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得了妄想症》樱柊

1、雾起

　　“人们总是在想，到底怎样做才是对的。但这个世界并没有给对错赋予一定，所以他们所做的，都是虚无。”
　　“你发现没有，今天的天空，少了好多星星。”
　　琉璃盏在夜中发出微弱的光芒，火焰抖颤，似惧似喜。
　　大红色的嫁衣印染整片颜色，一眼望过去，犹如大火燃烧了一片星云，一发不可收拾。
　　“新婚之夜，无人不知当今圣上又娶了位妃子，这教那后宫繁花开得更盛，个个都想一睹那人容貌。”
　　“只是可惜，听说那皇帝小儿又在当晚失踪，教那美人好不难受。”
　　“现如今，云帝方至弱冠之年，嫔妃却已过百位，她们既不争宠，也不勾心，到也是一番美谈。”
　　“唉！这位兄台，你听说没有。今日云帝又娶了位妃子，貌似是个男儿郎。个儿高，腿儿长，身子还强壮。”
　　“男子！莫不是那家与圣上仅有一面之缘的···”
　　“对对对！就是那位柊家长子——柊浮。”
　　皇宫——
　　岚凤殿前，樊清树下，柊浮身着赤色嫁衣，三丈长的下摆铺在地上，他跪在那儿接驾。
　　在这个时代，女子可以随意挑选自己欢心的男子嫁过去。但得不到正位的她们，注定要以妾室身份活下去。
　　与其如此，还不如不嫁。得不到夫君的宠爱，日日独守空房，终不能寐。自此，凡事一方主动提议嫁过来的，终将作为下等人般生活。
　　后宫中的其他嫔妃是这样，但柊浮不是。他是被明媒正娶的那一方。
　　客栈——
　　“可这女子爱慕云帝就算了，毕竟圣上生得一副好皮囊。可这柊家大公子图什么啊？钱？权？还是脸？通通不缺！”
　　“与其说是柊家图什么，倒不如说是云帝又想玩什么了。”
　　一壶茶吃完，又上一壶。十月的云国风中都有了寒意，几个得闲的大老爷们围坐在一块，同妇人讨论趣事。
　　“此话怎讲？”
　　“哟！你还不知道呢，这次可是云帝亲自下的聘书，你是没看到送亲队伍那阵仗，可谓是古往今来少有。”
　　“这柊大公子向来以柔著称，而云帝属性温。说不定啊，这两人就成了一对佳话。”
　　此时，宫内到处洋溢大红色的喜庆光芒。
　　公公踏着碎步，来到柊浮身边行礼。
　　“柊大、柊贵人，皇上让我来给您传话。说是晚上天凉，不必跪在这里等他，还是进屋去罢。”
　　柊浮抬头望了眼天，又看了看公公。
　　“现已近亥时，是冷了不少。”
　　“贵人还是快进去罢，奴家扶您。”公公连忙弯下腰，恭敬伸出双手。
　　柊浮看他上了年纪，弯个腰脑子都在充血，介时托着公公的手扶起他。
　　“无碍，我自小习武，身子骨还算健朗。公公请回，不远送。”
　　言落，柊浮挪开脚边的布料，走进了岚凤殿的大门。
　　公公还想再说什么，但这柊家郎儿不比其他，性子洒脱得很。倒不如传闻中那般的“柔”。
　　他也就没自讨无趣，正准备回去交差，撞上了姗姗来迟的云帝。
　　“云···”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下去吧。”
　　云帝轻一甩袖，匆忙走了过去。
　　“诺。”前脚刚让我来传话，怎的后脚就过来了。唉，云帝的心思有够难猜的。
　　民说，皇家妃嫔往来都是住在皇城。但由于云帝还从未踢过某个女人轿门，所以她们纷纷都住在外城，连踏进内城的资格也没有。
　　“那这位柊贵人便是那第一人咯！”
　　“皇家之事，你我又能知道多少呢？赶紧干活了。”
　　公公原名云公公，因云是皇姓，便舍了云。虽说没个不惑，也有个而立之年。是因为宫人看着都年轻吗？公公看起来也没比柊浮大多少。
　　庭内，佳人这才刚进来，后面就又有人急哄哄地追来。
　　柊浮定睛看了几眼，比起黄色的朝服，红色确实更适合他一点。
　　“云帝来的怎么快？那先前为何还要派人来传话？”
　　云帝莞尔，迎上前拉住了柊浮的手腕朝屋里走。
　　“娘子生得标志，我也就是想要来讨论讨论政事。想让公公带我走来着，结果会错了意，就自己追来了。”
　　越过身的时候，绿豆糕的气味一下子就在云帝鼻息间传开，看来这位脸色冰冰的佳人肚子是饱的。
　　“进屋吧，这里怪冷的。”
　　云帝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黑暗的屋子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火光照在佳人身上，度上了暖色。
