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做魔太猖狂，今生开篇要凉凉》风临梦

27、坤盘涅槃

　　张筝筝并不知道自己的万年成神计划即将被人破坏，她一直偷偷的照顾楼淇，早就忘了那只狐狸，楼淇在她偷偷的加料下恢复的很快，被队友啧啧称奇的围观了一番。他马上投入战斗，并且再没有受过这般重的皮肉伤。

　　第三日很快就到了。
　　左使一直担心这灭仙秽气球会在魔军中爆炸，他一直眼也不眨的盯着它，幸好，到了第三日，这秽气球还是那即将要炸开的模样，左使只觉得身心舒畅，这秽气球在夜来城炸开时，将是他一生中从未见过的美景。
　　这般大事，他不放心别人去做，和右使商议好由他二人将秽气球投入夜来城。他二人用魔气催动秽气球，秽气球仿佛知道要发生什么，格外的乖顺，那些时时要冲破球体的魔力都安静的潜伏着。
　　修士们发现魔族大军有所异动，魔军从中间分开露出一巨大的空地，两个身穿盔甲的魔族一左一右的站着，两人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黑球浮在空中。
　　那黑球见之不详，修士多少都能感应天道，此时心中忽的都生出一股烦躁之意，急忙运转清心诀。联想起前几日的黑光，他们已经猜到那个黑球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后果，所有的人加固着结界，发誓要将黑球隔绝在夜来城之外。
　　左使和右使分站两边，他们的魔力相互纠缠拧成一股粗绳，粗绳相互纠缠，很快结成一张大网，他们二人腾空而起，用这大网将秽气球从后方包裹，两人对视一眼，急急的向前冲去，然后同时将魔力向前甩出，那魔力网将秽气球直接弹到空中，对着夜来城飞来。
　　“尊者？”静逸仙子急急道。
　　一位白袍老者飞出夜来城结界，他是东泉道的剑修长老，此时一身修为已经催至巅峰，只见他将长剑竖在身前，左手二指并拢对着长剑画诀，他身后结界内，五十名东泉道弟子和他一般动作，忽的将剑向前刺去，五十道剑光直入长老体内，而长老此时也将剑刺出，一道巨大的白光从他剑中射向秽气球。
　　城墙上所有的修士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黑白两色的相遇，那白光赫赫而去带着所有修士的希望刺中了秽气球，然后如同螳臂当车一般被吞噬，不但没有阻挡一秒，那秽气球的速度反而加快了，东泉道长老接连发出三道剑光，都是无用之功，他当即脱力的摔了下来被弟子接住带回结界。所有人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夜来城的结界之上。
　　楼淇本来为张筝筝一直未出现而感到不快，可是当这恐怖的秽气球出现在夜来城上空中之时，他只庆幸张筝筝不在这里。他一手紧握沧澜，另一只手将捏着的碧玉环塞入怀中。他不知道碧玉环如果藏在他神识里，当他陨落的时候碧玉环会怎么样，他只盼着张筝筝若是日后找来，还可以看到他在春风空间中给她留下的信。
　　张筝筝此时就在城墙内，她也看到了正飞过来的秽气球。
　　她从未想到秽气居然可以和魔丸结合，变的如此恐怖，如此让人心动。只不过不知是何人将最后一颗魔丸带离了魔界，炼制成了这个样子，她一见到秽气球就知道魔族已经败了。只要灵域坚持过这一战，魔军将不战而败。
　　此时她终于注意到海天珠内的灵丸在骚动，她检查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海天珠居然出现了裂缝，她一看便知是秽气侵蚀造成的。这秽气比她想象的厉害很多，居然侵蚀了她身上的宝物她都没有察觉。只是眼下没有时间修复海天珠，海天珠内的灵丸感觉到魔丸的靠近蠢蠢欲动，张筝筝只得先布下结界隔绝海天珠。

