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情念情》南北繁星

4、第四章 喝酒

　　罗来宫正殿中香炉上方烟雾缥缈缭绕，冒着热气的茶从茶壶缓缓流出。

　　“这是搞哪出？喝茶？”

　　冒着难以置信味道的话正是出自相貌堂堂的玄风尊神，他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咬着右边下嘴唇。如果眼睛大点，这皮囊在天界算是上等货色了。

　　仙人容颜永驻，用修为可以保留自己最喜欢的阶段的模样。

　　玄风尊神几万年过去了，依旧是青年时期的风流倜傥。

　　凌甄尊神的容貌没有青年时期的稚气，多了一份温厚淡雅气质，看起来比玄风年长不少。在凡人眼里，就是宽厚又透着一丝严厉的父亲跟刚成年的儿子空余时候一起聊天喝茶。

　　“酒还是少喝点好，落霜说了，不想以后广沁也三天两头喝酒。”凌甄浓郁的眉毛，为本来长得温文尔雅的脸庞多了几分严谨扮相。

　　广沁是凌甄和落霜的女儿，年纪和念情差不多大。又因为两家常有走动，念情和广沁自小就是形影不离的玩伴。

　　玄风之所以能安安静静地在这和凌甄说话，还要多谢广沁支开了念情——两小孩到一边玩去了。

　　玄风坐在了茶几的另一边，以前他闲来常来罗来宫与他小酌几杯。一起上过战场的三兄弟，玄风和凌甄的关系要比和天君的好得多。

　　“你喝酒和广沁以后喝不喝酒有什么关系？落霜管你，都管道这个分上了？！当年天帝和我和你一起杀敌的气势都哪里去了？！男人的野性都哪里去了！”

　　活生生一个尊神，被一个婆娘束缚成这样！整个罗来宫不缺三妻四妾要住的寝宫，来多少都足够人手分一个寝宫，现在呢？整个罗来宫都是帝妃落霜上神的。

　　凌甄端起茶杯，细细品尝刚泡好的茶。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又不打仗，野性在适当的时候放出来就好了，平日里温和些比较好。”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

　　浑身鸡皮疙瘩抖三抖！老实样说“不老实话”，老狐狸啊！老狐狸！

　　“你正常点！喝茶呢！没喝酒，别装醉！”

　　玄风都怀疑眼前的他，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沉稳儒雅的凌甄了。不过，这凌甄自从有了媳妇以后，的确是有点不正经了。

　　凌甄恢复正常说话：“广沁还小，什么都是学身边的人的，我若常在她面前喝酒，多少是有影响的。前段时间还偷偷把落霜的胭脂摸脸上，任性不肯洗掉。嚷嚷着要像娘亲那么美。”

　　可算说话有点凌甄样了。

　　“呵呵呵呵呵，女孩子爱美之心总是有的，酒总还是要喝的对不对？”

　　凌甄默默笑笑，满上了茶，调侃说笑道：“你难道想情儿也染上好酒的性子？女孩子整日不离酒那可如何是好？”

　　玄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神暗淡落寞苦笑着说:“呵，还是喝茶好，修身养性，还是不喝酒的好。”

　　两人好像都不约而同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同沉默了下来。

　　情儿的祖母清凡是个凡人，一个修仙的凡人，酿得一手好酒，识酒，赏酒，对酒有独特喜爱的凡人。

　　玄风与她结识于酒，相恋于酒。她终究没能修炼成仙，魂飞魄散，只遗留一个女儿抚忆在世。

　　清凡就是一个整日不离酒、穿着火红的石榴裙的奇女子，至今深深地藏在玄风的内心。

　　“试试我泡的茶。”凌甄岔开了话题，试图打破沉默。

　　玄风端起了茶，轻抿着，也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祈城已经被派去戍边，为什么让抚忆也跟着去？情儿还小，对她太狠心了些。”凌甄提起了这件事。

　　孩子与父母分隔两地，凌甄身为人父自然知道其中的痛楚。

　　情儿与广沁同年出世，广沁一日不见落霜，都闹得厉害。

　　更何况是情儿，祈城和抚忆都不在，未免会感到孤寂。戍边不是小事，没有天帝征召，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归来。

　　袅袅烟絮流露出，模糊了玄风的神情，“祈城离开那天，有种当年我离开清凡的感觉。”

　　玄风摇头苦笑道:“清凡走了，我倒是把她多疑焦虑的习惯学个干净。”

　　“我把其中一颗幻见珠交给了抚忆，情儿想见他们也容易，平日里我自会照顾好情儿，这已算是两全了。”

　　既然提到清凡，凌甄也不说什么了，两人就静静喝茶。

　　清凡的魂飞魄散，凌甄也未曾放下过，如果当初自己和落霜没有闹不合，打斗中没有受伤，玄风也许就没必要上战场，也许清凡也不会是这个结果。

　　“既然你不能不去，那就带上我去吧？”那时清凡刚诞下抚忆不久，身子虚弱得很，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雾气蒙蒙的眼珠深切地望着穿着战袍，准备出征的玄风。

　　这句话几万年了，玄风都不曾忘记过，她的样貌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模糊不清，可是那个眼神，一直刻在他的脑海里，像是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都是他的错，如果当初听她的话，她现在早已位列仙班，抚忆也就不会自幼无母，而他也不会失去她。

　　清凡死后，玄风过上了每天喝喝小酒的日子，尊后之位也一直空缺着。

　　玄风坚信清凡会回来的，他的尊后之位只属于她。

　　抚忆孤苦，玄风沉浸伤痛，于是妩忆从小就养在凌甄和落霜的身边，出于愧疚，落霜和凌甄也没有要自己的孩子，直到抚忆出嫁之后，他们才有了第一个女儿广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