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气球》喻言家

1、01

　　《告白气球》
　　文/喻言家
　　2018.10.28

　　*想做你怀里的琴，那样的话，就可以离你很近了。

　　01
　　林珂撑伞走在烟雨中。
　　她远望着马路对面的某处招牌，并没有看路，就这样一脚踩进水洼。
　　刹那间，水花四溅。
　　常人或许会皱一下眉，可她满不在乎，依然满心雀跃，脚步轻盈。
　　她有一个从未向人透露且预谋已久的计划。
　　就在今天，她准备去完成它。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02
　　屋檐下，林珂收了伞，拍了拍浮着水雾的肩头，将伞束到身侧，拾阶而上。
　　她推开音乐教室的门。
　　最里的那面墙上摆满了吉他，款式让人应接不暇，另一面墙，是比吉他小一号的器材，四根弦。
　　她绕着屋内转了一圈。
　　遗憾的是，一个人都没有。

　　03
　　“有人吗？”
　　林珂放缓了呼吸，试探性地向前跨步。她像个误闯别人领地的不速之客，眼里带着新奇和忐忑。
　　屋子里飘荡着自己的回音，像来自深井里的召唤。更要命的是，这屋子光线不足，徒然让人生出一种森沉感。
　　她肩膀不自觉抖了下，脚尖往后退。

　　04
　　“不知道开灯？”
　　啪的一声，眼前大亮。
　　林珂抬头，就看到聚光的吸顶灯。她动作僵硬地转过身，看向声源。
　　那是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少年，手臂刚从开关处收回来。
　　林珂身形一怔。
　　她猫着腰，保持着那个姿势，稍显滑稽。

　　05
　　少年扯唇一笑，走进来。林珂直起身来，才注意到他身后的琴包。
　　他把琴放下，倒了杯水给她。
　　“抱歉，我来晚了。”

　　林珂接过水，问：“这里为什么没人？”
　　他拿出琴，拨弄了几下琴弦，淡声回：“今天有活动，他们都走了。”
　　“可是……我预约了课程的。”
　　“所以我来教你。”

　　林珂灼灼凝视他，正巧那人轻飘飘看过来，四目相接，他黑眸透亮。
　　她偏开目光：“你看起来就像个学生。”
　　“我本来就是学生。”他说。
　　“那你……”
　　他打断她：“能教会你就够了，不是吗？”
　　林珂紧了紧手心：“他们说我的老师姓李。”
　　“哦？”他唇角扬起一抹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06
　　他目光深邃，足以穿透人心。
　　林珂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局促感，她倔强地偏头，不去看他：“我猜的。”
　　他笑了，那种发自胸腔的振鸣让林珂心尖一颤。
　　“我叫江望，在这里算是兼职，你是我的第一个学生。”
　　林珂原本还想问下去，他的最后一句话又让她合上唇。
　　“你叫什么？”
　　“林珂。”
　　他继续看着手下的琴，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也不在乎是哪个林哪个珂。

　　07
　　江望带着她选了把琴，教她抱琴调音，又教她认简单的曲谱。
　　这节课总算是步入了正轨。
　　“为什么想学琴？”江望合上曲谱书，问她，就像在询问天气一般随意。
　　“就是喜欢。”林珂说。
　　“可你学得很吃力。”他平波无澜地道出事实。
　　林珂手指缠在了一起。
　　他说得对。就算是最简单的乐理知识，她要听几遍才学会。换言之，她根本就没有音乐天分。

　　08
　　林珂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耷拉着脑袋。
　　他目光扫过她白皙细嫩的手指，道：“学这个手很痛，指尖会长厚厚的茧。”
　　女孩的声音铿锵有力：“我不介意。”
　　他顿了顿，又说：“这个需要每天练习，很费功夫。”
　　林珂直直望着他，眼里多了丝防备：“你是在劝我放弃吗？”
　　“不是。”他否认得很快。
　　林珂从他的话里蓦然听出焦躁感。他又重复一遍，“所以你为什么要学琴？”
　　她心如鹿撞，犹豫一下，轻声说：“我喜欢的人……很喜欢，所以我想体验一下，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09
　　门窗敞开，女孩细细软软的声音传来，清风相送。
　　江望看她一眼，不语，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
　　课程结束了，两人各自收拾东西。
　　临走前，江望停在门口说：“开关在这里，记住了。”
　　她说好，走出教室。
　　啪的一声，灯灭，教室恢复恐怖片现场一样的幽深。

　　10
　　门外也还算亮堂。
　　过马路的时候，他们被人流冲散，林珂探头找了找，人群中一大片的黑色，她无力地垂下头。
　　林珂回去问了之前联系的老师。
　　对方说李老师带几个班的学生，精力不足，如果江望教得不好，可以把学费退还给她。
　　一听这话，林珂一面捏着手机一面在空中不停摆动摆手。
　　“不用不用，他很负责的。”
　　对方放下心来，对她说：“小姑娘，坚持下去，你一定能学会的。”
　　她底气不足回：“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