　　当秽气球砸到夜来城结界上时，所有修士心中一颤，但是看到结界光罩虽然被压的变了形，但是还是顽强的抵抗住了秽气球时，心中都送了一口气。可是他们高兴的太早，下一秒，秽气球上忽的生出千万道魔爪抓向结界，修士们无论修为高低都马上为结界注入灵力，双方一时僵持下来。魔爪划过光罩的声音如同魔音，许多修士听了后都心声烦躁，灵力运行不畅，修为低的当即口吐鲜血晕了过去。楼淇只觉得心中杀意涌起，他想冲出结界杀个痛快，他的眼睛一丝丝的染上红色，当他的灵力耗尽之时，那股他一直抗拒的力量猛的充斥了他全身，他只觉得从未如此充满力量，旁边的修士注意到他的灵力有一瞬间的消失，关切的看向他，却不想看到楼淇的脸在沧澜剑剑光的闪烁下有些狰狞，一双血红的瞳孔正注视着他。
　　“有人入魔了！”那修士吓的大喊，也不管他负责的结界大叫着跑开了，楼淇只觉得结界不稳，马上加大灵力的输出。他还不知道，那人口中入魔的人，就是他。
　　一个魔字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楼淇周围的人都看向他，然后纷纷叫着跑开了，楼淇只觉他这片结界马上要破碎，那魔爪似乎要抓到他脸上来，他只能加大灵力输出，并茫然的询问着：“怎么了？”
　　被吸引来的化神期修士见到楼淇的瞳孔，当即召出宝物直对着他，楼淇看着这个早上还并肩作战的前辈，急忙道：“前辈，怎么了？哪里有魔？”
　　两军交战，迫在眉睫，那化神期修士虽然也知道有修士会走火入魔后清醒过来，可是眼下这个时刻，他必须斩杀楼淇，不能让军心动摇半分。他向楼淇攻来，楼淇支撑着结界无法还手，尽力的躲避着，“前辈，你怎么了？我是风雨潇潇的弟子。”
　　难道是前辈被这秽气影响乱了心神？楼淇想着，他和张筝筝在一起的时候听她说过，这秽气可以污染修士神识，使之性情大变。他努力的躲避着攻击，很快受了伤，口中却还呼唤着：“前辈，你醒一醒，抱元守一，稳定心神。”
　　化神期修士越发不忍，手中的攻击慢了几分，低声喝到：“孽障，还不快看看你自己，何时入了魔还不自知？速速醒来。”
　　楼淇猛的一惊，从沧澜的剑身上看自己的脸，他的瞳孔已经变的血红，眼角也有红色纹路渐生。他居然在这个关头发动了心魔，他立即运起清心诀，可是毫无作用。他大喊道：“此处结界将破，快来注入灵力。”
　　可是没有人相信他，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举起法宝对着他，远处的姜玉晗见到此情景，想要冲过来为楼淇证明，可是他不能离开，他若是走了，他这边的结界也要破碎，他只能大喊楼淇没有入魔，希望有人能听到。
　　张筝筝就听到了。她早在化神期修士开始攻击楼淇的时候就隐匿身形飞在空中，她看着两人交手，楼淇只躲不攻，还要稳住结界，那一瞬间她觉得他和两人在丹溪山初见时已经判若两人了。
　　当那化神期的修士法宝砸下来的一刻，楼淇咬紧牙关，眼前仿佛出现了张筝筝的身形，他还在为结界注入灵气，尽管他已经看到结界的破碎，终究，结界还是破了。
　　那带着呼啸风声的法宝砸下来的时候，那化神期修士却不忍的闭上了眼睛，姜玉晗喊破了喉咙，周围的修士有人注意到这场骚乱，更多的人注意到那秽气球又生出两倍的魔爪，魔爪齐抓，夜来城的结界立刻破碎。
　　两根如同水葱似的嫩白手指架住了化神期修士的法宝，一个透着不悦的冰冷嗓音笼罩了夜来城。
　　“外面魔杀人，里面人杀人，真是难看。”
　　楼淇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背影。天空中是压迫着所有人的秽气球、身前是目光噬人的修士、身遭是遍野的哀嚎。而她的背影，将这一切隔绝在外，当她露着冷意的脸转过来那一刻，立刻冰消雪融，弯起的嘴角是他熟悉的弧度。
　　“淇淇，对不起，我觉得这里变的不好玩了。”

　　是她！文礼见到张筝筝立刻认出了她。和他一样认出她的还有静逸仙子等人。居然是她，在这个情形中终于出现了。难道她不但是邪修还是魔族的奸细？
