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仲夏七月》打碎啊

46、第 46 章

　　下午课前，女人又在门口等待。

　　夏宁湫一见她，脸色一沉。

　　“姑姑，我说过了，有什么事等我爸妈来了再说吧。”

　　“这种事情还要告诉他们来？你直接把钱给我就行了。”

　　夏宁湫冷下一张脸，“这些账跟我没关系，是他们拜托你的，与我无关。”

　　“你这小孩说的什么话？怎么能与你无关？要不是因为你，你弟弟能养在我们家吗？”

　　夏七月愣愣。

　　什么弟弟？

　　夏宁湫握拳，环顾四周，“姑姑，我们家里的事，你一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吗？”

　　“又不是什么家丑，有什么说不得？”

　　夏宁湫连忙伸手拉住女人的胳膊，“姑姑，我们出去说。”

　　却未料女人一把甩开她的手，女人朗声：“我就要在这里说，除非你把钱给我。”

　　夏宁湫坚持，手上继续用力，将女人向一边扯去，“等我爸妈来。”

　　“你们一家人欠我的钱还不还我，明明有钱给你，为什么没有钱给我？”女人再次挥手把夏宁湫的手甩开。

　　“我说过了，等我爸妈来再说。”夏宁湫紧紧皱着眉。

　　“你妈也是，有儿子不疼，非得把钱给你。有什么用？不是迟早要嫁到别人家？”女人咬牙，那副表情活像是要把夏宁湫生吞活剥一般。

　　显然夏宁湫并没有见过女人这个样子，夏宁湫下意识退却，就连声音都细弱不少，声线颤抖，已有微微哭腔，“姑姑？”

　　女人也微怔，表情在脸上僵住片刻。女人垂下头，再抬起时，表情恢复狰狞，又来来扯夏宁湫，“总之，今天你一定要把钱给我。”

　　女人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夏宁湫的双手手腕。

　　“姑姑，我说过了，有什么事等我爸妈来了再说。”夏宁湫下意识向后退却，再次坚定强调。

　　这话音落下，女人盯着夏宁湫看了数秒，她突然松开手，向前迈步，越过夏宁湫的身边，朝向夏七月身边走来。

　　夏七月被女人的表情吓了一跳。

　　还未来得及反应，女人已经走到自己面前。

　　女人面对夏七月，或者说面对着所有路过的同学，“你们看！她的爸妈把她的弟弟扔在我们家，十六年了不管不顾的，现在已经上初中了，我想要点抚养费还这么难。”

　　周围同学止不住加快脚步，唯恐避之不及，于是女人注意到安然站立的夏七月。

　　夏七月震惊，女人又看夏七月一眼，“你知道了吧？她爸妈就是这样的人。”

　　很快，夏七月便从震惊中脱离，她平静下来，直视着女人的脸，“阿姨，你说的这些事，关我屁事啊？”

　　夏七月吐字清晰，女人愣住。

　　夏宁湫已然觉得不耐烦，急的眼中已有泪光，饶是如此，夏宁湫并未退缩。

　　“姑姑，我还要上课。如果你还在这里闹个不停，我会叫保安请你离开。”

　　女人震惊至极，她转头看夏宁湫，用手指着夏宁湫的脸，“你居然要赶我走？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就知道你和你妈都不是什么好人！”

　　夏宁湫咬唇，唇瓣颤抖着，很快眼中水雾聚集，只是她强忍着没有眨眼，极力避免泪水流下。

　　女人的咒骂并未因此停止，“只会可怜兮兮地哭吗？”

　　“你和你妈都是天生的下贱坯子，你上个大学了不起吗？还想把我赶走？”已经几近歇斯底里。

　　夏宁湫眼中的水雾聚集越来越多，终于到极限，水汽漫出，一滴泪瞬间落下。

　　夏宁湫那双眼也变得清明起来。

　　夏七月咬牙，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刺得皮肉生疼。可她此时只能忍耐，除却忍耐，她什么都做不了。

　　“姑姑，你不要再说了。”

　　夏宁湫已经几近哀求。

　　可女人并不领情。

　　“看你那可怜兮兮的样，装给谁看呢？”女人目光在夏宁湫身上扫过，“才一中午就换了一件衣服，穿成这个样子，怕不是下课之后要去站街吧？”

　　现在是四月末，夏宁湫穿了一件羊毛衫，下身是百褶裙还有肉色保暖长袜。

　　中午她们出去，夏宁湫上午的那一套衣服胸前沾上一大块油渍，下午不得不换一件衣服。

　　夏宁湫咬咬牙，她垂眸，睫毛颤抖。夏宁湫突然握紧拳头，直接转身准备进教室。

　　女人反应很快，上前去立即抓住夏宁湫的胳膊。

　　女人开口，内容更是污秽不堪，“下贱东西，留着钱那些陪男人玩吗？”

　　夏宁湫攥紧拳头，她正对着夏七月，夏七月看她泪落得更凶了些。

　　夏七月上前，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手上用力，女人吃痛终是松开手。

　　女人睁大眼瞪着夏七月。

　　夏七月松开手，把夏宁湫往自己身后拽拽，夏七月含笑，歪头看她，“阿姨。”

　　女人眯眼，“怎么了？”

　　“你脑子有病吗？”夏七月声音很轻，带着俏皮之感，只是那话的内容却并不是那么温和。

　　女人愣住。

　　夏宁湫伸手来拉夏七月的胳膊，“七月……”

