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歌可泣》歇斯

76、075 渣男

　　嘭嘭嘭、嘭嘭嘭、嘭！
　　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万母连忙走出来确认门被敲爆了没有。她记得今天没有访客，也没想到有谁会在这时登门，外面的是哪位她完全没有头绪。
　　听着这像是来讨债的敲门声，犹豫片刻后，她决定让那养了十八年一直没啥贡献的儿子来贡献贡献。
　　确认过眼神，就是亲生的。
　　“……我跟你说啊妈，你都这把年纪了，是不可能再生的，”万岁边抱怨着，边听话地往大门走，“外面那人要真是来讨债的，激动起来把你这仅有的儿子我打个半残，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万母小哼一声：“后悔什么？我还有罗泣呢。”她满不在乎地说着，随手抓起旁边的宝特瓶，灌满水后扔给了万岁，“他要打你就滋他！”
　　“行吧。”万岁无奈得笑了，“外面的别敲了，咱家没借钱也没钱借，你是不是找错门……李歌？”他隔着铁闸往外瞧，瞧到了某个熟悉的人正一脸焦急且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他。
　　“你……”李歌只说了一个字就没有下文，应该是没气了。
　　看到这反应，万岁有一瞬间以为三中又着火、罗泣又没接电话了。“怎么回事？”他蹙着眉头，犹豫着打开了铁门。
　　李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还了一个给他：“罗泣来这了吗？”他一只脚踏进门内，另一脚留在门外，一副马上要走的样子。
　　“罗……他不是去找你了吗？”万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一放学就去小巷子了啊？你没等到他吗？”因为担心罗泣真出了什么意外，他愈说愈激动。
　　那看来罗泣不在万岁这儿。
　　“不是，他跑了。”李歌草草交代完就转身往外跑，但没跑成功。
　　他刚把脸别开，万岁就瞄准了他的后衣领；另一只脚才刚踏出万家的范围，万岁就把他拖回来了。
　　“艹你干什、啊。”李歌一句话还没骂完，背部就撞上了水泥墙，肚子还受了一记重击，剩下的话直接被堵了回去。
　　“怎么就打起来了你们？有话好好说啊。”万母一直站在旁边，看到这一下重击才连忙上前阻止，“他虽然不是来讨债的，但你也可以滋他啊。”
　　万岁没有理会万母，更是用手臂抵住了李歌的脖颈。他倾前身体，主动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你想去哪？”他沉声道。
　　这人平时是比较傻缺，但还是改变不了他是前三中大佬得力左右臂的事实，生起气来是很吓人的。
　　而作为前一中大佬，李歌并没有被吓倒；换作别的情况他早就还手了，但他这会儿正焦急着，便没有跟万岁动怒，只道：“放开我，我得去找罗——艹！”
　　不等他说完，万岁又动手了。“急什么？他这么大的人，用自己的脚跑出去的有什么好担心？”他冷哼了一声，“但他为什么跑、跑什么，你倒是先讲来听听啊？”
　　李歌一怔，没有作声。
　　“你讲啊！”万岁大声吼道。
　　“刚才……”李歌心虚地别开了脸，“有个狗日的智障在罗泣面前讲了他家的事儿，笑他是野种，还说他破坏完自己家，现在来破坏我家了。”
　　“然后呢？”万岁冷冷地追问。
　　“然后他看我了，”李歌小声地说，“我看我爸他们了。”
　　他看我、我看他们，这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平日脑子不灵光的万岁却成功脑补出当时的画面。
　　罗辑那玻璃心肯定碎成渣了。
　　万岁咬了咬牙，没忍住气又给李歌来了一拳。
　　“艹，痛！”李歌的眼泪花儿直接被打了出来。
　　“不痛我打你干什么？”万岁像看着傻逼那样看着李歌，“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跟罗辑，我永远不可能站在你这边？我现在没阉了你，你就该跪下来谢皇上！”
