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歌可泣》歇斯

55、054 找乐子

　　罗泣的二娘家确实不大，在放完一个“家”该有的东西后，虽不至于叫做“拥挤”，但或许可以用“充实”来形容。
　　不过他家的格局很开扬，阳台就在正门的斜对面，两面是窗，一面连接着客厅，一面连接着厕所，白天不用开灯也很明亮。略大的阳台放了一把跟罗泣房间里那把很像的躺椅，要是再放一张小桌子应该也还有空位。除了通往阳台的门，客厅还有三道门，左边两道，右边一道；只有右边的门是关上的，估计是万岁他俩的房间。
　　“要去偷瞄一眼吗？”万母压低声音问。
　　“可以吗？”李歌也跟着压低了声音。
　　“怎么不行，去吧。”万母拍了拍他的背。
　　是丈母娘说可以的！李歌勾了勾唇，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
　　床上，两个大男人睡得歪七扭八的，万岁睡在里头，整个人几乎要贴在墙上，但这可能是在接到他的电话后才死命往里头钻的。至于罗泣……他赤着上身，只盖着一张小毡子，看不到有没有裤子，不过旁边的椅背上挂着一条内裤。
　　这时，万岁翻了个身，留出了穿着内裤的屁股。
　　……李歌瞟了内裤一眼，又瞟了小毡子一眼。
　　啊嘶——
　　然后他就退出来了。
　　罗泣这么久没来他家，一下子看到这个有点刺激。要不是万岁就躺在旁边，他肯定直接扑上去啃了。那天罗泣还说什么细水长流，敢情他是按平均值来算的，激情几天，冷落几天，平均下来就是天天细水。
　　“吃过早餐了吗？”万母把一个盘子放在桌上，是很简单的煎蛋。
　　李歌心虚地摇了摇头。昨天一收到万岁的讯息，整个人就兴奋得不得了，晚上没睡好也不觉得困，时间差不多了就从床上弹起来梳整出门，哪还来得及吃早餐。
　　万母顶着一脸“我就知道”，把盘子往李歌的方向推去：“做给你吃的。”
　　“啊，谢谢。”李歌笑笑，把盘子接了过来。
　　万母温柔地笑着，坐到李歌前面，托着腮帮子：“对了，你跟罗泣是怎么认识的？”
　　万岁那没有的脑袋估计是留在万母的肚子里了，一顿早餐还没吃完，李歌的银行卡密码都差点儿在无意中被她套了出来。
　　罗泣绝对可以说是万母看着长大的。万岁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就强行把罗泣带回了家，后来也经常会被万岁拐来这里；上了小学后天天来玩，到了高中就干脆当自己家那样住下来了。
　　对她来说，罗泣就是她的第二个儿子。
　　前阵子看到罗泣又开始往这里跑，天天吹着愁苦的乐曲，还担心他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可现在看到李歌这积极的样子倒是不像，尤其是他约略说起罗泣发烧时的那一脸担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罗泣是现在还病着。
　　虽然李歌的防备不足，但主要是她功力高强。就是这李歌啊……哪怕出尽全力，罗泣发烧的典故居然没被套出来，看来李歌是把防备全安排在罗泣的秘密上了。
　　是个好的男人，不错不错。万母欣慰地看着罗泣所在的房间，对李歌到目前为止的表现甚为满意。
　　万母轻笑一声：“要是罗泣长丑了，你还会喜欢他吗？”
　　李歌一怔，“这个啊……”他很认真地思考着，在脑袋里把罗泣的脸用各种工具涂抹，试图将他毁容，“要说怎么也喜欢肯定是假的，人就是看脸，主要是现在的罗泣是帅的，我还真不好说，不过满脸痘疤我可以，满脸痘痘不行。”
　　万母眼睛上瞧，也跟着想像着满脸痘痘的罗泣……
　　呃，可能要带他去看看皮肤科。
　　就在李歌还在思考着怎样的罗泣是可以接受、怎样的是接受不了，万岁的房门就打开了，罗泣穿着一条小裤裤、披着一件没啥作用的外套走了出来。
　　李歌看着坦荡荡的罗泣坦荡荡地走到厕所，看来平时没少干：“这个我得想想能不能接受。”主要是受不了。
　　万母掩嘴失笑：“他小时候连内裤都不穿就出来了。”
　　“哇呜。”那可真刺激。
