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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浮云何由迁 ...

  •   金枬颜醒过来后,眼前看到的是青竹编制的床栏,罩着上青色的帷帐,非常眼熟。他动了动四肢,浑身酸麻无力,尤其腹部像是被人灌了辣油一样,火烧火燎的疼。还没能撑起身体,他已经痛得倒抽了几口冷气。

      “别动,你身上有伤。”赵吟端着一碗药,刚跨进门就见金枬颜正欲起身,忙三两步的跨到床旁,单手横过他的肩膀将他扶起,随即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伤?”他不明白的看了眼赵吟,记得赵祈走后没多久来了个男人,强迫灌了他一碗药后,他整个人就昏了过去,之后发什么事情他一点也没意识。

      赵吟很不自然的转开眼,将手中药碗往他面前递了几分,“喝下药后,伤才好得快。”

      金枬颜没理他,径自掀开被衾,撩起内衫,他的腹部上缠着一圈圈的棉纱,灼痛处还有斑驳的猩红透出,他愕然,一瞬间又似明白了。

      “其实……”赵吟艰难开口。

      “他剥了我身上的芙蓉花?”他身体往后一仰,靠着软枕,语气平静。

      “这已经是皇上最大的宽容。”赵吟端着那碗药,捧着满手的暖意。

      他唇角飞扬,露一抹讥笑:“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他?”

      “至少皇上愿意放过你,这不好吗?”

      “你信他的话?”金枬颜哂笑,凤眸斜飞,端端一个嘲讽色。

      “君无戏言。”钢铁般强硬的四个字,是世上所有人笃信不疑的,却唯独金枬颜,他压根不信赵祈一个字一句话。

      赵吟紧咬齿关,下颚绷紧,脸上隐约有了怒气,五指狠狠扣着瓷碗,指骨间泛出青白。

      “至少在我西征的那段时间,皇上能保你安全无虞,这就够了,其他的等我回来后再想办法。”其实赵吟自己也明白,要赵祈如此轻易的放过金枬颜不容易。此次突厥南犯,给了他这个机会,皇上需要他领军出征,顺水推了个人情给他。至于以后会怎么样,赵吟明白,赵祈想必更是清楚,金枬颜的安全赵吟保不保得住,难说。

      “西征?什么意思?”金枬颜终于转过头看他,目露疑惑,三国已平,就算还留有一些王族残余,但兵力都不会太强,完全用不到赵吟出马。

      “是突厥。”

      金枬颜沉眸暗思,金国偏隅南方,从没有和这些外族交手过,但他也知道突厥兵悍猛,各个如虎似狼,赵吟这一去万分凶险。

      “你有几分把握?”他没来由的问了赵吟一句。

      赵吟摇头,“现在情况不清楚,到底有几分把握我说不准。”原本郁郁的神色忽而亮了开来,空出的一只手紧紧握住金枬颜搁在被衾上的五指,喜道:“你是在关心我么?小颜,你是在关心我么?”

      金枬颜轻哼一声,长睫垂下,盖住了眼眸中的一抹动容,他接过赵吟手中的碗,只道:“你说是便是吧。”

      不假辞色如金枬颜者能说出这番话,赵吟是该高兴的,他紧紧搓着他手,畅想未来:“淮海的桃花坞听说很漂亮,我们以后可以去看看,带着阿宝一起,恩,还有岭南的云海雾山……”

      金枬颜蒙头喝着药,腥苦的味道中竟觉尝到了一丝甘甜,连绵入喉。

      “其实那朵花不在也好。”他抿了抿,舔掉唇角的药渍。

      “什么?”赵吟自顾喃喃不绝,没听清楚他的话。

      “我说,我从来不喜欢这朵绘在身上的花,没了更好。”他将碗塞回赵吟手中,“就当重新活过吧,未必不是福气。”

      赵吟喜上眉梢,明明白白听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你能放得下仇恨,你能愿意同我……”他激动的语无伦次,心神俱颤。

      金枬颜微笑,目光淡和如水,“曾今有想过,恨不得能杀了你,恨不能毁了你们整个赵国。”赵吟紧张的看着他,目光一瞬不瞬,他弯了弯嘴角,低下头,喃喃薄叹:“或许我费尽心机用个十几二十年,用尽种种手段,甚而不惜用美色……大约能报了这灭国之仇吧,但之后又如何呢?乱世动荡,民不聊生,食不知饱的依旧只是百姓,这十数年来的征伐已经够了,赵祈虽薄情,但却是个治国明君,扪心自问,便是我也未必及得上他。既然这样,我何必拼着一生,去寻那黄粱一梦呢?今日我们王族被碾碎在历史车轮下,或许二三百年后,你们赵氏也会这样。”

