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歌可泣》歇斯

31、030 明年今日

　　元旦翌日，气温骤降，原定计划中的家常菜变成了火锅。不过吃火锅也好，不但方便而且有好多肉。
　　罗泣和上次一样，坐在了李歌旁边，而李曲也和往常一样，坐在李歌旁边，可是他旁边已经有人了，那怎么办呢？于是李曲坐在了罗泣腿上。
　　“你是打算以后都坐这了是吧？”李歌用指腹刮了刮她的鼻尖。
　　李曲笑着缩起脖子，拿起罗泣的手捂着自己的脸，不让哥哥碰。
　　“你这妹妹真是绝了。”罗泣被萌得受不了，用力抱了她一下，“这么萌，在哪里捡的？”
　　“必须是天上掉下来的。”李歌自豪地说着，向曹惠贤抛去一个眼神，“对吧？”
　　“你这臭小子。”曹惠贤笑着戳弄李歌的脑袋，把一杯橙汁放在李曲的面前，“你们喝什么？”
　　李歌任由曹惠贤一直戳着，并没有躲开，“我要百事，罗泣要七喜混百事。”
　　“七什么？”曹惠贤手指一顿，惊讶地看着罗泣。
　　李歌清了清喉咙，模仿着曹惠贤平常看的煮食节目主持：“七喜半杯、百事半杯，倒在一起，充分搅拌均匀。”
　　“……哦。”曹惠贤呆呆地转身往厨房走去，但头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方向，一直看着罗泣，然后在冰箱里摸出了三瓶饮料。
　　李默的反应可比曹惠贤冷静得多，他只是愣了愣，低声笑了出来：“不拉肚子就行，再不开瓶酒给他们啊。”
　　“爸，咱俩今年才十七。”李歌提醒着。
　　“不不不，我才是今年十七，你今年要十八了。”罗泣纠正。
　　李歌不同意：“我才刚过我的十七岁生日！”他在“刚”字上加重了语气。
　　“好了，今年都要成年了。”曹惠补上了一刀，“你的七喜百事。”她苦笑着说。
　　罗泣微微点头，双手接过曹惠贤递来的杯子和饮料，但这次他并没有像上次吃烧烤那样花式开瓶，而是正正经经地开，可见他怂到一个点儿。
　　“哎，罗泣，看我！”罗泣闻声看去，只见李歌单手悬空拿着百事，手指一勾，百事就开了。
　　“这臭小子在家里练了好几天了，天天拿着一罐要开不开的。”曹惠贤揭示了帅气背后的傻逼。
　　罗泣也不是天生就会这种耍帅式开瓶，想当初他也练了好一阵子，所以他是真心佩服李歌的，可是被曹惠贤这么点明了，整件事就变得特别沙雕。
　　“小曲，给你哥哥拍拍手。”他忍着笑意说。
　　李曲歪了歪脑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十分捧场地拍着手。拍着拍着，她的目光就被罗泣吸引走了，只见他开了两罐饮料，一罐蓝蓝绿绿的，一罐全蓝的，然后把它们倒在同一个杯子里。
　　泣哥哥在做什么呢？
　　李歌一惊，连忙用手捂住了李曲的眼睛，“别学你泣哥哥！”
　　“我怎么啦！上次那可口百事你不也觉得挺好喝的吗！”罗泣对李歌这种吃完拍拍屁股走人还回头捅一刀的态度予以强烈的谴责！
　　李曲没有理会争辩的两人，她现在只想知道这颜色变淡了的可乐是什么味儿的。
　　看着小团子嘴巴跟眼睛一样圆，曹惠贤没忍住笑了起来。她拿了一支小茶匙，递给了罗泣，“你让她尝一口。”
　　“你……认真啊？”李歌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曹惠贤点了点头，“罗泣试过了，不会中毒。”
　　重点是这个吗？
　　李默落井下石，给李歌拿了个茶杯，“顺便给李歌也倒一杯。”
　　“不是啊！你想试就自己喝，怎么是叫我喝呢！”李歌有点崩溃地说。
　　罗泣笑着给李歌倒了一杯，生怕他不会自己拿，还把杯子推了过去，“喝吧！寿星给的。”又用那小茶匙盛了一——咪咪给李曲，“啊啊。”
　　“啊啊嗯。”可能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李曲想都没想就张嘴叼住了茶匙。
　　“啊啊啊啊啊啊啊！”勇敢干了杯的李歌无比后悔他的决定，他的脸色变得比那杯“混合液”的颜色还要精彩。
