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劝退攻略》寿头

11、Chapter 11 小纪总想吃人

　　约了晚上七点在餐厅，纪迩按照习惯六点五十五分到，没想到会在餐厅门口遇到向宜民和他的新女朋友。
　　好几个月没见到亲爹，亲爹没有大变化，自律在他身上变现得一览无遗，没老没胖也没瘦。年轻人各个懒得不行，下班恨不得躺平，向宜民几乎每天都会去健身，哪怕有应酬，一周锻炼的日子也不会少于四天。
　　前阵子网上热议男人不洗内裤、不换内裤，更有男网红把天天换内裤说成消费主义陷阱简直可笑至极。
　　同事将这部分内容加到恋爱培训班的大纲里，顺嘴问起向宜民。

　　在纪迩的记忆里，向宜民永远山青水绿，清清爽爽，平时不抽烟不喝酒，每天洗头洗澡，别说天天换内裤袜子，衣领、袖口、指甲缝也干干净净。比起来上恋爱培训班那些连自己都弄不干净的男人，难怪方云蓉、梁文心喜欢她爸。就是她妈，当初在外婆的竭力反对之下，仍旧一意孤行想嫁，三天两头给外婆摆事实、讲道理、献殷勤，让外婆感受她爸的好。
　　现在又找个小二十岁的尼泊尔女人，呵。
　　那女人的衣着打扮比昨天不知要好多少，哪有昨天的寒酸瑟缩劲。
　　纪迩的目光冷了下来。
　　什么助人为乐，日行一善，说不定是那笨女人故意找人在她面前演戏。
　　苦肉计。
　　呵，不，不是笨女人。
　　扮猪吃老虎，她陪演全套，不能更好，被耍得团团转的人是自己。
　　很好。
　　放在平时，多一个眼神也欠奉，纪迩一定转身就走。可托那双传神大眼睛的福，叫她明明白白看清楚，两人打一照面，施迦的惊讶程度并不比她少多少，灰蓝色的眼睛里溢满震惊，面皮发红，难以置信。
　　装腔作势，装腔作势。

　　最讨厌别人在她跟前弄鬼，纪迩瞬间决定不走了，她倒要看看尼泊尔女人演的是哪一出聊斋。
　　“爸。”纪迩迎上去，在两人跟前站定，眼珠子朝施迦一瞥，像是从没见过她那样，“新欢啊？我不用叫她阿姨吧。”
　　比起以往一见面就挑衅，从眼神到言语全方位挑剔，今天纪迩的表现可谓十分友好。向宜民原以为几个月没见，一见就会面临一场狂风暴雨，谁晓得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乖乖巧巧跟他打招呼，至于后半句嘲讽完全被他忽略不计。
　　将女儿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没胖没瘦没黑眼圈，双眼灵动有神，短发活力朝气，打扮入时合宜，很有几分她妈纪思敏年轻时顾盼神飞的神气。向宜民不自觉露出欣慰的笑，“她只比你大几岁，你叫她名字，叫施迦就好。施迦在尼泊尔帮过我，我们相处得挺好，她过来这里一个多月，一直想找机会介绍你们认识，现在彻底安顿下来，是时候见一见了。”
　　“释迦？”纪迩浮夸地笑，扫了施迦一眼，“三十九块九一个，满脑袋疙瘩的释迦果么，唔，老大远翻越喜马拉雅山运过来，挺劳民伤财的。”
　　不说怪话不是他女儿，向宜民早已熟悉她的腔调，拍拍她的肩膀说：“施蛰存的施，释迦牟尼的迦。来，我们别站门口挡道，进去再说。施迦，你也来。”

　　被向宜民点到名，施迦闷闷地应了一声。实在没想到今早和纪迩刚分手，晚上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她几次想开口，又不好打断父女俩说话便没吭声，出于一种本能的直觉，感觉纪迩在见到她之后心情不好。
　　向宜民跟她说得很清楚，他有个女儿年纪小、任性、不大好相处，因为他找女朋友的事，几次三番跟他对着干。如果纪迩不礼貌，希望施迦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多多包涵，相处久了，她会发现他女儿其实是个讲道理的人。
　　当时施迦想的是：第一，二十五岁的女孩不小了，在她们那早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第二，确实没错呀，女儿总是念着亲生母亲，父亲要找新对象，女儿要闹很正常，不闹才不正常。第三，说起女儿，向宜民语气温柔，知道女儿任性不礼貌还说她讲道理，可见是个溺爱女儿的父亲。
　　在她的想象里，向宜民的女儿一定是个骄纵跋扈、张牙舞爪，被家里人宠得无法无天的女孩子，好奇有一些，谈不上好恶，既然和向宜民在一起，总有一天会见到，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纪迩出现那刻，施迦整个人懵了。在先头两人短暂相处的十几个小时里，她已然毫无设防地展现出极为真实的一面，而那一面她并不想让向宜民知道，起码现在不想。

