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劝退攻略》寿头

15、Chapter 15 有个瞎子说你是我女朋友

　　纪迩本来打算带施迦直接去目标商店，衣服裤子鞋子随便来几样就好。至于奢侈品贵价货，全是品牌溢价的钱，她不想做那冤大头。其实并夕夕里那些没牌子的衣服也不是很糟，如果不嫌弃颜色式样土，各种拼接不齐倒是无妨。
　　带施迦买衣服，从理智上来说是要给墙脚松松土，从情感上来讲纯粹是看不下去她还在穿那件有咖喱污渍的衬衣。
　　不管是不是心理作用，纪迩一看见那件衬衣就好像闻到了咖喱味，因为她的恶作剧打翻上身。
　　一只脚踏上电梯，纪迩马上收回来，目光在施迦迷惑不解的脸上打个转，说：“还是先看这一层。”
　　大商场一楼，如果没意外奢侈品品牌林立，施迦节约，带她看几家领领行情，到了其他楼层便不会多话。
　　果然，施迦被一楼商品的价格吓住，在营业员洞悉一切的眼神里，慌忙把纪迩拉走。

　　纪迩窃笑，有种奸计得逞的快感。
　　施迦心惊肉跳又想不通，她指着一旁门口排长队，等里面人少营业员才肯放行的奢侈品店问：“中国人那么有钱吗？我听说还有很多人忍饥挨饿，生活贫困，有些人一天只能吃两个馒头。”
　　“哪里都有穷人，哪里都是富人少，穷人多。去年一场病毒肆虐，那些有钱人没法出国购物，就在国内买买买。要他们不买，不是比剁他们的手更难过。”
　　“难以理解，要等那么久，还要排队。”在尼泊尔，只有节日进神庙祈福、打干净的饮用水或是给摩托车加油才会排成长龙。
　　“一样无所事事，排队好歹有个名目。”
　　“纪迩，我们不要在这里买东西，太贵了。”
　　纪迩故作妥协，耸肩道：“好，我们去楼上。”
　　施迦松口气，推着纪迩上楼，神情欢快许多。

　　到了楼上，纪迩三五下抽出衣服，在她身前稍微比划一下，“去试。”
　　施迦一开始说不。
　　纪迩笑，“你喜欢楼下的东西？”
　　施迦气结。
　　如果她再抗议几句，纪迩仗着与她同性，连人带衣服一起拉进试衣间，要是她多说一个不，那人立刻动手帮她脱衣穿衣。明明力气比纪迩大，年纪也大，可是纪迩弄得她面孔耳赤，偏偏没法发作，只能认命地拿着选好的衣服去试。
　　一分价钱一分货，哪怕件件素净，无论是上身效果还是手感实在要好过并夕夕里的那些。
　　翻出价格标签来看，贵是贵，比楼下那些实在便宜太多，偶尔听到几句顾客闲聊，知道纪迩没胡乱花钱，带她买的全是经济实惠的东西。
　　试过几次之后，施迦没了脾气，纪迩让她试什么她便试什么，让她拿什么便拿什么。小姑娘没折腾她，只是同样款式每种颜色拿一件的气势吓到了她，衣服、裤子、裙子、鞋子，连袜子和内衣也一并想到。

　　纪迩等在试衣间门口，赞美自己的眼光，她挑的每件都很合身。唯一可惜的是衣服的颜色稍微单调冷感少许，掩去施迦不少艳光。像尼泊尔、印度人那样兼具欧亚的长相，很适合艳丽颜色，不晓得施迦穿纱丽会是怎样的风情。
　　还有那席瀑布般长发。
　　想到头发，纪迩手痒。
　　如果施迦看在她出钱出力的份上，给她玩玩头发就好了。
　　她不是变态，不是喜欢，只是想玩。
　　“你对女朋友真好。”店员的话中断她的思路。
　　店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笑得别有深意。打她们进店那刻便热情服务，目光热切，充满八卦，不止是想让她们买买买的那种殷勤，不时与纪迩对视，期望她回以心领神会的笑。
　　纪迩皱眉，唇边微笑不减，“女朋友？”
　　“女朋友可以是女性朋友，也可以是女朋友，不要紧，我懂的。前面就看到你们了，你要她去试衣服，她不肯去，耍花腔打打闹闹进了试衣间。”店员冲她挤挤眼，仿佛看透了她们的小秘密，“你们挺会玩啊。不过小心别被人发现，说不定有变态在试衣间装针孔摄像头。”
　　纪迩心说：神经病。