      他说的异常平静,像是讲诉着一段于己无伤的事情,他已经全部看透,历史从来不会为谁留步。而这世上能做到他这样明白的人很少很少,赵吟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

      “小颜,你的心肝到底是用什么作的?”赵吟眼眶发热。

      金枬颜一手按住自己的心门,抬起头迎上他灼热的目光,“我的心不是钢铸的,是血肉作的,知冷知热。”

      赵吟长臂一伸将他搂入怀中,五指紧扣他的肩膀,这些日子以来日日熬心,他的情他的意并非全然没有回报。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他贴着他的耳边,喃喃低吟,“可是能不能不要这么抱着我?你压到我伤口了。”

      赵吟双臂松开他,额头抵在他胸前,肩膀一耸一耸的颤动,传出底下沉沉的笑声。

      翌日,皇上下旨,整军西征,授宁王兵马大元帅之印,节制三军。

      同年七月大军正式开拔前线。

      赵吟重新穿上战袍铠甲,在落地铜镜前整装,一旁的阿宝抱着他的盔帽坐在椅子上,不吝赞道:“老爹英武非凡。”

      “小鬼,嘴巴倒是甜,我不在的日子,你可要听话。”赵吟摸了摸阿宝的脑袋,拿过他抱在怀中的盔帽别在腰间。

      “阿宝一直都很乖。”不等阿宝开口辩驳已经有人替他开了腔,金枬颜提着一把擦得锃亮的银枪走入屋中,递给赵吟。

      阿宝欢呼一声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金枬颜身前一把抱住他的腰,脸蛋在他衣服上蹭啊蹭的,娇嗔道,“颜哥哥最好了。”

      赵吟支着银枪,弯腰屈指弹上阿宝的脑门,佯怒道:“阿爹不好吗?小没良心的家伙。”自从金枬颜来了后,他在阿宝心目中无人可以撼动的地位已经开始缺角。

      阿宝一手揉了揉额头,谄媚的踮起脚拍了拍赵吟肩膀,小大人似的说道:“爹爹神策无敌,当然也是最棒的啦。”说完还伸出一个大拇指,马屁拍的溜响。

      赵吟被他逗乐,忍不住捏了捏他圆鼓鼓的小脸,突然有种舍不得的感觉。阿宝咯咯乱笑,团到他的怀中。

      “快走吧,今天皇上会亲自为你饯行,还是别迟了。”金枬颜见这一大一小打闹的不亦乐乎,催促他快些上路。

      “阿宝,你到那里站着。”赵吟指了指着屋檐一角,对阿宝道,阿宝点了点头三两步的跳了过去,然后赵吟手指在空中打了个圈,又道:“转过身去,没让你回头千万别回头。”古灵精怪的阿宝居然言听计从的乖乖转了个身。

      “你又在玩什么?”金枬颜斜了赵吟一眼。

      “我要走了,此一去也不知道要耗多久,阿宝就托你照顾了。”赵吟提着枪靠近金枬颜一步,两人相距不过咫尺。

      “我知道,会照顾好阿宝的。”金枬颜看着赵吟微笑眨眼,“等你凯旋归来,一起去桃花坞。”

      “小颜……”赵吟鼻子一酸,第一次厌恶那该死的战争,“为了你和阿宝我一定会得胜凯旋。”他慢慢倾过身去,而他没有闪避没有拒绝,赵吟眼中闪过一簇星亮,如夜空中滑过的流星,致命的吸引。

      吻上他的唇,软软的厮磨,他虽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回应,赵吟有些失望,他忽而启唇,舌尖相抵,炽烈的温度瞬间灼烧彼此。

      “等我回来。”赵吟满足的叹气,扶在他腰间的手收回。

      金枬颜脸孔微微点红,明眸清澈,点了点头。

      站在屋角的阿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了头,一双手捂住眼睛,可指间的缝隙却裂的老大。

      赵吟出了宁王府并没有直接出城,而是去了相府,临走前他还要见一个人。

      楚朝歌最近也不太爽快,就如夷冲当日所说,皇上竟真的命他为先锋。这也就罢了,本来两人就搭档惯了,满以为这次皇上会让他随军出征,可没想到一纸诏令居然把他调去了豫州巡查。今日大军开拔后,他也要上路了,去那个十万八千里外的豫州。

      他很郁闷,着了朝袍正准备出门,巧巧的撞到登门造访而来的赵吟。

      “宁王殿下,您怎么这时候来了?城外三军可等着呢。”楚朝歌看着赵吟一身戎装英姿飒飒,好奇道。

      门外小侍不敢拦他,赵吟大大咧咧的进了宰相府,手中长枪“咚”的一支,对楚朝歌道:“本王走前来见一个人。”若非知道他要出征,楚朝歌会以为这位王爷是来踢他场子的。

      “王爷好兴致,尽挑这么个好日子来找人。”楚朝歌双手交握在身前,长腿一伸正正好好挡在赵吟面前,笑得满面春风,“不知下官府上还有谁是王爷认识的。”

