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光》DM酱酱

4、命运

　　“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不能爱的人，你会怎么做？”

　　七霄一愣，看着面前的金发少年，说不出话来，金发少年也不在意，翻身背对七霄。

　　“总觉得，你和我是一类人呢。”

　　七霄垂下眼帘，表面波澜不惊的他，内心早已翻天覆地，对于他和金发少年来说，“爱”这个词，是一种禁忌，绝对不能为人所知。

　　为什么一定要追过来呢？如果不追过来是不是就不会触及这问题？

　　七霄叹口气，思绪回到昨日清晨。

　　“主人，光辉已经到达边界森林入口。”

　　“终于到了吗？”

　　七霄将脚下的法阵收起，无视面前的令兽骸骨，径直走向森林入口。

　　他和黑鸦在边界森林等待数日，终于是等到光辉的到达，这让七霄不免有些激动。

　　七霄闪瞬到边界森林入口的树枝上，为自己和黑鸦所在的半空施展镜像令术，隐藏声影和气息，以免待会被人发现。

　　“主人……”

　　黑鸦对七霄表现出的在意不解，正想开口询问，谁想却被七霄慌忙挥手拦住。

　　“嘘！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亮白色身影进入黑鸦视线，就像一朵圣洁白莲，黑鸦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视线往上移，定格。

　　黑鸦发誓，自苏醒以来，他第一次见到无法用语言赞美的尤物，如瓷器般光滑洁白的脸蛋被金色短发微微遮挡，娇唇水嫩诱人，不点而红，鼻子纤细而小巧，好似匠人反复雕琢而成的最高杰作，再往上看，就是整张艺术品最令人难忘的地方――那双纯粹却勾人的宝蓝色眼睛。

　　“二皇子殿下，属下只能护送到此了。”

　　明亚的声音唤回黑鸦的神智，他这才发现方才金发少年身旁还有两人，一个是与之相比黯然失色的明亚，另一个是长相清秀但毫无特色的男孩。

　　“嗯。我知道的。”

　　亚帕西学院教学风格严谨，能答应国王派人护送的请求已是给足皇室面子，想要入院必须独自一人通过边界森林，这是亚帕西学院的底线，纵然是国王也不可更改。

　　不过，当试炼者既是皇子，又是光辉时，为确保亚齐大陆和平，倒是允许有另一位试炼者同行，保证皇子有一个替死鬼。

　　田清光双手拽紧绳子，身下的令兽被突如其来的紧绷吓到，双腿一软就要倒下，明亚一个闪身，来到令兽上方，手中的藤鞭挥出绑紧令兽身子拉起。

　　“二皇子殿下不必害怕，以你的实力区区边界森林不在话下，更何况……”明亚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另一位少年，“你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明亚认定皇子殿下是被边界森林吓到，在稳住令兽后，便立即安慰他。

　　田清光没说话，他松开缰绳，跳下令兽，动作利落干脆，黑鸦见他们即将进入森林，这才舍得将目光转向自己的主人。

　　只见七霄阴沉着脸，眉头紧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皇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想得分外入神，黑鸦怎么叫都不见他有反应。

　　“黑鸦，走吧，给光辉一些小礼物。”

　　等到光辉进入森林，七霄才回过神来，他默默地站起身，招呼黑鸦跟上光辉。

　　七霄的礼物从他口中说出来是为了测试光辉，实际上，大有把他往死里搞的节奏。边界森林本就危机四伏，在大量修师者穹字时期令兽肆虐的东边界森林中，有着比其他方位边界森林多出一倍拥有神智的令兽，这些令兽会制作陷进，会迷惑人类，还会结盟。七霄进入森林后，就寻到一只幻令兽，被黑鸦驯服后为己所用。这便是他的礼物，幻令兽的幻术结界。

　　“幻令兽的结界，是拥有神智的令兽通过不断战斗，总结而来的技能，能够通过复制曾经对手的能力制造幻象空间。进入幻象空间，除非找到建造空间的幻令兽本体，否则就会一直被困在幻象空间中，直至死亡。”

　　“空间内死亡的方式多样，你想选择哪一样？”

　　七霄看着眼下泛着寒光的剑刃，脖颈微微的凉意让他知道只要他动一步，光辉便会毫不犹豫刺下去。

　　七霄是使了隐身令术的，原想跟在光辉身后，窥探他的实力，谁想到，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的生命便受到威胁，能在他人隐身情况下，精准发现并发动攻势，这个光辉不简单啊。

　　“你实在是太过狡猾。”七霄叹口气，“这半柱香一直在假装努力击杀令兽，为的就是在我放松警惕的时候，对我出手吧？”

　　田清光收回剑，他明白以眼前神秘人的实力是可以轻易脱身的，可他没有，反而心平气和地与他对话，如此，便不是要害他性命之人。

　　“随便你怎么想。”田清光不否认也不承认，堂堂皇都二皇子竟利用敌人放松警惕的机会，这说出去，让他面子何存？说他害怕一个神秘人？这实在是……不堪！

　　田清光瞥了一眼躲在令兽尸体后的男孩，见他距离听不到两人对话，心下松口气。

　　“你想做什么？”

