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生千世——月深》琉璃儿

21、20 流觞上神

　　行之神君引领我们进去，越是走近，我越感到心中扬起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我晃了晃脑袋，一霎那而过是一片雪白的花，鼻尖抚过梨花的香气。
　　云苍以为我身体不舒服搀扶着我问道：“琳琅，怎么了？”
　　我笑道：“我没事。”
　　行之神君看着云苍握住我的手，身形微微一顿，然后又继续带我们到一间竹屋前，推开门，行之行了个礼。
　　我们走进，看见了白衣男子负手而立。那背影，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
　　我曾多次幻想过，究竟流觞上神是何样。活了十几万年，该是白发须臾吧？后来听到云苍说起他与月深上神之间那段感情，我想，他该是个深情的男子。
　　现在看来，他并不是满头白发的老头。
　　他没有白发，相反的，他一袭如绢乌发自然而然地垂在背上，显得白衣胜雪，乌发如瀑。看起来，他身形消瘦，但是却是很有骨感的那一种类型，我心中暗暗比较了一下穿越来后见到的帅哥，但是从背影来看，云苍给我安全的感觉，而眼前的流觞上神却给我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他长身玉立地立于我们之前，云苍与我对他行了个礼。他转身望向我们。我不知所以地对上他的眼神。
　　从他的瞳孔里，我似只看到我一人。他如玉的容颜似湖水掠过一丝涟漪，薄萧的双唇微红。我马上闪躲他的视线，低头望地。云苍并未留意，恭敬地说道：“晚辈此次前来，还望上神出手救治琳琅的伤。”
　　流觞上神走向我，我亦未敢抬头。看着他白色的靴立在眼前，似叹了口气又踱步回去。
　　他道：“我已知悉一切。”
　　他的声音更让我觉得熟悉，我猛地抬头望向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我觉得他的背影有种孤寂的感觉，不似御弃那种孤寂到冷漠的感觉，而是有着无尽的等待。
　　或许，他一直在等待，他的月深上神吧。

　　云苍跪倒在地，我亦随他跪下。在我印象里，云苍不曾跪过任何人，但是这一次，他却为了我屈膝。
　　“请上神救琳琅一命，云苍愿以性命交换。”他跪倒在地，匍匐叩了三个响头。
　　我忙道：“我不要你用性命交换，若你不在了，琳琅独活亦没有意义了。”
　　我显是感到流觞上神的背影怔了一下。
　　云苍侧过脸对我笑道：“我只要你好好活着。”他手紧握着我的手，我低头，有些伤感看着他握住我的手，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那是一双长期使剑的手。我知道，剑客剑不离手，但是如今这一双手，却舍弃了他的剑，握住了我的手，套牢了我的心。他掌心上有着我们同样的伤痕，微微撅起，摩挲着我的掌心。如果真要一命换一命，即使我活着，却失去他，那有什么意义呢？

　　这时，流觞上神说道：“我不需要你的性命。”他转过身来望向一直跪在地上的云苍，云苍并未躲避他的眼神，他继续说道：“若我要你离开琳琅，你可愿意？”
　　云苍与流觞上神对望许久，我在他旁边握住他手，我是在告诉他我不愿离开他，我望住他希望他答出我想听到的答案。
　　我感觉手上一紧。就听到云苍说道：“我愿意。”
　　他一字一句如锋芒刺进我的心。
　　我不要他的离开，我情愿不需要流觞的救治。
　　我甩开他的手，踉踉跄跄地站起来退后了几步，云苍依旧跪着，他的手握住我的手，他回头望向我，似在恳求着我。我只是摇摇头，口中喃喃道：“不不不......”
　　我冲了出竹屋，云苍亦追出来，我胸口气血翻腾，闷哼了一声无力倚在庭中栏杆上，两行泪无助地落下。云苍赶来，将我从身后抱住，紧紧地抱住。就是这样，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簌簌落下的叶子，我将头靠在他的怀中，他更是紧紧地拥住我。
　　他用哀求的语气道：“琳琅，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不敢回头看他，怕是看到他眼中支离破碎的伤感，我的心会痛到忘记呼吸。
　　“你明明知道我不愿离开你，可是你还这么说，还是不要我，还是把我扔掉……”我似孩子一样发着脾气，眼泪流了一脸。我愤恨，为什么每一次被动的都是我，糊里糊涂地穿越了，糊里糊涂地成为了女娲传人，糊里糊涂地爱上了云苍，然后现在糊里糊涂地被舍弃……
　　如果心可以不痛，我能不能糊里糊涂地继续活下去……
　　“我亦不愿你离开。但是为了你......”他喉中哽塞，像是花了全身力气才开得了口。
　　“我情愿不活。”我打断他道，我不要他说出什么都是为了我好的话。他不知道，没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
　　“不可以！”云苍顿时带有怒气地道，将我转过身来，搂入怀中：“即便你不为我活着，也要为天下苍生活着，你是女娲传人，我与你同负使命，你不可以死。”
　　“可是我亦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我亦想生生世世与我爱的人厮守。”我不想再听到什么使命，什么责任的。我是人，人有心，心都是肉做的。会痛，会伤，会死的！
　　他两手搭在我的肩上，让我望住他说道：“琳琅，听我说，我一定会等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等你的。”
　　他一字一句，如雕刻在天涯海角上的誓言。每一字都带着我的泪，在风中蔓延着。
　　云苍就有让我相信的力量。我答应了他拜在流觞上神坐下，当了第十四个弟子。子徵他们如今要唤我一声十四师祖，子徵的师傅师伯师叔们还要唤我一声十四师叔。我听着便觉得别扭，我让他们直接唤我琳琅，他们死都不依，流觞上神也即是我的师傅说，这是辈分规矩。我一再坚持，他们已一再推脱，最后协调采取折中方法，子徵的那群师傅师伯师叔们也随子徵那一辈的唤我做姑姑，不知道为何那老古董流觞上神我师傅亦未反对。
　　其实，我那拜师的的确确是拜得不情不愿，若不是他让云苍下山离开，云苍亦不会只能在昆仑山下等我。我知道流觞上神定是知道我对他的怨恨，他不说，我亦不做得明显，人前人后恭敬唤他师傅，私下却不愿见到他。
　　说让他为我疗伤，也未见他赐我什么神丹妙药的，，就是唤我的大师兄行之给我送来一搭又一搭的仙书，道经佛经之类的。我亦无事，便像从前在仙洞一样拿来看看。就这样在屋内看了一个春季。
　　过了一个春季，我想我都成了书呆子了。但是明显地，我能感到我的身体也渐渐发生变化，我能够很快地静下心来潜心思考，也能随意变换我的真身，收放自如地控制我的蛇尾。
　　我不禁看着桌上那一搭被我折磨得缺角或是褶皱的书，满怀感激地叹道：果然是好书。昆仑真多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