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你入怀》叶莫然

13、他心里有人了

　　13、

　　秦诺目送着路遥进屋后，看着缓缓隔开他视线继续上行的电梯指示屏。

　　一整天躁动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松了松领带靠在电梯旁上，解开白色衬衫的上面两颗扣子，没有了出门时的精英范，看上去慵懒中带点痞气。

　　在外面奔忙了一天，他虽然精神上和身体上都很累。

　　但他有洁癖，还是第一时间去了浴室。

　　秦诺从浴室出来，拿着毛巾擦头发，无意间瞥见镜子里他模糊的样子，拿毛巾伸手拭去镜面上的雾气。

　　他清晰地看清了镜子里那个嘴角似有似无噙着的一抹笑意的自己。

　　秦诺伸手摸摸自己翘起的嘴角。

　　他脑海里浮现出路遥低着头小口小口喝着粥的乖顺模样。

　　心里某个地方自此走进了一个人。

　　感情本就让人捉摸不透，有人早已放下向前看，而有人却停在原地念念不忘。

　　江心忆坐在沙发上，手里摇晃着酒杯，眼神游离在窗外的万千灯光之中。

　　直到一阵响个不停的门铃声传来，她才收回了神游的思绪。

　　江心忆摇摇晃晃扶着沙发起身，向门口走去。

　　通过显示屏上看见门外的江心媛。

　　她垂了垂眼眸，掩去眼底无尽的失落和悲伤，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打开门。

　　江心媛看着站在眼前笑比哭还难看的江心忆。

　　有点恨铁不成钢：“不想笑就别笑，大晚上怪吓人的”。

　　江心媛和江心忆作为相差两岁的堂姐妹，从小就玩得很要好。

　　江心忆是家里骄傲自信的“小公主”，江心媛则是温柔优雅的“大姐姐”。

　　江心媛一直很宠性格活波开朗的江心忆，所以当初得知江心忆喜欢上秦诺，让她帮忙中间牵线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

　　那时候，江心忆和秦诺在一起，她也是真心替这个妹妹开心。

　　可她从来没想过，后来他们会不欢而散。

　　自从今天见过秦诺之后，江心忆又全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一切江心媛都看在眼里。

　　晚上下班之后，她实在不放心，就顺道过来看看。

　　她换了鞋拎着包径直进来，看见茶几上放着的红酒已经被喝了一半，回头瞥了一眼身边走路不稳的江心忆。

　　无奈叹息了一声。

　　“你要真还放不下，就去追，你在这黯然神伤，阿诺也不会知道。”

　　江心忆没有搭话，拢了拢身上的针织外套。

　　呢喃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没追过？”

　　“什么？”

　　“没什么~”

　　江心忆骨子里的某些骄傲不容许她什么都可以跟身边的人分享，更何况还是让她一再挫败的事。

　　她从餐厅又拿了一个高脚杯，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倒了一杯红酒递给江心媛。

　　江心忆自顾自又拿起她的那杯抿了一口，抬眼不再掩饰自己的难过。

　　“你又不是没看见阿诺的态度，我拿什么追？”

　　江心媛瞥见江心忆苦笑着将视线停在窗外的黑夜。

　　“那你就在这一个人醉生梦死？等阿诺真的有了女朋友，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闻言，江心忆的脑袋一片空白。

　　半响过后，转头有点不敢置信地盯着江心媛，眼泪止不住落下。

　　像是想寻找某种让自己信服的答案。

　　嘴里还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他怎么会喜欢上……”

　　江心媛看着江心忆失魂落魄的样子，猛地抬头，一口饮尽杯中酒，她决定告诉了江心忆她刚得知的消息。

　　本来，在来的路上她一直在犹豫。

　　但江心媛害怕，如果现在不告诉江心忆，等一切成为定局，再说就真的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她蹙着眉头，舌尖上的红酒醇香，却被她品出了酸涩的味道。

　　江心媛放下酒杯，来到江心忆身边，拦着她肩温声说：“胡涛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和客户吃饭的时候，秦诺好几次出去打电话，而且一直拿着手机看，似乎在等什么消息……”