　　一旁劝阻无效的万母，这会儿听懂来龙去脉了：“儿啊，别把人给罗泣打坏了，教训教训就好。”她拍了拍万岁的肩膀，拿走了可能会被当球棒用的宝特瓶，然后就把整个场子交给她儿子。
　　“看？太后都不保你。”万岁冷笑一声，又给他来了一拳。
　　“艹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李歌实在是委屈极了，“我没想过让他受伤，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在意他的家人会怎么看待罗泣。
　　然而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出发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接收到这信息的人会怎么想。
　　对罗泣来说，李歌就是在听到那个消息以后，回避了自己的眼神；李歌就是很在乎家人的看法，比自己更甚；李歌就是有机会在曹惠贤和李默没办法接受他时，选择和他的父母站在同一边。
　　而当时，在场三人的脸上都可以用“精彩绝伦”来形容，就像没办法接受那样……
　　明明在那个时候，李歌更应该坚定地站在罗泣身旁；明明知道罗泣虽然从未刻意地隐瞒过自己家里的事，但并不是不介意；明明想过罗泣甚至有可能害怕自己的家事被别人知道了，但他却没当作一回事。
　　就因为他觉得，罗泣应该是无所畏惧的——即使在了解罗泣其实是个多么没安全感的人后。
　　是灯下黑吗？
　　不。
　　李歌只是比起相信自己对罗泣的了解，他更倾向相信自己对罗泣的期望。
　　罗泣得是个当大佬的人物。
　　罗泣得是个已三转的乐师。
　　罗泣得是个只泣血的罗刹。
　　啧，渣男。
　　“行了，演什么自责？”万岁唾弃地踢了某个蹲在墙角努力薅头发的渣男一脚，“老实说，我到现在还是不懂为什么他妈怎样跟罗辑有个毛线关系，也是理解不了罗辑在意这个干啥。换作是我，我也不会觉得罗辑能有多在意这事儿。”
　　李歌没有任何回答，只是稍微松开了试图扯秃自己的手。
　　万岁叹了一口气，也跟着蹲了下来。“在意你爸妈的看法其实也没什么不对的。要是他们不喜欢罗辑，罗辑肯定是在你家没法呆下去的。”他试图安慰李歌。
　　李歌抬起一双委屈巴巴的眼睛。仔细想想，刚才曹惠贤让李歌去追他了，应该是没有不喜欢罗泣的；李默就不清楚了。
　　但不论喜欢与否，这些罗泣都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要只是没看他而已，没说什么的话，罗辑大概只是裂了，用泡面糊上就好。”万岁开了个玩笑调动气氛，“再说了，你爸妈不喜欢他也不代表你不喜欢他，除非是你头转太快了，或者看起来很慌，跟你反感他似的。”
　　这话犹如一道闪电劈到李歌身上，他猛抖了一下，抬眸直盯着万岁。
　　“……去死吧你！滚回你家去！”万岁骂着，站直身来。
　　“可是……”李歌委屈地抿了抿嘴，他还不知道罗泣在哪呢。
　　“别可是了，让他自己呆会儿。有些事情告诉他没用，得他自己捋清楚捋明白。”万岁最终还是嘴硬心软了，“上次你那真情狗粮，我找个机会告诉他。”
　　“啊……我以后会对你好点儿的！”李歌腾然站起，用力拥抱着万岁，就差感动得泪流满面了。
　　“滚滚滚！”万岁嫌弃地推开了他，“你个死基佬对你男朋友的兄弟这么好想干什么？”
　　“不！啥都不干！”李歌果断地说。
　　万岁无奈地耷拉着肩，随便地挥了挥手：“跪安吧，朕累了。”
　　把李歌送走后，万岁才把在裤袋里瑟瑟发抖的手机拿出来。他的手机习惯在有来电的时候先抖一阵子再响，而几分钟前、他还在揍渣男的时候，手机就抖了。
　　根据他对罗泣的了解，刚才那一通电话有九成是罗泣打来的。为了不让铃声破坏当时的气氛，万岁在手机正式开哭之前就让它闭嘴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一通应该也是罗泣打来的。
　　“啊。”刚把手机掏出来，电话就断了，而锁屏上显示了两通来自罗泣的未接来电。
　　看！我刚说什么来着？
