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被掰弯[娱乐圈]》飞圆

18、第 18 章

　　第二天莫鸣到化妆间时，邵清雪已经到了。

　　前一晚收到的通告单，没有再调整，邵清雪一天大概有六场戏，满满当当。

　　莫鸣坐在邵清雪旁边的化妆台，打量了几眼，邵清雪妆已经化了一半了，脸上的皮肤看不出什么端倪，脖子还是有点发红，还没来得及遮上。

　　金苹苹蹲在邵清雪身边，小声说，“邵老师，你吃点东西吧，巧克力吃不吃。”

　　“不用了。”邵清雪淡淡说。

　　金苹苹有点急，“你不能老不吃东西啊。”

　　“没胃口，有胃口了就吃。”

　　莫鸣听着，感觉邵清雪语气很低沉，气息也弱，听起来情绪不好。

　　看起来他还没有从前天的事情里真正恢复。

　　昨天上午能拍完几场戏，不知道他怎么强撑下来的。

　　最近，他和邵清雪一直处得还算平和，他对邵清雪的戒备，不知不觉淡了一些。他看向金苹苹，“怎么了？”

　　金苹苹见他搭话，赶紧说，“邵老师不肯吃东西，昨天晚上就没吃什么，今天早饭也没吃。”

　　邵清雪低声说，“苹苹。”

　　声音压得很低，语气似乎是不高兴了。

　　金苹苹咬了下嘴唇，不说话了。

　　莫鸣看了眼邵清雪，邵清雪脸上一片冷白，从侧面看，眉峰微蹙着，确实是不高兴了。

　　他心中一动。此时的邵清雪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新鲜，微妙，又说不上来。

　　他想了好久，大概琢磨出来，邵清雪受伤了，露出受伤或者不高兴的情绪，那是人该有的情绪。

　　从前邵清雪在他面前，是没有情绪流露的。邵清雪引诱他，又找他麻烦，要么清清冷冷的，要么勾起嘴角冲他抛媚眼，像一个漂亮但似笑非笑的面具，或者一个漂亮但邪恶的狐狸，高高在上，没有破绽。

　　这会儿邵清雪受伤了，他才发现邵清雪也有人的情绪，低落，难受不吃饭，生助理的气。

　　莫鸣忽然发现：邵清雪像个人了。

　　回味了一下这句感想，发现很像一句骂人话……而且有点乘人之危的意思，仿佛趁着人家被泼油漆而发散廉价的同情。

　　金苹苹眼巴巴的看着他，那意思，想让他再劝几句，他却装作没看见。

　　被泼油漆本来就是个难堪的事，对邵清雪来说，谁再提，都跟接伤疤差不多，更何况他跟邵清雪是什么关系……这段时间能相对平和的相处，已经难能可贵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的妆都化好了。

　　今天有场外景戏，是沈朔和郦壤玉在湖边散步。郦壤玉身上有伤，情绪也不好，沈朔为了逗他开心，不停的说话，讲笑话。

　　这场戏比较轻松，没有什么浓墨重彩的情感线索，到了现场，邵清雪窝在折叠椅上不说话，两人也就没有提前走戏。

　　到开拍时，莫鸣站在指定位置，邵清雪慢慢走过来。

　　正面打量，他发现邵清雪脸色还是很差，平时是冷白，现在是苍白。但是很凑巧，这场戏里郦壤玉就是受伤后没多久的状态，气色不好，精神也不好，莫鸣一时有点分辨不清这是郦壤玉的状态，还是邵清雪的状态。

　　开拍前，他还是问了一句，“邵老师，你还好吗？”

　　邵清雪眼珠子动了一下，朝他一撇，“没事。”

　　莫鸣心想看着真不像没事的……还是说已经进入郦壤玉状态了。

　　场务打板，开拍。

　　莫鸣说着台词，缓缓往前走，第一遍拍完，导演说再来一条。

　　第二遍，他往前走，走了两步发现邵清雪没有跟上来。

　　回头，邵清雪站在原地没动，他发现邵清雪不对劲。

　　邵清雪眼神好像忽然散了，完全失焦，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像是一下子被人把血全抽光了，嘴唇都在发抖。

　　片刻，他像是站不住了，整个人往后趔趄。

　　莫鸣眼疾手快的冲上去，先是拉了一下邵清雪的手，跟着发现没用，邵清雪整个人像塌了一样直往下栽，他只好双手一起上去把邵清雪抱住了，饶是这样，连他也被带着踉跄了一下，勉强站住没一起栽在地上。

　　“邵老师？！”

　　邵清雪张了张嘴，像是非常用力才吐出一句气若游丝的话，“我……眼前黑了……”

　　他显得十分紧张，双手紧紧抓着莫鸣。

　　莫鸣一听就想到，“你低血糖了。”

　　这时其他工作人员也注意到了，好几个人冲了过来，莫鸣大声喊，“谁！拿杯甜饮料过来！”

　　金苹苹尖叫了一声，“我有我有！”

