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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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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花,四月开的正好。
皇寺本名为金安寺,因太后在此疗养所被圣上特封为皇寺,今日为休沐日,比往来的香客多了一倍。
形形色色的人络绎不绝,大殿中的香炉被束的没了地方,寺庙中的后.庭院与之相比,竟然多了几分安逸。
后.庭院佛花盛开在窗下,树枝遮掩着一扇木窗,阴影遮住的佛花躲在角落,许是被着阵阵低吟羞的红了脸。
男子坐于榻上,手执一枚黑子,面上挂着微笑,只是这笑容不达眼底,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过后,修长的手指将黑子落于棋盘。
“公子何必亲自来此?”
棋子落下,对面的住持手握着佛珠,无欲无求的面上多了几分无奈,苍老的眸子似是看遍人生百态,但却唯独看不清对面这男子的心性。
在晋国公子至少是皇子,那些人不敢轻易动他,可来这楚国做质子,天高皇帝远,指不定那些人会破釜沉舟。
公子忍了十七年,如此一来便都不作数了。
一月前晋国大败,晋北皇欲与楚南皇重修旧好,将束发之年的太子作为质子献与南皇,而明日便是太子沈言入宫面见南皇之日。
南皇生性多疑,公子去了定会多受排挤,彼时公子的身体恐怕经不住……
住持敛着眸子,忍不住去担心。
对面的男子倒面上没有多凝重,不在意的又落下一子,白色锦袍边上绣着祥云,随意的被他抚在了一旁,露出了细柳般的手腕,住持看着男子略有些单薄的身子,又重重的哀叹了几声。
“我知你担心孤,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晋北那么多人盯着,做事也免不了拘束,反而不比南国畅快。”
他说的轻松,面上还带着柔和的笑。
沈言虽贵为晋北太子,可母氏一族周氏把控朝政,妄想架空北皇,北皇联合贵妃形成对抗,而他这个太子却夹在中间,上下不能。
他对于周皇后不过是手中的一枚棋子,随时便可弃之,在晋北处境危险,腹背受敌,不如来南国还有一线生机……
更何况那件东西还在楚国,他也必须要来。
沈言不吭声,低头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他的手骨骼分明,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桌面,博弈了几番后,白子被黑子压到角落,住持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白子。
“公子赢了。”
论这棋,无人能是公子的对手。
沈言只是勾了勾唇,伸手拿起了一旁热好的茶水,白雾掩着那双眸子如深渊一般。
住持欲想多言,可他沈言来楚国做质子已经成了事实,公子也自有他自己的思量,不能太过谨慎。
“无方,孤有打算,放心。”沈言安慰道,随后将一枚玉简放在桌上,说道:“若是柳先生再来,用这枚玉简通知容七,他会带他见孤。”
住持点点头,小心的将玉简收好。
一阵寂静后房门被敲响,庙中弟子拿着佛书向着二人走近,恭敬的朝男子点了点头,随后俯身在住持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住持面色一变,随后压了下来,有些匆忙的向男子投过歉意的目光。
“招待不周,公子见谅。”
男子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从容的摆了摆手:“住持去忙吧。”
庙中事物杂多,今日又逢休沐,住持也不多客套,随着那名弟子出了房门。
住持走后沈言便下了床,他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褶皱,在门外守着的容七早已等候多时,随着他出了屋门。
外面的阳光刺眼,本就白皙的沈言在照耀下愈发有几分病态,走廊中充斥着男女交杂的声音,时不时的还响起几声欢笑。
佛门重地,竟然还有人在此颠鸾倒凤,不知羞耻。
男子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眸中多了几分嘲弄,远远的在廊中看着那座屋子,压下了心中的几分厌恶。
“公子,这是那武宣王家世子的玉佩。”容七将手中的玉佩递到了男子的掌中,水色羊脂的玉佩在男子手中把玩。
武宣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也是当年九子夺嫡除了圣上唯一剩下来的皇子。
百姓相传这武宣王胸无点墨,是个十足十的草包王爷,可是若真的是草包,怎么会成了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皇子呢?
