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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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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陵城西区的街井小巷充斥着各种吆喝声,脾气火爆的烧烤店老板娘正喜气洋洋的敲着计算器,隔壁理发店的托尼正站在门口抽烟,对面是一条小吃街,外卖员正骑着电动硬生生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街道的上方烟雾缭绕,灯红酒绿。这个地方热情的不仅是食物还有人心。
陵城的东区,则是一片辽阔寂静的别墅区。别墅区的地势呈逐渐升高的态势,因为山顶是一幢独栋别墅,不对外售卖,也不作住宅区用,视野最好,最隐蔽的别墅便坐落于半山腰。私人心理咨询师徐以裴的工作室就设在这里。
——
“治疗已经进入最后一个阶段了,可以谈谈那段经历了吗?痛苦是无法避免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讲出来。”
徐医生翻了翻分析报告,继续道,“虽然你的心理状态不属于任何心理疾病的范围,但你确实属于情感缺陷患者,通俗一点来说,就是没心没肺。”
他抬头看向林余,“再说的玄乎一点,人的七情六欲、三魂六魄在你身上可能早已荡然无存了。可按理说没有情感,偏偏你又一身少年气,满身热血。说真的,要不是人体实验犯法,你可真是个香饽饽。”
“我想知道我母亲是怎么和你说的?”
“寻回你缺失的那部分情感,是她想达到的最终治疗效果。”
林余的视线落到了医生的脚边,微垂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像是做错事儿的孩子,乖巧的让人心疼。
徐医生注视了林余许久,才缓缓开口:“开始吧。”
“好,那我试试吧。其实转眼想想,这件事过去很久了,也很久没有做噩梦了,如果不刻意提起,我也许快忘了……”
——
回到那天。
寒风凌冽,陵城的冬天悄然而至,路上的行人少了一大半。
陵城市中心的商业广场上,正上演着一幕不人道的“闹剧”——家暴,明目张胆的家暴。
——
家暴?徐医生拿着笔的手顿了一下,怎么会?家暴其实已经很普遍了,不是低估了家暴的重要性,而是林余从小家庭和睦,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就算是情感共鸣也不至于病到这种地步……
——
20:31
那一幕刺痛了我的眼睛,一阵狂风凛冽萧肃从现实里刮进了心里的每一个角落,泛起的点点涟漪也逐渐汇聚成汹涌波涛的海浪,搅得海面久久不能平静。
我控制不住的看向四周,人们的脸上呈现出不一样的神情。有人漠然地瞥一眼,转而匆匆离开;有人满脸惊恐,跑出了我的视线范围;还有人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帮忙,胆大的喊叫一声,胆小的在远处观望。
时间的滴答声在我脑海里逐渐放大,变得清晰起来,眼前的一幕就像曾经风靡一时的黑白默片,导致现实里的尖叫和哭喊声都染上了墨色。
20:34
还没有人上前。
滴答滴答滴答。
20:36
顿时,我的眼睛瞪大了,嘴巴也随着微涨,我看到了……看到了……
有个外卖小哥冲了上去,试图把正在抽孩子的大人拉开,那个本就暴躁的人不满被打扰,身上暴戾的气息彻底散开,顺手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尖刀,狠狠地戳向外卖员。
我就站在不远处,表情开始不断扭曲,眼里的整个世界也开始摇摇欲坠,下一秒就要坍塌。
——
林余的双眼似乎又陷入了那个漩涡,开始迷离起来。
徐医生见状,立马咳嗽了一声,“咳,那之后呢?对之后的事还有印象吗?
——
我的脑海里瞬间勾勒出了当时的画面。外卖员身形瘦弱,虚虚躲了几下,架不住那个人的疯狂,就被那个疯子按在地上捅了几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时周围才有人冲上去制服那个男人。
……
再后来的事,后来的事很混乱,我只记得那个外卖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双腿屈膝,眼睛大睁,左手五指张开,右手还紧拽着外卖,掉落在一旁的手机嗡嗡响个不停
——
那么清晰?徐医生皱了皱眉。
——
这时我的脑子里开始出现蜂鸣声,喉咙发不出声,还泛着淡淡的腥味。可不该是他的,不该的。那些比他高大、强壮的人都在袖手旁观,我总觉得他们躲过这一劫的几率要大很多很多。
我站得不远,大概三十米左右,不一会儿似乎还闻到了海带汤的味道,中间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那一刻,我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无法感知周遭的一切事物,人群中发出的尖叫声,混乱的脚步声,已经被制服想要挣脱开的暴徒,甚至是后来警察和医护人员得到来,都无法将我唤醒。
——
“你弟弟呢,当时你们是在一起的吧?”