　　不久，罗泣从厕所出来又回到了房间，再次出现时已经穿上衣服了。他睡眼惺忪地走进厨房叼了一块吐司，然后坐在了李歌的旁边，默默地吃着。
　　万母向李歌招了招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嗯？难道说罗泣不知道他坐在谁旁边了吗？李歌带着这样的疑问望向罗泣，后者正半眯着眼睛打瞌睡，看来是真的没留意到李歌的存在。
　　原来灯下黑能黑成这样，真可爱！
　　打着瞌睡把吐司啃完，他又走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粗暴地灌进肚子里。别人都是边吃边喝，这人却是吃完再喝的，不知道他吃泡面的时候是不是先啃面饼再灌水。
　　然后呢？
　　罗泣拿着陶笛走到阳台，在那张躺椅上躺下了。
　　“他每天早上都这样吗？”李歌几乎在用气声说话。
　　“基本上都是这样。”万母小声地说着，看了看时钟：“万岁起床的时候，他就差不多该清醒了。”
　　万岁起床的时候？
　　“万岁中午起床。”她补充。
　　李歌也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九点多，所以罗泣大概需要三个小时来清醒。可是，他在自己家的时候从来没有这问题，跟自然醒有关吗？在自己家的时候，李歌总是会把人强行挖起来。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的警钟大响，难道罗泣是不喜欢被人叫醒吗！
　　柔和的笛声从阳台传来，节奏很慢，但似乎跟罗泣没睡醒无关。
　　“其实罗泣也在烦恼，他这段时间吹的曲子都是这样的。”万母说，“有些话他想告诉你，可是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多给他一点时间。”
　　李歌半垂着眼，耳朵却没有离开过罗泣的笛声：“我愿意等他，我不急，但我想他。”
　　罗泣可以慢慢来，但还是希望罗泣能让自己陪着；他不愿让罗泣孤独着，也不愿罗泣自己选择孤独着。
　　万母和李歌聊了一阵子后就去忙了，客厅只剩下李歌一个人还在听罗泣的笛音。整整三个小时，烦恼的笛声从未停过。
　　先清醒过来的，是万岁。
　　“啊……对，你来了。”万岁顶着一脸胡渣子跟李歌打招呼，“怎么没跟罗泣聊天？”
　　“他没看见我。”李歌笑笑，“明明都坐我旁边吃早餐了。”
　　“那吃午饭的时候你坐在他对面，他一抬头保证惊喜。”万岁建议说。
　　万母从厨房端出两个碗，李歌帮忙把另外两个碗端了出来，然后按万岁的指示，坐在罗泣对面。
　　盥洗完的万岁经过罗泣时，顺便把人带到了饭桌，而这个时候的罗泣还是没醒。
　　“香不香？”李歌终是憋不住了。
　　罗泣没有抬头，木无表情地吸着面条：“嗯。”
　　“配帅哥吃会更香吗？”李歌问。
　　“嗯。”罗泣回答。
　　“那你倒是配一个啊。”李歌笑说。
　　罗泣没有反应，继续吸面条，半晌才问：“嗯？”
　　李歌单手托腮，笑着对他说：“抬头配着吃。”
　　“嗯……”罗泣慢悠悠地眨眼，把头抬了起来。
　　说起来啊，刚才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就连现在这脸也熟——
　　艹？他猛吸了一口面，然后就被自己呛到了，掐着脖颈咳地翻天覆地。
　　李歌一惊，赶紧倒了杯水递给了他，还替他扫背：“哎你……怪我。”
　　“怪屁，我自己不小心而已。”罗泣咳到声音都变调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歌看着他，嘴角抽了抽：“在你起床之前。”
　　“你唬我，我怎么没看见。”罗泣撇嘴，看向另一个方向。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没看见。”李歌揶揄道，“都经过我好几回了。”
　　……虽然这件事情绝对有机会发生，可是我是不会承认的！“吹！我让你吹！怎么不说你坐我旁边了！”罗泣还在挣扎
　　“还啃完一片吐司、灌了一大杯水。”李歌补充。
　　旁观一切的万母，为了压住笑意，一张脸都憋红了，脸颊抽搐得像中了风似的。