　　令人恐惧的秽气球即将压入城中，魔军的吼声已经逼近城外，看着眼前这两人，静逸仙子当机立断，“马上斩杀那二人，然后所有人一起抵抗魔球。”
　　附近的修士立刻拿起法宝对准二人，楼淇见静逸仙子神情坚决，心中悲痛，却也顾不上别的，握着张筝筝的手问道：“你能将这个秽气球消灭吗？”
　　张筝筝点点头又摇摇头。
　　楼淇急问：“这是何意？”
　　“我能消灭它，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张筝筝解释道：“此秽气球本不应出现，却因为魔族而出现了，那它也算顺应天道而生，那它的消散也应顺其自然，不可强行打散。”
　　“你不是说你就是天道吗？”楼淇也不顾自己此时所言如何骇人听闻，急急的问。
　　张筝筝皱起眉头，“虽然我是坤盘，也是天道，但其实天道是自行运转的，我只需要把握大方向即可，不会事事参与其中，这秽气球既然能瞒过我而诞生那也算是一种必然，若是由我出手强行将它消灭，恐怕也要损及自身。”
　　但张筝筝不想出手其实是因为秽气球已经和魔丸结合了，若是她出手，秽气球固然会消散，但是魔丸势必被她吸收，那她成神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她反过来劝慰楼淇：“生死轮回，自有命数，你不用太过忧心，提前告诉你，此战灵域必胜，你只需等待。”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引起了修士心中不满，秽气球带来的压迫感仿佛用头发丝垂在他们头顶的利剑，人人心中惶恐，更是被秽气影响充满戾气，对这大放厥词的两人生出了必杀之意，有一人攻击，便有十人跟随，楼淇还要再询问时密密麻麻的攻击已经到了两人身前。
　　张筝筝只一伸手那些攻击全部停在他们面前，各种光芒再也近不得半分。
　　“淇淇，他们为何要杀我们？”张筝筝不懂，为何魔族在外，这些人族却要非杀了他们不可。
　　楼淇心中苦涩，却也理解他们，“只是被秽气影响罢了。筝筝，我请求你出手相助，我不愿看到灵域血流成河，惨胜虽胜，却也是败了。你若因此受伤，我必一直陪伴你，照顾你，直到你恢复。”
　　天上的秽气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为顺应天道而生，居然在这一刻停止了下压，似乎在等待张筝筝的回答。
　　张筝筝听楼淇此话有些犹豫，楼淇从未和她主动开口要过什么，此时是他第一次求她，她觉得要拒绝他真的是比当初和坤盘抢夺身体还要困难。她见楼淇瞳孔红红的，好似哭了一般的可爱，伸手摸了摸他皱起的眉头。
　　“好……”吧，张筝筝第二字话音未出就人就被击飞，这是她在坤盘大陆的新体验，从来没有人（坤盘不算人吧）伤到过她，这股力量……
　　是妖力！攻击来的又急又快，直直的打在她身上将她击落城墙。张筝筝不觉疼痛，只是有些意外，若非此攻击不含杀意，她也不会一时失察被攻击，下一秒她就看到楼淇从城墙上跃下伸手来抓她，可一条狐尾在他刚跃起时就将他缠住，将他高举在空中。
　　张筝筝立刻飞起去救他，这时她才发现那不含杀意的攻击居然让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她也无比惊讶，一定要杀了这人的念头从她脑海中闪过。只不过她马上摆脱禁锢后却也救不得楼淇，因为清脆的碎裂声在她耳旁响起，刚才攻击的目标居然是海天珠，本就被秽气侵蚀的海天珠受不得这一击，竟然直接碎开了，一刹那海天空间的海水全部涌出，夜来城外一眨眼的功夫就变为一片汪洋，无数海洋妖兽涌了出来，海水继续上涨已经没入夜来城中，魔族和修士都陷入水中。
　　而张筝筝则被两颗灵丸直接入体，两颗灵丸瞬间找到两颗魔丸开始融合，两团新生光晕将张筝筝包裹，张筝筝被神力冲刷，无法移动，她只能加速这一过程，尽快掌握神力。就连她体内的坤盘也被这光晕吸引，竟然摆脱了她的桎梏向光晕中心走去。
