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歌可泣》歇斯

62、061 罗刹泣血

　　教室又一次满了，老徐看到罗泣的出现第一个感受是欣慰，这说明他想学习，可是在看到他的脸后，更多的是担忧。
　　彻夜狂欢的后果是第二天一蹶不振，罗泣是顶着双大黑眼圈去上学的，走路的时候几乎是飘着走，加上眼皮老在钓鱼，没走几步就会忍不住闭上，这让他一路上撞了不少墙，现在脑门有点青。
　　最让人担心的是，他甚至忘了要给李歌打电话，而在李歌打过来的时候也不懂得去接听，最后还是单身狗万岁帮忙按接通的。
　　耳朵听不清楚、眼睛看不清楚、大脑理不清楚，罗泣的状态和一只僵尸没有区别。
　　老徐眉间皱成川：“罗——”
　　万岁紧张地伸出手，阻止了老徐后面的话，对他做了个嘴型：别，我来就好。
　　也好，万岁跟罗泣认识得久，要说也方便。老徐真挚地向万岁颌首，决定把重任交给他。
　　不过万岁说他来，可没有说什么时候来。
　　虽然他知道了为什么那些人要这么盯着罗泣，但他至今还是无法理解，那一件事关他们什么事呢？又关罗泣什么事呢？
　　无法理解是正确的，因为答案就是“都不关”。
　　既然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那罗泣知道也没用，于是他决定等罗泣状态好点儿就再。
　　至于要不要告诉李歌他知道答案了……第九感告诉他，别告诉他俩是最好的。这两人，尤其是罗泣，最近太他妈的娇情了，总喜欢在无关痛痒的事情上执着，看看换季那阵子就知道了，这次啊又不知道他会干些什么来。
　　不过“罗泣状态好点儿”遥遥无期。
　　虽然都说“做自己、别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可是有谁真的能做到呢？特别是当“别人的眼光”强烈到几乎变成实体，而且是众数、后面得加“s”的时候，那就更没办法不去在意了。
　　那些人没有消停，罗泣没有睡好觉。
　　于是日子一长，罗泣疯魔了。
　　这对狗男男老在奇怪的地方契合，一个被期末考的压力逼成了魔，一个被老有人盯着的压力逼成了魔。
　　在万岁的角度看啊，现在的罗泣比当时的李歌稍微正常点儿，因为李歌的压力算自己给的，而罗泣的压力算别人给，李歌就是自虐。
　　看着魔．罗泣天天顶着双大黑眼圈，李歌简直心疼得不能再心疼，恨不得将罗泣的累均点儿过来，可惜他办不到。
　　不论是别人的眼光、身心的疲倦，还是耳朵里的耳鸣，他都没有办法替罗泣分担。
　　自己魔怔的时候，罗泣也是这么担心、这么无力的吗？李歌重叹一口气，跟男朋友一起萎了。
　　不、过、呀！
　　过没多久，周末要来了！
　　周末没多久，十一要来了！
　　想到又可以跟男朋友黏一块儿睡、听男朋友唱歌、让男朋友给自己呼噜毛，罗泣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嘿嘿！
　　叮——
　　这声通知让罗泣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低头一看，连笑容也没了，因为发讯息的人是罗燃，他肯定没啥好事。
　　李歌伸出手，捏着他的耳垂，轻声问：“怎么了？”
　　就连李曲也察觉到他的怪异，扬起头看了他一眼。
　　罗泣没有回答，只是往小团子头上揉了一把，顺势往自己怀里兜，免得他一会儿的表情吓坏小团子。
　　点开了信息，上面有四个他不想看到的字。
　　——罗燃Albert：十一回来。
　　——这没逻辑：忙，不回。
　　——罗燃Albert：自己回来，或者我让人去接。
　　——这没逻辑：都不，不回。
　　对方过了一分钟都没有回话，但罗泣没急着酝酿快乐情绪，罗燃肯定没那么好说话。果然，他没过多久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罗泣吸了一口大气，再慢慢呼出来，然后才接通了电话：“喂。”
