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沦陷》柒达达

1、第一章

　　01
　　街道两侧的树枝光秃秃的，像中学时候被邻居阿姨修过的刘海。

　　穿着红色毛衣卡其色裙子的顾雨岑正撑着下巴，坐在蛋糕店里，惬意地看着大厅中间装饰的绿植上，几只散养的鹦鹉在树叶间跳来跳去，叽叽喳喳。
　　每年到这个特殊的日子，嫂子和哥哥就过起二人世界。
　　还好有个小姑娘陪她这个吃尽狗粮的单身狗。
　　“小姑姑，小姑姑，那个阿姨她总看我们。”对面吃小蛋糕的顾沁小声说。

　　顾雨岑转过头，看见一张熟悉也陌生的脸。
　　她有一双清澈的小鹿眼，化着精致的淡妆，穿着浅黄色的羽绒服，搭配着黑色的A字皮裙，黑色的长靴裹住她的小腿，玲珑有致。
　　记忆里的沈一娴总是一头短发，现在则是染成栗色的波浪卷，温柔地散落在肩上。
　　看来这些年她过的很好。

　　“沈一娴！”顾雨岑站起身。
　　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溢出久别重逢的欣喜。
　　“果然是你，雨岑，好久不见了！”
　　“漂亮姐姐好。”顾沁乖乖地说。
　　顾沁的粉色羽绒服搭在椅背上，穿着白色毛衣和米色碎花小短裙，两个麻花辫上绑着的小樱桃发饰，十分可爱。
　　沈一娴打量着顾沁，“这是你家小孩？和你挺像的。”
　　“哈哈是我家小侄女。”顾雨岑说。
　　沈娴惊讶道，“你哥的孩子？真快。”
　　“是啊，今年四岁了，正是好玩的时候。”

　　小姑娘的牛奶蛋糕吃了一半。
　　顾沁对店里的一只虎皮鹦鹉十分感兴趣。那只鹦鹉蹦蹦跳跳，和她围着柱子绕圈。
　　长大的女生们相视一笑，交换了现在的联系方式。

　　“雨岑，当年你毅然选择去A大，一晃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怎么样？”
　　“我还好啦，”顾雨岑捏住杯里的小勺子， “你呢？”
　　沈一娴眉眼弯弯，“我要结婚了。”
　　顾雨岑十分惊喜，“恭喜，和谁啊？”
　　“是你认识的人，猜猜。”
　　“展元？”顾雨岑试探着说。
　　沈一娴点头，“最近在忙着婚礼的事。”
　　“天哪！”有些意外，但也在顾雨岑的预料中，“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记得找我。”
　　沈一娴笑了，“确实有个忙——你想当伴娘还是伴郎啊。”
　　“哇，太套路了吧你！”
　　“你就说来不来？”
　　顾雨岑挑眉，笑着说，“当然。”

　　街道两边的路灯亮了，头顶的星星从夜幕中隐隐渗透出来。
　　顾雨岑左手拎着蛋糕盒，右手牵着顾沁的小手，送她回家。
　　顾沁说，“小姑姑，我们遇见的那个漂亮姐姐是谁啊？”
　　是说今天下午遇到的沈一娴。
　　顾雨岑说，“她是小姑姑的同学，快结婚啦。”
　　“等一等小姑姑，结婚是什么意思啊？”
　　顾雨岑思考怎么和小朋友解释，“结婚啊，就是你爸爸和你妈妈那样，相互爱慕，愿意好好对待彼此，然后生活在一起。”
　　顾沁叹气。
　　“小沁，怎么了？”顾雨岑问。
　　“我还这么小，怎么结婚啊。”
　　“那么你有喜欢的人啦？”顾雨岑逗她。
　　“当然，隔壁班的小胖我就很喜欢。”顾沁很得意。
　　“为什么？”
　　“因为他对我好，给我苹果吃，和我一起养小蜗。”顾沁仰着头，十分认真地说。
　　“哈哈，那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当然啦。”
　　“那小沁也要记得和小朋友分享啊。”
　　顾沁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们小沁真可爱，”顾雨岑摸摸她的小脑袋说，“可是友情和爱情还是有区别的啊。”
　　“为什么？”
　　“等小沁长大一些，就会明白啦。”
　　“哦！”

