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歌可泣》歇斯

23、022 游戏厅

　　要约罗泣这种等级的学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前提还是要对方不讨厌你，否则约什么时间都不会有空。
　　李歌根据万岁的建议，跟罗泣约在二十五号的早上十点半，因为他在这个时间点比较不会赖床。撇除这一点，十点半这个时间点刚好可以安排一个活动，接着再去吃饭。
　　当然，罗泣约了人一般是不会赖床的。
　　今年的冬天比想像中还要冷，并没有受全球暖化的影响。虽然李歌很怕冷，但他还是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不然他的羽绒服可回不了本。
　　有鉴于今天是他单方面认为的约会，李歌特意打扮了一番：黑色长羽绒服下是一件套头毛衣，下方露出打底的衬衫下摆，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正经，也能配合罗泣那种街头风的穿搭；他今天难得没穿牛仔裤，而是穿了一件休闲裤，因为休闲裤有加绒；鞋子方面，他选择了一双帆布鞋，是墨到快变黑的紫色，简称闷骚色。
　　十点十五分，他已经到达约定地点，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罗泣居然还没到。
　　难道是忘了？
　　李歌特意点进聊天，确认自己昨天还在跟罗泣聊说今天要干什么，理论上应该是不会忘的。
　　至于是不是赖床了……
　　万岁说根据过去的经验，罗泣在约人之后不赖床的机率高达百分百。
　　算了，反正时间还没到，没准儿他在冬天没有提前到的习惯，毕竟太冷了。
　　十点二十五分，一个穿得很拉风的帅哥从远方走近，“赖床了？”他揶揄道。
　　罗泣吸了吸鼻子，“没有赖，一听见闹钟响就起了。”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就是没听见闹钟。”
　　李歌轻笑一声，上前几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拉风的帅哥近看更拉风，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款的黑色长羽绒服自己穿得人模人样，他却穿成这样。
　　“不准笑，信不信我揍你。”罗泣凶狠地说，“你什么时候到的？”
　　“二十三分。”李歌编了个数，试图让罗泣觉得他没等多久。
　　罗泣不满地啧了一声，仍然觉得两分钟不短。
　　“别说这个，我的礼物呢？”李歌摊开手掌，手心朝上。
　　“什么礼物？”罗泣茫然地问。
　　“圣诞礼物。”李歌说。
　　罗泣抿着嘴，用力地拍在他掌心，“几岁了还圣诞礼物，跟圣诞老人要去吧！”他冷漠地说，“难道你给我准备了吗？”
　　大冬天的，虽然手冻得失去了知觉，可是痛楚不包括在内，而且在冬天受到伤害，痛楚至少会有一点五倍的加成。
　　这一掌大概有三倍加成。
　　“没有准备。”李歌老实地回答，揉了揉痛处后又摊开了手掌。
　　虽然万岁是说讨到了圣诞礼物再问他讨生日礼物，但做人要懂得变通。
　　“干嘛？不说了没圣诞礼物吗？”罗泣疑惑地看着他。
　　李歌假装不满，撇着嘴说：“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你什么时候生日啊？”这下罗泣可就更懵了。
　　李歌哼了一声，别开了脸，“昨天！”他生气地说，“我都知道你生日，你居然不知道？是不是朋友！”
　　“真的？”罗泣不信任地反问了一句。
　　“一月二。”李歌抢着回答。
　　“啊……生日快乐。”罗泣微愣，他以为李歌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是真的知道。他笑了笑：“我给你买件生日礼物吧？喜欢拼图、模型、游戏机？”
　　“喜欢读书。”李歌煞风景地回答。
　　“喜欢悬疑、冒险、漫画、小说？”罗泣继续问。
　　“我喜欢参考书。”李歌再一次杀了风景。
　　“……去s……吃屎吧你！”罗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别挑战我的底线。”
　　本来他是想让李歌去死的，但一想到对方昨天才十七岁生日，说到嘴边的话就换了一个。也不是说他迷信还是什么，只是觉得不给别人生日祝福也绝对不能在这种日子诅咒对方，哪怕只是开玩笑。
　　李歌听出了罗泣本来想说的话，也听出他是故意换了另一句。尽管不知道罗泣的心路历程，但他依旧觉得心里暖呼呼的。
　　“是你挑的我都可以。”他肉麻地说。
　　罗泣抿着唇想了想，“那走吧，去书店。”他迈开步伐，“我给你挑本‘罗泣同款’！”
　　说实的，李歌是真的很意外。他能看出罗泣是个会音乐的人，但他是真的没看出罗泣是一个会看书的人，所以当对方说出要给自己挑一本同款时，他是震惊的，而当他们走进书店，罗泣直接越过中文书籍、前往外国书籍区时，他直接就傻了。