　　被海水托起的张筝筝抬头一看，心神俱裂，天上秽气球中的魔丸仿佛也受到她神力的吸引，正向她直直的降下来，而它和她之间，楼淇正被狐尾缠住停在中间。若是秽气球继续移动，马上就要吞噬楼淇。张筝筝只见城墙上飞起一人，那狐尾就连在他身后，那人低头对她一笑，嘴角弯弯仿佛一个偷吃了鸡蛋的狐狸，他尾巴一甩，楼淇径直飞起奔秽气球而去。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刹那变的很慢，楼淇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对她的不舍，她身上沸腾的灵力被她压制住，她腾空而起，那秽气球上伸出的魔爪勾到了楼淇的衣服，她的手也触碰到了楼淇的裤脚。
　　可是，她还是晚了。
　　楼淇先她一步被秽气球吞噬，当她冲入秽气球时，这世间最邪恶的力量已经将楼淇的皮肉腐蚀的无一处完好，张筝筝甚至找不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他是否还清醒，她立刻护住他的心脉和元神，心中怒气勃发，神力不受控制的散发在体外，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这是她最喜欢的人，在她的面前被伤害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神的怒吼，神只凭怒意便像踩碎一颗葡萄一般将秽气球炸的稀烂，秽气球被炸成体积十倍大小的黑气，将整片天空染黑，仿佛末日降临，然而这些黑气在扩散到一定程度后又被散时两倍的速度原路返回直直的没入神的体内。张筝筝抱着楼淇跪坐在空中，魔丸和秽气尽数归入她体内，天空又亮了起来。夜来城外被洪水猛的袭击的魔族刚刚整理好队伍，左使就看到秽气球的结局，他呕的连连吐血，却被右使猛的摇晃。
　　“你看，那是谁？”
　　夜来城的修士见秽气球炸开本已绝望，有的人飘在海水上任凭海兽袭击，却又见黑气消失，发现了希望，只是他们带着恐惧和惊疑望着天空。
　　那是谁？
　　只有轻尘，他哈哈大笑，急不可耐的飞向空中，他的喜悦感染不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却让他自己迸发了一种怪异的沉醉。他在空中向张筝筝徐徐跪拜，“恭喜新神，即将归位，坤盘生灵，皆为祭品。在下这就为神将最后一刻灵丸带来，请神念在属下忠心的份上，赐属下半神之位，携妖族回归神界。”
　　张筝筝怀中的楼淇呼吸愈加的微弱，即使她是半神也无法拯救被秽气全身污染的楼淇。因为秽气本就是因神而生的能量，若是单纯的消灭她能做到，可是将被秽气侵蚀的人救回来，她做不到。或者说，半神，做不到。
　　“你真的很忠心。”张筝筝道，她的冷漠被轻尘解读为威严，吸收了七个灵源的张筝筝已经能随手炼化芥子空间，她在空中抓了一下便炼出一个芥子空间，她将空间珠递给轻尘，“你去将灵丸带来。”
　　说完她不再看轻尘一眼，轻轻的将楼淇放平在空中，先用神力修复了他的血肉，现在他的脸比第一次见面时的猪头要恐怖、恶心的多，可是在她眼里，这张血肉模糊的脸却还是少年如玉的模样。

　　魔族也好，修士也罢，就连下面的海水都静止了，从张筝筝吸收了秽气球的那一刻，整个坤盘大陆如同失去了魔丸的魔界，所有生灵安静下来，他们本能的保持静止，目光牢牢的盯在天上。
　　轻尘回来的很快，他兴冲冲的将珠子交到张筝筝手里，张筝筝看也不看的将珠子捏碎，最后一颗灵丸被她吸入体内，一时间坤盘大陆天地间发出一声不知是喜悦还是悲哀的轰鸣，这轰鸣长长久久，久到轻尘还未听到它的结束就被张筝筝随手捏的粉碎。他上挑的狐狸眼中凝聚着不可思议，可这也只是一瞬间，因为他眼睁睁看到自己的身体化为灰烬，而张筝筝只是捏碎了他，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任他变成齑粉落在海面上。这世间，竟然连风都静止了。