　　李歌快速扫了罗泣一眼，把李曲抱走带出客厅，连哄带骗地把她交给曹惠贤。才刚走回房门口，他就听到罗泣已经尽力压抑着但没有压抑成功的声音从门缝里渗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可见他的声浪有多大。
　　“我说了我不想回去！我——”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歌推门进去时，罗泣正难以置信地看着锁屏的手机，看来是被挂电话了。他握着手机的手关节发白，倒吸一口气后把手机扔向乌云，或者说砸向乌云。
　　手机在床上弹了三次，每次都在空中翻腾两周半，最后落在了枕头上。
　　没有火花，钢化膜也没开花。
　　看着他的样子不难相信，要是那没眼力见的耳鸣再嗡一次，他会扑上去把手机吃了。李歌赶紧溜进房间，把门给锁上。
　　嗡——
　　那没眼力见的耳鸣尚算有良心，等关了门再响。几乎是同时，罗泣对着手机喊了一句：“我艹你大爷啊！你他妈会不会听人话啊！”一个助跑后蹬了床尾挡板一脚，可是乌云有点胖，被这么一蹬后还是纹丝不动，于是罗泣的火又蹿上来了。
　　“顶！我吊妳老母个死臭閪啊！识唔撚识听人话啊仆街！FuxkYouAxxhole!Proxtitute！”骂着，他又蹬了两脚。
　　听着他愈骂愈多元还愈骂愈大声，李歌想了想还是决定冒着生命危险上前堵住他的嘴。“亲亲，不气了哈。”李歌给他呼噜呼噜，还上嘴吧唧了一口。
　　可是抱抱亲亲也改变不了罗泣十一假期不能跟李歌在一起的事实，他本以为躲过了开学、躲过了中秋，他可以连十一也躲过去，谁知道原来这只是罗泣的痴心妄想。
　　是不是姓罗的都这么爱煞风景呢？
　　本来心情就不好，回去还得听他们烦，还不能摆臭脸——
　　“蛤？他怎么又回来了。”罗琪毫不打算掩盖她的嫌弃，“我不想见到他。”
　　哈，怎么就不能摆臭脸了！
　　老子他妈的不爽快，居然还得让老子在意别人爽不爽快？
　　我就要看看谁是石头谁是鸡蛋！
　　罗泣决定不掩盖他的坏心情，他都被盯了快一个月，也嗡半个月了，难得的假期还被强行带回来。不跟他们动手就算了，要他跟平时一样当什么都没听见？不可能！
　　“那就把眼睛挖出来。”他平淡地把脸转向罗琪，因为睡眠不足而冒出的血丝，给他添了不少煞气，那双通红的眼睛简直就像要流出血一样。
　　李白唱歌是看不到了，罗刹泣血倒是有机会一观。
　　罗琪没想到会得到他的回答，还是这么吓人的回答。私校毕业的她见过的都是有教养的人，没见过这样的地方痞子。听到他的话，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而这一退，她就输了。
　　一比零。
　　罗飉听到这句话，火一下子就蹿上来了，“你以为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啊？”他气势汹汹地上前了两步，“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可是啊，刚点的火又怎么会比一直在烧而且一直有在加油添柴的火旺呢？罗泣低着头，把外套脱下来绑在腰间上，挑着眉头挑衅：“想打？来，让你先。”
　　这句话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我妈是个女人”一样，可是含义却比“我是从我爸的肚子里蹦出来”更爆炸。
　　罗飉张了张嘴，又愤然闭上。
　　二比零。
　　罗燃这时才慢慢走过来。一边是气势很足但看着生命力不强的罗泣，一边是弱且怒还感觉能祸害上千年的罗琪和罗飉，他不可思义地看着，缓缓开口：“怎么回事？”
　　两姐弟一看到靠山便一涌而上，跟罗燃嘀咕个不停，左加点盐右加点添醋，硬是把四句的对话扩张到一分钟还没说完。
　　罗泣这会儿耳朵还在嗡嗡响着，眼看到罗燃的嘴巴动了，却没听到他的话。没听到就没听到，罗泣把鞋子放好便动身往楼上走了。
　　情况还没了解完，除了罗琪、罗飉两个当事人，就连旁观的管家和保姆神色都很复杂。这种情况下，他可不打算让人就这样走了。
　　“站住。”他说。
　　可是罗泣没有停下，还是目标坚定地往楼梯走去。