　　“你是买来装逼的吧？10B素描笔？”李歌确认道。
　　罗泣勾了勾唇，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
　　这本书没有包上透明封膜，所以是可以翻开来的。
　　他翻到第一页，把内页朝向李歌，自己则背诵着：“Act one, Scene I. Elsinore. The guard-platform of the Castle. Francisco at his post. Enter to him Bernardo. Bernardo: Who’s there Francisco: Nay, answer me. Stand and unfold yourself……然后我就忘了。”
　　“Hamlet，by William Shakespeare。”他本来是想装个10B的，可惜失败了，“这本只看过几遍，没背下来。”
　　他把书放回原位，接着走到另一排的书架，从最低处拿出两本捆绑式销售的书，“这两本我就看过一遍，也是背不下来，主要是太哲学了，看不太懂，不过你要当小说看的话，其实还不错。”
　　Sofies verden。
　　李歌看了看书名，看懂了十二个字……母。
　　罗泣在书架间穿梭着，拿出一本又一本的书籍，能翻阅的话就翻到第一页，会背的就背，背不了就照着读；不能翻阅的，他同样能背就背，背不了则提供非常简略的读后感。
　　李歌是不清楚罗泣觉得自己装的逼有多大，但他是觉得自己已经不能说对方是在装逼了，因为他就是逼的本身。
　　罗泣一边说，他一边听，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听英语是一件幸福的事，也是他读了这么多年书、做了这么久学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他好像没资格叫自己做学霸。
　　……在装逼店那次不算。
　　他粗略数了一下，罗泣至少说了五个不同国家的语言。
　　“啊……”罗泣突然一愣，“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这样。”他想不到一个适合的词语来形容他这一系列的行为。
　　“不，没关系。”李歌接过罗泣手上的书，“你说外语的时候，都有一个标准的口音。英语就英式口音，法语就法式口音……很好听。”
　　“我发现你说这些的时候挺自信的，我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他朝罗泣淡淡一笑。
　　罗泣莫名地害羞起来：“……我也就是会照着念而已。”有些人就是贱，愈不认同他，他就愈理直气壮；认同他了，他就熄了。
　　“所以‘罗泣同款’在哪儿？”李歌有点期待地问。
　　罗泣这才想起他来书店的目的并不是来装逼，而是来给李歌买生日礼物的。“在……这本！”他从最角落拿出一本看起来很有质感、大概能装出20B的书。
　　这本书李歌并不陌生，任何一个高中生都应该看过它，难怕只是书名。
　　Les Misérables。
　　悲惨世界，别称：孤星泪。
　　虽然后者听起来更有逼格，但“悲惨世界”更贴合原来书名的意思。
　　……据说。李歌给自己戴了个头盔。
　　看到e上面的那一撇，李歌就知道这不是一本普通的书，“法文啊？”他问
　　罗泣点了点头。
　　“……所以‘罗泣同款’是一本我不可能看得懂的书。”李歌下了个结论。他想，他连外面的透明封膜都不会拆，又或者连包在透明封膜外面的圣诞包装纸都不会拆。
　　“‘罗泣同款’没有教科书或者五三以外的中文书，所以你只能看这种画风的。”罗泣解释，“不过这本我很喜欢，算是我能背得最多的一本，常常会拿出来看。”
　　于是，李歌就拥有了一本看不懂的“罗泣同款”。不过礼物嘛，心意最重要，所以这份仍然是一份很珍贵的礼物。
　　他们挑完礼物，草草地吃了个午餐，又开始他们漫无目的行程。
　　为什么说是漫无目的呢？这是因为他们讨论了一整天的行程，一个都用不上。那些地方不是没开就是关了，两个可怜人只能在这熟悉的城市寻找新的乐趣。
　　“太失策了，应该先上网查的。”罗泣沮丧道。
　　“谁都没想到在这种这么能赚钱的日子里，他们居然不开业。”李歌说。这时，他的眼神捕捉到有趣的事物，“那是新开的吗？”他指着前方的游戏厅。
　　“可能吧？我没留意过它。”罗泣回答。
　　“那就是说你也没去过这家店了，玩吗？”李歌询问道。
　　罗泣顿了顿，“哦。”他应了一声，不过看起来表情有点儿复杂。
　　“……你该不会没去过吧？”李歌眯起了眼睛，试图看出些什么。
　　“开什么玩笑？”罗泣冷哼一声，“作为一个兼职学生的业余混混，怎么可能没去过。”
　　听着这一段描述，李歌突破了盲肠：“那你专业什么？听起来，你不管是当学生还是混混都挺废的。”
　　“我？专业音乐演奏啊！”罗泣神气地说，“不都说过了，你说得出来的乐器，我都会。”
　　“除了直笛。”这句是两个人一起说出来的。
