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娘娘出墙了》月下清泠

11、觐见

　　后宫的女人们坐在一起，笑如春风，声若黄莺，语笑嫣然，各有风姿。

　　不过，后宫哪有什么让人放心的好姐妹，今日称姐道妹，来日暗中就被好姐妹暗算了去。

　　高位者自是不屑与低位者说太多，真要打压，明面上官大一级压死人了，多是位份相差不多的女人你来我往，绵里藏针。

　　傅思瑶是姬，还是有坐位的，坐在她附近的偏偏是讨厌的楚姬。

　　楚姬能在后宫活超过半年，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她胸大无脑，原不过是舞姬没有根基，现在也已失宠。

　　高位妃嫔见她没有威胁，且没有怀孕，自然不会争着出手。
　　偏偏楚姬这人还有几分自我感觉良好，甚是敌视傅思瑶，一个只会跳舞，连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女人，哪里知道参知政事的孙女和她的区别，她只知道她是姬，傅思瑶也是姬。

　　“皇上也好几天没有去珍姬妹妹那了吧？”之前傅思瑶被贬，这是重新复位的，所以梦姬的位份算是先封的，恰就坐在傅思瑶的上首。

　　傅思瑶不屑勾了勾嘴角，说：“原来皇上如今常去楚姬姐姐那吗？上月去过楚姬姐姐那儿吗？”

　　“你……”前两个月，傅思瑶受到的宠爱可以和丽贵妃抗衡了，但是楚姬只侍寝了一回。

　　傅思瑶和楚姬你来我往，多是楚姬说的多，但是傅思瑶总是说一句关键的话打脸楚姬。

　　傅思瑶虽然得了教训，不再天真的以为一点宠爱就可以飞上天了，但是她还真不把楚姬放在眼里。
　　傅思瑶觉得对付这种人，越避她越起劲，若迎头痛击，她当然还是起劲，不过迎击的好就能让对方吃亏，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深宫寂寞，打脸胸大无脑、出身微贱、未育皇嗣的贱人，傅思瑶这个参知政事的孙女还有信心不用束手束脚。

　　正在这时，听殿下太监高声唱报：“陆良媛到！”

　　这时满殿上的“万只鸭子”瞬间像是被勒住了脖子，禁声了。妃嫔们一个个伸长脖子朝殿门口望去，连皇后都放下了茶碗。
　　实在是陆雪妍未正式进宫前，宫中就流传着她的美貌。

　　只见门口步进一个身穿淡蓝色襦裙的少女，雅鬓如云，鬓间点缀着两个素色珠钗，再无其它首饰，很符合她初进宫中低级妃嫔的身份。

　　她袅袅而来，姿态风流而不/淫，那普通的衣裙穿在她身上像是笼罩着一层轻雾。

　　“姬妾陆氏参见皇后娘娘！”她按向皇后请安的规矩下拜，声音清越，带着一丝不似在人间的清冷，却是非常好听。

　　傅思瑶双眼不禁睁大，她身为女子，心口却似被撞了一下。

　　皇后也怔神了有三秒钟，才淡淡开口：“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陆雪妍起身来，听候吩咐。

　　皇后说：“陆良媛昨晚侍候皇上辛苦了。暗香，去将本宫的那套珍珠头面取来赏给陆良媛，陆良媛身上也实在素净了些。”

　　“还是皇后娘娘会疼惜人。”这时贤妃笑着接话，又睇了陆雪妍一眼：“这般素净出来，旁人见了，还以为皇后娘娘苛待了人呢！”

　　坐在淑妃下首的王昭容道：“可谁又不知道，皇后娘娘最是会疼人的，本妃这对镯子就是娘娘赏的呢！”

　　妃嫔们又奉承了皇后一会儿，只有几位丽贵妃、傅思瑶等几位背景强的妃嫔没有应和。

　　贤妃又开口说：“皇后娘娘，臣妾瞧着陆良媛身子娇弱，不如先让她坐下吧。”

　　丽贵妃勾了勾嘴角，说：“还是贤妃果真是阖宫第一慈善人呢，只不过这红脸、白脸贤妃都一个人唱了，岂不让这新人无所适从？”

　　贤妃心中无论如何做想，面上仍然温温淡淡一笑，说：“皇后娘娘跟前，臣妾哪里敢称慈善？这也不是红脸、白脸一起唱，怜惜是怜惜，大体是大体。”

　　淑妃这才笑着打圆场：“如今后宫又多添了许多姐妹，总是更热闹了，皇后娘娘和贤妃姐姐总是疼惜新来的妹妹。臣妾这旧人，皇后娘娘和贤妃姐姐快要瞧不上了。”

　　高位份的妃嫔是一个圈子，她们间的没营养调侃也不是低级妃嫔能插进话去的。

　　高位的妃嫔们地位比较稳固，或有儿女傍身，她们心中再忌惮也不怕今后没有一点指望。

　　但是低级妃嫔看到陆雪妍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傅思瑶的眼珠子也快要掉下来，她自以为面对何等绝色美人都能淡定，却没有想到世间竟然有长得这样美的女人。

　　丽贵妃未进宫前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傅思瑶打扮得好，扮演得好，营养氛围感，风情只怕也不输。