　　夏七月拂开她的手，向前一步，走到女人身边，“你说的这些，我和我的同学们都不好奇，这些是你们的家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我现在倒是好奇起来了。”夏七月直视女人的眼神，丝毫不畏惧那种要把人吞掉的表情，夏七月含笑，“阿姨的脑子果然有病吧。”

　　“你！”女人一噎，脸上瞬间憋红。

　　“能在大庭广众下说这种话的，恐怕病得还不轻……阿姨今天难得来崇汐一趟，应该去市医院脑科好好看一看。”

　　言罢，夏七月目光从女人的头扫到脚，夏七月眼中玩味，话中更是戏谑。

　　女人面上更红，再开口时已经歇斯底里。

　　“敢在这指点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阿姨，”夏七月更是从容，“学校对外开放，也不是意味着，您这样的人想来就来……当然，不是说我们上个大学就牛起来了，我们依旧是普通人……”

　　“只是啊……您这样的人不配进来。”最后四个字，夏七月尤为强调。

　　果然见女人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扬起手来就要落下。

　　夏宁湫焦急，慌张呼唤：“七月。”

　　夏七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她用力，最终拦住女人落下的巴掌。

　　“这到处都是监控，我只是个学生，有的是时间和你耗。而且我身体娇弱得很，只要你今天敢动手，我敢保证我下一秒就能倒在地上，从此一病不起，你信不信？”

　　女人冷笑，终是收回手去。女人整理整理衣服，把刚才拉扯出的褶皱理好。

　　“我不屑和你动手。”女人冷哼一声。

　　被人叫来的刘老师见此场景，止不住一愣，连忙快步走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刚才去叫老师的同学已经把事情讲了个大概，刘老师先来安抚姑姑。

　　“我说孩她姑姑啊，虽说你们家里的事情我不应该插嘴，但孩子既然说要等父母，你在这逼她也没有用。”

　　女人见到老师，态度倒是一个大转弯，她笑着，脸上那叫一个温柔，全然不见刚才那凶悍模样。

　　“是。”

　　“夏七月，你也是！人家是长辈，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尊重长辈，”刘老师严厉瞪她一眼，“还不快点道歉。”

　　这样的长辈也配被人尊重？

　　纵然夏七月心中这样想着，只是也不得不道歉。

　　“阿姨，对不起。”

　　女人狠狠剜夏七月一眼。

　　夏七月抿嘴，心中不爽，但总要顾及刘老师。

　　此时刘老师也在看着自己，还在女人面前说着好话，夏七月便低下头去，侧头看着夏宁湫紧握的拳头。

　　“老师，我就是来要一样东西，要完了我就走。”

　　刘老师蹙起眉，显然为难，“孩子不是一直在说等爸妈来吗？”

　　“你要是不走我们也只能叫保安，到时候说不定就闹到报警的地步，为了这样东西，实在不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你说对吧？”

　　女人也皱眉，面上显然是并不甘心。

　　“这马上就上课了，你也别为难我，我作为老师，只能按照学校规章办事。”

　　“行吧。”女人勉强，继续瞪夏宁湫一眼，这才愤愤离开。

　　刘老师看她们两人一眼，止不住叹口气，伸手轻轻拍拍夏宁湫的胳膊，“好了，快进屋吧。”

　　夏宁湫眼中含泪，声音细弱却清晰，“老师，谢谢。”

　　“去吧。”

　　夏宁湫转身就要进屋，夏七月拉住她的胳膊，夏宁湫不解，停顿回头的功夫，夏七月已经走到她的前面。

　　“你跟在我后面吧。”

　　进屋走向后排的功夫，果然目光全都聚集在她们这边。

　　夏七月的眼睛就像探照灯一样在屋中扫去，谁看过来就瞪谁。

　　只要目光接触，被瞪的那一方都会立刻移开眼。

　　总算到最后一排，夏宁湫坐下后就趴在桌子上，肩膀在轻微颤抖着。

　　前面人还有回头来看这边的，夏七月则一一瞪回去。

　　好在夏七月威名在外，“强劲彪悍”是院里同学送她的称呼。

　　自年纪大会一战成名，再加上双草之争，之后的一些列事情，贴吧里关于她的谣言猜测越来越邪乎，而后夏七月的名字成为这个学校的一个传奇。

　　关于她的身份，什么样的猜测都有，且都是让普通人觉得惹不起的背景……

　　被瞪的人通常不敢再多看一眼。

　　所以夏七月准备好的满腹牢骚，并无处发泄。

　　真想有个人能跟自己骂起来……

　　整个一节课，夏七月强忍着心烦耐心记笔记。夏宁湫那么在意成绩的一个人，趴了整整一节课，连头都没有抬的。

　　总算熬到晚上下课，夏宁湫的眼睛肿了一圈。

　　两个人并肩出门，夏宁湫的电话震动铃声响起，夏宁湫刚把手机拿出，电话就已经挂断。

　　温和女声自身后响起，很是温婉，“宁湫。”

　　夏宁湫脚下一顿，她立即回头，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瞬间聚集，她“哇”地一声，“妈！”

　　夏七月也跟着回头，看夏宁湫跑向女人身边。夏宁湫扑进女人的怀中，委屈哭出声来，女人温柔抚摸着夏宁湫的肩。

　　她们身边是一个男人，也伸手摸摸夏宁湫的头发，柔声哄道：“没事了啊。”

　　夏七月怔怔。

　　他们，正是夏宁湫家中结婚照上的男女。

　　夏七月还记得，结婚照下面有一行小字：夏至州、齐佳莹喜结连理。

　　他们，是夏宁湫不曾与她提起的姥姥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