这次别再选错了。”
　　李歌的腿是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使用的，突然被推了一把，他便失去平衡。在“停下来然后脸着地”和“继续走但会膝盖痛”之间，他果断选择了后者。
　　他家客厅不算大，踉跄好几步后，他就进入了罗泣和曹惠贤这对“母子”的互动圈。
　　曹惠贤连忙接住他：“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慢慢走啊。”她没有看见李歌是被推的，还以为他是在走过来时被自己绊倒了。
　　李歌没有回答，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跟刚才傻愣在李默面前的罗泣一模一样。
　　“……怎么了吗？”曹惠贤被看得不自在，“我脸上脏了？”
　　“没有。”李歌说。
　　“那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曹惠贤被逗笑了。
　　李歌没有回答，第一步实在是太难了，他很想请教罗泣是怎样说得那么果断的。可惜，现场情况不适宜他直接开口问，也不适宜他把罗泣拉到一旁问，只能自己想办法。
　　于是他抿紧嘴唇，同时鼓起了腮帮子，希望利用空气帮他一把。最终，无处可去的气体冲破嘴唇的防线，让他顺势发出了一个音节。
　　“妈。”
　　曹惠贤并没有反应过来：“啊？”
　　而第二声果然比第一声容易多了，李歌又重复了一次：“妈。”
　　大概愣了十来秒，曹惠贤才有动作；她终于能理解这声她盼了这么多年但一直没机会听到的字是什么意思了。
　　她原地一蹦才扑向李歌，将他抱在怀里搓揉着：“儿啊！妈在这儿呢！”她带着鼻音说，“我都等十八年了……”
　　李歌轻笑一声，揶揄道：“我也才十八，你还期望我一出生就会说话呢？”
　　“那也十七年了。”曹惠贤闷声道。
　　“妈，对不起。”李歌放轻了声音，“让你久等了。”
　　“是挺久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曹惠贤乘机抱怨。
　　“才不是！我喜欢，很喜欢，超级喜欢！”李歌连忙反驳，还强调着，“我天天都在想，要是你真是我妈那该多好。”
　　“难道我不是吗？我一直都是啊。”曹惠贤理所当然地说。
　　“那是大儿子太蠢了呗，花了这么多年才明白。”罗泣小声吐槽着。
　　曹惠贤被逗笑了：“那是，小儿子一天就懂了。”她在罗泣头上呼噜了一把，“哎啊真好，我有两个又帅又乖的儿子了。”
　　今天是美好的一天，有人解开了误会，有人多了儿子，有人认了爸妈，而可爱的小团子一觉醒来就发现家里又回到那乐也融融的气氛了，高兴得拍起手来。
　　真好！
　　今年初夏的晚风格外清凉，如果窗户有装蚊纱，晚上就能开窗不开空调了。
　　“要是每年夏天都像今年这样就好了。”李歌感慨道。
　　“话别说得太早，夏天才开始呢。”罗泣光着上身从浴室走出来。
　　要知道五月从来不是最严热的月份，谁知道七八月时会不会突然爆热呢？
　　“你今天不开空调，我光着睡喽。”他并没有要询问李歌的意思，说完便顺手把裤子也脱了。
　　——其实他大可以一开始就别穿上的。
　　对此，李歌只是轻笑一声：“你不怕就光呗，但要知道我这人比较禽兽。”
　　深夜时分，路上空旷，是个飙车的好时机。然而飙车是不合法的，也会危及到自己和其他道路使用者的安全，所以还是别了吧？
　　再说，李歌现在没车。
　　“平时我还会配合地怕一下，但就你这腿目前的状况，我还真不怕呢。”罗泣回答。
　　李歌不以为然：“我伤的是一双腿，又不是一条腿。”
　　“我听不懂。”罗泣装起傻来。
　　李歌略带不爽地啧了一声：“给你最后的机会，怕不怕？”
　　“不怕。”罗泣坚定地说着，手往他的膝盖上一按，“痛不痛？”
　　“痛！痛痛痛痛！”李歌叫喊着退开，“你有病！”
　　罗泣勾起了嘴角，翻身压在李歌身上：“知道吗李歌，你现在要是想，是需要我配合的。”
　　“所以呢？”李歌挑了下眉头。
　　“所以现在给你一分钟时间说服我。”罗泣弯起了狐狸眼睛。
　　我艹？这也来得太突然了吧。
　　李歌虚搂着罗泣，抿唇沉默着。
　　“一分钟要过啰？”罗泣贴心提醒。
　　“你又没说开始计时。”李歌也很贴心地提醒。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罗泣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
　　但李歌没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也没给他开始计时的机会，而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给自己争取些思考时间：“你说，现在是不是没有事情能阻止我们在一块儿了？”
　　罗泣随即给出了答案：“从来就没有事情能阻止我们在一起，它只能让这件事不那么完美。”
　　李歌先是一愣，而后化成了一张笑脸：“真会说话。”
　　他微微抬头，鼻尖碰上了对方，手覆上罗泣的后脑杓，把他轻轻按向自己的肩膀，并在他的耳边蹭了蹭。
　　“怎么？”罗泣缩了缩肩膀。
　　李歌轻笑一声，侧着头在罗泣耳上的绷带落下一吻，说——
　　“我艹？你说什么？”罗泣撑着李歌的肩膀抬起上半身，激动地提起他的衣领前后晃着，“你再说一次，我没听见！”
　　“啊啊啊要吐了。”李歌平淡地说着，一点都没有要吐的意思。
　　“你就是故意的！”罗泣生气地控诉。
　　李歌吐着舌头挑衅：“就是故意的，咬我啊？”
　　这样的要求我还真的第一次听呢！
　　罗泣眯起眼睛盯了他好几秒，猛然低头咬在他的肩头上，提醒说：“亲爱的，规矩是我定的，判决也是我下的，现在我说一分钟过了。”
　　李歌一惊，用力推开了他：“等！我错了我说还不行吗嗷——”
　　晚了。
　　罗泣单手托腮，藉着月光打量李歌的睡颜。他拨开挡去李歌半个额头的那拙头发，顺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
　　“李歌啊李歌，你到底说什么了？”