　　说着手忙脚乱的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瓶冰糖雪梨，拧开。

　　莫鸣一把拿过去。

　　这时工作人员已经全部围了上来，莫鸣让人从背后抱着邵清雪，说了句“得罪了”，然后一只手捏着邵清雪下巴，直接往他嘴里灌糖水。

　　灌了几口，邵清雪呛了一下，莫鸣等了一会儿，又接着往里灌，一直到灌了半瓶进去。

　　灌完他盯着邵清雪，邵清雪半眯着眼睛没说话，神色还是非常紧张。

　　莫鸣自己低血糖过，知道头晕眼发黑的感觉是容易让人紧张的，好像分分钟眼一闭就睁不开了。

　　他说，“别紧张，一会就能好。不过保险一点我把你搬到车上去，如果糖水不顶用就开最近医院去打葡萄糖。”

　　邵清雪听了，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没说什么。

　　莫鸣俨然成了话事的人，其他围着的人听了，往后退留了点空余出来，莫鸣上前，直接把邵清雪抱了起来，往邵清雪保姆车方向走。其他人乌央乌央跟在身后。

　　到了保姆车边，有人打开车门，莫鸣抱着邵清雪上了车。

　　邵清雪也有180+，莫鸣一路公主抱过来，手已经酸得快没知觉了，全靠咬牙强撑。

　　他把邵清雪轻轻放在车内沙发上，弯腰下去时，两人贴得很近，近得他能看到邵清雪额头上汗珠的形状。

　　邵清雪轻轻舒了口气，“好些了，眼睛不黑了。”

　　“那就好，你再吃点东西，待会就没事了。”

　　莫鸣问金苹苹要了一块巧克力递给邵清雪，邵清雪接过去，这回没有不高兴，乖乖的吃了。

　　车里就他，邵清雪，金苹苹三个人。

　　今天外景是B组导演拍摄。他在车门口站着，过了会儿问，“邵老师好些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邵清雪说，“没事，已经缓过来了。”

　　导演赶紧说，“那今天先不拍了，我给统筹打电话，你好好休息啊。”

　　邵清雪却说，“我没事了，再歇一刻钟就可以了。”

　　导演哪里敢应，赶紧拒绝，“不用不用，你还是休息一下，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刚才真的，大家都很担心。”

　　邵清雪说，“我平时没有低血糖的毛病，就是昨晚今天没吃饭，一过性的，吃点东西就好了，不耽误事。”

　　导演又劝了几句，但他是个B组导演，邵清雪一再坚持，他的态度也不敢强硬，最后只好说，“那，好吧，你先休息会儿，休息好了我们再开始，不急啊。”

　　邵清雪嗯了一声。

　　莫鸣皱着眉头看向邵清雪，“邵老师。”

　　邵清雪冲他点点头，“刚才谢谢你。”

　　短短五个字，语气温柔。

　　莫鸣一怔。他是第一次听到邵清雪这样对他说话，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又很特别，有种温暖而且真实的温柔和人味。

　　就像他忽然感觉邵清雪像个人了，这一刻至少邵清雪也把他真诚的当做了一个需要感谢的人，而不是潜规则目标，或者一个不必放在眼里的青铜小学生。

　　“不用谢。”停顿片刻，“你以后要小心一点。”

　　邵清雪嗯了一声，“以后不敢了。”

　　莫鸣趁机劝了一下，“你真要拍？导演都劝你休息。”

　　邵清雪垂着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都这样了，还非要接着拍，是在闹脾气。”

　　莫鸣又一怔，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邵清雪像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能遇到这么奇怪的事情，想不通。这两天睡不着，头疼，拍戏的时候还轻松一点。”

　　声音很轻，显然深受困扰。

　　他靠坐在沙发上，姿势放松，浑身有点软绵绵。因为刚才一通手忙脚乱，做好的长发有些乱，有一缕沾在脸上，黑色的发羽，衬得他肤色更白了。

　　莫鸣觉得邵清雪还是像一只狐狸。平时眼睛弯弯的，很厉害，忽然受伤了，懵了，蜷缩起来，对着他这个没到手的猎物，诉说困惑和委屈。

　　真奇怪。

　　以前从邵清雪这收到的恼火愤懑，和对他的警惕防备，这会儿忽然没了。邵老师都敞开心扉对他诉说委屈了，他得照顾好邵老师，让他好起来。

　　他用堪称温柔的语气说，“那就拍吧。”

　　他手里还拿着几颗金苹苹塞过来的没拆的巧克力，手指一动，又拆了一颗，“再吃点巧克力，甜食能让人心情好。”

　　手拿着巧克力，很自然的递给邵清雪。

　　邵清雪接过去，两人的指尖碰了一下。

　　肌肤的触感让莫鸣一愣。

　　什么时候开始他和邵清雪的对话忽然就变得轻言细语含情脉脉了？

　　甜食能让人心情好……这是他哄女孩子也不会说的话。

　　他心中好久没响的警铃忽然狂响，抬眼看邵清雪，邵清雪脸色也变了。

　　两人目光一接，各自神色都有点僵硬。

　　半晌，邵清雪扫了眼一旁的金苹苹，用非常平淡的语气说，“想心情好，倒是有很多法子。”

　　边说，边似笑非笑冲他眨了下眼睛。

　　莫鸣：……

　　他站起来，“邵老师先休息吧，我去自己车上，不打扰你了。”

　　边走边想，为什么想要照顾一只受伤的狐狸？

　　谢月瑶的话言犹在耳：“邵老师那是你前辈，千年的老狐狸，你的修行就不要去跟人玩聊斋了。”

　　千年的老狐狸，受伤了道行也在，吹口仙气差点把他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