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议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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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雪妍此时也没有想出别的应对方法，忽听说家里要置办宅院，她让卉秋取了银票出来给陆霆。
陆霆忙说：“怎能要娘娘的银子？”
陆雪妍淡淡道：“这原是家里祖母和父亲给的，我在宫里用不着，你们拿回去吧，若能在京畿道置办些田庄，将来府里也好生活一些。”
本朝后宫妃嫔的俸禄分为银两和绫罗绸缎、珠宝、食材、各种贡品的份例。
按品级来分，妃嫔每年俸银分为九等：皇后1000两、皇贵妃800两、贵妃600两、四妃500两、四夫人400两、妃300两；然后是庶二品到庶四品中级妃嫔都是100两、正五品到庶七品的则为50两；八品及以下为30两。
其它份例则按照具体品级分发，品级不同逐次递数量和质量。但是皇帝格外偏爱的赏赐，逢年过节另有红包。
陆雪妍有俸银俸例，还有皇帝赏赐，景福宫的一切用度多半是皇帝的东西，她现在真用不上这些东西。
陆霆推辞不过，只有含泪谢恩。
陆雪妍又让陆云靠近，拉着他的手说：“我已进了宫来，纵我得能一时富贵，我已出了陆家，陆家如何，我亦不能左右了。你若只能仗着我现在的名声当个纨绔，将来别怪我不认你。既然能进国子监念书就好好念，若能科考高中，人家才不至说你只是一个靠裙带的无能之辈。你好好跟爹爹、大哥哥他们学习。”
陆云含泪道：“云都谨记姐姐离家时的话，姐姐请放心，父亲上月还说我的文章有进益了。”
母亲太过卑微懦弱了，孩子反而从小更知道人情冷暖，花氏生的三个儿子倒都不是软弱没主见的人，只不过从前没有靠山，他们只能处处被打压。
陆雪妍拿了手帕擦了擦他的眼泪，笑道：“我都不似你这么爱哭，你倒像个女孩子。还有，念书的时候也记得学些武艺，强身健体……”
陆雪妍心中倒读过许多的武林秘笈，可是她自己没有练过是无法教一个同样不通武艺的人的，这是百分百会走火入魔。
要是她写一封信给雷蕾，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收陆云为徒？可是她想了一下，自己都不想揽在身上的包袱凭什么让别人背呢？
陆雪妍没有赐宴，只说等花氏、陆雪娇、大嫂叶氏进中都后，可让她们进宫请候。
陆雪妍对张氏无法亲近，因为伤害太多了，现在只能做到相安无事。
陆霆和陆云出了宫/门，就见一个丰神俊美，仪范清泠的紫袍乌纱冠男子过来。
陆霆和陆云之前在含凉殿上见过他，忙揖手道：“下官/学生参见大人！”
“不必多礼。”
陆霆道：“下官乡野粗鄙之人，初进中都，不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男子微微一笑，说：“我叫谢承骁，草字子毅。”
陆霆大吃一惊：“原来大人就是名满天下的肃毅侯！当真闻名不如见面，下官有眼不识泰山……”
谢承骁神态温和，说：“不必如此拘谨，我在侍卫亲军司看到陆兄的档案，不知何日到任？”
陆霆斟酌一下才说：“侯爷恕罪。下官提前进中都是受长辈之托，在京置办些宅院，还须些时日才能到任。”
本朝定鼎六十多年，中都好的宅基都不便宜，陆家虽是惠妃娘家，但是陆近山一个五品官不可能得赐官邸。
谢承骁问道：“你们要找什么样的宅子，多少人住，我在京里认识一些人，可帮你们打听一二。”
陆霆受宠若惊：“下官多谢侯爷美意，但这私务琐事怎敢劳烦侯爷！下官已派人去市井打听了。”
谢承骁也没有要强要把自己一个镇国公府世子兼肃毅侯的脸强贴上去的道理，别人看了还要起疑，只好不作强求。
谢承骁看着陆云那张脸虽然更男性化，但是眉眼都像陆雪妍，心头难免一酸。
“小郎君倒是好相貌，几岁了？进学没有？”
陆云拱手道：“学生今年十五，前年进学，如今得沐天恩进国子监，倒不用参加乡试了。”
谢承骁点了点头，说：“倒也是少年英才。”
陆霆自知文不成、武不就，但是有一点好，就是器量大不会嫉妒自己的兄弟。所以，陆雪妍和陆云虽然都不喜张氏，可是都服陆霆。
陆霆笑着说：“五弟和惠妃娘娘是龙凤胎，五弟天姿灵秀，比下官是强得多。”
……
镇国公府东院。
现在是八月初八，半轮明月上了中天，谢承骁一边喝着闷酒，一边痴痴望着天上的明月。
他有半个多月未见那人一眼了，他身上有差事也不能亲自在内宫巡逻，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可以看到她的。
他又想到晚上去正堂给父亲请安时，他提起他的婚事，他说景亲王有意让安宁郡主嫁给他。
皇上的女儿还小，皇上的姐妹都出嫁了，所以安宁郡主是皇族中未嫁的最高贵的女子了。
