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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十一· 在此我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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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何归年熬了两个大夜，靠在研究室外面的墙上休息，掏出手机给沈过发了信息。
路灯从不远处透过树叶斜照在走廊，不规则的光块遮掩了他的身体，指尖一点猩红明明灭灭。
那口烟被他吸进身体，在肺部滚了个轮回又被吐出来，眼神被隐匿在烟雾后面，变得模糊不清。于他而言，发出这条消息，用尽了他这些年的勇气。
就着尼古丁带来的片刻宁静，他整个人沉寂了下来，放纵自己潜入回忆的深海，捡起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往事。
如果他们都还在，会喜欢沈过吗？
何归年想。
光影把他的侧脸完美地切割，线条脆弱柔软。
沈过没想到，何归年要带他去地方竟然是老城区。
狭长的胡同都是喧闹的人声，小孩儿打打闹闹地从某个拐角跑出来，轻巧地绕过巷道里堆砌的器具，跑向另一头。旁边不知谁家院子里种了棵枣树，枝丫伸到了街上，投下一大片绿荫。
何归年牵着他的手，不急不缓地走进胡同深处，他看向何归年的侧脸，琢磨不透何归年是带着何种心情踏入这里，像进入到了一桩久未踏足的秘事。
巷子深处有一扇朱漆大门，两只铜环上染了铜绿。
何归年松了他的手，推开门，踏进院子，转头朝着沈过招招手：“沈先生，欢迎来到我家。”
院子里盛满阳光，沈过就看着他站在那，向自己伸出手。青年脸上带着笑，那笑意散淡不及眼底。
院子里种有许多花，夏天到了，它们也就慢慢抽出枝条，养起花苞，或许等一场雨来，它们就能托起整个夏季。
花架、藤椅、晃悠悠的秋千、老旧的棋盘…三丈见方的院子里，仿佛时间流逝得极其缓慢，好像只等他们踏进这里，暂停的时光才会被重新开始计算。
“这就是你长大的地方？”沈过的声音不经意的放轻。
何归年坐在藤椅上眯起眼睛，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圈：“是啊，这是我长大的地方。”
他放松了身体，又拍拍另一把藤椅，示意沈过也躺下。
“这一院子的花，都是我姥爷种的。他就在这教会了我认花，养花，还教会了我酿酒。他去世以后，就由我来照顾它们。后来…我不在这住了，就拜托隔壁的大爷帮忙照管着。它们也争气，每年都开得很好。”
何归年仰面躺在藤椅上，阳光正好，穿过花架，风摇起它们的叶子，在他脸上投下碎碎点点的光斑。像极了细碎的星星。
“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很久很久。”
“是吗？”沈过侧头看他，神情专注。
“你可能不记得了…08年，都汶高速上那辆侧翻的客车，你救了我。”
他不想让沈过看见他现在那张脆弱扭曲的脸，何归年曲起手臂遮住了眼睛，喉头在不自觉地发抖。
沈过想起了些什么，瞳孔微微张大，想抬起手去牵他，却在半空中停滞。
“08年那会儿，是我休学后的第一个学期，当时我去参加了成都的竞赛，竞赛结束后老师为了让我们放松一下心情，就组织去了九寨沟，没想到，回来的路上遭遇了地震。”
他停顿了一下，牙齿咬住了颤抖的下唇。
“我被卡在座椅里，腰上割出了个口子，头部也受到了撞击。被困的那十几个小时我都在想，我为什么还活着呢，一心想求死。但最后，我却等来了你，你跟我说，我很勇敢，我安全了。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在找你，甚至去打听了你的部队，可是再也找不到了，直到今年春天。”
沈过用力眨了下眼，企图控制住自己的眼部肌肉，手臂的线条绷的很紧。
“我从不知道，你对我的执念这么深。”
“07年10月，我姥姥刚去世，我没什么直系亲属，索性休学料理好事情，再重新回学校。姥爷比她早些年走，当时她还在，日子好歹没那么难过，直到她走了…我一个人去领她的骨灰，一个人去给她销户，抓着只剩我自己的户口本在警局嚎啕大哭。”
何归年粗喘口气，用尽力气平复下翻滚的情绪，挪开了手臂。沈过看着他的侧脸，看到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悲伤浓得要溢出来，他扭过头，就这样看着沈过，像是在寻找些什么。沈过也回望他，眼神凝重而又温柔。像是忍不住，大滴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渗进了藤椅的纹路里，留下小小一片痕迹。
沈过轻轻握住何归年垂下的那只手，慢慢握紧，什么话都没说。
他两就这样躺了一下午，日头越来越沉，有风经过，绕着人转，吹干了所有痕迹。
“在这儿能看到星星吗？”沈过的声音突然响起。
何归年摇摇头说：“以前可以的，我小时候贪凉，下午热的时候就会跑到这睡觉，这种时候姥姥就会偷偷给我搭床小薄被，一觉醒来，抬头一看就能撞上满天星星。现在，却是看不到了。”
“都说在宇宙里，每个人都有一颗与自己对应的星星在闪烁。如果可以，我就做你身旁的那颗。”
“这算什么？理工男的浪漫吗？”
“算是吧。”
“沈先生。”
“嗯？”
何归年拉起他们交握的手移到唇边，近乎虔诚的印上一吻。
“我求之不得。”
初夏的夜色刚刚好，天幕黑沉，有星星坠落在爱人的眉眼间，碰亮了他狼狈的前半生。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该是第十一章的，前面合章了，就这样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