　　崩溃过后，他木然地望向自家妹妹，只见她用手捂着嘴巴偷笑着，还不时来回看着罗泣和杯子，完全看不出她到底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呢？
　　“小曲再来一口？”李歌试探地问。
　　幸好李曲的反应是笑着摇摇头，躲进罗泣的怀里，看来她的味觉还是正常的。
　　“切，我自己喝！”罗泣傲娇地哼了一声。
　　冬日里，火锅的热气让人向往，但罗泣更需要屋外的寒气。
　　身为寿星的他当了坐骑还得当保姆，而本该执行这工作的李歌不但罢工了，而且还在添乱：“小曲吃丸子吗？吃肉吗？要牛的还猪的……小曲你看丸子又浮起来了，快叫你泣哥哥夹。小曲这丸子会烫，让你泣哥哥吹吹，凉了再吃……小曲吃菇菇吗？小曲……”
　　“你的嘴很忙呢。”罗泣被指点得手忙脚乱，说的话也带上了刹气。
　　“对啊，忙坏了。”李歌认同地点点头，毕竟他只有一张嘴，又要吃又要说，“哎你把熟的先捞起来放一旁，然后就可以再放点生的了。”
　　罗泣咬了咬牙，燥气从齿缝渗出。
　　只是，李歌虽烦，但却给这顿晚饭添加了不少气氛。
　　曹惠贤和李默很少见李歌这么烦人多话的一面，只觉得新奇，便托腮旁观着，偶尔地搭把手，并没有阻止他。当然，搭的是罗泣的手，他们就不帮着李歌添乱了。
　　熟肉刚从锅里捞起，李歌又往锅子里扔了一堆生肉，“罗泣记得看着啊！”他不负责任地说。
　　“你！”罗泣才说了一个字，肉就开始滚成一坨，他也顾不得说话，连忙把肉打散。
　　李曲仰头看了看忙碌的罗泣，又看了看面前那碗熟了的食物。
　　怎么办呢？
　　她吧唧着嘴，把自己的空碗推到熟食旁边，拨了一颗起司小丸子到自己的碗里。
　　“肉……小曲等等，这会烫！”罗泣看着李曲正要咬下起司小丸子，连忙把手伸过去想接着，可是还是晚了点儿，她已经咬下去了。
　　李曲被坏丸子烫到舌尖，张嘴任由它自由落体，然后坏丸子就被罗泣接在了手里。他把李曲交给曹惠贤，起来给她倒了杯水。
　　“没事儿，没怎么烫到。”所幸这是颗破洞的丸子，起司都从后面喷出来了，李曲没怎么被烫到，舌头就红了一点点。
　　罗泣听到这句话，心头大石总算落下，“没事就好，小曲下次叫泣哥哥帮忙，知道吗？”
　　因为担心李曲，罗泣掌心的汤汁都还没来得及擦，这会儿手都红了。
　　留意到这一点，李歌眯起了眼睛，拉过他的手，“你是真傻。”他不容拒绝地把罗泣带进厨房，将他的手按在水龙头下。
　　“哗啦”一声，冷水从水龙头流出，落在罗泣的手心上，“嗷嗷嗷！冷冷冷冷冷！”罗泣瞪大眼睛看着李歌以示抗议，可是对方没有看他，“可以了！五秒了！”
　　“个人经验是不红才能停。”李歌一脸正经地说。
　　“这是冷红的！人家她哥，你去看小曲，嗷！冷啊！”罗泣仍然挣扎着。
　　“人家她爸妈在呢，用不上我。”李歌不为所动。
　　“嗷嗷！姨！叔！救人啦！好冷啊！”罗泣呼叫外援。
　　外援之一探头看了一下，手心还是红的，于是她说：“再冲会儿吧。”
　　外援之二听到之一的话，停下才走到门口的脚步，认同地点点头：“嗯，再冲会儿吧。”接着就回去吃了。
　　……我太、嗷——冷！
　　一顿晚饭在吵吵闹闹中渡过，罗泣抱着李曲摊坐在沙发，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完全没有今天下午的拘谨。
　　李曲握着罗泣的手上下左右打量着，大有把他的手掌拔下来仔细检查的冲动。罗泣笑了笑，在她的头上揉了一把，“就说没事儿了，傻孩子。”
　　一旁的李歌听到那三个字，脸颊抽了抽，“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那三个字。”
　　“哪三个？没事儿？我没事儿？是不是这三个？”罗泣在他耳边不断念着。
　　李歌咧着嘴，怒盯着罗泣，“揍你啊我！”
　　“我、没、事、儿！”罗泣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李歌瞄了他一眼，迅速出手。
　　“哎，不公平！”罗泣还抱着李曲，只能腾出一只手迎战。