      赵吟也不拐弯抹角,挑了眉梢,意味深长的说出三个字,“方子毓。”

      楚朝歌不甘不愿的领着赵吟转过连廊,指着尽头一间屋子,说道:“方大人就在里面。”

      赵吟道了句多谢就往那厢走去,楚朝歌却又一声将他唤住。

      “楚相大人还有何事?”赵吟驻足回望,难得看到楚朝歌一脸吞吞吐吐的样子,与平日里精明干练犹如两人,“宁王殿下可否告知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日方子毓被宫里的马车送到相府的时候满身是伤,几乎都是刀伤,唯有胸口那一箭几乎要了他的命,他惊了个半死,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等方子毓醒来后,他一番旁敲侧击循循善诱,可依旧什么结果都问不到。第二日,从宫里送来了一个瓷瓮,看到这个瓮罐的时候方子毓那种冷漠,冷漠中又隐透绝望的样子,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多方辗转打听,可依旧一无所获,唯一知道的是,那天宁王也在。

      “方大人没告诉楚相么?”赵吟凝出肃重的神色,不答反问。

      楚朝歌摇头,“这些日子他几乎不曾开口说话。”

      “既然方大人不想说,楚大人还是不要再追究的好,毕竟这不是一段让人愉快的回忆。”赵吟眸光一沉,想起那日腥风冷雨,想起金枬桐狠狠将他推开的那一刹那,心头就没来由的烦躁。可金枬颜毕竟不是金枬桐,而他自己也不是方子毓,他从来没有负过他,在他面前他从来都是坦荡的,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楚朝歌沉默,靠着身后朱红围栏坐下,看着赵吟昂首阔步离去,只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看向身后庭院,车盏菊落了满地的金黄,明明该是盎然的季节,为何眼中竟看到了秋的萧瑟?

      赵吟走到尽头那间厢房前,叩了两下门,屋内无人应声,他径自推开了门。方子毓抱膝坐在窗下,他穿了身素白的单褂,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个青瓷花釉的瓮罐,正与他相对,阳光穿透窗棂罩在他的身上,既明亮又晃眼。赵吟将长枪往旁边一搁,朝他走去,走近了这才发现这位昔日风流潇洒,在金国翻云覆雨的权相大人好像整个人变了似的,憔悴而抑郁。白净的脸上冒出青湛的胡渣,他都不曾收拾。

      “宁王殿下还来干什么?”他开口,声音清冷淡漠,目光一斜,更带出几分冷意:“是不是想来看看我死了没有?”

      赵吟知他此时心境,全无跟他争辩的想法,在他对面坐下,目光看着那只小小的瓷瓮,叹声开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方子毓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盯着赵吟看,阴恻恻的笑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该有所打算的是殿下您。”

      赵吟心中一紧,目光坦然与他相视,“皇上已经不再追究他的身份,我没什么好打算的。”

      方子毓双手捧过那个瓷瓮,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拿袖子一遍一遍的擦着青釉花纹,低声哂笑,“只不过是大战在即,皇上给了您一个安心而已。”

      “不会,君无戏言,皇上不会骗我。”赵吟断然否定。

      方子毓看着他,眼中阴鸷神色一闪而过,“皇上可有亲允殿下,不杀他?”

      赵吟回想起当日在宫中与赵祈针锋相对,起先谈的是这事,后来竟然被赵祈将话题拉到了西征上面,而皇上的亲口允诺……

      方子毓见他神色不动,撑在膝上的双手却不自觉的攥成拳头,已然明白,益发笑得快意:“皇上真乃明君,对谁都一视同仁。”

      赵吟被他的笑声激恼,霍然从软榻上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笑容惨淡的方子毓,一字一句从齿关间迸出:“我替皇上打下半壁江山,况且皇上还是……”赵吟猛地顿住,手指狠狠抓着身后风氅,“我不相信皇上会这么对我。”

      “况且皇上还是王爷的亲兄长是么?”方子毓蜷着身子,怀中牢牢抱着瓮罐,将脸颊贴上冰凉的瓷花面,语声哽咽,“难道我就没为皇上的江山立下功劳么?王爷曾问过我,到底是谁更了解我们的皇上,彼时,王爷信誓旦旦,而此刻,我却敢说,我比您更了解他。他会赐我们高官厚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绝不会容许一根尖刺留在他的心上,莫说他们,若来日我们也成了那根刺,皇上同样会毫不留情的将我们拔掉。”

