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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28 实现不了 ...

  •   当天晚上,各班的班群里都流传着一张照片,是关于这周五举办的元旦晚会活动流程安排,在通告的最后一行,校方用斜体写着:“感谢校友叉叉叉先生赞助本年度的联欢晚会活动。为鼓励学生参与,本年度的晚会节目将以比赛形成进行,优胜者班别将得到歪歪歪酒店自助餐优惠劵。”
      陈良看着通告张大了嘴巴,“哇呜,这校友好大手笔啊,至少也得四十张吧?”
      通告的附页写上了优惠劵的使用条款,没什么特别,来来去去也就那些:不可在公众假期使用、不可转让他人、不可转售、只可在什么什么分店使用、什么时候过期等等等。
      不过这优惠卷有点特别,虽然它不可以跟其他优惠同时使用,但这“其他优惠”并不包括生日优惠。
      酒店自助餐价格五百块起跳,加上八折的优惠劵和七折的生日优惠……
      罗泣想了想,是多少来着?
      “多少来着?”万岁也询问。
      “这是个好问题,我粗略算了算……”陈良掐指一算再算,“是用加的还是乘的?”
      “这也是个好问题。”罗泣转头看向宿舍里最有可能会算的汤文,但床上整齐的被铺说明他人不在,而已经关上的宿舍楼大门说明他今晚不会回来。
      “我粗略算了算——”罗泣从裤袋里摸出手机。
      ——这没逻辑:酒店自助餐价格五百块,使用八折的优惠劵后,还可以同时使用七折生日优惠,请问吃自助餐要多少钱?
      “叮——”对方没过多久就回覆了。
      ——神经病说:神经病啊?
      ——神经病说:二百八。
      ——神经病说:还是这是脑筋急转弯?
      罗泣已读了李歌。
      “——二百八就能吃自助餐了。”他回答。
      陈良目瞪口呆地来回看着手机和罗泣,“哇呜……难怪李倩倩这么想你去参加。”
      “谁?”万岁和罗泣同时疑惑地问。
      “李倩倩!你班主任!”陈良说。
      罗泣微愣:“不叫李飞刀吗?”
      陈良脸色复杂地看着他,“你这是把自己改的绰号当本名了吧?”
      “随便吧,不重要。”罗泣摆了摆手,“你说李飞刀还会来找吗?我特烦她。”
      万岁冷哼一声,揶揄道:“你先担心咱班的四十三个人会不会找你吧?二百八的自助餐!”
      “四十二。”陈良纠正,“不是自己的始终不是自己的。”
      “主要是你连二百八都付不起。”万岁补刀。
      啪!
      这是关灯的声音,并不是陈良被打脸的声音。
      宿管大叔是个极守时的人,关灯时间一到,宿舍里的灯就全灭了。他们没有在黑暗中对话的兴趣,见灯灭了就没再聊下去,各回各的床上去了。
      虽然罗泣这两天睡得够多,但一躺上这张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闰年三百六十六日都讨喜的床,疲倦感就涌了上来。
      熟悉的不如好的,这张床比起还算能睡的记忆海绵床垫,或者买了应该有五年罗泣才成功在上头睡着一次还是因为在发烧的云还要好睡。
      舒服啊……
      ‘妈妈……不胡胡……’
      ‘你说什么?’
      ‘小及不胡胡。’
      ‘你再说一次?’
      ‘……小及没事儿了,妈——’
      罗泣呼吸一顿,从睡梦中惊醒。
      宿舍里,两把不同步的呼噜声仍在合奏,没有人发现宿舍里有人醒来了。
      他轻叹一口气,重新调节他的呼吸,再次闭上眼睛。
      然后罗泣翻了一个身。
      接着罗泣翻了两个身。
      后来罗泣……
      不知为何,今天的床特别难睡,“我艹你大爷!”他咬牙切齿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弹起。
      其实也不算“不知为何”,他大概知道原因,只是自己不愿承认——他睡不着跟床没什么关系,主要是跟李歌下午说的话有关,这才有了刚才的梦和失眠。
      但又其实跟李歌没什么关系——话是罗泣自己说的,李歌只是复述而已。
      唉……
      罗泣拿起手机,在键盘上敲了一行字,然后便没有了动作,只用手捂着下半张脸,直勾勾地盯着萤幕,直到萤幕暗了一度、最后完全暗下去。
      在想什么呢?
