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歌可泣》歇斯

63、062 离不开

　　空荡荡的书桌上放了两包药，应该是罗泣溜去洗澡的时候罗燃或者罗飏放进来的。
　　罗泣耳鸣或者失眠的时候很少吃药，一来是没啥用，二来是他不喜欢吃药。因为他少吃，医生怕正常的剂量对他来说会太大，身体吃不消，就给他改了。
　　他把剂量另外写在纸条上，就是这字啊……
　　是中文还是符号？
　　罗泣从上下左右正反方向都看了一遍，最后只认出一个应该是“半”字的玩意儿，配合原来印在包装上的剂量，应该是说各半颗吧？
　　药这种东西啊，不管是吃来干嘛的，不知道怎么吃的话最好是别吃。可是罗泣的脑子不正常，所以他决定盲吃，还好医生确实是这个意思，不然还真不知道他会怎么死。
　　根据包装上的非手写说明，吃完这药会使人昏昏欲睡，但经他亲身实测，只有昏昏，没有欲睡，除非这欲睡是指几天没睡好觉的人打从心底想睡觉的欲望。
　　罗泣在白云上滚了大半个小时，又在躺椅上辗转了半个小时，结果那狗屁昏昏欲睡真的就是个屁，一放，窗户一开，随便搧两下就啥都没了。
　　艹！
　　离开李歌的第一晚，想他。
　　想李歌了。
　　不要打扰李歌。
　　想李歌了。
　　不要打扰李歌。
　　想李歌了……
　　挣扎了老半天，“想李歌了”赢了，所以罗泣拨了过去。
　　“喂？怎么了男朋友？”李歌很快就接了起来，应该是还没睡。
　　“你还在复习啊？”罗泣问。
　　“嗯，今晚背课文。”李歌回答。
　　“那就巧了！”罗泣有点激动地说。
　　李歌愣了愣：“啊？”
　　罗泣这么勤奋？
　　但这念头只维持了一睁，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巧”绝对不是指罗泣也在背课文，应该是罗泣正希望他在背课文。“我背给你听？”他笑着问。
　　“嗯，想听你说话。”罗泣回答，“背出声来有助加强记忆嘛。”
　　李歌轻笑一声：“那……”
　　“等等等等等！”罗泣阻止了他。
　　另一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李歌才听到他才说：“我躺好了，你可以开始你的有声复习了！”
　　“啊。”李歌低声笑了一阵子，然后清了清喉咙，“我开始啦！”
　　他背书的时候习惯先照着念一段，再把它分成几小段。记一小段、尝试背一小段；在每一小段都能背出来后尝试整段背一次，等一大段背好了，就会接上上一大段再背一次。
　　成功就下一段，失败就回到上一段，从念一次开始。
　　重重复复，对自己来说很洗脑，对别人来就很催眠。
　　也许医生说得没错，只要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声音上，耳鸣声就会变小或者消失。
　　可是人就是贱啊！愈讨厌那个声音，下意识就愈会去听那个声音，所以不管罗泣把音乐放多大声，他都只能听到耳鸣声。
　　但李歌的声音很好听，主要是这声音是李歌的，而他对李歌的喜欢足够让他在下意识时只听见这把声音。
　　李歌的声音大于耳鸣大于MP3里的音频。
　　耳鸣是变小声了，可是罗泣还是睡不着，可能是累过头了。他睁开了眼睛，把被子揉成一团抱着，尝试说服自己，这一圈被子就是李歌。
　　李歌应该是背完一章了，所以他又回到最最最开始，打算把整章背下来，可是他背完一句就卡壳了，于是他又回到第一步：念一段。
　　反正睡不着，那就跟着背吧？罗泣这样想着，清空了脑袋，准备跟李歌一起开背，但就在刚萌生这个念头没多久，他就睡了。
　　一夜无眠的那种。
　　啊……果然温习是最佳的助眠神器。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了，罗泣听见了，但他决定关上闹钟继续呼呼大睡，这是不正常的事。
　　他在罗家的清醒模式，主要是一秒醒的那种。他不喜欢呆在罗家，所以基本上他醒来后就会往家门外跑，去外面瞎溜躂，或者上学。硬要说的话就是“美好且没烦人的家伙在的空间”在等着他
　　可是今天不一样，今天还在放假，而明天也是。他既不用上学，也不想出去外面被人盯着看；不过是外面的世界还是罗家，两者都是有烦人的家伙在的空间，换句话说就是“没人等他”。
　　所以，睡眠不足的他目前处于“赖床模式”的“继续睡阶段”，而且没打算要醒来面对这可怕的世界。于是罗燃中午下楼的时候，又在罗泣的门口看到来回走的保姆和刚出来的罗飏。
　　“他又怎么了？”他略带不耐问。
　　“也没怎么事，就他睡太熟了，我没忍心叫醒他。”罗飏嘿嘿笑着，“要不再饿他个两顿吧？”
　　“……那下楼吧。”罗燃无奈地道。
　　罗燃吃完饭后再来到他的房间，这位睡罗刹目前正熊抱着一团被子睡爽爽的，还没有醒来。他发现自从去年发烧后，罗泣好像多了一个抱东西睡觉的坏习惯。
　　“要抱找别的抱，至少把被子盖好。”罗燃对他说。
　　可是罗泣还在睡，又怎么会听见呢？所以罗泣没有反应。
　　罗燃盯了他好一阵子，决定勉为其难给他盖个被子。
　　他用力扯了扯，被子没有动静。
　　又扯了扯，还是没动。
