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东南飞》吴潼

16、受了点伤

　　四人出去月满西楼吃饭的时候，无泪觉得附近除妍以外的祭司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到在月满西楼坐下时，看到桑那群人一桌，该桌上的蓉儿、陶子看无泪的眼神更奇怪了，而霄旁边的浅浅尽管没有那怪怪的眼神，但无泪却看到她眼中的得意。
　　“紫陌，无泪，你们过来和我们一桌。”桑的表情有点严肃，紫陌拉着齐，齐拉着妍，无泪站在妍旁边，站在桑那桌边上等人添椅子。
　　“无泪，你跟我出来一下。”无泪能从父亲明希的脸上明显看出愤怒二字，无泪不明所以，被明希拉出月满西楼，走到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站定。
　　“啪”的一声，明希先狠狠地给了无泪一巴掌。无泪没想到父亲会打自己，这巴掌力道如此重，无泪只觉得脸上热辣无比，疼。嘴角有点腥甜，无泪伸手一摸，竟是流了血。
　　愤怒？委屈？难过？冤枉？
　　不，以上情绪，无泪一点都没有。
　　无泪觉得父亲这一巴掌，算是彻底地把自己打醒了。是的，原来心里还是会有点妄想，妄想自己努力，还是会得到父亲的一丝怜爱。可是现在，无泪算是彻底清醒了。平时无视自己就算了，这样不分缘由的打人，有必要么？无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如此镇定，她抬起头看着一脸怒意，眼里快要喷火的父亲，笑了。
　　那抹讥笑彻底惹怒了明希，他扬起右手，又一巴掌落到无泪的另一边脸上。
　　这下好了，无泪心想，两边脸对称了。无泪站直了身，直视明希的眼，眼里的冷静把明希震了一下，很快，明希再次扬起了手。
　　但这巴掌没有落到无泪身上任何一处地方。无泪躲了。明希怒意更甚，嘴巴抿得紧紧的，一手扯住无泪的头发，想要再给无泪一巴掌。无泪用力一扯，头发从头皮脱落，那巴掌，打在了空气上。
　　“刚才那两巴掌，我们的父女情分算是清了。”无泪站在离开明希一定距离的地方。此处也许是乐园镇少有的比较僻静的地方，基本上没有人经过，明希真是会找地方。明希又要冲上来打，无泪跑开，向人多的地方跑。只是无泪一个女子，怎跑得过还是壮年的明希？明希抓到无泪后，一手箍住了无泪的脖子。
　　力道之大，无泪只觉得自己不能呼吸，手先是挣扎了一下，然后放弃。大脑有点缺氧的感觉，思维还是有点清晰。无泪不想看明希此刻的表情，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清明。
　　就这样死去也不错。生命是面前这个要弄死自己的人给的，那就由他亲手结束，算了还了给她罢。无泪放松了身体，想要给自己一个比较坚强的死亡。
　　明希加重了手上的劲，眼前一脸平静的女儿，明希只想掐死她。为不向自己屈服？为什么不求饶？不求饶，那就死吧！
　　明希确实是个好看的人，即使像此刻般狰狞，样子还是十分的好看。于是，梦云天不忍心毁掉这好看的容颜，本来念着的咒语忽然改变，明希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脖子上的力道忽然间消失，让无泪张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等呼吸平服之后，无泪看到了眼前那穿着“订做的衣服”的绝色男人。
　　说绝色真的一点也不为过，眼前的男子，真是一百个亦煜都比不上。无泪定定地看着他，不知怎么就入了迷。
　　“不打算问我的名字？”梦云天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但实在又被某人盯得太久，只得开口。
　　“为什么救我。”无泪几乎是在梦云天开口的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此人似乎天声有钟邪气，让人不由自主地看着他，入迷。
　　“你真无趣。”梦云天有点失望，“救命恩人的名字也不问下，以后怎么报恩？”
　　“我叫无泪。”无泪醒觉这是第一次向别人介绍自己，有点讽刺，“敢问大侠高姓大名？”
　　“唉，唉，”梦云天皱了皱眉头，“你真是无趣得紧，紫陌那小孩，怎么就看上你了？”
　　无泪听他提到紫陌，以为他是紫陌让他来看自己的，也就放松下来。人放松了，无泪才觉得两边的脸都是火辣辣的疼，头顶也是疼得厉害，毕竟一撮头发就那样被扯下来，疼痛的感觉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你跟紫陌说，我有点事先走。”无泪说完就走，路过正在地上作滩尸状的明希，皱了皱眉：“他没死吧。”
　　“你想就这样走了啊。”梦云天有点囧，还没见过这么不待见自己的呢，“这是你父亲也，你至少问问他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要动手杀你好哇？”
　　“你觉得他那只是发脾气不是杀我？”无泪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看那祸水般长相的梦云天，脸上的平静让梦云天打了个寒颤：“你怎么跟那死了的林可一个样。”
　　“我还是赶紧去处理我的脸比较正道。”无泪说着，转头又要走，却又被身后的人叫住：“我这里倒有现成的冰。不必去冰峰。”
　　无泪拿冰贴在脸上，脸上的温度总算是降了下来。无泪一屁股坐在边上，靠着月满西楼的墙，道：“你是哪个区的王？”
　　眼前这个绝色人物，是某个区的王吧？不然为何可以在城里面施法把明希弄晕，又可以凭空变出两块冰？
　　“呵。”梦云天大剌剌地在无泪身边坐了下来，“我叫梦云天，魔幻村庄的人，哦，就是菲尼克斯的守护者。”
　　“既然是守护者，又为什么把明希弄晕？他也姓菲尼克斯。”原来不是紫陌让他来的。无类有点失望，移动了下冰块的位置。手很冰，可惜如果不冰着，只怕脸会一直肿着，更麻烦。
　　“看来明希还是真的什么不告诉你。”梦云天冷笑，“应该没有人告诉你，菲尼克斯是以女为尊的吧？更何况你是菲尼克斯下任最高当权人的侯选人之一。”
　　“你知道他为什么打我么？”无泪想了想，决定问眼前着位梦云天。她已经十分明白明希是不会告诉自己被打的原因的。
　　“今天一大早，就有人说明希家的小女儿行为不检点，勾搭了鸢尾区首富家的儿子，被甩后又去勾引月满西楼的太子爷，同时还搭上了景天阁的继承人。这样其实也没什么，偏偏明希一家都天香国色，惟独小女儿啊，长得太丑了。这个小女儿啊，可能是明希或者明希老婆跟别人勾搭生下的杂种啊。”梦云天边说边观察无泪的反应，见她没太大的表情变化，决定把后面的也说了出来：“这流言啊，传得太快啦，可能已经传到别的区，传到游的耳朵去啦。还有啊，有人说之前鸢尾区祭司界出了个败类，救人不收钱啊，毁坏了其他祭司的形象啊，听说那个祭司就是明希家的小女儿啊。听说整个希尔特的祭司联盟已经跟明希交涉过了呢。”
　　“哦，我知道了。”无泪站了起来，手都快冻僵了，于是活动活动了下，把冰从脸上弄掉，说：“谢谢你救了我。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把明希弄醒，然后告诉他，就请他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吧。”
　　“你还打算回去吃饭？”梦云天惊讶于她的冷静，又指了指她的脸。
　　“我倒是惊奇你怎么知道我刚才是准备去吃饭。”无泪冷下了脸，难道自己是一直被监视着么？
　　“没有监视你，真没有。也没有跟踪你什么的。至于是怎么知道的，这个不能告诉你。”梦云天见她这样，倒是有几分欣赏无泪的冷静，看来无泪还真是有几分当最高当权人的潜质。
　　“帮我个忙吧。”无泪想了想，道。她眼里的那冷漠，让梦云天莫名的心疼。