      他在心里暗笑一声,解锁了手机,长按输入框并点击全选,最后点下了删除键,“睡觉!”他把手机扔到一旁。
      明天好像有小考。
      嘶……英语还是语文呢?
      好像是文言文?
      他胡思乱想着,背起了应该或许可能是明天的考测内容。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衔泥两椽间,一巢生四儿。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
      下一句是?
      一首“新诗”编完,罗泣仍然是清醒得不得了,他只好一首接一首地编下去,直到第二天的清晨。
      回到学校后,不论是班上的其他人还是李飞刀都没有来请罗泣出节目。这可出乎万岁所料的,他以为那二百八足够吸引,能让其他人勇于面前这顶着两个黑眼圈儿的小白脸儿。
      不找就不找吧,罗泣正乐得清闲,他也不是很想自己手下的亡魂数量直线上升。
      当然,如果李飞刀不有事没事来找碴就最好了。就这短短一天里,罗泣被记了一次违规使用电子产品、五次仪容违规、七次不尊重老师,一共累积十六份检讨——每五次检讨追加一份,他被罚了十三次,要追加两份,一共到十五份,然后又追加了一份。
      当然,罗泣可以选择一次过写一万两千八百字。
      “神经病啊!”罗泣看着桌上十六份检讨通告,生气地踢了一下桌子。但由于兼职学生的业余混混没有上课看书的习惯,所以他的抽屉是空的,也因此桌子会比较轻。于是桌子前后晃了晃,倒了。
      教导主任好死不死现在经过,正好目睹了桌子被袭击到倒下的全过程,“罗泣你胆子挺大的!还敢破坏公物!”
      啪啪啪啪啪啪啪!恭喜罗泣成功收到第十七张检讨通告。
      那一刻,罗泣的黑眼圈扩张到整张脸,看着这脸比烧穿的锅底还黑,万岁悄悄往走道挪了五公分。
      今年最后一个上课天完结,在别人抱着满满的知识回家时,罗泣怀中的是十七张检讨。幸亏联欢会期间的规管没那么严格,不然他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凑到二十张再加一。
      在那二百八的诱惑下,今天报名晚会出节目的人确实比往年还多,但多少人是自愿参与,又有多少人是被迫参与,这就不得已知了。
      漆黑之中,罗泣把手机萤幕的亮度调到最低,百无聊赖地滑着。他不只对在晚会上表演没有兴趣,连晚会上的表演也没有兴趣。
      一则横额从上方插进萤幕上,是“神经病说”发来的讯息:“有个傻逼上台唱歌,没有一个音是在调上的,太煎熬了!”
      点进聊天后,他刚好收到李歌发来的语音,原以为是抱怨的话,却没想到点开来会是某人的鬼吼鬼叫。
      这应该是一只乐鬼,罗泣听着他的歌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有什么资格笑,有种录一段过去给李歌听听。”万岁毫不留情地说。
      “这跟有没有种没有关系,主要是我有自知之明,我不唱。”罗泣一边说,一边在键盘上敲字。
      ——三转乐师罗泣:刚有人演话剧,都快尬死了。
      ——三转乐师罗泣:应该录下来跟你分享分享。
      这么巧?李歌抬头看着舞台上刚开始的话剧,举起手机给罗泣录了一段。
      ——神经病说:你说谁会赢?
      啊啊啊啊什么玩意儿!罗泣看着李歌发来的小视频,被尬出一公分厚的鸡皮疙瘩。
      ——三转乐师罗泣:你上台光站着都没他们尬。
      那是!直接横扫全场没问题!李歌摸了一把自己帅气的脸庞。
      ——神经病说:你没参加吗?
      罗泣看着李歌发来的讯息,那还没平复下来的怒火乘风燎原,他以准备把屏幕按裂的力度,点下语音键:“我艹我跟你说我他妈的太倒霉了,我他妈的不上台有错吗?杀人放火了是吧?他妈的还玩针对!就昨天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一共九个小时!我被罚了十七份检讨!我他妈的!一万——”他的气提到一半,“咻”地降了下来,“多少字来着?”