　　施迦从试衣间出来，就见纪迩坐在椅子上，面上挂着嘲讽的笑，眼里透着讥讽与不耐。在施迦认识的所有人里，要数纪迩的生活条件最好，长得漂亮、家里有钱、有自己的公司，唯一不足的是早早失去母亲，可她也是最不快乐的那个。
　　“姐姐之家”里那些被救回来的，饱受煎熬与不幸，不知能活多久的女孩笑容比她要多。
　　纪迩不是不笑，她时常笑。可哪怕面对面在笑，施迦却很少能感觉到她的笑意。
　　有时明明放松下来，又突然警惕，好像必须以龇牙咧嘴才能使她安心，还随时随地跟人闹别扭，不管是向宜民还是她或是别的什么人，想起来了便戳一下别人，像只刺猬。
　　学中文的时候看过一些网络小说，小说里这样的人一般被称为傲娇别扭炸毛受，施迦其实不是很懂傲娇的意思，认识纪迩之后觉得小说里的词用来形容她贴切极了。
　　这样一个人应该对她有敌意，可是她做得每一件事情又不像是对她有敌意。无论是救助、收留还是买衣服，施迦能感觉到她尖刺下的贴心，一时间心里头全是细碎的暖意。

　　想到这里，再看那张年轻倔强的面孔，施迦更觉好笑，把试过的衣服递给店员，转头对纪迩说：“对不起，久等了，是觉得厌烦了吗？我试好了。我们是不是买得差不多了，该有的都有，也有替换的。”潜台词是刚试的衣服不要。
　　“没烦你。”纪迩讨厌店员的多嘴多舌和神经病脑洞，不想给她做业绩，可是施迦穿白底花裙子实在好看。“我喜欢看你穿这条裙子。”
　　“那，那就买下来。麻烦你……”
　　店员高兴地开票，把裙子叠好装进袋子里，给施迦一个意义不明暧昧的笑。
　　施迦不解其意，只当她是友善，回以一笑。
　　“美女，你的眼睛好漂亮，不是美瞳吧。”
　　“美瞳？”
　　店员指着她的硕大黑色瞳孔，“假的，眼睛，瞳孔。”
　　“不是假的，是真的，没有戴美瞳。”施迦看纪迩一眼，有些奇怪她在住处放那么多美瞳做什么。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乘电梯下楼，施迦说：“今天你没戴美瞳。”
　　“哟，学会一个新词组。”纪迩没好气地说，“自从见过你的眼睛，戴那些像是瞎子。”
　　“胡说。为什么你家，你住的地方有那么多美瞳？”
　　“因为啊……”纪迩压低声音，凑到她的耳边，“那些不是美瞳，是真的眼珠，杀人取瞳孔知道吗。要在人活着的时候，慢慢把眼珠剜出来，那样眼珠才像是真的。你的眼睛那么漂亮……唔。”
　　施迦吃了一惊，盯着她看，她翘着嘴角和下巴，冲她眨眨眼，好像在说：总有一天会挖你的眼睛。那些本该让人感觉邪恶不适的话，配上她那副故作坏人的面孔，倒像是万圣节里小孩子戴假牙四处假装吸血鬼。
　　“你的眼睛才好看，像星光，又像是……”施迦找不出合适的中文来说，“ocean deep，像是深海。”

　　纪迩沉默，皱眉斜睨。
　　正常情况下不是该骂她变态嘛。
　　这样都没吓到人，还笑。不对呀，反应不对。
　　自己是对她太好了嘛。
　　那就问她收买东西的钱好了，“别以为……”
　　没想到同一时间施迦也说：“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你算个总数给我，我写欠条给你。等发了工资还你。唔，可能得分几个月还。不好意思，你说什么，别以为什么？”
　　纪迩哪里讲得出别以为买了东西不用给钱。人家计划好了，有工资就还，还写欠条，她最多给她算个银行利息。
　　有什么用？
　　施迦一定说好，应该的。
　　特么的，这女人脑子有毛病吧。找个年纪一把的老男人不花他的钱，难道图他的人？
　　看样子又不像。
　　她们出来那么久，她没想到要给向宜民买点啥，甚至没提起过向宜民，说起她爸没那种恋爱少女的温柔缱绻。
　　也不是因为克制，爱一个人是没法克制的。

　　“诶，你到底把我爸放在什么位置啊。我很好奇你跟他在一起是为什么。是你救他，又不是他救你，你也不用舍身报答救命之恩。他之前的女朋友，有图他是个好的结婚对象，有图他是个好朋友，还有图他有钱的。那你呢，明明住进家里，却又好像试图泾渭分明不想欠他。你倒是说说，你看中他哪一点？”
　　施迦哆嗦了一下，眼神有过一刹那的闪躲。很快她挺起腰杆，英勇无畏地与纪迩对视。
　　纪迩笑了一声：“是打算告诉我听不懂那些话，还是想说你们的事跟我没有关系？不用担心我会去告状，我只是好奇。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人谈话。你看，那天早上你的忧虑，我也没告诉他，不是嘛。”
　　施迦抖抖手上的袋子，“东西重，有话回去再说吧。”
　　现在可以说东西重，回去有一千一百个借口。
　　纪迩不上当，眼角瞥见楼下的巧克力店，“吃冰淇淋嘛？”

　　纪迩：碰到个瞎子，以为我们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