　　江心忆双眼茫然，依然一脸不相信。

　　她接过江心媛递过来的纸巾擦干眼泪，倔强坚持着她的信念。

　　“这只是猜测而已，阿诺不会的”。

　　看到江心忆这样自欺欺人，江心媛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想骂醒她。

　　如果爱，就去追，如果害怕，就放下。

　　这个道理，她知道江心忆也懂，不用她说。

　　更何况在爱情面前同样怯弱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劝导至少曾经勇敢过的江心忆呢？至少江心忆曾经拥有过。

　　而她呢，身边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喜欢那个人。

　　就连她有时候都会怀疑。

　　江心媛想这是因为她们太骄傲，也太爱了，接受不了开口被拒绝的结果。

　　越想越烦躁，她揉了揉眉心，烦躁地向她常住的客房走去，留下江心忆一个人独自在客厅默默流泪。

　　“反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而秦诺原本早就应该进入睡眠状态，今晚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秦诺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停浮现和路遥有关的画面，她不加掩饰的笑意，她眼睛里闪烁着流光，她吃力地拎着购物袋啃着面包，她在地铁上睡懵……

　　如果说之前秦诺只是觉得路遥真实的可爱，对她好奇。

　　那经过今天，他可以肯定路遥在他心里和其他人不一样了。

　　一个人在这座繁华的都市，他知道很不容易，工作生活要平衡，还要维持好周围的人际关系。

　　经过几次接触，他看出来路遥是个不够圆滑的女孩，大多时间情绪都写在脸上。

　　现在她在家工作，他猜多半也是她的性格决定的。

　　——

　　江心忆虽嘴上说着不相信，但心里还是止不住后怕，空旷的客厅里她能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而她全身也控制不住的颤抖，已掩饰不住她内心的恐惧。

　　仿佛只有一杯接着一杯灌酒，她才能勉强镇定。

　　江心忆本想将自己灌醉。

　　可“借酒消愁愁更愁”，她越来越清醒。

　　紧握着一旁的手机，她盯着手机通讯录第一个名字，犹豫该不该按下去。

　　黑夜从窗外渗透到房间，像是要吞噬她一般。

　　未知的恐慌让江心忆惊恐又恍惚，手指颤抖着按下了那个电话。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

　　就在这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她的脑海闪现出无数种好的坏的可能。

　　怕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也怕秦诺一如既往的冷漠……

　　江心忆无措地抱住自己的膝盖窝在沙发，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些什么？又该做什么？

　　寂静的夜里，床头一阵铃声突兀的响起，打断了秦诺的思绪。

　　他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江心忆”的名字，拧起了眉头。

　　秦诺隐约猜到她为何这个时间点会打电话过来。

　　江心忆手里紧握着手机，像是要将它捏变形，丝毫感觉不到手疼，固执地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又一次按下电话号码。

　　秦诺看着归于平静的手机，刚想躺下睡觉，铃声再次响起。

　　他思索了一下，还是打开床头灯，坐起身来接通了电话。

　　他们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一阵静默过后，秦诺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夜的安静“有事么？”

　　江心忆再次眼泪夺眶而出。

　　她哽咽着低语：“诺，我想你了~”

　　对于江心忆半夜的真情告白，秦诺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并不为之所动。

　　回想他们之间的一切，认识十年，交往三年，分手七年。

　　他对她所有的感情，早在当初她出国提出分手时就结束了。

　　现在秦诺想对她说的话，就如同江心忆跟他分手时，对他说的一样“我不爱你了，我们各自安好吧”。

　　“江心忆，不要执迷过去了，我们之间七年前就结束了，放过自己吧！”秦诺平静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听到秦诺冷情的拒绝，江心忆压抑的情绪又瞬间奔溃，失声痛哭。

　　这一刻，她不再是工作中那个精干理智的职场女王。

　　而像一个讨不到糖果的小女孩。

　　“我放不下，诺，我错了，我知道当初我不该那么任性说分手，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一到那里就后悔了，原谅我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江心忆抛开一直以来的矜持和自信，哭着祈求他的回应。

