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西门摘星

11、第11章 意外

　　大四的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高考的时候，每天三点一线的，很是无趣。忙里偷闲少有的乐趣之一就是去逛商场。有时候是跟赵然去看电影约会，更多的时候是跟菲菲去逛街吃饭。我们最常去的就是学校附近的阳光商厦，虽然只有五层楼占地面积也不大，但是给了我校学生很大的慰藉。这里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没有什么一线大牌，但是基本的吃穿玩乐在这里一站式就解决了。菲菲现在变成了自恋狂，特别地爱臭美，几乎每周都要逛衣服鞋子包包的，每次都要陪她逛半天，有的时候同一款衣服或者鞋，不同的颜色能买上两三件。我估计卖场的店员们应该都比较喜欢我，因为基本上菲菲问我好不好看，我几乎都说好看。反正她也不差钱，我就配合就行了。我的穿衣风格就比较简单了，我喜欢偏日系的所谓的性冷淡风格的，我的衣柜里大部分都是黑白灰的颜色，很少有花花绿绿莺莺燕燕的颜色。我妈经常说我就长了一个女生的皮囊，完全不知道美啊浪啊的。但是我觉得我这种简单的风格也挺好的，看起来挺清纯的，正好掩饰了我狂野的内心。
　　逛阳光商厦还有一件快乐的事情，就是偶遇“发哥”。发哥是这里的名人，每次出场都会引起一阵骚动。因为他每次都穿的花红柳绿的，经常是粉色、红色、绿色、蓝色等各种彩色的西装，戴着一副墨镜，梳着大油头或扎个小辫子。最重要的是出场方式，他每次都是穿轮滑登场，从商场的各个走道里呼啸而过。据说发哥还上过报纸，专门介绍他这个“名人”。其实他本人据说已经快五十岁了，年轻的时候是个街头潮人，跟在身后的女孩有很多。女友隔三差五一换，百花丛中过，却一花都不留，典型的花花公子，风一样的男人。没想到这样一个男人，其实是一个情种。他在一次街头玩轮滑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女生，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背着双肩包，戴着耳机估计是在听音乐。他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女生看起来很文静、很内向，不苟言笑，仿佛有自己的心事。他连忙说对不起，女生小声地说着没事儿就急匆匆地走了，发哥远远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恍惚，女生进了一家琴房。
　　于是每周六下午，发哥都去这个商场的空地上玩轮滑，主要是为了偶遇那个女生。慢慢地他知道这个女生每个周六都要去这家琴房练钢琴，每次练三个小时，每次都有专车接送她。终于有一天，发哥鼓起勇气主动跟女生打招呼，假装跟人家是偶遇，次数多了以后，两个人慢慢就有了一些交流，但是女生好像被家里管的很严，他们没有太多时间沟通，他要来了她的微信，希望能有更多机会追她。他一点点了解了她的故事，她叫木子，其实是个中日混血，妈妈是中国人，爸爸是日本人。当年她妈妈不顾家里的反对，毅然嫁给了一个日本人，这段不被祝福的婚姻终究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他爸爸是个商人，在中日之间飞来飞去，而在繁华的东京，他还有一个日本情人。最终他们离婚了，妈妈受不了家人的责怪和旁人的指指点点，就带着她来到了北安。可能是受不幸婚姻的影响，妈妈对她管的特别严，生怕她一不小心重蹈覆辙。她从小到大都很孤独，实在无聊的时候就跟小动物聊天，有时候是跟地上的蚂蚁，有时候是跟路边的小猫小狗。她每天独来独往，造就了她清冷的气质，但其实她心里渴望能有知心的伙伴，能有一个认真听她说话的人。所以，当热情的发哥走进她的世界的时候，就像冰与火的相遇，新鲜又刺激。明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却经常聊天到深夜。是的，他们相爱了。
　　幸福的时光却总是短暂的，很快她妈妈就知道了两个人的事情，并表示了强烈的反对，因为发哥就是个街头混混，没有什么正经职业，经常就是到处打零工赚点钱接济生活。木子虽然由妈妈一个人带大，但是家境殷实，爸爸留给她们母女很大一笔财产。木子大学毕业以后是要去学校当音乐老师的，妈妈希望她找一个家庭背景好的人结婚生子，安安稳稳地过一生，不想让她跟自己一样为了爱情不顾一切，最后被伤的体无完肤。但是木子比妈妈想象中叛逆，她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她跟发哥“私奔”了，他们去了遥远的惠州，一个风景秀美的边境小城。木子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小学音乐教师的工作，发哥没什么学历，就送起了快递，日子虽然有些清苦，但是两人也自得其乐。可惜好景不长，就在他们的生活慢慢有了起色的时候，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那段时间为了赚钱，木子晚上会兼职教学生钢琴，下班的时间比较晚，每天发哥会去接他。但是那天发哥的站点有人请假白天快递没送完，他需要加班，就让木子自己回家了。就在回家的路上，在偏僻的路口，木子被人迷晕带走了，后来被几个人□□了。。。这对木子来说是毁灭性的事情，她没有回家，也没有跟发哥告别，直接投江自尽了。发哥在第三天才被警察通知去认尸，他望着冰冷的木子嚎啕大哭，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木子，因为自己的无能害了她。
　　有的人青春时期的伤痛过去了也就淡忘了，但是发哥忘不掉，他被痛苦所吞噬，他也想随木子而去，可是他家里还有母亲，她不能扔下母亲不管，最后他还是选择回到了北安。从此，他像个行尸走肉地活着，每天扮演着各种角色，大家都觉得他疯疯癫癫的。唯一能让他感到开心的就是周末，在每个周六，他穿上各种花哨的西装，带上轮滑，穿梭在大街小巷，像一阵风一样在人海里穿梭。那个时候他觉得开心，仿佛滑着滑着就能看到那个女孩。然而每次滑到筋疲力尽，看到的只是人们的旁观和嘲笑，再也没有那个女孩了。
　　这样的人多可怜，苟活于世不如一走了之。但是发哥有个母亲，他不会轻易选择离开，除非。。。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既然无法分开，那不如一起走呢？这还是我第一次要进行一个同时拯救两个人的计划，难度成倍的增加啊。为此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发哥妈妈的情况，老太太之前是幼儿教师，退休以后就赋闲在家，近几年患了腿疾，多半时间都在床上躺着。老太太想必生活质量也跟不上，儿子整天在大街上闲逛，也没钱给老太太找护工，估计吃喝拉撒都是问题。为了帮这娘俩，我真的是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发哥经常会去商场附近的“风速”网咖上网，因为现在去网吧的人不像以前那么多了，所以发哥每次都喜欢坐在最里边靠墙的位置，主要就是打游戏或者刷网剧看电影，总之就是为了打发时间。那段时间我也经常去，也会选那个位置，并且浏览几个我事先准备好的网页和电影，我相信现在强大的算法功能会把我期待的电影推荐给发哥。但是事情并没有像想象中那么顺利，因为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再看到发哥。后来才慢慢打听到，发哥在街头玩轮滑的时候把腿摔断了，因此我的计划实现不了了。好吧，也许这是天意吧，这也是我这几年第一次遇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