      万岁眼帘半垂,“……我算一下。”他打开手机算盘,输入十七,按下乘号再输入八百,“一万三千六。”
      还好他不是加十七次八百呢。
      “一万三千六!”罗泣再次把气提上来,把刚才的话接了下去,“她妈的咋不吃屎呢!”罗泣接着说了下去。
      一万三千六?李歌心算了一下,十七份不是六千八吗?
      啊……对,三中要写八百字。
      ——神经病说:啧啧啧小可怜。
      ——神经病说:我借我写过的给你吧,我想怎么查也应该查不到隔壁学校来。
      ——神经病说:要不你念,我帮你写也行。
      罗泣看到后两条讯息,差点儿就忍不住下跪了。
      什么“神经病说”!这他妈是“神说”啊!
      ——三转乐师罗泣:大恩不言谢。
      ——三转乐师罗泣:你呢?没上台表演吗?
      这是一条很有意思的问题,作为一个有强大表演欲的少年,李歌为什么没上台表演呢?
      他看着这段讯息出了神,不是他不知道答案,而是答案太明确了。
      因为他没有上台表演独角戏的兴趣。
      因为想表演给他看的对象不在这里。
      因为……
      ——神经病说:如果联欢会跟你一块儿上台应该挺有意思的。
      罗泣看着这段讯息不禁失笑,把手机转向万岁。
      “笑什么?”万岁怀着好奇心一看,“……你们能不能检点检点。”他叹了好大一口气。
      “我怎么又不检点了?”罗泣的笑意还没散去,这句反问句散发著春天的暖意。
      “我的天我的地我的妈妈咪……”万岁摇摇头,“那你怎么想?如果你俩能一块儿上。”
      罗泣沉思片刻,在脑海里模拟出两个大帅比同时出现在台上,一号大帅比弹着琴,或者吹着笛;零号……二号大帅比唱着歌的场面。
      他轻笑一声:“好像……还不错。”罗泣并没有察觉到他现在的笑容有如初春时的暖阳。
      “没救了。”万岁做了个总结。
      这时,兜里的手机又抖了抖。
      ——神经病说:这么感人的话,要是敢已读我你就死定了。
      罗泣看到这句没有表情符号的话,彷佛看到了萤幕另一头气得跺脚的李歌,顿时笑得失去管理表情的能力,放任五官到处飞。
      ——三转乐师罗泣:不错的想法。
      ——三转乐师罗泣:可惜实现不了。
      实现不了。
      李歌摩挲着这四个字,垂下眼眸。
      如果他们是在同一所高中就读,那得多有意思。
      他想,罗泣会为了争夺大佬之位,跟自己天天打架,打着打着就变成朋友了,就像现在这样。他们对当“大佬”其实没有特别大的执着,所以他们都会放弃这个位置。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理念,这位置最后应该会落在万岁。
      黑暗中,李歌那张本来就白、在手机蓝光的照映下变得更白的脸特别突出,陈耀西偏头一看:“哎你笑得好恶心啊。”他抗议着。
      李歌冷着一张脸转头:“谁让你看我。”说完,他又变回那张恶心的笑脸。
      ——三转乐师罗泣:快给我发条讯息!
      ——没听见李歌在跟你说话吗:嗯?
      罗泣并没有解答李歌的疑问,但这个疑问在五分钟后被他自己解开了。
      ——神经病说:我去你的罗泣!
      看着每一天、每一段对话都是断在李歌发言后,罗泣无视旁人的侧目,开怀地仰头笑了出来。
      三中的元旦晚会在毫无惊喜的情况下落幕,一大叠的优惠券颁给了一个吹单簧管的学姐。
      当然,那一叠是要分的。
      虽然天色已晚了很久,但他和万岁还是打算回家,陈良和汤文全都溜了是原因之一,但主要的原因出自他自己身上——他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睡好了,想试试回到最熟悉的床上能不能不改善这个问题。
      罗泣撇了撇嘴,一边收拾着行囊,一边抱怨着:“就那么一首Clarinet Concerto in A都能吹错一半,不会背那就看谱啊!前面吹着正正常常,后面就变二十世纪混浪漫时期的。”
      “你不满意就自己上台吹呗,就咱学校这种等级的,只要不是破音,就是好听。”万岁说了句不公道但很现实的话。
      “放他妈的螺旋屁吧,那小提琴不就拉得很不错。”罗泣一听到破音就来气,“那他妈的叫笛音!多清澈干脆,他妈的一堆人喊‘不会拉就别拉’,狗屁!还有那叫‘跳——音——’,什么叫‘手抖就下台去’,狗屎!不会听就别哔哔!”
