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时花开》夏末眠

12、[1]

　　夜深了，夕颜还没有睡，靠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上网。管弦还没有回家，她在等他。
　　鼠标移动着，不小心就进了S中学的贴吧。S中的贴吧一向管理的很好，在其他学校都是一片狼藉地评选什么“校花校草”的时候，S中都发布的一些积极正面的消息。其中也不乏一些官方的招生，历届优秀学生的信息。
　　夕颜正在看的这个帖子，是一个学弟搜集了很久的，历届运动会的夺金场面。从一张张生动的相片上掠过去，都是同样喜悦的脸孔，站在操场的中央，亲吻手中的金牌。她似乎还可以听到学校长年累月都在播放的《运动员进行曲》，似乎还可以看到队员们一个个进场的模样，英姿飒爽，气势高昂。
　　缓缓往下移动，手里的鼠标不知不觉的停了。她的眼光也移不开了。
　　少年黝黑健康的皮肤，一双不大的眼睛里却显得那么明亮。灼灼的目光几乎都要透过这小小的四方屏幕，看进她的心里。穿着一身的运动装，金色的奖牌还挂在胸前，扯着嘴角止不住的笑，笑容明朗而阳光。与他一同欣喜的同学包围着他。他却显得那么耀眼，鹤立鸡群一般带着骄傲的味道。
　　这是，啸湛。
　　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不是还是这样的骄傲，还是有这么阳光的微笑。忍不住的就伸出手触碰着还发着热的屏幕，指尖描绘过他每一个轮廓。记忆似乎也回到了那个秋天，那场热火朝天的运动会。

　　方块队就要入场了，操场上一遍又一遍的放着《运动员进行曲》。而同学们兴奋的声音几乎都要盖过那音乐。
　　夕颜刚换好衣服，她是她们举班牌的领队人物。她的打扮与班上的同学不同，白色的运动裤恰到好处的体现了少女正在发育的修长的腿，蓝色的运动衣也显得格外精神和有活力。绑着马尾，手腕上挂着彩条儿。体育委员站在她身后吹着口哨，整理队伍。
　　每个班级的队伍都不一样，有的举着彩带，有的是羽毛球拍，还有的彩色的雨伞……不过一样都是精神饱满，气势昂扬。似乎对方块队这个奖项的领取势在必得的模样。
　　按照班级排好了队伍，一个又一个的入场。
　　夕颜趁着空挡，站在看台边看其他班级的方块队。看见苏婼举着拍着带队，啸湛跟着她身后吹口哨整理队伍。接着还看到了4班的顾以西，也是体育委员，负责队伍的整齐。
　　终于要轮到自己的班级了，夕颜深呼吸踏步进场。
　　班牌有些重，但是练习了那么多次，她不会在这关键时候就举不起来。
　　随着她脚步的前进，她身后的队伍也跟着入场。终于走到了主席台前，在学校领导前在原地踏步。最后所有的队伍合成了两队，一男一女。每个班的领队都要拿着花束围着操场站着，有点像迎宾小姐。夕颜也从老师那里拿过了花束，扫视了整个操场一圈之后，趁着场中间的凌乱，插队到了苏婼的边上。而苏婼站在她们班前面，也就是说啸湛就在她身后。
　　苏婼还在和啸湛说话，模样看起来很兴奋，手舞足蹈的。啸湛笑的也阳光，看着苏婼的样子很是专注。
　　“喂喂，需要这么兴奋吗？”夕颜用胳膊肘捅了捅苏婼的腰际，目光却还直视着前方，没事儿人一样。
　　苏婼一皱眉，侧过头看夕颜。咧嘴一笑道：“嗨，夕颜来了啊。”
　　夕颜撇着嘴，佯装生气。
　　“现在才看到我，会不会太晚啦？”
　　苏婼但笑不语，眼珠子转地飞快。挽起夕颜的手，拉近自己的身边，转过身看着啸湛说：“啸湛，这是我好朋友。季夕颜。你是看过的吧？”
　　苏婼一直都知道夕颜喜欢啸湛。女孩子都是这样，当自己得到幸福的时候，恨不得全世界的有情人都终成眷属和自己一样幸福。而夕颜作为自己最好的朋友，自然而然希望夕颜和啸湛能够凑成一对。
　　啸湛怎么会想到苏婼是想给自己做媒呢。当即就展开笑容对夕颜道：“你好，季夕颜。我们见过面的对吧？”
　　夕颜虽然心里乱七八糟。听见少年略显成熟的低哑的声音唤自己的名字，字正腔圆，尾音婉转。可是表面故作平静，抿着嘴展开淑女的微笑。
　　“对啊，见过的。”
　　扯着学校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聊开了。突然啸湛想起上次顾以西和苏婼吵架的事情。搔着后脑，笑的腼腆。
　　“上次的事情，幸亏你提醒我，不然我就被老班逮个正行了。”
　　夕颜但笑不语。
　　“上次也多亏了你俩。不然估计被学校抓了就死翘翘了……”苏婼附和着说。
　　“当时只觉得这个女生怎么这么冷静理智，能够把事情处理的那么好。”啸湛看着夕颜，笑了。
　　苏婼小手往夕颜的脖子上一搭，略带骄傲地说：“那是，你也不看这是谁的朋友。”
　　“是啊，也不知道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感染到一丁点的优良。”
　　“死啸湛，你不想活了！”苏婼说着，眯着眼睛怒视着啸湛，跳起来打他的头。啸湛轻巧的躲开。
　　自始自终，夕颜看着他俩打闹，笑着却说不出话。心里酸涩极了。他和她以后再有交集，也不可能像他和苏婼在一起这样自然，没有任何负担。
　　从他认为的他们初次见面起，她在他心里就已经留下了这样的印象。于是她再怎么想让他改观，似乎也只是徒劳。