　　罗燃皱着眉，往右踏了一步，抓住了罗泣的手臂。“我说站住，没听见吗？”他重复了一遍。
　　罗泣把眼睛往右瞥：“没听见，我耳朵不好使又不是第一天的事。”
　　罗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和罗泣的距离不远，罗泣眼底的青黑、眼白的血丝，他全看在眼里。
　　罗泣甩了甩胳膊，不过没能把他的手甩开，“撒手。”他沉声道。
　　罗燃叹了口气，松了手：“一会儿去书房找我。”
　　这句话罗泣倒是听到了，可是他没打算理会。因为那烦人的耳鸣烦出了新境界，忽大忽小的还挺有节奏感，而且给了罗泣一种右耳也开始在鸣的错觉。
　　狗日的。
　　回到房间后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就拿出他那隔音极好的耳机，和可以开到超大声的MP3，缩成一团窝到躺椅上了。
　　另一边，罗燃在书房等了一整个下午都没等到人，不禁让他怀疑自己对“一会儿”的理解是不是跟罗泣有点不同。
　　他抿着唇，食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今天的罗泣跟平日很不一样。除了在罗燃和罗飏面前，他总是会或多或少地控制自己，而上了高中以后，也许是怕自己不让他去万岁家呆着吧，连对着时自己也收敛了不少，直到最近才又大胆了起来。
　　但总言之，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有攻击性的罗泣了。
　　啧，还是去看看吧。
　　刚走到二楼，罗燃就看到在罗泣房间前来回踱步的保姆，正想上前询问，罗飏就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心有余悸把拍了拍胸口，还特别诚恳地对保姆说：“不行，太可怕了，要不饿他个一顿半顿吧？”刚说完，他就发现了罗燃，连忙站直了身，正经起来，“爸。”
　　“怎么了？”罗燃问。
　　罗飏指了指罗泣的房门：“他看着就是一幅‘谁敢叫我，我就吃了谁！’的样子，我没敢叫。”在形容罗泣时，他加了几分狠劲。
　　罗泣从不会在罗飏面前控制情绪，又经常＼＼＼可以说是见惯了罗泣的脾气，但一直以来都没有过他怕罗泣的情况，只有罗泣被烦透了动手揍他一顿，然后他还继续烦下去。
　　如果连罗飏都不敢叫他，那只能是真的很可怕，是以前没在他面前表现过的不爽程度。
　　罗燃顿了顿，叹了口气：“我们先吃吧。”他转身下楼，顺便拨了一通电话。
　　再次回到这里时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房间里，是如雷鸣一般的雨滴声。
　　罗燃看起来很不满意，蹙着眉走到躺椅旁，居高临下地看着缩成一团的罗泣。他不知道有没有在睡，但眉头紧锁着，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就算在睡也想必是在做恶梦。
　　“怎么能这样呢？会伤到听力的。”医生小声地说了一句废话。
　　罗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抬起手，把罗泣的耳机扯了下来。
　　罗泣的肩膀猛抖一下后张开眼睛，右手撑起了上半身，骂了一句：“哪个狗日的手这么闲啊！”在他的眼里，除了有休息不够而冒出的血丝，还有被惹怒而充血的红。
　　确实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罗燃并没有为被称作“狗日的”而动怒，只是把还挂在罗泣右耳上的耳机也扯了下来。看着手上这插上耳机还跟外放一样大声的MP3，罗燃小心翼翼地拿起耳机，放在了耳朵不远处。
　　滴——答！
　　他快速把头别开，把音档暂停了。
　　“这个，我没收。”他说。
　　“谁让你多管闲事，还给我。”尽管罗泣的语调恢复了平静，但是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理智。
　　罗燃把MP3放进口袋，“你让医生看看。”