　　万岁嘚瑟了几秒，才动动手指头，拨了回去。
　　“艹你上哪浪去了？”罗泣的声音夹杂着电流声和风声传了过来，感觉还在路上。
　　“我能上哪去？倒是你，回修罗场还是回宿舍了？”万岁笑着反问了回去。
　　罗泣沉默了几秒，叹气道：“他跟你说了？”
　　“何止，都杀上来了。”万岁回答，“你刚打来的时候我在帮你揍他呢。”
　　“不是他的问题，但你揍得好。”罗泣没忍住笑了出来，“别帮他找我。”
　　万岁可真受够了这对狗男男，他嫌弃地啧了一声，没有给他任何肯定的回覆，只是说：“过两天我要跟你好好聊聊。”
　　“再说吧。”罗泣的语气里透露出他的失意，“我到宿舍了。”
　　“嗯，你挂吧。”万岁说。
　　罗泣又是笑了：“我怀疑你在骂我。”
　　“嘘……别说出来。”万岁用气声说。
　　罗泣挂断了电话，没再跟万岁缠下去，主要是没心情。
　　这个时间点，前往宿舍的路上没有人，四下都静悄悄的。一阵寒风吹过，把罗泣衬得更悲凉。
　　宿舍门徐徐打开，看着突然出现的罗泣，陈良吓得从小凳子摔到地面，久久没有回神。
　　“你干什么？”罗泣鄙视道。
　　陈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伸手在罗泣的小腿上戳了戳，“是人啊……”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我没在做什么，不然肯定被连根拔起了。”
　　“真可惜。”罗泣惋惜地说。
　　陈良眨巴着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是不是讨厌我很久了？”
　　“要是我讨厌你，你早就死了。”罗泣冷漠地说。
　　也对，罗泣又不是那种会给人留面子，或者放过别人而让自己不痛快的人——
　　“唉……”
　　这位不会给人留面子又或者放过别人而让自己不痛快的罗泣，随手把书包扔到一旁后就瘫倒在床上，任由两条大长腿前后摇荡着，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灰色的气场。
　　到底是谁这么有能耐，能让罗泣不痛快呢？而且是心里难受的不痛快，不是会生气烦躁的不痛快。
　　陈良努力想了一会儿，但这题感觉比一元两次方程还难，反正他是想不出来。
　　“陈良。”罗泣抬起双腿又快速放下，顺势坐直了起来，“你用你那所剩无几的智商替我想想。”
　　“啊？想什么？”陈良茫然地抓了抓脑袋，不明白话题怎么就跳到这儿了。
　　“想我是个心机很重的人，重到会争家产还争赢了，最后把原配家庭全扫出门。”罗泣说。
　　陈良不多不少停顿了三秒，朝罗泣翻了个大白眼，抱怨道：“你怎么不让我想像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生物呢？”
　　“如果你见过呢？就是你面前这个。”罗泣道。
　　“那更不可能见过，你这样问就已经不是了。”陈良叹了口气，“现在的人都喜欢这样直来直往的吗？都不用先试探一下我知不知道吗？”
　　他指的是试探他有没有看过那篇已经沉没的帖文。
　　罗泣自嘲地笑了一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再说，现在有谁不知道。”
　　连李歌也知道了。
　　陈良苦恼地抓了抓脑袋，“嘶……你也别这么丧，真的‘认识’你的人肯定知道你不是那样的，给自己点自信。”也许是没什么安慰人，尤其是安慰大男人的经验吧，陈良刚说完脸就红了起来。
　　“嗯，真恶心。”罗泣如此点评道。
　　“艹！不跟你说话了，要吃什么给我传信息！”陈良拿起钱包就摔门离开了。
　　……嗯？罗泣愣了愣，低头笑了起来。
　　陈良带着两大碗酸辣粉回到宿舍的时候，罗泣正从书包里拿出那一大叠的卷子。“这么默契啊？”他顺手把卷子接过来放在桌上，打算用来垫碗底。
　　当卷子和碗底只剩下一毫米的垂直距离时，罗泣连忙把卷子抽了出来，于是外卖就直接放桌上了。
　　“你干嘛？要擦桌子了！”陈良不满地问。
　　“是我问你干嘛！这我要写的。”罗泣不满地回答。
