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歌可泣》歇斯

74、073 初雪

　　听到对方的话，两人一愣后同时笑了起来，没想到大家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我没什么擅长的，除了学习很好，就只有声音还不错听和唱歌不跑调了。”李歌有自知之明地说，“我上台唱歌的话，你打算表演什么？”他问。
　　“还能表演什么？吹笛呗。”罗泣理所当然地回答，“或者弹琴替你伴个奏。”
　　李歌没有马上回答，他想了想，提议：“要不选首双人合唱的吧？”
　　“不要。”罗泣果断拒绝，“我唱歌的等级跟你吹笛的等级是一样的。”
　　“这样啊……”李歌平淡地说着，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他试想了一下，要是罗泣唱歌、自己吹笛，那画面得多震撼。
　　罗泣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但肯定有在取笑自己：“专心点儿！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好的。”李歌用手辅助，总算把嘴角扯下来了，“我还是觉得要选一首双人的，但我用唱的、你用吹的，营造一种……”
　　“一人一鸟在对唱的感觉？”罗泣问。
　　“嗯，白雪王子和一只鸟。”李歌说。
　　“那其实选一首单人的也行。”罗泣说，“都得安排哪句用吹的哪句用唱的。”
　　李歌应了一声，抿着嘴陷入了沉思。
　　罗泣猜想他应该有话要说，但还在组织，便没有催赶他。
　　半晌，李歌才说：“你说，用你写的这些行不行？”
　　……就这？可真能憋。
　　罗泣用嘲讽的眼神看着他。
　　李歌啧了一声，恼羞道：“就说行不行！”
　　罗泣嘿嘿笑了几声，才回答：“我是不介意，但我写的这些没词儿。填词可是个专业活儿，就我俩这门外汉，想赶上联欢会可能有点儿勉强。不过……”他停顿了几秒钟，故意让李歌着急，“不过你要是想的话，我们可以先填着玩，没准儿来得及呢？”
　　李歌傻笑了两声，尴尬地抓了抓后颈，“我就是想让这个活动更特别些。”他轻声说。
　　“我懂，”罗泣并没有取笑李歌，如果他有这填词的才能，那么现在主动提出用原创曲子报节目的人就是自己了，“毕竟是第一次合作的活动。”
　　得到罗泣的理解，李歌的尴尬却没有缓解。他的手仍然在抓弄着脖颈肉，耳尖也是肉眼可见的通红。
　　看到他这模样，罗泣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到底在害羞什么！”他吼道。
　　“我不知道！”李歌恼羞地吼了回去。
　　罗泣又笑了一阵子才停下。“来吧，办‘正事’。”他清空了李歌的桌子，拿着本子晃了晃，“虽然才写了几句，不过可以先填着。”
　　然而，三转乐师罗泣在填词这一块上是真的毫无天分。因为他五音不全，不管填啥上去他都觉得很合理，而事实自然不是如此。而最大的阻碍，绝对是他那比小学生还要差的文笔。
　　小半个小时后，新晋填词人罗泣果断把笔扔到一旁。“我不玩了！作曲罗泣、填词李歌，就这么着。”说着，他戴回耳机、拿起笔电，继续将录音憋成谱子的工程。
　　文笔至少是高三水平而且唱歌不跑调的李歌看起来还能再坚持一会儿，但这里的坚持指的只是“不放弃继续想”——他跟罗泣一样，技能没点在填词上，他现在更像是在写一篇抒情的诗词。
　　真的好难啊……
　　铅笔从李歌的指间掉落，他叹着气再次将笔夹到左手上。
　　还是比填词简单一点。
　　李歌哼唱着旋律，检查歌词能不能成功跟曲子融合。他不知道正常程序上的填词是怎么操作的，但对他而言，填词就是“要写点有意思的句子，而且要跟前文后理还有曲子对得上”。
　　这项任务是艰难的，李歌都把曲子背下来了，可还是没能成功憋出一段词儿。到头来，他就光哼曲儿了。
　　怎么说呢……这曲子是真好听，不愧是我男朋友！
　　李歌扬起一抹骄傲的笑容，戳了戳某个正专心写谱的罗泣：“哎，这些曲有mp3、m4a之类的档吗？无损无噪的那种。”
　　罗泣眨了眨眼睛，不太能理解李歌的用意：“现在没有，但可以有，你想要啊？”
　　“嗯，我想复习的时候听。”李歌笑道。
　　“那我先做这首吧，前面写的那几句塞进来就好了。”罗泣轻描淡写地说着，将谱子拿了过来。
　　这么简单的吗？李歌好奇地挪到罗泣旁边，只见他的手指在萤幕下方的钢琴键上轻快地跳跃着，五线谱便被谱出一个又一个音符，最终构成了一段完整的旋律。
　　调整完节拍、强弱等细节后，罗泣在触控板上碰了碰，萤幕便跑出一个进度条。等它跑到头了，音档也转换完了。