　　“……放开。”他往罗泣的肩上一推。
　　罗泣皱着眉，嘀咕了好阵子，才放开那团被子，翻去左边继续睡。
　　罗燃叹了口气，抖开被子，顺便把罗泣的手机从被子里头抖了出来。没有锁屏的萤幕上显示着一通四个小时的通话记录，对象是李歌。
　　他盯着萤幕，重叹一口气，对还在睡的人说：“自己睡不着别打扰别人。”
　　“……安静。”被烦醒的罗泣挪动了一下，又继续睡。
　　罗燃又推了推他的肩膀：“听到没有？”
　　正想收手，他发现他的手收不回来了，因为罗泣往他的手拍了一大下表示不满后，顺手就抓住了。
　　“……撒手。”罗燃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把手往外抽了一下，但跟刚才的被子一样没有动。
　　“别吵我……”罗泣果断地说：“闭嘴。”
　　要不是他没睁眼，罗燃真要怀疑他是故意要抓着自己的手睡了。
　　唉……
　　罗飏在不久后再次回到房间，因为保姆想知道午饭该给罗泣留着，还是一会儿再给他做。好心而勇敢的他勇闯罗刹洞，结果就看到比罗刹的杀人现场还可怕的一幕。“啊……”他傻愣愣地站在了门口。
　　“他老这样吗？”罗燃莫得感情地问着，又推了罗泣一把，结果被抓得更紧了。
　　罗飏还保持着张嘴表情，呆呆地看了罗燃两秒后才呆呆地摇了摇头：“第一次见。”
　　罗燃木然地回头，又抽了抽手。
　　“……别动。”罗泣嘀咕着，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拽，把他拽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床边。生怕单手抓不牢，他便干脆把脸枕在手上压着了。
　　“……啊。”罗飏又张了张嘴。
　　看到一时半刻是走不了了。罗燃疲倦地用没被罗刹封印的右手捏了捏眉心：“你去书房把我的笔电拿过来。”
　　“哦。”罗飏僵硬地转身离开。
　　单手打字的效率可以说是低到不行，一个小时的成果还没有平日半小时能做到的一半。可是此时此刻，罗燃居然要庆幸自己不是那么“天姿思禀”，只是一个普通的右撇子。
　　旁边传来了“咕噜噜”的声响，是罗泣的肚子喊的。
　　罗燃偏头看了看他，这下总该醒了吧？
　　可答案是否。罗泣只是扭动他的腰，硬是把一堆被子扭到他的腹下顶着自己的胃，试图让它觉得里面的空间少了是因为他吃饭了。
　　这家伙智商不高啊。
　　咕噜噜——
　　罗泣的肚子又喊了一声，看来他的胃比他的智商高，所以并没有就此被骗到。
　　“唔呜……”他可怜兮兮地呢喃着，嘴巴吧唧几下。
　　看来是开始吃空气了。罗燃叹了一口气，不难怀疑要是空气没用，他就会开始啃他自己。
　　突然，手上传来了刺痛的感觉。
　　“嘶、你——”他倒抽一口凉气，低头一看，罗泣正在抱着他的手啃。他是万万没想到，这“自己”指的他罗燃。“你疯了。”他咬牙切齿地说。
　　作为回应，罗泣皱起了苦瓜脸，看来是在批评罗燃的手不够嫩啊。不过他人好，还是勉为其难地一直啃到了傍晚时分。
　　又一段时间过去，这尊睡罗刹总算有要醒的迹象了。
　　“起来了。”罗燃每隔一两分钟就推他一把，试图加快封印解除，主要是他一下午没上厕所了。
　　罗泣嘟囔了几句，慢慢睁开眼睛来，然后默默地盯着眼前的不明物体。
　　这是三小？
　　他愣愣地眨巴着眼把头抬了起来，然后提着一根大拇指把整条不属于他的手从脸下抽了出来。“啊……”他愕然地看着这只手。
　　循手臂往上望去，是罗燃的脸加鄙视。
　　“啊。”艹？
　　“能放开我了吗？”罗燃问。
　　罗泣又盯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能。”他僵硬地松开了罗燃的大拇指。
　　罗燃叹了一口气：“你梳洗完我叫阿飏拿晚饭上来。”说着，罗泣就眼睁睁看着他用右手把左手拿了起来，然后步出房间。
　　……什么回事？
　　罗泣傻愣愣地坐直起来，带着茫然来到卫生间，不经意抬头，他和镜子里的自己对上了眼，对方的右脸上有四道明晃晃的红印，其中一道居然还有一个环，这让他想起了罗燃那只不知道多少钱的结婚戒指。
　　我艹？
　　我艹啊啊啊啊啊啊啊——
　　罗泣真正意义上地疯了。
　　当天晚上，他向男朋友哭诉着：“我完蛋了我不做人了这他妈太尴尬了。”
　　李歌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了笑意。“他要是真的介意，肯定有不少方法可以走的。”他说，“其实他就是不舍得吵醒你。”
　　罗泣嫌弃地拖长着一个音：“我鸡皮都疙瘩了。”
　　“什么玩意儿？”李歌笑着回应，“那你现在睡觉吗？”
　　“刚醒没多久，不睡了。”罗泣回答。
　　“那再聊会儿吧，昨天有发生什么事吗？”李歌追问。罗泣不在自己身边时发生的一切，他都想知道，可惜罗泣昨晚的状态还是很差，他没忍心多聊。
　　罗泣噘起唇，不开心地嘟囔：“有，差点儿有机会打他们了。”他说，“我都快烦死了，他们还在那边叽叽咕咕的。”
　　“没打成啊……”李歌同样惋惜地说。
　　“对啊，真可惜。”罗泣说完顿了顿，“还有看医生了，开了点药但没啥用，然后就没有了。”