　　陈良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罗泣刚说他要干什么来着？“你没发烧吧？”他朝罗泣的额头伸出手。
　　“你神经病。”罗泣拍开了他的手，把卷子拿到一旁放好。
　　陈良撇着嘴，嚷道：“你才神经病！我看你是被小白脸儿传染了。”见桌子已经脏了，他干脆把外卖碗直接放在桌上，红通通的辣油瞬间就在桌面留下一个印，“就像这滴红油，虽然拿纸巾擦掉就不红了，但还是会油油的。”
　　而罗泣也一样。虽然李歌没在他旁边，但影响仍然留下了。
　　罗泣端碗的手一僵，闷闷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啪唧——
　　陈良筷子一顿，酸辣粉乘机往下弹走，只在他脸上留下大量的汤花，“跟小白脸儿吵架了啊。”他肯定地说。
　　“没吵。”罗泣嘟囔着反驳。
　　“你俩怎么还像小情侣那样闹别扭呢？真是的……”陈良无视了罗泣的话，“说你们小白脸儿还真把自己当成那一回事了。”
　　罗泣啧了一声，蹙起眉头再一次重申：“没吵，也没闹。”
　　陈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你喜欢吧。”
　　“艹，打一架吧。”罗泣把筷子拍在桌上。同一时间，陈良表演了如何不蹬梯子就爬上双层床的上层。
　　另一厢，李歌也回到家了。
　　面对家长们投来的担忧眼神，他本想让他们安心些，便勉强扯起了嘴角，但很快就放了下来。
　　他实在是没力气了。
　　虽然万岁让自己给罗泣一点时间冷静，但他实在是忍不了。就在他按下发送的同时，他收到了万岁的信息。
　　——朕知道了：你现在可能不懂，总之他没讨厌你。
　　——没听见李歌在跟你说话吗：不，我懂。
　　虽然这条信息稍微有点莫名，但李歌真的懂。就在他刚戳完“三转乐师罗泣”后，他的信息旁便冒出了一个红红的感叹号，下面还有一串吓人的字。
　　要不是万岁提醒得及时，李歌这会儿就不只是没力气，而是被吓哭了。
　　难为万岁这个大老粗，为了他那两个小娇娇兄弟，硬是把铁柱般的心思磨成了心丝。
　　“哥哥，泣哥哥今天没空吗？”萌萌哒的小团子仰着头问身后的李歌。已经学会星期一到星期天的她发现了，今天明明是星期五，但会在星期五来她家玩的泣哥哥并没有在。
　　“嗯？啊……”李歌这才想起，因为李曲今天下午晚睡也晚起，正好错过了罗泣来家里的时间，不知道他来了又走了。
　　要是她在场的话，看到罗泣那难受的表情时，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抱着罗泣吧？
　　要是当时有谁能给他一个抱抱的话，他也许就不会走了。
　　不过，李曲不在场也是好事，不然罗泣逃吧，李曲会难过；罗泣不逃吧，他强迫自己呆着也难受。
　　说到底，问题还是出在李歌自己身上：没在前头保护好罗泣，也没在后头给予罗泣足够的支持。
　　看着李曲天真的眼神，李歌苦笑了一声，用力抱住李曲：“小曲怎么办啊？”他小声道，“哥哥让泣哥哥难过了，他会不会不要我、不再来找我了……”
　　感受到李歌的肩膀在抖动，李曲惊得嘴巴都圆了。反应过来后，她侧着身轻拍李歌的肩膀：“不怕！泣哥哥是小曲哒，泣哥哥一定会来找小曲哒！泣哥哥来找小曲的时候，你抱抱泣哥哥，泣哥哥就不难过啦！”她朝李歌扬起一抹太阳般的笑容。
　　快乐是会传染的，李歌也跟着轻笑一声。“那到时候小曲让泣哥哥别不要我好不好？”他揉着李曲的发顶问。
　　“好呀！”李曲大方地答应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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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好卡，啊……
要憋不，出来，了……
2021-03-20 字
——
我承认！！
我这半个月！
都没修文！
也没存稿！
因为我在看！
喜羊羊～
嘿嘿嘿，这就去整时间表。
2022-08-03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