　　“先将就着吧，”罗泣把音档发给了李歌，“电脑弹的没真人吹的那么有感情，我改天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你录。”
　　这自然是好的。
　　李歌对他的安排没有意见，“但Your Song是什么意思？”他指着档案名问。
　　罗泣笑笑，道：“就是‘李歌’的意思。”
　　……哎，肉麻！
　　李歌羞红了脸，侧对着罗泣将音档转载到音乐播放器上。
　　现在时间不早，罗泣可没打算继续听那些充满噪音的音频，太影响睡眠质量了。而被罗泣中途打断学习但又没办法憋出词儿来的李歌，也没打算把学习接上继续。
　　要不……今天就先这样了吧？李歌想着，一步一步往床的方向挪去。
　　“不想歌了吗？”罗泣问。
　　李歌脚下一顿，才想起他之所以开始填词是因为他们本想唱罗泣写的曲，而要唱罗泣写的曲主因是他们打算在联欢会上出个节目。
　　现在不能用罗泣的曲，他们就得想别的了。
　　“咱选首情歌吧？”李歌提议。
　　罗泣错愕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俩在一块儿了？”
　　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被人直接揭穿，李歌一时恼羞成怒，愤然辩驳：“情、情歌怎么了！俩帅哥上台唱情歌有问题啊？”
　　“当然没问题。”罗泣假装不以为意地说，“那你想唱悲的、喜的、怒的，友的、爱的、亲的，还是……色的？”他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嘴角。
　　“色——艹你有没有这么饥渴啊？”李歌都无语了，“说说看你想唱什么？”
　　考虑到自己唱歌五音不全，罗泣选择用朗读的方式把歌词说出来：“Boy，you know I want your love。”*
　　李歌一直觉得，罗泣说外语装逼时的自信范儿很让人着迷，声音听起来性感极了。还没来得及理解他唱的是什么，李歌就恍神了。
　　“哎李歌，我想到一个玩法。”罗泣慢慢向他靠近，近得两人的嘴唇几乎要贴上。
　　李歌下意识缩起了脖子，垂眸盯着罗泣的嘴唇。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喉结上下滑动，才道：“什么玩法？”
　　就那四个字，他的呼吸声比本人的体重还要重。
　　艹，我能不能别这么饥渴！
　　他们靠得这么近，罗泣自然能察觉到李歌的反应。
　　李歌觉得，罗泣要么不是“这个”意思，要么就是想自己误以为他的话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笑了！
　　人渣！
　　李歌又一次恼羞了：“不准笑啊你个混帐东西！”
　　这也不能怪他，他是故意作弄的李歌，但他不是故意笑的。
　　罗泣背过身去笑爽了才再次转回来：“我就是想说，我们可以选一首特别儿童不宜的，等唱到那些句子或者词儿的时候，就换成用短笛吹。”他解释说，“一种消音的概念。”
　　“好像……还不错？”当被恶作剧的人不是自己，李歌便笑得出来了。
　　眼见他的笑容逐渐变态，罗泣蹙起眉头，手动扯下李歌的嘴角，批评道：“正经点儿！色鬼。”
　　“也腹肌道时谁提起驾话题的。”李歌指责着，也上手拉扯罗泣的脸颊。
　　“宜芳手！糖！”罗泣含糊地说。
　　“移鲜饭！”李歌含糊地回答。
　　“你慌！”
　　“扶摇！”
　　可能是嫌自己的恋爱生活太平淡了，但又不想吵大架吧？这两个快要十八岁的大男孩决定在这种事情上，开始小学生式的吵架，而且一吵就是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罗泣就顶着两个大红灯笼似的脸颊交报名表去了。
　　他们这组合过审了，但是对于表格上“表演项目”那一栏，负责老师无情地打了个大叉。也不能怪老师，谁让罗泣写了“唱歌And短笛，还没想好唱什么，但我保证表演老少咸宜”。
　　“有没有搞错？我写得也没毛病啊。”罗泣批评说。
　　“确实没毛病。”李歌认同地点点头，“但你的保证不值钱，自然过不了审。”
　　于是，李歌用他的名义交了一份一毛毛一痒痒的表格上去，马上就被批下来了。当然，他是交到三中去的，李歌的保证在自家学校同样不值钱。
　　再没过几天，他们就挑好歌了。
　　虽然他们表演的版本确实老少咸宜，但这改变不了歌曲本身“咸”宜的事实。现在报上去，到时候肯定上不了台。
　　为了确保能成功演出，他们决定先斩后奏，拖到表演的那一刻才让别人知道他们到底选了什么；等上了台、开始了表演，要取消他们表演资格就来不及了。
　　那要是负责老师让他们提前交歌曲又怎么办呢？
　　“那就说上台表演儿歌合集呗。”罗泣随口一说。