      方子毓的话轻软,可每一个字都如利锥敲击在他的神经上,赵吟默然伫立,阖唇无语。

      “王爷有没有想过,只有一个办法才能真的保他此生安定无虞,再也无人能伤。”他的话似诱蛊,引得赵吟心中蠢蠢欲动。

      “还请方相不吝赐教。”该用的法子他差不多都想过了,倒是不知道方子毓还能有什么高明手段。

      方子毓依旧埋首,不出声,赵吟也不走,干杵在那里,整军出发的时间都快过了,他恍然无觉。

      “当这天下都在你手中的时候,还有什么人能伤了你想保护的人呢。”良久后,轻飘飘的一句话这才传出,却如雷霆震动心扉。

      想过万千手段,却独独没有想过这个。

      大氅掠地,赵吟转身往门口走,方子毓如鬼魅般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昔日皇上如何夺得帝位,王爷最清楚不过,如法炮制,并不难……”

      “砰”的一声,赵吟已经带上门走了。

      日光轻暖,照在身上却如针扎肌肤,刺痛,漫遍全身。

      “枬桐,你说他会不会反?”他的声音幽凉,在空落落的屋子里回荡,无人相应。

      良久后,他咯咯笑出声来,“他不会的,所以他注定和我一样。”他抱着瓮罐眼角坠下泪花,敲碎了瓷上青花。

      阳光下,形单影只,无限凄凉。

      楚朝歌一直等在门外长廊上,见赵吟黑着脸出来,他迎了上去,“王爷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

      赵吟边走边想,要是让他知道刚才方子毓给他出了个馊主意,想来他会更加不高兴。

      “本王记得楚相大人今日也要陪着皇上送三军出征的吧?”赵吟望了望日头,快要迟到了。

      楚朝歌并不着急的在前带路,“总不能丢下王爷一人在寒舍吧,这多失礼。”

      赵吟斜他一眼,“失礼总比驾前失仪好,我看皇上御驾就快到城外了。”

      “这不有王爷相陪么。”楚朝歌老奸巨猾,奉迎笑道。

      两人虽在说谈,脚下步子都走的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相府门前,红顶的大轿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楚朝歌了。

      “本王可不陪楚大人慢慢走了,城外再见。”赵吟接过小侍递来的马缰,翻身而上,手中长鞭一抖,赤红色的胭脂马如箭离弦飞驰。

      楚朝歌愕住,看了看自己的官轿,要这么一路走过去肯定来不及了,可在城中驾马是要获罪的,赵吟领军打仗,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京畿府尹找不到他,而若自己驾马的话,肯定免不了一番麻烦。

      他在安分守己的走过去却迟到和违令驾马赶在皇上前面抵达之间踌躇不定,最终他还是唤人牵来健马,反正当街驾马的罪责怎么都要比驾前失仪要强。

      城外旌旗伫立,铁骑雄兵黑压压的似望不到尽头。朝中文武百官已悉数到了,一早整齐的左右站定,只等着皇上御驾亲临。

      赵吟姗姗来迟,众人略有惊讶,没想到楚朝歌比他更晚,他下马后从容站到文官首列,心中长吁一口气,幸亏没迟到。

      远处长鞭掷地三响,是皇上御驾到了。

      众臣跪地相迎,赵吟看着那顶越来越近的明幡龙乘,单膝着地,在他身后万军悉数俯首。这天地间只有一人,踏着风尘而来,能够俯瞰九州,览视天下。

      赵祈走到赵吟面前,一旁内侍跪地高举红木托,里面放着两只金龙玉樽,盛着两口清酒。赵祈弯腰从地上拾了钵细土撒到其中一杯酒中,拿起高举。

      “这杯酒,今日朕赐给这里即将出征的每一位将领和士兵,愿你们心中永怀家国,早日得胜凯旋。”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传出去很远,一句话尽得人心。

      一斛酒撒在地上,以犒三军,他又拿起第二杯酒,弯腰将赵吟扶起,“阿吟,这次西征难免凶险,切记慎行,朕等你回来。”这一句叮咛,却是长兄嘱咐幼弟,极为和蔼。

      赵吟双手接杯,昂首饮尽,“皇上放心,微臣定不辱命。”这一声承诺,遥遥传去。

      赵祈欣慰点头,赵吟却微微挪动身子朝赵祈靠近了几步,用极低的声音说,“皇上能否在微臣出征前,再给微臣一句话。”

      赵祈眉峰一蹙,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说吧。”

      “不杀金枬颜。”五个字极轻极缓的从赵吟口中说出。

      赵祈目光一凛,扫过赵吟身后数万军队,嘴角微不可觉的上扬,森冷,“朕答应你不杀金枬颜。”

      赵吟得到赵祈的保证,心下顿时松快,他就知道皇上待他总不同于一般人的。

      “微臣谢皇上圣恩。”赵吟再次单膝跪倒在赵祈脚下,对着君王忠心俯首,至始至终他都是低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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