如果景亲王求得皇帝恩典赐婚，他这个年纪也无法抗旨。他心中想的只有她，无论公主还是郡主，他都不想娶，可他又怎么可能娶得到她呢？
八月初十上午，谢承骁正与殿前司指挥使潘琦商议着皇帝中秋后西巡的仪仗、护卫具体工作安排。
这份工作十分凡重，还少不得征调民夫运粮，否则护卫的侍卫马军、步军这么多人吃喝拉撒都是一个问题。
除了殿前司之外，捧日军、神卫军也将护卫御驾前往。
谢承骁有经略西北的经验，这方面他要务实得多，提到许多细节连潘琦都没有意识到的。
正商议时，一个小太监来宣谢承骁去囿苑觐见。
谢承骁忙放下手头的事儿赶往囿苑，皇帝和惠妃在一起在九洲池畔钓鱼。
惠妃正坐在小凳上，手持着鱼竿，听到脚步声，忽然转过头来，看到谢承骁时，指了指他的脚。
谢承骁满脸绯红，不知道如何是好，皇帝转头时他已单膝参拜，正要说话。
惠妃忙轻声说：“别说话……”
“……”
皇帝只好朝他示意平身，也没有说话。
陆雪妍静静地盯着池子，半晌浮标动了动，她连忙利落的收杆，只见鱼线下是一尾半尺多长的鲤鱼，正在线上活蹦乱跳的。
高连喜连忙赞道：“娘娘钓鱼之技真是姜太公再世呀！”
“不要太夸张……”
赵凌恒也少见她这么高兴的，于是也调笑道：“朕看也是，你干啥不行，钓鱼第一名。”
陆雪妍插着腰，说：“我怎么干啥啥不行了？我可以当大夫呀，是你不让我当。”
“朕不想跟你谈论这个话题。”皇帝转身回到不远处的绛云轩，一边问起谢承骁西巡事宜安排。
陆雪妍则吩咐小顺子提了一桶的鲤鱼去处理干净再带回来，她要做烤鱼吃。
陆雪妍带着卉秋等几个宫女一起去了绛云轩，正听赵凌恒说：“吐蕃国央金王子上了国书欲娶大原公主为王妃。本朝近支宗室只有安宁郡主适婚，所以景亲王和王妃、郡主也都随驾吧。”
陆雪妍惊道：“皇上要把安宁郡主嫁去吐蕃？不会吧？”
赵凌恒倒也没有不悦，只道：“公主和亲，两国结秦晋之好，本是惯例。”
陆雪妍深吸了一口气，说：“吐蕃哪里适合娇滴滴的安宁郡主居住了？而且，那里种不出稻谷，他们都吃青稞或者羊肉，最受不了的是他们那的厨子的水平实在是太差了。”
赵凌恒摇了摇头说：“两国邦交，岂可如你这般儿戏！”
陆雪妍可真不想上回见过的可爱的安宁郡主要去和亲，于是说：“而且谁说和亲就能两国交好了？大约是四百年前，前隋时吐蕃王国和象雄国就联姻了，象雄王李迷夏把妹妹嫁给了松赞干布，松赞干布也把妹妹嫁给李迷夏为妃，结果呢，象雄国被吐蕃灭了，松赞干布活捉了李迷夏。”（注1）
赵凌恒奇道：“你不是胡说八道吧，你怎么知道吐蕃的事儿？”
“吐蕃的医药和毒很有几分门道，我十岁的时候去过吐蕃，在那呆了一年。象雄古国原址就有从前的传说，我也听师父说过一些历史故事。”
赵凌恒重新审视她：“你居然去过吐蕃？”
陆雪妍得意地说：“我去过的地方多了，肯定比你多。”
她七岁时就到处游历，从荆湘下广南进了安南，转又去大理一带，从苗疆往西北就是吐蕃。
她十岁半时才随师傅回到药王谷，遇上了穆青峰来访，跟他学过保命三招。
十一岁时进中都找柳南湘复仇，在中都呆了四个月后又去了惊云山庄。
她在惊云山庄住了大半年，十二岁时就跟师父偷偷潜到契丹玩，游历半年回到关内，之后她的医术也逐渐可以独挡一面了。
“看把你能的。你一边玩你的去，女子不要对政事多嘴。”
陆雪妍翻翻白眼，说：“我不是对你们朝政感兴趣，我只对医毒和玩闹的事感兴趣。我就事论事，一边说女子不得干政，一边又要利用女子和亲达到政治目的。这样做合理吗？女子不得干政，和亲也别找女子，就嫁个男子过去得了，没准儿吐蕃王子好男风呢？”
赵凌恒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放肆！”
陆雪妍抿了抿嘴，心中满满地不服气，说：“这本朝的大美人、金枝玉叶凭什么便宜吐蕃人？那让大原的英雄好汉怎么想？”
“你给朕滚！快点！马上！”赵凌恒目光如炬瞪她，他极少这样动怒喝斥。
陆雪妍见他这样严厉喝斥才知这事儿她真的帮不了安宁郡主，自己可能还会惹毛他。
她总是要在后宫生存好几年的，不能这么快失宠赴死。
干这份工作时该怼他时要怼，该软时要软，可盐可甜人家才将她记住。
陆雪妍叹了口气，然后趴在了地上，赵凌恒喝道：“惠妃！你趴地上成何体统！”
“我滚呀。但是我快不起来，没练过……”说着已经滚了两圈到了绛云轩的门口，一头撞在了墙上，“哎哟，痛死我了！”
赵凌恒急忙上前扶起她，说：“撞到哪了？”
“皇上，我滚不出门去，改作爬可不可以？”陆雪妍揉着头。
赵凌恒深吸一口气，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放在轩内的廊椅上：“宣太医。”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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