      一个又一个的术语化身成种子,在外行万岁头上种出了许多肥肥嫩嫩的大问号。
      怎么小提琴有笛呢?
      怎么拉个琴还跳了?
      “算了吧,小提琴和那什管都一个班的。”万岁放弃和罗泣讨论这一个问题,“你要不算算自己今天‘他妈’了多少个吧?一直他妈他妈他妈……”
      “KeroKeroKero……”罗泣顺其自然地接了下去。
      “他……艹!”万岁被他给逗笑了,“多少年前了。”
      罗泣不屑地撇了他一眼:“看巴拉拉的闭嘴。”
      “我那是无聊!而且它也挺有……意思的……”万岁愈说愈小声。
      罗泣假笑着靠近了他,“你试着大声点儿?试着勇敢点儿?试着别这么心虚?”
      “咳!你今年……也不是今年是明年了,总之你生日是不是跟李歌过啊?”万岁迅速换了个话题。
      “嗯。”罗泣应了一声,“李歌跟你说的?”
      “不是,猜的。”万岁换上一副会被人当成变态送入警局的表情,“就你个重色轻友的,生日不跟他过跟谁过?”
      罗泣一顿,傻傻地“啊啊”了很久。
      “闭上嘴吧,今晚不吹西北风。”万岁托了托罗泣的下巴,帮他合上脱臼的嘴。
      万岁没开新的话题,罗泣也没再说话,两人安静地走着,不久就回到了家。
      踏进灯火通明的屋内,罗泣的大脑才重新启动,“怎么就重色轻友了……”他嘟囔着,“我那是去看小曲,顺便过生日。”
      万岁不带任何感情地冷笑一声,“怎么不明天去?怎么不后天去?怎么不大后天才去?”他假笑着靠近了他,“你试着大声点儿?试着勇敢点儿?试着别这么心虚?”
      “明天除夕、后天元旦,这种日子就得跟家人在一块儿,和生日是一个道理的。”罗泣用他自己的逻辑解释着,“不过我没家人可以一起过,所以跟谁过都一样。”
      “啊、啊、啊。”万岁敷衍地应了三声。
      良心长在他身上,手也长在他身上,嘴巴也同样长他身上。他非要用手捂着良心说话,谁也管不了他。

  •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中高二文四——万岁(男):我是有重要地位的配角。
    三中高二文四——陈良AND王琥(男):我是有姓名的路人A、B。
    一中高一一班——狼封AND郑庆华(男):我是有姓名的路人W、X。
    三中高一不知什么班——张厌AND郎君(男):我是有姓名的路人Y、Z。
    三中高二文四——学委(女):我不配拥有姓名吗!
    一中高二八班——体委(男):我不配拥有姓名吗!
    三中高二文四——班长(女):我还跟人撞职位了!
    一中高二八班——班长(男):就是跟我撞职位了!
    三中高二文四——室友(男):(以间接描写出现在本文。)
    ——
    12月19更啊!18要临时抱佛脚、意思意思一下w
    2020-12-16 字
    ——
    本次更新:给上述可怜虫填上了姓名。
    昵称为一国之师、给李歌做了桌子、狼封家的小天使、一中摄影同学、有专业装备的稀有小腐男:……
    歇斯:就那个会有……的嘛……
    底里:你试着大声点儿?试着勇敢点儿?试着别这么心虚?
    原文:
    罗泣看了看空着的那张床,整个宿舍里最有可能会算的人今天不回宿舍。
    “哎你笑得好恶心啊。”体委抗议着。
    2021-07-18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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