　　李歌抿着嘴，盯了罗泣好一阵子。“……要不直接就儿歌合集吧！”他兴奋地说。
　　罗泣：“……”神经病啊！
　　考虑到罗泣的手只有一双，吹笛的时候没办法弹琴，他们决定使用录音伴奏。
　　绝对不是因为想偷懒，罗泣声称。
　　他们也有想过采用不懒的解决方式，例如教李歌弹琴，毕竟他唱歌不用手。可是，这位左右手都能写字的学霸，并没有左右手在同一时间进行不同操作的技能。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天啊，我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看来早恋真的会对学习有影响啊。
　　罗泣感慨道。
　　不过，预先录音也好，教李歌弹琴也好，有一个问题都是必须解决的，那就是钢琴。
　　如今科技发达，每个人的手机里都能有一台钢琴，但三转乐师表示这一星的乐武太拉垮了，起码要找台直立琴。
　　琴是罗泣用的，自然就是他说了算。
　　有好钢琴的地方，罗泣的房间会是一个好去处。要知道他那台三角琴价值不菲，而且弹了这么多年，别说手感，感情都培养出来了，效果肯定好。
　　不过，他们完全没有纳入考虑——那修罗场有着不少奇葩人，虽说有钢琴，但一定安静不到哪儿去，怎么录音？
　　于是，明明有钢琴的两人只好满大街去寻找那个既有钢琴，又有足够安静的地方。
　　他们寻寻觅觅，最终选择了庸医的诊所楼上不知道多少层那间会漏音的音乐教室。电梯里有一块年代已久的公告板，他们在一众服装店、文具店之类的店铺仓库中，找到有一间叫“莫老师的音乐教室”，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了。
　　带着严重不确定的心，两人搭乘电梯来到了三楼。
　　“是这里吗？”罗泣不安地问，“你说那名字会不会只是个幌子，我们一进去就‘呃’，没了。”他做了个用手刃刎颈的动作。
　　“我会知道吗？”李歌苦笑着反问，“不过咱俩好歹是个大佬级人物，一上来就‘呃’，是不是废了点儿？”他学着罗泣那样用手刃刎颈。
　　罗泣沉思了半刻，“那就‘啊——我艹你马呃’吧。”他认真地重新模拟一次。
　　两个大男孩对视了一眼，噗嗤地笑了起来，完全忘了自己所在之处，除了是电梯口，还是一家可能会呃了他们的音乐教室门前。
　　听到门外的狂笑声不断，店内的人忍不住走出来了。
　　从店门方向响起的，是一把熟悉的女声：“谁啊？站在人家店门口笑得跟个傻……呃。”在看到笑声的主人后，她立刻将声音掐死在喉间。
　　罗泣也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掐断了笑声。他僵硬地转过头去，瞬间就裂了，“你怎么在这啊？”他极度嫌弃地对传说中的莫老师说。
　　这位莫老师不是别人，正是那家“李歌至今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而罗泣称之为装逼店但实际上应该叫感的餐厅”的店长。
　　店长加莫老师，就叫她莫长老吧！李歌迅速给她改了个绰号。
　　嫌弃对方的并不只有罗泣，莫长老也很嫌弃他：“废话，这是我的店，我当然在这里啊！是‘你’来‘我’的店干什么？”
　　罗泣的嘴角疯狂抽搐着，跟中了风似的，怎么也说不出他是来借琴的。
　　啧，要不我还是回去找我的钢琴吧？他不争气地想。
　　不过，罗泣的想法没有落实。在他开溜之前，李歌开口了：“你好啊，我们想问问，你能不能把琴借给我们？”
　　“哎哟，原来帅哥你也在啊？不好意思了，这家伙太碍眼，我都没注意到你。”莫长老这才发现李歌的存在，一下子就变了脸，看起来特别和善，“是想借钢琴吗？”
　　李歌点点头：“方便吗？”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快进来吧。”莫长老笑了笑，将李歌迎进店内，直接无视了罗泣，“你啊来得可真巧，今天刚好没学生，而且是我在顾店。”
　　看到李歌“义无反顾”的背影，罗泣批评道：“啧，李歌你今天怎么这么没默契！”他眯起眼睛，极度不满地跟在李歌后面步入了大门。
　　这音乐教室的装潢整洁明亮，在前台能看到老师的资历和学生的证书、奖状副本，看起来十分专业。
　　“还有模有样的嘛……”罗泣不屑地啧了一声，酸溜溜地说。
　　莫长老骄傲地抬了抬头：“那还用你说？”
　　“就是隔音不咋地。”罗泣连忙补上一句批评。
　　莫长老一怔，猛地回头看着他：“隔音？”
　　罗泣草草地瞥了她一眼，半翻着白眼把脸别开，明摆着“就不告诉你”的意思。
　　“你！”莫长老被激得脸都变形了。
　　跟莫长老有仇的是罗泣，李歌跟她可没有深仇大恨。看在对方愿意借钢琴给他们的份上，他决定解释：“我们总是能在楼下听到音乐声，想来是这里传出去的。”