　　回到客栈——
　　“我说你们这一堆娘们一天到晚除了八卦些云帝还知道什么，这皇宫里都传来云帝踢轿门了，你们怎么一点都不忧愁？”
　　男人将茶杯重重打在桌面上，杯中仅剩不多的茶水沾到他手上，不一会就消散了。
　　“忧愁？你怕是好日子过多了过傻了。”女人吐掉口中的瓜子皮，又啄起手中瓜子，唠道：“现在谁人不知柊郎天生一副好相貌 ，别说是踢一个轿门了，就算人家怀了那也是情理之中。”
　　“你见过人家啊，这么说？”
　　天色渐昏，女人啄玩手中的子儿也就没做过多的逗留。起身掸了掸衣袖便要往楼上走。
　　“劝你赶紧回家吧，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八卦。现在的晚上，可不太平，要是一不注意，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男人紧了拳头，看见老板娘上楼的身影心道混人。
　　出了客栈一路东去走得是琅锵路，上月夜丑时，有五人毙命于此。前几日晚子时，又有人见到这路上躺着一妇女。走进一探，是死去无疑了。
　　皇城内理司中有专管杀人放火案，但调查下来已一月有余，真凶迟迟没个下落。
　　柊浮坐在桌旁，手指有意没意伸向糕点。
　　“略有耳闻，理司还没有行动吗？”
　　“哪有那么容易啊。”云帝一屁股坐上软椅，整个人处于一种放松状态。
　　“对外看来，理司忙碌了一月没有结果。对内却是理司无从下手。”
　　他仰着头，脖颈之下阴暗漏进了领口。
　　“你说，我听着。”
　　一只手伸来，端的是白玉陶杯，盛的是樊清嫩芽。
　　云帝就着顶上纤手一口吃下，温度高了，但很暖身子。
　　“九月初六，五个姓张的男人死了，十月初一，又死了个张姓女子。你说，这巧不巧？”
　　“还有呢？”柊浮相继坐到云帝一旁。
　　“那五个男子在外戚上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至于那女子，目前只得知是个青楼姑娘。”
　　“张家历代贩盐，这一辈的后人也算得上尽心尽力。死掉的那五个生前都有一个癖好，那就是逛青楼。”
　　“青楼谁不喜欢逛，怎么偏偏死的是他们？”柊浮反问道。
　　“这不一样，你看，你就没去过青楼。”
　　柊浮无言，继续看着他。
　　“我作为外来人都清楚案子的线索已然明朗，不查的理由是什么？”
　　理司作为高知执法者，是仅比皇上低一级的理所。发生了这样的杀人案去迟迟没有行动，那怕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为之。
　　而拥有这样权利的，除了云帝也找不到其他。
　　云帝擒着笑，四颗琉璃珠子对上，在夜间发出“叮当”一声，清脆明亮。
　　“柊郎，我也知道你们柊家的秘密，所以我打算维护你，这个案子全权交由你来处理如何？”
　　柊浮抿嘴，柊家的事云帝怎么会知道？又是如何知道的？这场婚姻好像比表面看起来还要复杂。
　　张家膝下目前有六子，其中半数喜青楼风味。因为历代盐商，家大业大，那三子闲来无事，就教表兄弟一同去逛青楼。
　　柊浮嗑下一口糕点，缓了缓情绪开口道：“这桩案子我也只是理了个头和尾。”
　　“你说，我听着。”
　　柊浮起身，走向书桌，顺只毛笔就在砚纸上画去。
　　“张家五子当日误食了本该运去皇宫的晾水，半日后毙命于琅锵路。”
　　云帝跟过去，附道：“没错。”
　　“但在那的第二天柊家就已经有人去收走遗漏的晾水。因遗漏只一瓶，也被张家五人分食，那女子，又是如何死于晾水？”
　　晾水是专门作为药物食用的水，没有毒，品起无色无味，喝下却与酒般芳香。
　　但，喝下它后若不及时服用相应药物，晾水会逐渐带走人体血液中的血红细胞，最终窒息而亡。
　　云帝：“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想过。”
　　“可有解答？”
　　他摇摇头，低头看向桌案，纸上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
　　柊浮又画了几笔，墨水在纸上显形的即刻间消去。
　　他将笔递给云帝，那人闻了闻，有些不确定道：“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