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絮柳情》凌波微步笑傲江湖

3、亲情

　　宝元十三年春午后

　　杭州柳庄后山

　　“小絮儿，你的纸鸢没我的纸鸢飞得高！哈哈！”一身着紫衫的少年回首看向身后的小女娃娃，不无得意地宣布自己即将胜出的事实。

　　“小絮儿，不会的，大哥帮你，来！”粉衣小女娃娃的身侧，青衫少年柔声安慰着小妹，接过线团，叮嘱小妹如何收放。

　　“小絮儿，二哥也帮你，三弟他今天输定了！”粉衣小女娃娃的身后，一黄衫少年亦奔过安抚小妹。

　　“小絮谢过大哥、二哥！”小女娃娃虽年幼，却也未失了礼数，福身谢过二位兄长。

　　“哼哼！大哥二哥偏心，只帮小妹，不帮我，哼！不帮就不帮，今天我赢定了！”紫衫少年不屑地撇了撇嘴，冲少年和小女娃娃扮了个鬼脸。

　　“那好啊！小絮儿，来！对，手放松，不能将线握得太紧，太紧的话，纸鸢会飞不动的，要适当放松一点，对！好！小妹，你看，纸鸢飞起来！”黄衫少年回了紫衫少年一个鬼脸，牵过小妹的右手，做起技术指导。

　　“是啊！不能握得太紧啊！”青衫少年颔首，含笑应着。

　　“嗯！小妹，你试试，轻轻握线，慢慢跑动。”将线团交给小女娃娃，青衫少年示意小女娃娃自己握线。

　　“好！大哥！”小女娃娃乖巧地应着。

　　“飞起来咯！小妹好棒！小妹加油！”黄衫少年抚掌，为小女娃娃摇旗呐喊。

　　温煦的春日暖阳下，碧空如洗，一只蝴蝶纸鸢缓缓升起，遥遥直追高处的那只鹰形纸鸢。

　　“咯咯！飞起来了！”小女娃娃欢喜地跑动，稚嫩的童音清脆悦耳。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蓦地，问询的声响传来。

　　“爹！”

　　“爹！”

　　“孩儿见过爹！”几名少年见是爹，忙不迭行礼。

　　“噗咚！”小女娃娃抬首见到来人，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哎呀！”手中的线团坠地，蝴蝶纸鸢重见天日，欢快地投奔自由而行，转瞬消失。

　　“你这孩子，唉！快给爹看看，摔疼了没有？”一袭天蓝长袍的柳咏林无奈地叹气，抱起小女儿。

　　“爹爹！”小女娃娃怯怯地唤着。

　　“唉！沐云，你是大哥，怎么也跟着弟妹一起胡闹？”待见小人儿楚楚可怜的神情，不忍苛责女儿，举袖为小女娃娃拭去适才跌倒小脸沾上的泥渍，柳咏林转首看向青衫少年。

　　“是！爹，孩儿知错了！”青衫少年垂首认错。

　　“爹爹！不要怪大哥，是小絮儿不好，是小絮儿贪玩，还请爹您不要责罚大哥二哥和三哥。”小女娃娃轻轻扯着父亲的衣袖，软语相求。

　　“唉！你呀！瞧瞧你，都成什么模样了，脏兮兮的小花猫，还不快下去洗洗！”虽经擦拭，但仍有部分泥渍依旧顽固地盘踞小女娃娃的嫩脸，柳咏林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那大哥他们……”小女娃娃看着与青衫少年并立，垂首不安的黄衫少年和紫衫少年。

　　“还傻愣着这里干什么，还不随小絮儿一起去！”将小女娃娃交给一侧侍立的奶娘，柳咏林喝道。

　　“是！爹！”几名少年俯身领命。

　　“谢爹爹！”奶娘怀中的小人儿回首，微微躬身道谢。

　　“傻丫头！去吧！”柳咏林摸了摸小女娃娃的头发，示意奶娘将孩子们带去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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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江南萧庄书房

　　“爹爹请用茶！”肥胖圆乎的小手递过茶盅。

　　“是灵儿啊！来！爹抱抱！”正核算账目的男子抬首，接过茶盅，起身抱过小人儿。

　　“嗯！灵儿又长个了！”比划了下小人儿的身高。

　　“爹爹，灵儿要快快长大！”桃色的襦衫裹住圆胖的身躯，小人儿搂住父亲的脖颈。

　　“哦？为什么呢？”一袭宝蓝衣着的男子挑眉。

　　“因为，长大了，灵儿就可以为爹爹分忧，爹爹您就可以多歇息，然后，灵儿还会买好多好多您喜欢的东西给您。”小人儿顽皮地揪过父亲的胡须。

　　“哦？真的吗？那灵儿，你知道爹爹最喜欢什么吗？”手指扶过小人儿光滑的发髻，男子反问。

　　“灵儿不知道，爹爹，您最喜欢什么？”小人儿侧首努力思考，却不知父亲最喜欢的物事，摇了摇头。

　　“就是你啊！你是爹爹最珍贵的，举世无双。”拧了拧小人儿圆润的鼻头，男子笑道。

　　“爹爹，什么是珍贵？”珍贵是什么？小人儿不解。

　　“珍贵就是……就是……呵呵！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了。来！爹爹教你习字，灵儿，愿不愿学呢？”呵呵！这孩子还小，哪里知晓这些个？男子心底哑然失笑，复又拾起狼毫。

