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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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机
离开青砖阁楼时，冶金工坊的坊主正一手捧着几件青铜器件一手对着龙莲打手势。
龙莲满脸的兴奋，趁青蛮没留意赶紧凑到一旁问起坊主来：“铬酸盐镀层成功没？”
“涂上了，看起来还挺好！只是得放在潮湿的环境里数十日，才能看出结果吧？”坊主疑惑地问着。
龙莲闻了闻一枚似是戟头的青铜件，慎重提醒着：“反正是初步尝试，不能急着马上就成功。只是用这种东西的时候，工匠们的防护可有做好？铬酸盐这玩意可千万不能给吸入肺里啊！”
“放心吧！就因为得蒙住口鼻，透气不方便，我才总是得替换不同的人上岗做事！”
“那就好！记得让工匠定期去巫医处检查！”
青蛮发现了龙莲没跟上自己的脚步，回头一瞧，连连摇头。
“龙莲！”
“诶！来了来了！”
这才赶紧一路小跑追上族长的脚步，龙莲满脸憨笑，似是对工匠们的技艺进步很是满意，可青蛮却高兴不起来。
“族长！我又要请示了……种茶的地能不能过多批一些？各个工坊的工人们都需要多饮茶才好，茶叶水能对付许多种病症与毒物，恰好都能对得上路子！”
龙莲满心满眼都是工坊街上的事，却完全没有把自己给当回事。
青蛮将他引到万妖果树旁，仰起头望着那八块巨大的防护结界晶石，“龙莲，你可有想过，倘若你不在青丘了，你留下的那么多事情，即便是工匠们能够做得到，但最终又是否是你想要的结果呢？”
盯着青蛮的背影，老妪的发丝已然是雪白，似乎与龙莲刚刚见到它时并不同——那时候的青蛮，作为白金狐的毛色本就是黑白相间的，所以变换做人族老妪的模样时她的头发也是花白，可此时却完全化作一片纯白……
“徭琪会继任青丘的族长之位，如果你一直在它身边，或许还能助他一臂之力。更何况，如今虽然没有内忧，可外患究竟如何，不用我多说。”青蛮回眸，质问道，“你虽非我同族，可如今你在青丘，无论是狐族还是巫族，更莫要提狼族，都早已把你当做是同族同胞。而你可有想过，你若是因为咒毒而死，对于曾经中了咒毒的狐族们而言，这意味着什么？”
龙莲垂眸低头，他从未想过这件事。
外挂迟迟没有给出结论是否已经找到新的破解方式，而他所能想到的，与外挂在之前分析得出的结论，都是确定了牺牲灵炁源作为代价是可以解除咒毒的。
但是，前提是一重咒毒需要消耗多少灵炁源，他体内的多重咒毒合起来，又需要牺牲多少灵炁源？
再者，就是瞿悟提出的质疑——被作为代价而消失的灵炁源，未来可还有机会再次被打开？
或是说，即便是他活了下来，而最终牺牲了自己体内的所有灵炁源头，从而彻底变成一个再也无法积聚灵炁的凡人……照着当下的生存环境看，即便是青丘会发展成一个文明较为先进的城市，自己在这依旧维持着弱肉强食生态的生态下，也只能依赖同伴们的保护，而无力自保将成必然。
现如今的他，是主神境界，有唯我独尊中所诞生的奇特能量循环方式，所以他可以不知疲倦地日夜赶工，辗转周折于各个工坊之间协助着大家的工作。
但若是他作为一个与过去相同的普通人，又如何能支撑普通的身体去做高强度的工作？
当下与曾经，工作的动机已经是截然不同。
过去，除了喜爱作画，他更得为了生计忙碌。
而今所做的一切，皆是因为一腔热血……
他偏偏就是那个为了一腔热血的目标可以不要命的性格。
认清了自己，他早已对生死释怀，却是在此刻对青蛮如此回答着。
“若是天意如此，我又如何违抗？但我并不觉得此番劫难必然能让我毙命，族长，青丘的咒毒威胁等同是不存在了。这般结果，难道不就是最好的了吗？”
青蛮不语。
得知了龙莲会有何打算的徭琪与朽言此时心中忐忑，正与垣熙商量着是不是能有别的补救方法，而夕绝则跟着仁与大傩一同去了外城的城墙查探护城河的河道挖掘状况，外防的是才是夕绝真正需要用心的职责所在。
“那你准备何时开始解咒毒呢？”沉默了许久后，青蛮还是开口问了。
龙莲猛吸了一口这里充满了灵炁与负离子的完美空气，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斥着自己的整个灵魂。
虽说，在这里的半年多时间里并非事事顺畅，但这却是他所体验的最美好的一段生活。
因为，这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段付出了努力就能明显见到回报的日子。
重拾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信念，就仿佛是回到了童年。
在成年以后的生活中，他无时不刻都在怀疑，幼年时所听到的“老话俗语”是不是都是骗人的。
世界不美好，耕耘也未必有收获。因为，天灾人祸，谁也说不准。机缘巧合，也未必是好事。
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庸俗，承认自己的无能，丢弃自己的尊严，似乎就成了学会做一个成年人的必选课。