　　无泪从魔幻村庄出来，果然又受到了一大堆含义不一的眼神。无泪当然猜到，明希肯定是宣布与自己脱离父女关系了。但这也没关系不是吗？刚才，无泪已经回去把在明希家的东西拿出来了。其实只是拿了本林可手札，放了两千万在桌子上，然后无泪就跟着梦云天回魔幻村庄。
　　魔幻村庄既然是菲尼克斯的守护者，要入住是要经过菲尼克斯的最高当权人允许才行的。梦云天特意为了她跑去问了鸢尾区的菲尼克斯领导者，得到了批准，无泪才得以住进去。安顿好了自己，无泪又回到了乐园镇，月满西楼。
　　那饭席早已散去，周围人的目光似乎更加鄙夷。但无泪不注意这些，只是对月满西楼的一个工作人员说：“我来找妍。”
　　是的，无泪相信，只有妍会在原地等着自己回去。紫陌是这场绯闻的主角之一，他要避嫌是应该的；而齐是景天阁的人，毕竟不好跟明希那一大堆人公然对抗，而且和齐相识的时间也不长。可是无泪看则从月满西楼里出来的妍，和她身边的紫陌和齐时，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原来自己是在乎的。
　　原来自己还是很在乎的。
　　“无泪。”紫陌有点懊恼地看着早自己一步抱住无泪的妍，“我们进去吃饭吧，等你上菜呢。”
　　“你们……”无泪抬起眼，看到紫陌坚定而温暖的目光，让她的心，就那么安定了下来。
　　“无泪，我饿了，我们进去吧。”齐也开了口，带头走进了月满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