　　七霄眨眨眼，他想做什么？幻令兽的结界对于他来说，也是困难重重，所以才把它作为礼物送给光辉，目的不就是为解决他吗？那么，他追过来到底是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你好看？”

　　这个答案一出口，双方都愣住，七霄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恶搞心理而不解，不过，还没等七霄理清头绪，回过神来的田清光再一次将剑刺向七霄。

　　七霄急忙闪身避开。

　　“喂，你不是吧？我可是在夸你耶。”

　　“哼！”

　　田清光眼眸微眯，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剑用令术托起浮在半空，双臂扩张，剑随之扩展出一排，剑刃直指七霄。

　　“去！”

　　命令下达，扩展出的剑向七霄刺去，七霄跳起，脚尖在剑刃上一点，右手在空中划出星型法阵，法阵在完成那一刻自主向下，将剑尽数摧毁。

　　“你还想出去吗？！”

　　七霄见光辉意图发起下一次攻击，连忙出声喊停，要是两人在这里打得两败俱伤，趁机被令兽偷袭，这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田清光收起剑。

　　“这次就放过你，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

　　七霄勾出一抹笑，他倒是很想知道，当光辉知道和他对打的是他的宿敌，会是怎样的表情？

　　白麟见田清光不再做任何动作，赶忙从令兽尸体后冲出，跑到田清光身边。

　　“他，他，他走了？”

　　田清光斜眼看他，没有回答。

　　“呼……那就好。”白麟喘口气，接着摆出自以为是的嘴脸，“喂！你还愣着干嘛？继续走啊！赶紧把我弄出这鬼地方！”

　　“呦吼~你对这种人倒是有耐心。”

　　七霄的声音在田清光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湿润耳廓，痒痒的，搅得田清光心底泛起一片涟漪。

　　碍于身旁的白麟，田清光没有再次拔剑，和七霄同行是出结界最快最好的办法，可是这不能让别人知道，因为对于田清光而言，这种办法实在太丢面子。

　　两人一路斩杀，始终没有遇到幻令兽本体，时间很快就到了夜晚。

　　田清光揉揉头，疲倦地靠在树上，一路上斩杀令兽本就耗费他不少体力，再加上身旁同行的白麟是个不省心的，这让他比平日更容易疲倦。

　　七霄从天而降，降落到田清光面前，就在几柱香前，他离开去寻找幻令兽足迹，理由很充分，但谁都知道，他是厌烦一路上叽叽喳喳，屁事一堆的白麟，毕竟在这危机四伏的结界，选择单飞无疑是愚蠢的。

　　“我半柱香前就到了，只是这家伙太矫情，我才不过来。”

　　田清光没说话，只点了下头，他已经疲倦到不想与任何人交流。

　　“需要我帮你打他一顿吗？”

　　七霄的意思很明显，田清光也知道自己的疲倦大多数来源于谁，但是，这种事，还是算了。

　　“随他吧。”

　　“哦？他不过是你的替死鬼，你这么袒护他，不会是对他，有……”

　　七霄看田清光又想拔剑，停下调戏。

　　“好啦，开个玩笑而已。”

　　“说真的，你要是真看上他，我也不觉怎样，虽然这家伙性格不好，脸蛋还是不错的。”

　　“你要是喜欢，我现在就让位置给你。”田清光抬眼看七霄，只见那家伙已现出身形，只不过夜色中依旧看不清模样。田清光暗地里使用令术加强眼睛的夜视能力，却发现神秘人一身黑袍，容颜被宽大的帽子完全遮盖。

　　“你要是想看我的样子，说一声不就好了？偷偷摸摸做甚？”

　　“你会给我看？”

　　七霄轻笑：“不会。”

　　“……”

　　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一天的时间，两人已到了互开玩笑的阶段，这不禁让田清光感到意外，长达十年的训练，早已让他忘记如何和人相处，素未谋面的宿敌，令他失去了童年，失去了自由，他的世界充满杀戮，他的内心早已不再渴望谁去理解他，与他和平相处。这神秘人是第一个能与他交流之人，或许，他们是一样的呢？田清光不禁想。

　　“喂！”

　　所以，田清光问出了困扰他已久的问题，不期盼答案，只希望有人知道，他也会被普通人的问题困扰。

　　“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不能爱的人，你会怎么做？”

　　于是，有了开头那一幕。

　　第二天田清光醒来时，身旁早已没有神秘人的动静，像他这样的人，夜晚向来不会熟睡，田清光自然知晓神秘人去向，只不过他不想理会，昨晚的问题既然有人不想思考，那就让它随夜色离去吧。

　　“喂！起来，我们该出去了。”

　　田清光将白麟喊醒，不远处有一只令兽正向他们走来，在白麟感知不到的令兽身后，隐隐地闪着一抹白光，田清光知道这只是一只幻令兽，他们的结界生涯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