而今，他可以忘记所谓的尊严，正视自己的无能，理解潜藏俗套里的生活哲学也同样是美好的另一面——生死早已无所畏惧，这已然给了他答案的世界，恰好此刻能够得到他的回馈。
“族长，与这天地间的万物相比，我又是何等渺小的存在？而万事万物皆有阴阳两面，我既然在此而生，就必然有一天因缘而灭。可一条命的终结，也未必是真的终结，不是吗？”
青蛮听着他的话，似懂非懂，欲言又止时，龙莲又道：“你们给了我曾经一直梦寐以求的，最宝贵的东西。那不是某个具体的物件，而是一种念想。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的手贴在心口，眯眼憨笑起来：“等我完成手里没画完的几张图纸，就让我去巫族的领地吧！”
一阵暖风吹拂过面颊，万妖果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飘落下的叶片洒满地时，却又悄无声息。
“孩子啊……你真的不愿意说吗？解咒毒必然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更何况，你……”青蛮似是有些哽咽，却是强忍着情绪，“让巫族那几个大巫跟着你一起去，多少有个照应！不许推辞！”
犹如是自家祖母一般的严厉语态，龙莲大跨步上前，赶紧应道：“好好好！族长的话，我一定听！”
显然是把龙莲都当做自家狐崽子一般看待，青蛮在回去的路上不断叮嘱告诫着，让龙莲若是发现解毒不顺利，宁可停下不解了，多少还能留下些许机会，而不是自己一个人一条道走到黑。
而龙莲则乖乖地点头应好，想来自己独自生活了那么多年，现如今就像是听家中长辈的唠叨，也算是倍感亲切温暖了。
“你不肯说，我与那厮多少也猜得到些许能用的法子，”青蛮所指的明显就是巫族大傩，“若是牺牲不大还好，可如果真的殃及性命，你一定不能硬撑！我给你安排人手，让巫族与狐族中的高手为你做护法，这一劫，无论天意如何，我们与你一起扛！你不是总说，要打破部族之间的隔阂吗？这也算是一次契机了！”
龙莲挽着族长的胳膊，明显感觉到了它现在的步履并不如半年前那么稳健。
心里虽然有诸多疑惑，可他不敢问。
想来，还是去试试徭琪的口风更好了。若是青蛮真的有什么不对劲，所以才想早些定下族长继任者，倒也是能说得通的。
毕竟对于龙莲而言，现在的狐族族长已经不是那个初见时想让自己赶快嗝屁的老狐狸了。
“族长，你的嘱托我都会牢记在心，肯定不会糊弄你们！”他依旧憨笑着，“我这会儿就回去做事，若是可以的话，解咒毒的时间也不能再拖延了，如果明天可以出发则最好。”
青蛮止步，瞅了瞅身边这孩子，“行吧，只要你真的记住就好！”
与青蛮分别后，龙莲依旧是走向徭琪的帐子。
那犹如是战时的主帅营帐一般的大帐篷外侧，还涂抹着一些狐族特有的标记，与周围其它的帐篷有着明显的区别。
而龙莲倒是不喜欢这种明显区别的标记，虽然看着挺有艺术感。
帐篷里空无一人，原本巫族也派遣了一名年轻有为的巫师，想作为龙莲的助手派遣到此，龙莲得知那位女巫师乃是十巫之中的巫姑之职，甚是敬佩。而巫姑也与龙莲投缘，并且还接受了龙莲的赐名——步云。
桌上留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龙莲一看就猜到，必然是步云泡好了茶后，又出去做什么别的准备了。
看着天色，也是该生火塘点油灯了。
一旦龙莲沉浸在自己的绘画世界之中，他就会忘记注意周围的一切环境，这种忘我的状态无论是徭琪还是瞿悟，以及才与龙莲磨合了两个多月的步云都心中有数的状况。也正因如此，瞿悟与步云会轮流在龙莲身边，犹如护卫一般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重新铺开了从抽屉里取出的线稿，龙莲又从小抽屉里拿出了尺子和炭笔，以及暂时替代橡皮用的十分原始状态的凝固橡胶条，开始了自己当天最重要的工作。
只要拿起画笔，他就觉得自己是个低配版的神笔马良。
因为只要他能画得出来，这些厉害的巫族工匠们竟然就能够将自己的画稿变为现实。
低头作画的龙莲并未留意帐篷外的状况，而从外面观察帐子里面，能看见的人影只有一个。
那已经蹲守在距离这座帐篷两百米处至少半小时的巫族男子，忽然站起了身，缓步靠近着龙莲所在的位置。
龙莲的办公桌并非直面正对着帐篷的门帘。
为了挡风，帐子的入口处他还特意用了一块巨大的木材版制作了一块质地厚实的屏风，为了美观，那块木板被剖光后还上了一层清漆，龙莲还特意才用了自己亲手制作的墨水画上了线条流畅简单的山水图。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时，他毫无察觉，因为此刻他的视线之中全都是现象中的画面，甚至都并不是自己手上正在被画出的线条。
人影绕过了屏风，目光飘向了全神贯注于画作的龙莲。
一把刻着符咒并淬了毒的青铜匕首从那人的后腰被抽出，他压着步子，贴着帐篷的边缘处前进着，渐渐与龙莲的位置趋于平行……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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