　　这家游戏厅确实是最近开的，里面全是崭新的装潢，不过这家店没有因为新开张而要拍苍蝇，这家店的人流出乎他们意料的多。
　　李歌在店里绕了一圈，只有赛车可以联机而且有两个位置，“就这吧？”
　　“随便……都可以。”罗泣应了一句。
　　五圈、高难度赛道、不强制结束——也就是说，不会因为有玩家完成了比赛而进入倒数，玩家可以一直玩下去直到完赛，以提供最完整的游戏体验。
　　不过李歌一般是不给对方有游戏体验的那一位，所以设定是什么对他来说都没差。
　　游戏开始后，他就无暇留意身旁的罗泣，而是专注在自己面前的萤幕上。
　　他操作的车绝对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每个弯位都贴在最内线，而且没有撞上防撞杆，各种飘移、超车——倒追一圈儿的那种；不仅全程位居第一，赛到最后更是倒追第三名两圈，刷新了游戏记录。
　　李歌到达终点后，他那台机便自动退了出来，不过罗泣那一台机仍然在比赛。
　　萤幕上，一个大大的红色警告告诉玩家，他正在逆线行驶。罗泣转了二百七十度，又回转九十度继续前驶，可是没开几步就被倒数第二的车撞到车尾，车子自转两圈，红色警告再次响起。
　　“我希望你没有要学车的打算。”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罗泣的操作，“……你真有玩过啊？”
　　“我很小的时候就玩过了。”罗泣还在犟。
　　前方出现了一个连环弯道，左转时，罗泣向左转动軑盘，直直撞上了防撞杆；右转时，罗泣向右转动軑盘，没有撞上防撞杆，不过他转了一百八十度，并开始逆线行驶。
　　“……那你一定玩了一次就没再玩过了。”李歌嘲讽说。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罗泣说着，自己笑了出来，“你敢笑的话，我会开车撞你。”
　　李歌一点都不担心，哪怕罗泣敢这样做，就凭他这车技，肯定撞不了自己。
　　比起是目标的自己，路人更需要担心。
　　好像有一条例叫“疯狂驾驶”还是“胡乱驾驶”之类的？
　　十分钟后——
　　刚才还笑得很开怀的罗泣正黑着一张脸，因为他还没过关。
　　李歌不想自己开新的一局，也不好意思一直占着一台机，便把位置让出来，另外向店员讨来一张椅子放在罗泣旁边。
　　“李歌救我……”罗泣哭丧着脸放开了軑盘。
　　李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把座位让出来，“你跑到第几圈啊？”
　　罗泣心虚地说：“第一……”
　　李歌一怔，视线移到右上角的地图，红点显示罗泣距离终点还有四分之一的路程，“你还没到过终点？”
　　罗泣摇了摇头：“没到过。”
　　“你玩了这么久才四分之三？”李歌提高了声量。
　　罗泣点了点头：“是的。”
　　这下连李歌也笑不出了。
　　好不容易离开赛车区，他们又回到了在店内游荡的环节，“你会玩什么？篮球机？射击？拳王？”李歌问。
　　游戏厅里游戏不少，只是罗泣一一摇头回应。
　　那他们能玩啥呢？好像啥都玩不了。
　　身后的罗泣看起来有点失落，再加上这天气忒冷，他吸着鼻子，看起来很是委屈。
　　唉……哎咦？
　　李歌的目光捕捉到在出口处的两台机，“你玩过那个吗？”他问道。
　　罗泣依旧摇了摇头。
　　“那试试吧？没准你会玩儿，就算不会也没关系，反正是第一次。”李歌提议。
　　这是可以联机的节拍游戏，玩家是颗有动漫人物在上面的球。
　　玩法不难，球会沿着一条折线一直滚、一直滚，而每个折点上都有一个指示，经过时根据上面的指示将左边或者右边的把手往上下左右推，或者按它、摇它，系统会根据玩家执行指令的时机与方法评为Miss、Good、Great、正楷的Perfect，以及草书的Perfect，最后总结评分。
　　“你都玩什么的？”罗泣坐在座位上，突然觉得压力山大。
　　李歌犹豫一下，最后决定说实话，“……困难五星。”他委婉地说：“不过我觉得可以挑战简单五星或者中等三星，也挺有意思的。”
　　“不用！”罗泣想都没想就说，“就困难五星！”万一他连简单都过不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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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中秋那一章，我把直笛写成了牧童笛，其实就是一种别称，它们是一样的。
12月5更～
2020-12-03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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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重组了句子。
2021-07-04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