　　“喔喔！”莫长老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可能是因为天气热，我开了窗户。这里有一间房的空调有问题，开窗倒比较凉快。”
　　听到这回应，罗泣的眉眼都弯起来了。
　　空调有问题可比隔音有问题严重多了啊！
　　他哼哼了两声，别开脸故意嗤笑出声。
　　莫长老气得咬牙切齿，拳头握得关节咔咔作响。要不是李歌也在，她肯定会安排那间空调有问题的房间给他。要知道就算是在冬天，这种隔音房也是很热、很闷的。
　　进了琴房以后，李歌终是忍不住内心的疑惑：“罗泣啊，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非得这样呢？”
　　罗泣撇了撇嘴，含糊地说：“没有，就是第一次见面就看她不顺眼。”未等李歌回应，他又补上一句，“跟我什么都还没做她就看我不顺眼同理。”
　　李歌想了想，追问：“那她是不是也会很多乐器啊？”
　　罗泣嘟着嘴巴，认真想了想。“好像是吧？怎么？”他不明白李歌的意思。
　　“没什么。”李歌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但他想，这大概是因为他们嗅到了竞争对手的气息。
　　三转乐师写的曲子对三转乐师本人来说没有挑战性，罗泣没花多久就把曲子练熟了。本以为很快就能回去，却没想到正式开录的时候，问题会这么多。
　　例如按琴键的声音原来很明显。
　　例如录到重拍的时候会破音。
　　例如他跟李歌的呼吸声也会一并录进去……
　　等一版可以的伴奏录完，他们却发现这版伴奏跟人声和短笛一点都不搭，只能临时大修。
　　他们修完又录，录完又修，三中校园都重新开放了，他们却还在努力。
　　市内的气温正一点一点地下降，冬天悄悄来临。
　　让大家意识到“冬天原来已经到了”的，是某天晚上的一场雪。这场雪下得并不算大，跟毛毛雨相比，就是雪花比雨滴大颗而且飘得比较慢。
　　“真美啊……”罗泣感叹道，“也不知道过几天能不能打雪仗。”
　　“应该有点难，天气预报说雪不大，到了早上就该化了。”李歌说。
　　罗泣噘着唇，意思意思地失落了一秒钟，又重新打起精神来：“化了就化了，这样的初雪才更难得！”
　　这时，李歌停下了脚步。
　　罗泣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李歌没有跟上，他诧异地回头，踏着小碎步赶回李歌身边。“你怎么了？”他问。
　　李歌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着罗泣，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搞得罗泣忍不住挺直了腰板。
　　“罗泣。”李歌突然唤道，却没有立刻说下去。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是要跟我告白吗？
　　可是不对啊，不早告完了吗？
　　罗泣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您说。”
　　这敬语直接让李歌破了功，低头傻乐着。“没你这样煞风景的！”他严厉批评了一句，清了清喉咙，接上破功前的情绪，“罗泣，我希望我可以跟你分享这辈子的每一场初雪。”
　　这句话很震撼，但罗泣没有被震住。他马上作出了回应：“我很贪心，我希望我可以跟你分享每一辈子的每一场初雪。”
　　今年初雪这天虽然不冷，但与少年们对视的炙热目光相比，还是过于寒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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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d Sheeran—Shape of you
又没有存稿了。。。
2021-03-16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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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错字、改错句……
2022-07-05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