　　李曲被抱着东躲西藏，虽然不时会被拿来当盾用，但她还是很高兴。
　　就是……两岁的玩得高兴就算了，这十七岁的怎么比两岁的还开心呢？这俩孩子是不是有点傻？
　　曹惠贤苦笑着，把蛋糕拿了出来，“你们现在吃得下吗？”
　　“吃不下就留着小曲吃啊。”罗泣用脸颊蹭了蹭小团子，“对吧？小曲。”
　　李歌抓着空档，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生日的人不吃的生日蛋糕还叫生日蛋糕吗？”
　　“那就当普通蛋糕吃。”罗泣揉了揉被敲的地方。
　　“我们只吃生日蛋糕。”李歌说，“自己的生日蛋糕和别人的生日蛋糕。”
　　罗泣耸耸肩，“随便你。”
　　家里平常只有四个人，吃蛋糕的小盘子也只有四个是放在明面上。不是说用盛菜的盘子不行，就是不太好看，而不好看会影响食欲。
　　影响多少呢？
　　可能会不想舔盘子。
　　两个成年人找了一圈没找着，又把准成年人叫进厨房帮忙。
　　罗泣和李曲坐回桌子旁边，和蛋糕大眼瞪没眼的，瞪着瞪着，罗泣听到咽口水的声音。
　　“……小曲想吃了？”他笑着问。
　　李曲舔了舔嘴唇，“想吃奶油。”说完，她又咽了咽口水。
　　罗泣看了看厨房的方向，进面的人还没打算出来，于是他便打起蛋糕的主意。
　　巧克力牌后有两坨大大的奶油用作支撑，罗泣把李曲暂时放到一旁，站起来靠近了蛋糕。他小心翼翼地拿小叉子刮走了其中一坨，并将牌子转了个九十度，取代了那消失奶油的位置，还不忘把旁边理平整了。
　　“啊——”李曲张了张嘴，吃掉了那邪恶的奶油。
　　时间可以说是刚刚好，李曲刚吃完，李歌他们就出来了。
　　“人齐了，开吃？”罗泣拿起了叉子。
　　“不是，你急什么？还得点蜡烛、许愿呢。”李歌夺去了罗泣蠢蠢欲动的叉子。
　　“这么多步骤啊？”罗泣不满地嘟了嘟嘴。
　　“第一次吃蛋糕啊？”李歌说。
　　“是啊……”罗泣应了一句。
　　李歌没想到罗泣会这样回答，他错愕地看着罗泣，“认真？”对方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抿了抿嘴，点燃了蜡烛，“一般呢，是要唱生日歌的。”他扬起手，阻止了罗泣的话头，“知道，不唱生日歌。”
　　“唱完生日歌呢，就得许愿，有的说许一个，有的说在心里许三个，额外说一个出来，许完就吹蜡烛切蛋糕，然后开吃。”他详细地说着。
　　真复杂，难怪万岁不喜欢过生日。
　　万岁：我不是因为这样才不喜欢过的。
　　“不都说愿望说了就不灵吗？那说出来的那个要正着说还是反着说？”罗泣好奇地问。
　　“……快许愿！”李歌转移了视线。
　　罗泣低声笑了出来，其实他并不是很在意，单纯想作弄李歌，再说，他也没打算许那么多个。
　　一个就很难想了！
　　他没有闭上眼睛或者十指紧扣什么的，只是垂着眼放空。
　　许什么好呢？
　　不得不说，今年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像生日的生日，也是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唔……那就希望明年的生日能跟今年的生日一样吧。
　　罗泣抬眸，把烛火吹熄了。
　　有一句话，叫“岁岁有今朝”，可是文盲罗泣不知道，也没有这么文艺去许这么一个愿望。
　　不过知道了也没用，罗泣用不上，他只希望明年的生日和今年的一样，等到了明年，才重新许一个内容和上一次一样的。
　　他的心愿很小，或许是觉得每年许一个小愿望会比一次性许一个大愿望更容易实现吧？
　　“切蛋糕！”李曲一秒都等不及，一看到蜡烛灭了，就赶着罗泣进行下一个步骤。
　　“……等等，谁偷吃了蛋糕？”李歌瞪大眼睛，截住了快碰到蛋糕的刀子，转头看着罗泣和李曲，“一人按一个上来，我对比对比。”
　　两人歪了歪头，同时摆出一副“不知道你说什么”的表情。
　　“巧克力上面有指纹呢……”李歌托了托不存在的眼镜。
　　“这多脏啊？别闹，吃蛋糕。”罗泣再次拿起了刀子。
　　“急什么？”李歌截住了罗泣要毁尸灭迹的举动，然后他就瞄到李曲嘴角的奶油，“……小曲，偷吃要擦擦嘴。”