　　“你看，阿姨都笑了！吹牛也想想合理性吧！”罗泣尝试以提高声量来赢得这场嘴仗。
　　“她笑是因为她看着你坐我旁边啃完一片吐司还没看见我。”李歌用平静的语气说。
　　罗泣当然不信，他猛然回头，直勾勾盯着万母，而万母被他盯了两秒后，平淡地站起来，走进了厨房。
　　“嗯？”他歪了歪头。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厨房内传来了笑声。
　　轰隆隆——
　　罗泣内心的土拨鼠，被雷声吓得不敢大叫。
　　有鉴于罗泣是个大佬级的人物，“樽盐”还是得给他留一点的，所以李歌主动扯开了话题：“我就是想你了，所以一大早就过来了。”他侧头枕在罗泣肩上。
　　“怎么不告诉我呢？早上是不是很无聊啊？”罗泣把脑袋靠了过去。
　　“不会。”李歌轻笑了一声，“听你吹笛呢，可好听了。”
　　单身狗万岁黯然吃了一口面条，他至今仍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变着花样给自己带来各式各样的狗粮。
　　午饭过后，李歌搬来一张小凳子，在罗泣旁边坐下，大有陪他坐一整天的意思。
　　“你没带作业来吗？”罗泣问。
　　“没有，就带了我。”李歌回答。
　　罗泣抿了抿唇：“我能坐一整天是因为我喜欢，你会无聊的。”
　　“我也喜欢啊。”李歌坚定地回答。
　　万岁翻了个大白眼，把和小凳子成对的小桌子也搬到了阳台，又从他那只有在考试前才会打开的笔袋里，拿出陪伴他奋战了整个初中的笔——是的，他这支笔是从初中就开始用的。
　　“干什么？”李歌不解地问。
　　“给你找乐子。”说着，万岁把这周发的卷子也放在李歌桌上，“他不无聊了。”他对罗泣说。
　　不愧是我的兄弟啊！罗泣感动地拭去不存在的眼泪：“万岁，我真他妈的太——”
　　叮当——
　　门铃被按响，罗泣那感动的表情裂开来，不过那表情之下，是一副极其猥琐的样貌：“兄弟，我也给你找了点乐子。”说着，他就冲去打开了大门。
　　门外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少年，个子目测一米七五，眉清目秀，看起来很有礼貌、很乖，而且很聪明，就是一个很典型的学霸，不是李歌那种校霸级的学霸。
　　罗泣弯了弯眼睛，礼貌地把人迎了进来：“这边请。”
　　“这是谁？”万岁警惕地打量着来人。
　　“喏，那个。”罗泣给门外的少年打了个眼色，少年意会，走到了万岁面前。
　　“我是直的。”万岁脸色苍白，认真地说。
　　罗泣掩嘴笑着：“我知道，所以他不是来相亲的。”
　　少年友好地笑着，完全不介意被人当成了牛郎，他朝万岁伸出了手，说：“你好，我叫谭言，是你的小学家教，你可以叫我谭老师。”
　　家教，小学的那种，而且是我的。万岁的心彷佛掉进一池寒潭，冷而无力，他僵硬着转头望向罗泣，对方回了他一个“我不是说过了吗？”的表情。
　　“罗辑……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兄弟的吗？”他崩溃地说。
　　罗泣扫了他一眼，拿了万岁借给李歌的笔，在纸上写了“罗泣”二字，递给了谭言：“他连这么简单的字都读错，你看还有救吗？”
　　谭言来回看着纸上的字和万岁，最后特别凝重地对罗泣说：“这问题有点严重，而且同学有点超龄，不过没关系，我会尽力的。”
　　“那就拜托你了。”罗泣在谭言的肩上搭了搭，把万岁推了过去，“要好好学习，不能因为老师的年纪比你小、今年才高一就欺负他，知道吗？”罗泣老父亲交代道。
　　这时，万岁有了想死的心。
　　“轰隆隆”，夏天是一个多雨的季节，相对地打雷的日子也特别多。
　　与趟门内的雷雨天不同，阳台的世界里除了蝉鸣声，就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让人联想到晴天时的森林小道。
　　问：上述短句使用了哪一种修辞手法？
　　熟能生巧不是一句漂亮话，有些事情熟了是真能生巧，李歌没有花太多时间思考，这样的题型基本上可以马上作答。