　　轻尘的身体变成灰烬，直直的落在下面的海上，张筝筝又点了点楼淇的眉心将他最后的一丝神识护好。
　　“他在最后一刻还要我保护你们。”张筝筝的声音传遍坤盘大陆，可又仿佛直接出现在每个人识海中，“你们值得吗？”
　　她的心好痛，她那么那么喜欢他，可他就在她面前死去了。她是做好他死去的准备的，可是那在万年以后，她要陪他到大乘期，看着他陨落。
　　这一切来的太早了，早的让她没有一点防备。张筝筝不忍心他在这样的年华就死去，他还想变强，还想保护灵域。
　　张筝筝召唤出坤盘，坤盘已经被光晕吸收走大半的能量，张筝筝握着她的手，她对张筝筝露出微笑，“终于，你我还是要回归一体。”
　　张筝筝不再和她喷垃圾话，握着她手的一瞬间就将她吸收，她眼神未变，融合坤盘丝毫未能振动她的心神，只不过坤盘为她带来了最后的信息。
　　“原来是这样。”她长长叹息一声，那些秘密藏在坤盘体内，连坤盘都不知道，只有张筝筝成神那一刻才得到了全部的过去。
　　一弹指、一念间、一刹那，谁也不知道这是在多短的时间内发生的，天空消失了，一座巍峨的宫殿出现在坤盘大陆上空，那宫殿比灵域还要广阔，因为足够遥远才能窥得全貌。宫殿的大门徐徐打开，几百个仙女伴随着仙花而来，她们恭敬的匍匐在地，口中齐呼：“恭迎殿下归位。”在坤盘大陆早已绝迹的凤凰成百上千的从宫殿中升起，金色的羽毛映的坤盘大陆霞光满天，凤凰齐鸣，仙乐渺渺。魔族和修士下意识的想要跪拜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化为灵光颗粒，只有他们的神识还漂浮在原地。不止是他们，坤盘大陆所有的一切，夜来城、海天海、土地、植物，所有的一些都化为灵质。只有张筝筝和楼淇停留在空中，张筝筝仰着头看着天上的宫殿，她仿佛透过层层仙女和墙壁看到了宫殿最深处的那个人。
　　原来我已经失败这么多次了。她想。
　　这次，我还是会失败。
　　张筝筝的伸出手，仿佛要去触碰天宫，又仿佛要吸收坤盘大陆的灵质，可是她最终只是召出一柄剑，那是她经常随手召唤的长剑，样式普通，却因为是她炼制的强过所有的神兵利器。她手握长剑，翻转手腕，剑锋一转之间坤盘大陆的天空隐约若现，她的剑转的越来越快，坤盘的天空被她剑气所引慢慢的在天宫之上浮现。仙女们惊慌失措，她们更不敢抬头，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尽量减少存在感。
　　“你敢？”终于，天宫深处传来一道男声，人随声至，那身影太过遥远让人看不清，可是他带来的压迫感却让坤盘大陆和天宫齐齐颤动。
　　“我敢，我一次两次，无论多少次都敢。”张筝筝抬头，她神情悲凉，眼神凄苦，“阿兄，还有最后一次，如果我再次失败，最后的神格就要泯灭了，可是最后一次，我还敢。”她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人脸色，手中长剑飞出刺中天宫幻境，天宫幻境如同水中虚影被剑打碎，坤盘大陆停止溃散，灵质停在空中。
　　张筝筝轻轻的触碰楼淇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最后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她闭上双眼，催动体内神力，神力运转，她的气场慢慢的变化着，一股属于神的威压涤荡着整个坤盘，她找到了，在她体内，楼淇被秽气带走的神识，张筝筝小心翼翼的将神识带出体外，放回楼淇的识海，神力离体变成金色的能量被她注入楼淇体内，楼淇苍白的脸色慢慢好转，她才放下心来。