　　“医生？你怎么了？”李歌紧张地问。
　　罗泣轻笑一声：“就耳鸣的事，一丁点儿用，主要是治引起耳鸣的烦躁和耳鸣引起的失眠。”
　　“这样啊……”李歌抿了抿嘴，思考着有什么话题。
　　要是罗泣是在他旁边坐着的，他们可以安安静静地呆一整天，可是人不在身旁的话，不聊点什么就总是觉得对方可能在想什么别的，甚至已经不在电话另一头了。
　　长距离恋爱的烦恼。
　　“你有事情做吗？”他问，“作业之类。”
　　“我有带书包回来，他们好像又给我塞卷子了。”罗泣回答。
　　李歌哦了一声：“这样啊……那一起写卷子？”只要忽略对方可能会骗自己、其实没在复习，那另一头的安静就特别理所当然了。
　　就是不知道罗泣要是遇到不会写的题目会不会爆炸。
　　“嗯嗯，那就让我们安静地复习吧！”罗泣雀跃地说着，直接把通话挂断了。
　　“喂？喂！”李歌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萤幕，他现在的样子和那天被罗燃挂电话后的罗泣有九十九分相似。
　　……什么回事？罗泣为了复习挂我电话？
　　过了几秒后，罗泣打了通视讯过来，李歌刚接起来就听到他说：“好啦！这样我就能看到我男朋友了！”
　　原来不是为了复习挂男朋友电话，而是复习的时候也要看着男朋友啊。李歌松了口气：“你该跟我说一声的。”
　　“啊……”罗泣傻笑了两声，“就是太想见你了。”
　　也许是睡了一整天的原故，罗泣看起来总算有些人气了，没有前阵子那么颓废。眼下的青黑还在，但血丝已经消了，也能专注在某件事情上，这让李歌放心了不少。
　　然而，即使他们能看见彼此的样貌，李歌还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罗泣，好空虚啊……”他抱怨着。
　　罗泣愣了愣，突然发出一阵邪笑。未等李歌询问，他就主动说：“过几天爷回来给你充实充实！”
　　“啊？”李歌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我去你的！能不能正经点儿！”他满脸通红地骂道。
　　罗泣又笑了一阵子才停了下来，“有真人在旁边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他感慨地说，“我感觉我是在玩那种恋爱游戏你知道吗？”
　　“啊……是挺像的。”李歌抿了抿嘴，“那你有会有很多情敌啊。”
　　罗泣冷哼一声，批评道：“花心大萝卜！”
　　“是他们强要的我！你作为我男朋友不应该来保护我吗？”李歌伤心地回答。
　　“你一大佬级人物，还拒绝不了他们吗？”罗泣说完，就想起了一桩往事，“噢对，有人就是因为这样才惹到王琥的。”他冷笑一声。
　　“我、呜……不说了。”李歌可真是冤枉了，怎么这事隔了一年，还能给他带来麻烦呢？
　　罗泣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想你了，随便找点醋吃。”他看似淡然，但那种酸溜溜还是穿过萤幕来到了李歌这边。
　　“我也特别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想。”李歌苦笑着，“怎么办？我好像离不开你了。”
　　那就别离开我啊……
　　罗泣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用手指刮了刮萤幕，然后隔着萤幕亲了亲李歌。
　　接下来的假期，罗泣都是维持着睡一天、醒一天的生活。
　　可能是考虑到他的状态不好吧，罗燃总是让人把饭送上楼去给他吃，没有要求他离开房间。
　　而到了放假最后一天，上次开的药已经没了。虽然没什么大作用，但医生还是再开了点药，说是应急的，要是很多天都没睡或者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这些药多少能有些作用。
　　至于罗泣在那种状态下还记不记得他有药可以吃……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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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别乱吃药啊！
2021-02-22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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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论坛有读者说很讨厌作话，一大串的很出戏，然后我就想起了自己的作话……不说了。
2021-11-18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