　　阳台的空间再大也是放不下风扇的，午后的阳光正毒，给这里增添了不少夏日气氛，尤其是很热这点，幸亏阳台的座向不是西斜。尽管大汗淋漓会影响学习的效率，但李歌还是不愿意进屋，因为他男朋友还在外头。
　　老实说，罗泣在旁边，或多或少是有点影响效率，因为他的注意力会被吸引走。
　　不知何时，罗泣把乐器换成了短笛，吹的曲子都是偏柔和的，可能是不想打扰自己写卷子吧。
　　男朋友说过，演奏乐器也需要演技，那是为了更好地表达乐曲的感情。哪怕只是随便吹着玩，他的表情依旧跟着曲子变得柔和起来，现在的他可以把斯文败类后面那两个字删去。
　　李歌在走神的时候，手上的笔并没有停下，也没把心里想的写在卷子上，甚至每看一小段时间就会自律地收回目光，这就是学霸的本事和修养。
　　阅读部分写完了，有鉴于文言文部分在阅读的后头，为了避免自己在草拟大纲时不小心用了古人的思考方式，他习惯在写作文前给自己五秒时间清一清脑袋；如果男朋友在旁边，他会在清空脑袋前花五秒钟时间偷瞄。
　　男朋友这么帅怎么办呢？他勾了勾唇，把注意力放回卷子上。
　　在题目里标记出重点后，李歌在卷子的空白处写了些应该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的字眼，又找了块比较大的空白处写下了一些句子，简略画了个大纲后就正式落笔了。写作文的时候，他明显没有前面答题时那么果断。他很了解自己，如果不控制好速度，他能把一篇作文写成白鹭。
　　白鹭，一个古诗词中常用的意象，它不仅会飞，而且有各种喻意，一不小心就会往名为“离题”的方向抒情。
　　李歌在开始写卷子前忘了计时，写完作文后时间过了多久、还有多少，他一概不知。抬头看了看罗大乐师，此人还沉醉在音乐里，应该也不会知道过了多久。他撇着嘴，回头看了看屋内的万岁，这人虽然摆出一副要哭的表情，但神智还算清醒，离崩溃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应该没过多久，至少还没超时。
　　李歌放下笔，开始覆卷。
　　他检查的方法有点特别，是从阅读部分的最后一篇看回第一篇。人的精神力是有限的，在高压的环境下要一直保持专注和清醒，而且还得动脑实在不容易，所以愈写到后头，精神力便会愈少，后面出错的机会也会愈大。要是覆卷时的次序还是跟写卷时的一样，后面的部分就很容易错上加错。
　　在检查的时候，李歌发现了几道疑似出错的地方，但他并没有更正。还是那个道理，愈后头愈容易错，谁能保证在写完一份卷子的时候，人还是清醒的呢？他只是把新的答案写在旁边，一个不会被老师误以为是答案的地方，以防时间不够用，没来得及把答案擦掉。
　　到了第二次覆卷的时候，李歌只是重点覆核那几条有问题的题目，最终更改的只有一条。
　　没有第三次覆卷，李歌直接盖上了笔帽。
　　“写完了？”罗泣停下了笛声，“还有时间呢？”
　　“你在计时啊？”李歌看着有点惊讶，他刚还说罗泣不会知道时间呢。
　　“嗯，我看你写卷子前入定了。”罗泣笑着回答。他记得李歌每次认真写卷子之前都会“入定”，就那样坐在桌前放空，同时调整着呼吸，跟修仙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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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罗泣清醒模式——
模式一：自然醒，用三个小时来清醒；
模式二：被吵醒，赖至少半个小时床；
模式三：有人等，一秒钟内完全清醒。
2021-02-06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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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说什么～～～～～
啊，想到了，修了个大bug。
2021-10-21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