　　她如此崩溃的样子，让秦诺的淡漠脸上有了一丝松动。

　　在他的印象里，江心忆一直都是骄傲的公主，是众人眼中的女神，自信张扬，无论在任何场合她都是全场的焦点。

　　江心忆刚留学回来时，多次暗示过想要复合。

　　但也从未这样在他面前撕心裂肺的哭过，就连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过。

　　听着江心忆在电话里的哭声，秦诺瞬间感觉头大。

　　他尽量收着自己的冷漠，温声道：“心忆，你不要这样，感情的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从没有怪过你，只是我们都长大了，没办法回到过去而已……”

　　江心忆拿着手机倒在沙发上，紧紧抱着自己，她感觉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冷。

　　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她心里……

　　之前她还能保持自己的自信，以为秦诺只是气她当初任性，只要时间久了，总会原谅自己的，可她现在真的怕了。

　　电话里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秦诺的好言相劝并不能抑制住江心忆心里蔓延开的悲伤。

　　无奈之下，他挂了电话，给江心媛打了过去。

　　“学姐，我阿诺~”

　　“嗯，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江心媛听着门外的哭声，没好气回道。

　　秦诺组织了一下语言，低声说道：“我刚才接到心忆的电话，她状态有点不好，学姐能不能过去看看她？”

　　“阿诺，你明知道谁劝谁安慰都没用，只有你可以。”

　　江心媛靠在窗前，她现在也有些搞不懂秦诺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学姐，我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也给不了她想要的承诺”秦诺压抑的声音中透露着无奈。

　　江心媛直截了当的逼问：“是给不了还是不想给？”。

　　秦诺扶额，坦然道：“学姐，我和心忆之间七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她试探的问题，让秦诺措不及防。

　　秦诺呆愣了几秒，想起了路遥眯眼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坚定地回道：“是。”

　　从别人口中得知猜测是一回事，被他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江心媛还是被秦诺肯定的答案，震惊得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她知道秦诺偶尔会开玩笑，但从来不会拿感情的事开玩笑。

　　自从他和心忆分手之后，他就已经退回了朋友的位置，只是大家都不相信，毕竟秦诺一直对谁都很淡漠。

　　秦诺见江心媛沉默，低声说道：“学姐，你劝劝心忆吧！”

　　江心媛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

　　听着门口传来的哭声，她想这个残忍的答案，不应该由她来告诉已经哭到声音都沙哑的江心忆。

　　今晚她已经够伤心了，她不能扼杀她最后一点希望。

　　秦诺缓缓地放下手机，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最后的一点睡意也没了。

　　他起身下床，烦躁地去冰箱拿了瓶水，拧开喝了一大口。

　　那透彻心扉的凉意才让他烦躁的心静了一点点。

　　站在昏暗的灯光下，秦诺硬朗的轮廓中透着一丝冷意，眉头紧锁。

　　刚才他好像隐约从江心媛的电话中听到江心忆的哭声，那就说明江心媛在江心忆家里，有她在，他就不用多操心~

　　秦诺扪心自问，从没有给江心忆任何有希望的暧昧举动或者暗示，让她产生误会。

　　如果江心忆足够了解他就应该知道，他不是一个喜欢回头去看的人。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早已是过去时。

　　秦诺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零星灯火，突然也想有一盏灯为自己亮起。

　　凌晨2点，江心媛从卧室出来，见江心忆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

　　轻声说道：“我去浴室给你放热水，你好好泡个澡”

　　江心忆眯着哭肿的双眼，半梦半醒地盯着早已挂断的手机，缓慢地翻看着手机里曾经他们为数不多的合影。

　　她好想好想回到七年前，她真的不会再那么一意孤行了。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还一直逼着她去面对。

　　这一夜，注定很多人难以入眠……

　　然而，导致所有人都心神不定的人，此刻正裹着一件男士外套，睡得无比安心。

　　时不时浮现在嘴角的笑意，证明了她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