　　“灵儿愿意。”小人儿点头。

　　“好！来！”将狼毫置于小人儿右手拇指和食指间，男子握过小人儿的右手，教习女儿习字。

　　宝元十三年柳庄

　　珍贵，爹爹，灵儿明白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您的亲生骨肉，您却视我如己出，疼爱有加，而娘，她……情爱一物究竟为何？

　　万物俱籁的深夜，午夜梦回，小女娃娃喃喃自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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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

　　宁南王府萧灵儿绣阁

　　“哼！原来是宁南王爷啊！失敬！失敬！”被挟起的掌风刮落在地的少女更是笑声未歇，缓缓自地上起身，无比优雅地行了一礼。

　　“子语，你什么时候回府的，信上不是说，还要两日的吗？”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美妇似是惊喜交加。

　　“翩翩，你先起来，和这个孽障，咱们不需多言，就当我们从来都没有过这个女儿！”男子身形高大，一袭紫衣更是衬得气宇不凡，俯身扶过美妇，恨恨出声。

　　“女儿？呵呵！尊贵的宁南王爷，我不是您的女儿，小女子高攀不起啊！”少女无比嘲弄地看向神色凄楚的美妇。

　　“混账！你竟如此忤逆你娘！”男子扶过美妇落座，转首怒视少女。

　　“哼！既然你们这么恨我，当初为什么不杀了我？”少女不闪不避，扫视或坐或立的男女。

　　“你……”气血翻涌，挥出的左手悬在半空，映入眼底的是一双布满恨意的美目，相似的容颜，却有着迥然不同的脾性，为什么？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注定吗？冤孽啊！思及过往，男子无力地垂下臂膀。

　　“子语，算了，我好累，我们先出去吧！让这孩子一个人静静吧！”华衣美妇也就是林翩翩起身站起，素手抚上，柔声相劝。

　　“翩翩，你……”焉能不知爱妻此时的心情，男子也就是宁南王爷段子语回身拥住美妇，轻抚背部，传递心意。

　　“子语。”二人正待相携离去，方才迈出玄关，美妇秀眉深蹙，素手抚上心口，似是无限痛楚。

　　“翩翩！你怎么了？来人啊！”惊觉爱妻神色有异，疾速打横抱起，段子语朗声召唤。

　　“参见王爷！”即刻，便有数人奉命前来，跪地行礼。

　　“去请曲大夫速来给王妃诊治！”

　　“是！奴才遵命！”一刻未敢停留，跪地的数人待领命抬首，段子语的身形已在三丈开外。

　　“哼！”木然地看着一切的发生，少女冷笑：虚伪的男女，无耻的夫妻！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受够了！我不要待在这里，我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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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出时分宁州宁南王府

　　“啊！”惨呼声不绝于耳。

　　“来者何人？”闻讯赶至前厅的段子语沉声应对。

　　“段子语接旨！”来者是名四十上下的中年人，面容白皙，褐衫锦带，神情倨傲，纤细的嗓音，若是不曾得见，只闻其声的话，怕是众人皆以为此人是名女子。

　　“奉天承运，查宁南王自持早年护驾有功，倨傲自大，偏安一方，却不思进取，近日，竟与定北王、征西王、平东王等密谋，意欲图谋不轨，颠覆朝廷，此等祸患不除，天理难容，传朕旨意，满门抄斩！”不待段子语回答，来者晃了晃手中的金缎，煞有介事地念念有词。

　　“来啊！杀！”话音未落，即刻下令屠杀。

　　“呸！昏君！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段子语对我兆安皇朝忠心耿耿，如今，却落得如此罪名！天理何在？”段子语冷眼微转，似是对来人身后搭起的箭阵不屑一顾，负于背后的双手亦是发出指令。

　　“尔等逆臣贼子，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污蔑圣上，来啊！杀！一个不留！”来人似是被气得不轻，紧握的金缎滑落在地。

　　“啊！”正待俯身拾起，姚长德惊恐地看向瑰色泅湿的金缎，而为它们抹上颜料的正是自己伸过的右手。

　　“哼！我段子语岂会坐以待毙？来啊！给本王拿下！”紫袖舞动，厅中忽现一众死士，皆是白衣蒙面，阵列有序。

　　“你……好你个段子语，适才还在狡辩，这些是什么，你不过一介藩王，竟逾制圈养家臣心腹，死有余辜！”握住断腕处的姚长德嚎叫不已。

　　“呸！来啊！给本王宰了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讥诮地啐了一口，段子语右掌击出，发出屠杀令。

　　“是！属下等遵命！”一众死士躬身领命，厮杀浓烈。

　　“你……你竟敢说咱家？”历来颐指气使，居于深宫的首领太监姚长德何曾见过此等惨烈的搏杀，饶是身后有一众弓箭手团团护卫，姚长德也不禁吓得“花容失色”，断腕处更是疼痛难捱。

　　“不过一介阉人，本王再不济，还轮不到尔等在本王面前造次！”若不是这些阉人蛊惑圣上，我兆安皇朝又何至落得今日这般民不聊生的境地！这群不男不女的阉货，百死都不足以抵其罪！死有余辜！段子语复又变换指令，传召几名心腹赶去内院保护。

　　“杀！”修罗地狱重现人间，未几，电闪雷鸣，仿若是在助阵这场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