所谓不学无术,不过是藏拙罢了。
不过他这世子却是一个实打实的草包…
“公子,那女子是朱将军新娶的夫人,朱将军被楚国皇帝派去封地不足一个月便与这世子厮混,也是一个生性放荡的。”
容七又道,视线倒是随着男子的目光落在了那屋子的房檐上。
朱将军不辞辛苦为楚国守着封地,但他那新婚娘子却与皇室世子颠鸾倒凤,传出去着实是让守着边疆的战士心寒。
落日的夕阳照着瓦片,寺庙的宁静不过是权势富贵的遮羞布,男子垂着眸子,波澜不惊的脸上多了几分讽刺,这楚国也不如表面的平静。
茂盛的树干上落着两条笔挺纤细的玉腿,一双玉足被粉色绣花鞋包着,伶嫣倚靠在树木的主干上看着房中欢愉的二人,一双漂亮的眸子闪过几分算计,她也是认得这房中的男子和女子的…
一刻钟后低吟渐渐消失,少女无聊的将手中的帕子折了又折,上面含着大红色的绣花,绣花上用小楷在旁边落了字迹,是秦氏女,朱将军的夫人。
这就好玩了…
伶嫣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温润的唇瓣掩着恶劣的笑意,还来不及收回视线,随意的一瞥便看到了走廊中站着的少年,透过枝叶的斑驳倒有了几分偷窥的意味。
郎君容貌昳丽,身姿如青松般挺拔,头戴玉冠,一身白色锦衣仿佛画中的贵公子,饶是她见过不少美男子但也从未见过如此养眼的郎君。
但此乃皇寺重地,普通的香客可到不了这里,除了寺庙僧人,便是皇室暗卫,而这人谁都不像。
伶嫣垂下了眸子,故作不知,不在意的摇着双腿坐在树上,一双眸子倒是移到了别处。
指不定又是哪家的娘子过来私会郎君……
正当伶嫣想看看那少年走了没有的时候,那双如泉水深渊的眸子看向了树影处,措不及防的与少女对视,男子的面上还挂着得体的微笑,不过这眸中却带着让人彻骨的寒意。
伶嫣双眉微蹙,这是被发现了?
那正好,她也想会会这郎君!
伶嫣倚着树干的身子微微前挺,面上又恢复了之前的一抹笑意,就这样坦坦荡荡的看着那走廊处的少年。
少年面上的笑意消失,嘴角下沉,温婉如玉的气质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冷漠。
他冷冷的看着她她,似是表达她在这儿不悦。
好家伙,她还不高兴呢!
伶嫣弯眉一挑,抱着胸倚在树干上。
面前的少年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一席白衣被微风吹得似是飘飘欲仙,宛如天上的神祗,伶嫣抿着唇,心道这郎君比楚南第一君子王祁予都俊美几分!
她也不做羞,摇晃着一双玉足,待沈言彻底走到树下,撑着枝干便落在了地上,脚腕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身淡粉色的长裙落地染了层灰,伶嫣身姿小巧,看相貌也不过豆蔻年华。
沈言的视线落在了她不禁盈盈一握的腰肢上,眸色深了深。
这是谁家的小姑娘?
容七欲上前询问,却被沈言挡在了身前,他的视线落在了少女腰间的香囊上,黄色流苏,是皇家才可用的线条。
楚国太后在金安寺修养已有七年,他们不曾听说还有皇子跟随着一同前来…
若不是什么皇子,便是哪家来的郡主,左右身份都不会太过尊贵。
“佛门重地,不知姑娘来此做甚?”
沈言率先开口道,他的视线不留痕迹的看向她右手,细长的手指还抓着那条帕子。
伶嫣注意到他的视线,用帕子拂了拂裙摆上的尘土,不在意似的走到少年面前,毫不吝啬的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郎君面生,是住持的好友?”
少女置若罔闻的忽略了沈言的话,还用无辜的眸子盯着他看,似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
“天色晚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吧。”沈言眸中含着警告,语气不善。
他向来不屑与人废话,出言警告便转身想要离去。
见少年不想与她纠缠,伶嫣抬手挥了挥帕子,高声道:“郎君不想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
沈言的脚一顿,抬了抬手示意容七退后,指尖处不知何时多了根银针。
他为楚国质子,若是传出他提前到了皇城金安寺,不仅仅是他,包括整个皇寺都有可能被南皇怀疑。
不仅仅是怀疑,更可能南北战争又再次触发,楚南乘胜追击,晋北只能任人宰割。
伶嫣手中的帕子是秦氏女的,她可不是什么天真的小女孩。
何况是她主动招惹他的…
思及此,面前少年眸中的寒意更甚,让人发憷。
沈言转过身停在了伶嫣的面前,二人不过咫尺。
一双冰冷的手顺着面前少女的额头转向了脸颊,又从脸颊伸向了她白皙的脖颈,所到之处渗着凉寒。
少女容貌娇丽,尤其是一双桃花眼,盯着人看时似是吸食男人精气的妖精。
伶嫣的眸子微垂,嘴角似有似无的勾起。
明明面上的笑意如七月和煦的暖阳,可一双眸子却袒露着杀机,真是个怪人……
少女任由面前的少年在抚摸着她的脖颈,只因为他指尖抵着一根银针,稍有不慎便能刺破她的喉咙,一击毙命。
不过她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害怕的神色,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愈发生动,眼角泛着红,若仔细看便能察觉到带着些许的疯狂。
面前的郎君杀气太重,在皇寺这儿可不行。
伶嫣抿了抿唇,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双桃花眼带着略似杏眼的单纯,盯着人看会让人忍不住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