　　不是他装作听不见、想诓李歌再说一次，而是他真的听不见。
　　只是，罗泣可不认为李歌是忘记了，而是故意在他左边说得那么小声、不让他听见的。
　　“罗泣……你”。
　　中间那两到三个字的空缺其实不难猜测，但他真的好想听李歌亲口说一次。不过，就算李歌没有对他说这句话，又或者说的并不是这句，罗泣还是愿意对他说。
　　“李歌，我也爱你。”
　　麻雀们的嬉戏声象征着一天的开始，也象征着周末的完结。短短的一天并没能让李歌的膝盖好起来，反而让瘀青的颜色更加吓人。
　　幸好他是一名高中生，穿的是长裤，外人看不见。
　　只能说历史是会不断重演的。今天在门口当值的还是年级主任，看到一拐一拐地来上学的李歌，他激动得想找担架把披星戴月的准状元同学抬回教室。
　　对于脚上的伤，李歌视之为自己光荣的战绩。对于任何人的询问，他一律自信地回答：“被老子收拾了。”就像长这么大还被老子收拾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其他人只把这件事连同罗泣上个月被老子收拾的事当作一个玩笑，说这个年头要当大佬，就先要有一个在高考前夕还会收拾身为准考生儿子的爹。
　　要知道哪个普通的父母在高考前夕不是尽可能顺着孩子来的？
　　但张烨可不是其他人，他才不这么认为。世间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能让两位大佬在一个月内先后被老子收拾，这分明就是大佬在高考前还自己作死！
　　于是他眯起眼睛，磨刀霍霍向李歌：“你可真牛逼啊。”
　　李歌打了个冷颤，掐着嗓子道：“我腿伤了呢？”
　　——虽然他不知道张烨找他做什么，但先提醒就对了。
　　“我管你！是你自己造的。”张烨肯定道，“跟我出来！”
　　呀，怎么被发现了？李歌吐了吐小舌头，跟在他身后离开了教室。
　　也不知道该说他细心还是残忍，张烨带着他走了好远，最后来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一会儿你要背我回去……”李歌垂死道。
　　“我肯定会的，你慢慢等。”张烨冷笑了两声，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模样，“老实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傻事？”
　　李歌搔了搔脸颊，尴尬地说：“就跟家里出了个柜。”
　　张烨听到这个答案既然是一点也不惊讶，反倒是生气的情绪要更多一些：“李歌你行啊，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商量！”
　　“……啊？”李歌不解地歪了歪头。
　　“啊个屁！耀西就算了，但我是知情的！”张烨上手戳弄着他，“还是你们出个柜都这么简单，一二三说出就出、不用计划的吗？”
　　要……的吗？李歌摆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好吧，不是不找他们商量，而是不知道要商量。张烨翻了个大白眼：“……活该被收拾。”
　　“可是我想的计划也不差啊？”李歌还没有完全理解过来。
　　“重点不在这啊大佬。”张烨无奈叹息，“朋友不是摆设，是互相帮忙、互相扶持的关系；也不是非得起到什么关键作用，哪怕只是一句‘我觉得可以’，那也是一种帮忙。”
　　如果他事前听说了李歌的计划，他肯定会说“我觉得不行”，这就很关键了。铺垫、安抚什么的，他肯定会让李歌加进计划里。
　　“还是说，我们不是朋友？”张烨又问。
　　难道真的是李歌没拿他当朋友吗？答案自然是“不”。
　　因为不想家人担心，所以李歌这么多年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想办法解决的。习惯成自然，一旦有事，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解决。
　　至于朋友，成了男朋友的罗泣不算，万岁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但这朋友大大咧咧的，老是顶着一副“我知道你自有分寸，有什么事你尽管去做，真有什么烂摊子我再替你收拾”的模样，所以他误以为朋友只是负责帮忙收拾烂摊子的——那天他找万岁帮忙时，也只是让他在计划失败后收留自己而已。
　　其他朋友的话，李歌是在张烨这么一提醒后才想起来的；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朋友，便下意识忽略了。
　　李歌噘了噘唇：“下次有这种事我一定找你。”
　　“别！出柜这种一次就够了，不过你跟大佬求婚倒是可以跟我商量。”张烨打趣说。
　　“求婚还远着呢，不过你说啊……”李歌故作玄虚地拖长了尾音。
　　“说啥？”张烨问。
　　“约会的话去哪好呢？高考之后有足足一个月是闲的呢！”李歌说。
　　学霸不愧是学霸，三模都还没过就开始想高考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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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艾油，肉麻。
2021-05-12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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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抱怨了自己已经有报告要写了、很不想写，结果服务器好像回溯了，整个作话都没改动。
希望我提交修改后没这问题吧。
2022-09-21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