　　没法立刻离开，纪迩又似乎假装不认得她，施迦无计可施，只懂不安地坠在后头。
　　察觉到她的异样，向宜民以为她尴尬不好意思，牵住她的手，捏一捏表示安慰。
　　“别担心，远远年纪小，说话比较冲，但是她没有恶意。”
　　亲爹和风细雨，脉脉温情，走在前面的纪迩默默冷笑。
　　没有恶意，确定？
　　她不光有恶意，她还想吃人。

　　服务员将心思各异的三人领入预定的座位。
　　按照以往惯例，纪迩第一次见他新女朋友多少要出点动静，向宜民特意定了包间，免得在大堂打扰别人。
　　三人在大圆桌边坐定，纪迩噗嗤一笑，“桌子那么大，搞得跟谈判一样。”说着将菜单推到施迦面前，“点菜吧。”
　　施迦连连摇手，把菜单往向宜民那推，“我不会点。”
　　“看图说话就好，阿拉伯数字总能看懂吧，看价格，挑贵的，反正老头子掏钱。”
　　纪迩说得无所谓又暗含讽刺，给三人倒水的男服务员看施迦一眼又看她一眼，嘴边浮现轻佻的笑意。才脑补三人复杂狗血的关系，被严厉地敲桌子声惊醒，一怔之下朝纪迩看去。
　　如果刚才小姑娘的话里带刺，此刻小姑娘一脸冷漠，“这里不要你，换个女服务员来。”
　　男服务员瞬间被她冷漠下的轻蔑所激怒，脏话几乎脱口而出，考虑到包间里还有个成年男性，他及时悬崖勒马，看向向宜民，等他做主。
　　向宜民翻着菜单，明明头也没抬，却像是能感知男服务员的视线，“我女儿说了，劳烦换个女服务员。”
　　男服务员重重放下茶壶，愤而离开。

　　向宜民和纪迩跟无事发生似的，一个看菜单，一个看手机，眉头也没多皱一下。施迦反倒有些不自在，觉得纪迩无理取闹，又觉得她醉翁之意不在服务员，有点针对自己的意思。
　　没多一会儿男服务员告状回来，带着大堂经理和女服务员一起。
　　换人服务没有问题，大堂经理按例得了解情况，纪迩不打算做刁民，一二三四五掰着手指头告诉男服务员错在哪。
　　“第一，不好好干活，多管闲事，管闲事不算还笑容猥琐。按理说浮想联翩是他的事，但是我看到猥琐男人吃不下饭。如果是人均三百以下的餐厅我就吃亏点收声算了知道没有服务，但是这里非但人均不止三百还要加收服务费，这服务费我是出还是不出。第二，我说要换个服务员是正当要求，他恶狠狠地想骂我，还不把我说的当回事，直接问我爸。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觉得我做不了主？”末了她还建议人家好好培训，加强员工的表情管理，搞得一起进来的女服务员差点笑场。

　　换服务员的插曲过后，点完菜，向宜民看着跟刺头似的女儿直笑。“小纪总越来越有领导腔调了。”
　　“还说呢，狗男人眼神不干不净，你信不信，他肯定以为你带个小三又带个小四，脑子里不晓得多少黄色废料。”
　　施迦这才明白过来，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纪迩。
　　小姑娘说话不中听，但为人不错又句句有理，就像昨天……
　　一想到昨天，她低下头，没法假装不认得纪迩。

　　施迦不说话，笑容也有些惶惶，向宜民和纪迩的目光同时落到她身上。
　　纪迩看她不言不语受气包的样子就搓火。
　　她是遇强则强的类型，如果施迦厉害些，她还能借力打力发挥发挥，可施迦偏偏软绵绵，怯生生，弄得她一肚子火没法发作。
　　不是不能挑破昨天的事。
　　若是施迦故意演戏，她先说就好像输给对方。没劲。
　　若真是巧合，挑破别人不想说的事，她又嫌自己不够磊落，尤其施迦提过难言之隐。
　　等等，尼泊尔女人的难言之隐不就是男朋友要求同居，她担心对方想跟她发生关系，心理生理没做好准备嘛。
　　男朋友是别人，纪迩对她深表同情，可现在那倒霉的男朋友是自己亲爹。
　　纪迩不禁眉开眼笑。
　　活该。
　　一把年纪那么风骚，找个年龄小到能做他女儿的对象，还是个尼泊尔女人。
　　“爸，不介绍一下你的新女朋友？”

　　纪迩话音刚落，施迦正好抬头，红着脸为难地说：“向总，昨晚我没回去，住在她那里，和她一起睡的。对不起啊，之前不该骗你。”
　　向宜民发怔，一时听不懂她中英夹杂想表达的意思。
　　纪迩也怔住。
　　什么鬼。

作者有话说

　　纪迩：我靠！虽然但是！我不是，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