　　李曲眨巴着眼睛，认真地擦擦嘴，“擦好了。”
　　“呃……咳！”罗泣清了清喉咙，“这是我的生日蛋糕，我请小曲吃怎么能叫‘偷’呢？是‘给’！吃蛋糕！”
　　他推开了李歌的手，切下一刀。只是罗泣一看就知道没有切蛋糕的经验，一块蛋糕被切得溶溶烂烂的，再好看的盘子都救不了它。
　　李歌看了一眼，没敢让罗泣再切一块，“让专业的来吧。”他夺去了刀子，接着，递给了曹惠贤……
　　大家的嘴都忙着吃蛋糕，谁都没空说话。虽然和晚饭比起来有点安静，但一点也不比刚才空虚。
　　李曲是真的很喜欢吃奶油，吃完自己那半份蛋糕、半份奶油，又眼巴巴盯着其他人的半份奶油。可能是知道这样跟别人讨吃不太好，她只是光看着，没有开口讨要，而且还隔一阵子就换一个盘子看，假装自己只是在随便看看。
　　“我能给她吃吗？”罗泣并没有特别喜欢吃奶油，看到这馋奶油的李曲就忍不住想投喂。
　　“这是你的蛋糕，怎么不能？”李歌说。
　　“不怕吃太多吗？”罗泣问。
　　“没事，一年一次而已。”李歌说。
　　罗泣怀疑地看着他，“一年一次？”
　　李歌一噎，纠正说：“今年五次，今天是第一次。”
　　不知为什么，罗泣听着这个说法就觉得很舒服、很顺耳。
　　他高兴了，所以他决定让李曲也高兴一下。只见他用叉子打平摌走了上面一大层奶油后转了个九十度，垂直摌去了旁边的那一层奶油。
　　“哇！”李曲看到盘子上的奶油，眼睛闪闪发亮，挖了一大口塞进嘴里，满足地朝罗泣弯了弯眼睛。罗泣看着她，也跟着吃了一大口，眼睛弯成月牙。
　　“咔嚓——”
　　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两人同时转向李歌，比了个二。
　　“你看看你。”罗泣用指腹擦掉了李曲嘴角的奶油，“小脏猫。”
　　李歌看着两人，噗嗤地笑了出来，“你要不也看看你？”他笑着擦掉了罗泣嘴角的奶油。
　　罗泣挑了挑眉，抬起手不文雅地擦着嘴巴。
　　“没了，我擦掉了。”李歌笑着说。
　　“是吗？”罗泣放下手，然后开始打量着李歌，“我觉得你也应该要有点奶油在脸上。”
　　“啊？”李歌花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马上连着椅子一起退开几步，“别浪费食物！”
　　只是，罗泣笑了笑，并没有进一步动作。
　　“不准浪费食物啊！”李歌眯起了眼睛，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罗泣真没有要弄花他的脸的打算，才把椅子挪回来了。
　　咦？我手上怎么有奶油呢？
　　李歌把姆指凑到嘴边，小舌头在指腹上舔了一下。
　　“……甜吗？”罗泣问。
　　“嗯？是挺甜的。”李歌不明所以，老实回答了。他看着似笑非笑的罗泣和曹惠贤，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有，你继续。”罗泣应了一句。
　　李歌蹙起眉头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想到，可是总觉得好像忘了些什么。
　　罗泣含住叉子，用舌尖把残留的奶油舔干净。他很肯定嘴巴上什么都没有，但不知为何，嘴角上正在隐隐发热，于是他把指尖往上一按，这时一切都似乎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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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3号更新哈
考完试就是爽
2020-12-21 字
——
明天去看眼科，希望什么事都没有。
2021-07-26 字
——
就是什么事都没有。
谢谢肆里狸抓虫！
2021-10-07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