林余的眼睛充满着迷茫,瞳孔微微缩了缩,似乎正尝试着聚焦在一起。
——
当时我走在他们身后,事发突然,我妈妈也被吓到了,很慌乱的蹲下身抱住了我弟的头,捂住了他的耳朵,他应该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
——
“所以你的母亲才会一直想要补偿你吗?她觉得很愧疚。”
“是,其实我和她说过了,我不怪她,这种事谁都无法预料的。”
“家里人都对我很好,他们宠着我让着我,就连弟弟都更像哥哥一些反过来照顾我。我不想让他们太过担心,大概一年后,我能表达出喜怒哀乐的时候,就决定告诉他们我恢复了。”
“你只是在假装自己好了。”
“嗯,从那以后,我都是一个乖巧上进听话的孩子,唯独在大学毕业后选择职业时,任性了一次,选择了自由职业。善良其实是一种伟大、无私,无法用金钱睥睨的品质,我从识事起就这样认为,可当我跨入成年人的世界后,却发现善良成了明码标价的商品。就拿献爱心来说,根本没人在意你捐还是不捐,他们只在乎你捐了一块钱还是一百万。当然这有很多不可控的外部力量影响了我们的判断,但成年人在面对危险时,其实已经潜意识地在心里估量了。不管是对死亡地恐惧、还是金钱所散发出的吸引力,善良似乎失去其本质含义了。”
“那你为什么选择去体验不同的人生?这和你遇见的事有什么联系,你想过吗?”
“一开始,其实我也找不到答案,也带着很多疑问,没有人要求我这样做,可我就这样做了。后来我发现自己只是迫切的想知道那个外卖员的生活状态,想了解那所谓的平凡生活。那种带着善意,随意无比却又充满勇气的决定就这样改变了他的一生,但本该有机会向好的方向改变的……”
末了,林余低下了头,眼睛里的光慢慢消失在阴影中,气氛又沉静下来,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其实是羞愧的感觉,对吗?只是你一直不愿承认。”
唰,林余猛地抬起了头,看着徐医生的眼神晦暗不明,似震惊似气愤。
——
在黑暗中,回忆不断冲击着林余的大脑,刺痛着神经,双手不由自主的抱住了头。接着右手手臂上开始传来一阵温暖,头痛得到了缓解。突然,林余察觉到手臂温度正在一点点降下去,林余本能地把左手划向空气中,试图抓住些什么。
同时,林余睁开了眼睛。
“醒了?接着,喝口水。感觉怎么样?”林黎正坐在床边看着他。
林余坐起身接过水,喝了一口。
“姐?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可别想逃避话题啊,臭小子,这么大的事竟然让你瞒了那么多年,有这本事怎么不去演戏?”
“你别是因为这件事回来的吧,我不是说了让爸妈瞒着嘛。”一边嘀咕着,一边按了按太阳穴。
“你!行了,你就继续满嘴跑火车吧,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这次我会一直留在国内,直到我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人话,才会考虑海外业务了。”
“…….”
“你瞒得过爸妈,你可瞒不了我。我说你可真行啊,林小鱼。”
话毕,林余直勾勾的看着她,一副讨好的模样。
“……”
完了,林黎和他讲了之后的计划,便拿着空了的水杯起身,留他好好休息。走到门口时想起了什么,林黎突然转过身,灼灼地看着他。
?
“对了,你过几天陪我去打高尔夫,地点田庄,时间之后再通知你。”
?
“姐,不,黎哥!我不会打啊?!”
“我听妈说,你曾经做过捡球员,看你天资那么聪慧,你肯定可以的。“林黎对着他眨眨眼直接转身出去了。
“靠!”不敢惹她,来人哪,黎霸王回来啦。
——
距离林母偶然撞破了林余发病的事已经快四个月了,家里人也因为这件事做足了充足的准备,打算和林余打疲劳战。林小黎女士得知了这件事后就立马为回国做准备,今天能在家里看到她还真不意外。
说来也奇怪,林余虽然是家里的老二,但却是家里最受宠的一个,上有小霸王姐姐宠着罩着,下有可爱的弟弟追着抱着。明明家庭和谐美满却从初中就得看心理医生,尽管后来林余骗过了所有人,可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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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余抓了抓头发,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昨晚又去了一次徐医生那,可现在怎么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
“唉,每次都是这样,不是说最后一个阶段了吗,怎么还是没有反应。”
这操蛋的人生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的部分皆为第一人称,这样代入感会强~第一章埋了很多伏笔,之后会慢慢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