　　顾雨岑在车上的时候，就给兄嫂发微信了。
　　兄嫂两人牵着手，从马路另一面走过来，看见她们，顾沁爸爸朝他们招手。
　　“雨岑，小沁！”
　　顾沁一天没见到父母，心里也很想念，“爸爸，妈妈！”
　　顾沁爸爸张开双臂，蹲下身。
　　小孩子扑到他怀里被抱起来，转了几圈。
　　“小沁，今天开心吗？”
　　“开心！我们去看了好看的灯展，吃了火锅，还有特别好吃的蛋糕，”顾沁看向顾雨岑，说，“小姑姑还照了好多照片。小姑姑，你开心吗？”
　　顾雨岑心里一软， “和小沁一样开心。”

　　顾雨岑在梦中惊醒。
　　男生站在拼成“I LOVE YOU”的烛光里，捧着玫瑰花，跟女生表白。
　　他说，“我喜欢你。”
　　女生捂住嘴巴，接过玫瑰花，点点头。
　　于是男生抱住了女生和花，周围的人开始起哄。
　　顾雨岑梦到了他。

　　02
　　白色的阳光穿过树叶，在地面留下一片斑驳，随风而动。
　　和新班主任报好到后，女生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
　　教室里又陆陆续续进来了许多人，拿着录取通知单，在教室最前面排队登记报到。
　　“这有人吗？”
　　男生有着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和白皙的皮肤，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和破洞黑色牛仔裤，整个人清清爽爽的，衣服上戴着草帽的路飞笑得十分灿烂。
　　顾雨岑打量男生的时候，男生也在看她。
　　她穿着米白色的棉质连衣裙和帆布鞋，梳着高高的马尾。
　　她光洁白皙的脸庞上，有着一双朝露般清澈的眼睛，鼻尖微翘，嘴唇像玫瑰花瓣一样，第一眼其实并不算惊艳，却很耐看。
　　顾雨岑摇摇头，“没有没有。”
　　她犹豫着，不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三五块橘子糖，“你吃吗？”
　　以后也是一个班的同学，她想看起来友善一些。
　　“当然，谢了。”男生接过糖，剥开花花绿绿的糖纸，一颗放到嘴里，其他的放到裤子口袋里。
　　见她摇头，他拉开椅子坐下来。
　　“我叫宋琰，你呢？
　　“顾雨岑，”她补充道，“下雨的雨，山今岑。”
　　宋琰吃着糖，心想，真甜。

　　没一会儿，宋琰被前面走过来的男生勾住肩膀，“宋琰，好巧啊。”
　　“呵，好巧啊展元，”宋琰说，“我们明明早上还一起来学校。”
　　“你好凶啊。”展元揉了宋琰的头发。
　　“滚。”宋琰一把推开展元。
　　展元“切”了声，看看周围，还有不少空位。
　　“同学，”展元冲顾雨岑招招手，“麻烦你个事。”
　　顾雨岑正在手机上和朋友说她新班级的事。
　　听见声音抬头，只见展元还没来得及开口，宋琰就说，“不帮。”
　　“啊？”展元错愕着看他，不明所以。
　　那表情像在说，不是，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这可欺负人了啊，你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那么多座呢，”宋琰提高语气，对他眨眨眼，又换了种语气和她说，“顾雨岑，别理他，你就坐这。”
　　展元看了看宋琰和顾雨岑，有些明白了，挠头道，“好家伙，那没事了，当我没说。”
　　顾雨岑浅褐色的眼睛眨了眨，听着像没自己什么事了，就继续低头摆弄手机。