　　随后她继续逼出体内神力，过了很久很久，张筝筝虚弱的睁开眼睛，眼前是四团光晕，她将三团光晕打碎，变成无数星星点点的灵源，她将这些灵源散落在整个坤盘大陆，她做完这一切，只觉得眼前暗了下来，她坚持着将手伸入最后一团光晕中催动着，光晕发出耀眼的光，这光以她为中心蔓延开来，所有被神光笼罩的事物都回归了原样。夜来城、海天海、魔族、修士、山水树木、一切一切，都从灵质慢慢的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张筝筝只觉得眼前更黑，抬一抬手都很疼、很累。她将最后一团光晕慢慢的放入楼淇体内，用最后的力量将他们融为一体。
　　“这样，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她眼前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看不到楼淇正慢慢的睁开双眼。
　　她扯下一条手臂扔给魔族，“拿到魔界埋在土里，算我还你们的。”霁雪被她掏出来扔在地上瑟瑟发抖，随着它出现，它身后慢慢浮现一个巨大的空间，张筝筝随手一拽那空间从虚空中被拽出，她将妖府砸在葫芦腰上，坤盘大陆立刻从葫芦形变成冬瓜形，妖府坐落在魔界和灵域中间，“从此之后，万灵以同源修炼，不分种族，只分善恶。”

　　她摸索着去牵楼淇的手，楼淇猛的抱住她，“淇淇，对不起，不能一直一直陪着你了。”
　　“我不该逼你。”楼淇一开口，眼泪便汹涌而出，“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消失好不好，你告诉我该怎么救你，你是神，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不要离开我。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我居然没发现你有心魔，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我怎么这么粗心啊。”张筝筝笑着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她和楼淇额头相抵，“不是因为你，本来我也不想成神的。”
　　“筝筝，筝筝，”楼淇抱着她泣不成声，“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
　　“淇淇，以后，这整个坤盘都是我，你若是想我，就好好的活下去，长长久久的陪着我。我会知道的。”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将如何修炼神力的传承打入楼淇识海。“你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现在再也没人能阻拦你。我将这个世界送给你了。”
　　“筝筝，”楼淇只觉得怀中一轻，张筝筝变成金色的灵质消散了，他试图保留这些灵质，可是它们直接消失在空气中，像她说的那样以后坤盘的风是她、雨是她、光是她、土是她。
　　楼淇摇摇晃晃试了几次想要站起来都失败了，他就像被这天地遗忘和抗拒，他停留在半空中。慢慢的，下面有了声音，魔族大军静静的离开了，修士们也都安静的救助着伤者，扶起倒地的桌椅。楼淇一个人浮在空中，姜玉晗在下面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他的破障眼再也看不穿楼淇。
　　楼淇独占天下四分之一灵力，成了坤盘最强的人和最寂寞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当神力慢慢的改造楼淇身体的时候，他疲惫的沉沉睡去。就好像张筝筝第一次融合灵丸和魔丸时那样，无法抗拒的，沉沉的睡去。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这世间已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