　　她之前将丽贵妃定为一百分的标准，自己也有九十六七分，可是现在跑出一个一百二十分的美女来。况且，她看着年纪尚小几岁，两年后，风华恐怕还不止如此。

　　一个一百零五分的美人不可怕，但是一个一百二十分的美人不能说不可怕。傅思瑶头一回感到了危机，就算是家世的优势也不给她安慰。

　　皇后令陆雪妍入座，她的位份没有低到连坐的地儿都没有。

　　陆雪妍入座后，就感到大家若有若无的目光撒在自己身上。

　　她们语笑嫣然，都说着没营养的话，或有堆着笑脸问她家常的，陆雪妍只打起精神应对。

　　正在这时，瑞华宫冯贵嫔身边的大宫女采莲过来禀报，说冯贵嫔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冯贵嫔今天正是没来凑热闹的中高位妃嫔之一，没有想到她是因为怀孕了。

　　这位低调的贵嫔可真会挑时候禀报，大家的注意力还都放在陆雪妍身上，都把她视为头号大敌，她怀孕的事倒是就没有这么招人嫉恨了。

　　嫉恨总还是免不了的，后宫女人很无奈，容易得“职业病”。
　　照理说，明明都不能阻止皇帝去睡别的女人了，那还在乎别的女人怀不怀孕干什么？别人不怀孩子或掉孩子，未必孩子就会跑你肚子里来，可是大家还是喜欢看别人掉孩子。

　　冯贵嫔是庶二品，产下皇子怕是要封夫人，况且惠妃、德妃之位空虚，皇上高兴的话可能就位列四妃了。

　　若产下公主，凭她的家世怕是也要晋为普通妃子。

　　现在赵凌恒有三子，只有大皇子是高位份的贤妃所出，而二皇子和三皇子生母都已逝，她们都是低级妃妾。

　　后宫就是这样的，低位妃嫔自己没得到高位份时，也看不得别人好，高位妃嫔却也不想“扩大朋友圈”，更不想别人生出儿子，自己没有的儿子。

　　皇后就暗自生恨，冯贵嫔若是在请脉时被查出有孕，那也应有两个月没有换洗了，她定也耍过手段掩饰。

　　正叫来凤仪宫掌仪太监要去禀报赵凌恒，却听外头太监通报：“皇上驾到！”

　　赵凌恒今日并没有大早朝，只在政事堂见过了朝廷重臣，他不及批阅奏折，就往凤仪宫来了。

　　平日这时候，赵凌恒罕有出现在凤仪宫，一些低级不受宠的妃嫔脸上带着期盼。
　　但如皇后、丽贵妃、贤妃、淑妃面上都没有往日的高兴，连傅思瑶都蹙了蹙眉，显然皇帝意外来了并不是为了她们。

　　赵凌恒身穿常服龙袍，这时候一直候在凤仪宫外的王世安陪着他进来了。

　　皇后率着莺莺燕燕起身恭迎下拜。

　　“臣妾参见皇上！”

　　一群云鬓凤钗的女人在身前下拜，赵凌恒叫了平身，然后独自上前至殿中央左首坐下。

　　诸妃嫔也依位份入座，王皇后坐在右首。

　　王皇后顺势告诉赵凌恒冯贵嫔怀孕的事，赵凌恒微微意外，俊脸上露出几分笑，且让皇后照料着。

　　王世安是赵凌恒心腹太监，自是知道皇帝今天上心的是谁。
　　冯贵嫔怀孕了，可是王世安看皇上的表情好像并不怎么上心。

　　冯贵嫔是云麾将军冯凯的女儿，冯凯在武将中还比较能干，是牵制卫家的一支力量。

　　赵凌恒顺着冯贵嫔怀孕的事闲聊了一会儿，再让其她妃妾跪安，自己留在皇后处用午膳。

　　皇后倒有丝惊喜，皇帝很少这时候还留在这里用午饭的。

　　陆雪妍总算是参观了皇帝的后宫诸美，也幸亏她记忆力好，竟然将每个人的脸和差不多的品级记在心里了。

　　这就是相当长时间里，她的同事了。

　　陆雪妍看着高阶妃嫔乘坐步辇各自回去，也正信步回去，但是她身子年幼，身无一丝内功，昨夜被禽兽那样折腾了四次，今天走路总觉脚软腰酸。

　　她面上装着若无其事，心中生出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不甘心。明明她是家族送她进宫博的，她不该有怨，就像要参加这个游戏就要收接游戏规则一样，可是心中意不平。

　　她住在玉华宫，回去时要经过御花园。

　　正一边出神，一边走到一处月季花坛边，却被人轻轻撞了肩膀。陆雪妍正讶异，却见一个脸形削尖，眉眼风骚的妃嫔出现在她面前。

　　她穿着一身玫红色的襦裙，胸口开得较低，一双若隐若现的小半球白花花的晃人眼睛，这人正是楚姬。

　　楚姬眼睛斜斜看着陆雪妍，说：“怎么，见到本嫔也不行礼？侍候了皇上一回，就张狂不知尊卑了？”

　　傅思瑶也一直在偷偷留意身后不远的陆雪妍，发现楚姬那胸大无脑一朝得志的贱人果然是最沉不住气的，不禁也和其她妃嫔一样远远站在看戏。

　　妃嫔们都带着一丝兴灾乐祸，后宫无聊，吃瓜看戏是最快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