　　03
　　新班主任姓薛，是个长发飘飘的大长腿女老师，穿着紫色过膝碎花连衣裙和裸色粗跟鞋。
　　她做完自我介绍，一推眼镜，习惯性和学生说，有什么问题想问她。
　　就有胆大的男生问，“美女老师，有男朋友了吗？”
　　大家哄堂大笑，你看我我看你，找这个大胆发言的同学。
　　薛老师红着脸也跟着笑，又板起脸故作严肃，“哪位同学问的？”
　　“我，我问的，”墙边后排的男生举手站起来， “老师，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有啊，”薛老师点点头，“他也是教物理的。”
　　“那帅吗？”
　　大家又是一阵笑。
　　“帅只是他的优点之一，”薛老师顿了顿，“升到高中，大家变得更帅更漂亮更成熟，既然如此，我们更要时刻想着用知识武装头脑，变得更有内涵，低调有内涵的人自然更受欢迎。你们说对吗？”
　　顾雨岑跟着在下面点点头，似乎十分认同。
　　顾雨岑全神贯注听薛老师讲话，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又在偷偷瞄她。
　　宋琰忍不住腹诽，坐得这么直，听得这么认真，和小学生似的。
　　薛老师在讲台后松了口气，继续说，“同学们，好好学习，等到大学啊就轻松了。”
　　她又跟那男生说，“你敢于提出问题的精神值得肯定，那一会儿就由你带着同学去领新书吧。”
　　男生挠挠头，带着大部分男同学一起到统一的地点搬书。

　　04
　　顾雨岑抱着新领的厚厚一沓书，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中间。她从自己浅蓝色书包里找出只签字笔放在书旁，觉得口渴，于是又拿出瓶矿泉水，结果好一会儿也没扭开。
　　宋琰单手举着书，从教室前面走过来，正准备坐下，看见她表情纠结的样子。
　　“要我帮忙吗？”
　　顾雨岑浅褐色的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
　　宋琰想起自己家的英短饼干，每次想吃猫条的时候，也是类似的眼神。
　　他想，新同桌挺可爱的。

　　他把瓶盖扭开，递回给顾雨岑。
　　“谢谢你呀，宋琰！”顾雨岑双手合十，眼睛亮晶晶。
　　“嗯……不客气。”宋琰对视，又先移开目光。
　　他忍不住偷偷看她。
　　顾雨岑小口小口喝水，环视四周，偶然和宋琰的视线交汇，宋琰先移开目光，他觉得嗓子发干，低咳一声。
　　顾雨岑迷惑，“那个，我脸上有东西？”
　　“倒也没有，”宋琰笑道，“我就想啊，我新同桌真可爱，你是吃可爱长大的吗。”
　　顾雨岑：……突然被夸还有些不好意思呢。
　　“哈哈，谢谢你，”她认真地回应道，“那个，我之前就想说，你有酒窝诶，真好看。”
　　“是吗。”宋琰左边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
　　“是遗传的吗？”
　　“咳，是啊，遗传我爸的。”宋琰摸摸自己的鼻子。
　　顾雨岑点点头，“哦。”
　　展元站起来，“我突然想上厕所，宋琰。”
　　“你去吧。”被cue到的宋琰扭头看展元一眼。
　　展元朝他递眼色。
　　“走吧，一起去。”展元过来搂住他的肩膀说。
　　顾雨心想，原来男生也会一起约好上厕所啊。
　　倒是少见。

　　05
　　顾雨岑甩甩脑袋，她拿着签字笔，在新书上用小楷端端正正写下自己的班级和名字。
　　“你字写得真不错。” 宋琰凑过来，看她娟秀的字。
　　“还好吧，”他离得近，气息若有似无拂过她耳朵，顾雨岑耳朵发痒，她往旁边一躲，后背笔直，“也没有多好啦。”
　　“也帮我写吧，”宋琰双手合十，“拜托了！”
　　顾雨岑停笔，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便利贴，“你先把你的名字写一遍来看看。”
　　她的便利贴上是小熊造型的，模样十分可爱。
　　“我也想，可没拿笔啊。”
　　“好吧，我很快就写完了，”顾雨岑边写边说， “喏，给你。”
　　宋琰的字写得龙飞凤舞。
　　宝盖宋，王炎琰。
　　宋琰已经把自己的书推过来。
　　“谢了。”
　　顾雨岑：……
　　“好吧。”她妥协了。
　　宋琰强忍着笑意扭头，刚回来的展元差点扭到腰。
　　展元递眼色，什么情况。
　　宋琰赏他记白眼。
　　展元心里的八卦小火苗开始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