　　第二天有夕颜100米的短跑。主席台的广播念到了夕颜的名字，夕颜换好衣服，做好一些简单的准备工作，就去了比赛场地。
　　夕颜从来对体育就没兴趣，所以自然更没啥实力。这100米的比赛，是灭绝看着名单空缺，硬生生的将她名字写上去的。夕颜对此很是气恼，但是也没办法。提前就跟班上同学说好不要对她抱有希望，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体育白痴。
　　对体育不感兴趣的人，自然也不了解她们这一组其他选手的实力了。开跑前苏婼带着啸湛来加油，啸湛细细的跟她分析了一下其他选手的实力。夕颜听着，概括起来就是，实力一般，尽全力应该进得了复赛。夕颜点着头，看着啸湛的眼睛，突然间心里像充塞着满满的蜜糖。眉眼也不自觉柔和起来，微笑着。
　　终于轮到了夕颜这一组。
　　夕颜站在起跑线上的时候，才觉得那么紧张。握拳的手心里满是汗水，一颗心脏“砰砰”直跳，她觉得似乎它急于从口腔里挣脱出来。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大大的深呼吸降低紧张的情绪。
　　“嘭”手枪声一响。夕颜一愣，倏忽像离弦的箭一向狂奔出去。风在耳边呼呼地吹着，她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直觉性的大步迈着，手臂摆着。眼前一片模糊，隐隐约约地觉得超过了一两个女生，前面的一个女生离他越来越近。
　　夕颜腿长，身材比例很完美。以前和苏婼出去游泳的时候，苏婼看她穿了泳衣以后评头论足后得出的最终结论。
　　似乎跑步也将这个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看见前方有一团人群，似乎就是终点。而不远处还有一个女生，夕颜觉得喉咙干涩着，明明是100米的短跑她都这么费力。
　　近了近了，离前面的女生越来越近了。
　　恍然之中，似乎听到苏婼那大嗓门：“夕颜，冲刺加油啊！”
　　最清晰的是少年的声音，穿过层层空气的阻隔，抵达她的耳廓，传到她的神经末梢。
　　“夕颜，加油。”沉稳而有力。
　　夕颜迈步的频率加快了，突然超过那个女生，到达了终点。
　　接着传来同学惊喜的叫声。
　　夕颜喘着气，看着向她走来的啸湛，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