　　罗泣没有立刻冷静下来，一来是听不太到，二来是睡不够、大脑没转过来，三来是他正气在头上。
　　罗燃抓了抓头发，扬头呼出了一口气。不管是七岁还是十七岁，这人一样难以沟通。
　　“我说，你让医生看看。”他重复了一遍，抬手把罗泣的脸推向了医生：“别老瞪着我。”
　　“艹！我让你还给我！”罗泣坐直了起来，随时暴起扑上去，“看个屁！看这么多年有好吗？还不如一首歌好用。”
　　还把我MP3收走了。
　　干。
　　罗泣的火又上来，脏话一个接着一个，还不带重样的。
　　“罗泣。”罗燃警告似的唤了一声。
　　“叫什么叫！不给我听还不让我喊！你这么能怎么不让它闭嘴！”罗泣对他说。
　　罗燃捏着眉心，又唤了一次：“罗泣。”
　　“我说了，别喊我！”罗泣更激动了些，“我干宁娘的——”
　　“罗极。”罗燃沉声道。
　　罗泣的肩膀一抖，把剩下的几个字咽回肚子里。他垂着头，半晌才闷声道：“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多年都一样。”
　　医生拿出他工具和仪哭，一如既往的捣鼓着，这不是他第一次来给罗泣看这耳鸣的毛病了，“心情不好、失眠，也是成因之一。”他说，“你这次是情绪引起的。”
　　“这么吵我能睡吗？睡不着我心情能好吗？我心情不好能静吗？静不了我能睡吗？”罗泣吼着说，“这狗日的是个圈儿！”
　　“那就解决一开始的事。”罗燃说。
　　“怎么解决，把他们的眼珠子一颗一颗挖出来吗？”罗泣冷哼一声，“能挖我早就挖一斤串成串儿烤着吃了！”
　　罗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让人拿晚饭来给你吃。”说着他离开了房间。不过不知道是刚好有人送过来了，还是罗燃的动作真那么快，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
　　“听音乐可以，但不能放这么大声。”医生劝说着。
　　“不大声能盖得了吗？”罗泣鄙夷地看着他，一边往嘴里塞饭，没嚼两下又往嘴里塞了一口，不知道是在跟谁赌气，但看起来像在跟自己赌气。
　　“你要是把注意力放在耳鸣声上，音乐放多大声都一样。”医生说，“还有，你带耳机……”他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罗泣别开了脸，拿目前除了耳鸣啥都听不见的左耳对着他。
　　“还想不想好了？”罗燃问。
　　罗泣眼睛往右瞥了一眼，不爽地撇了撇嘴。
　　这人怎么坐在我右边！
　　“不满意就转半圈儿坐。”罗燃看穿了他的想法。
　　才不要，这么傻逼。罗泣哼了一声，把脸转向左边，反正不管在哪边，耳鸣声一样大到能盖住所有声音。
　　“我之前就说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订做一个助听器。”医生一边收拾一边说。
　　“不要，丑。”罗泣果断拒绝了，“我之前也说过。”
　　“呃……”医生看了看罗燃，似乎是想听他的意见。
　　“不小了，自己决定就好。”罗燃说，“能开药吧？给他开点。”
　　“好的。”医生点头回答。
　　“别老睡在躺椅上，对腰不好。”罗燃对罗泣说。
　　“行行行，可以了吧？”罗泣不耐烦地挥着手，“滚滚滚，都烦死了。”他可没精力应付他们，他现在就想睡觉。
　　可是睡不着……那躺着。
　　可是还没换衣服，也没洗澡。
　　烦，烦烦烦。
　　“艹！”罗泣站起来把躺椅踹翻了。
　　秋天不愧一个有冬天的干燥和夏天的炎热的季节，容易无故起火啊。
　　罗燃回头看了罗泣一眼，又摇着头出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说什么，大家多评论给我点意见嘛～
2021-02-20 字
——
啊……最近考试，最近好忙，最近好累，最近开了新文……是的！新文！不用钱的！！快去看～～～
2021-11-17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