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居酒屋》魏江

2、第 2 章

　　妹子躲在一个墙角偷听，心里还想着该不会在和女朋友打电话吧。听了两分钟之后，妹子耷拉着脑袋回教室。
　　同宿舍的几个看到妹子一脸吃了不明膏体的样子，纷纷表示关心。
　　“青青，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我刚才看见你出去了。”
　　“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青青抓住其中一个女孩的手，欲哭无泪地说：“佳佳，你说为什么同样是十九岁，我和男神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被叫这佳佳的女该顺着青青的毛：“怎么啦，你刚才出去偷看男神？”
　　青青鼓着腮帮子点头：“嗯，我看到男神出去听电话，就跟着过去听听是不是在跟女朋友打电话。结果人家全程说的是德语，哇呜呜呜呜，人家英语都说不利索，男神说德语就像说母语一样。佳佳，我被打击了！”
　　妹子们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却陷入新一轮的男神茶话会之中，伤心的青青完全被晾在一边独自抽泣。
　　接到蒙特太太的电话之后，宋安没有回教室，直接回了家。
　　辅导员来的时候没看到宋安，问了班长，知道他来过教室，也不再多问，想着应该是实验室那边有事情。
　　回到居酒屋，大家都在家，宋昭顺今天也回来的比较早，看到所有人都在，宋安也松了一口气：“刚好你们三个都在，宋昭顺，去把宋舞和宋隶叫下来。”
　　前脚刚回到家，没来得及喝口水，宋安后脚也回来了，一回来就使唤他，宋昭顺特别不是滋味：“干嘛！”
　　给了宋昭顺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乖顺地上去叫人，特别麻溜。
　　宋昭书和宗昭仁还在收拾居酒屋，抽开空插个嘴：“有什么事情，要所有人都在？”
　　宋安自己倒水咕嘟咕嘟喝掉两杯凉白开之后说：“蒙特太太那边来电话了，说宋隶在那边的手续都已经办妥了，证件这两天就会下来。”
　　听到这个，老大老二都停下手里的活。
　　宋昭顺带着宋舞宋隶下来，楼下的三个人已经摆好茶点等着了。
　　宋昭书对宋隶招手：“小隶，来大哥这。宋舞也过来。”
　　小宋隶乖乖走到宋昭书的身边：“大哥。”宋舞坐在了靠近宋安的位置，小迷妹见到四哥杯里是空的，十分积极地给四哥倒茶。
　　望着满满的一杯茶，宋安有点后悔之前猛灌那两大杯白开水。但这是妹妹的好意，也不能弗了。
　　见宋昭书还在给宋隶各种铺垫安慰，宋安开口道：“大哥，宋隶从小跟着我长大，没那么脆弱，直接跟他说就完了。”
　　宋昭书回瞪宋安：“就是从小跟着你，小隶才会经历那些他这个年纪不该经历的事情，你别插嘴！”
　　微微撇嘴，宋安小声地嘀咕：“那我不还是把老六全胳膊全腿地拉拔到现在，没长歪不就行了。”
　　“四哥吃樱花糕。”宋舞笑眯眯地拿一块樱花糕塞进宋安的嘴。
　　等宋安把糕吃完，小宋隶还在云里雾里地跟大哥聊家常，宋安实在看不下去，太磨叽了：“小隶，过两天你就能可以去德国留学了。就这一句话你要憋到什么时候，大哥。”
　　宋隶先是一愣，然后是惊喜，之后又变得沉默。
　　这边宋昭书劈头指责宋安不会说话：“老四，小隶才十二岁，你说话别那么直接，小隶以后也会模仿你这么跟别人说话的。到时候他到了德国，被其他同学排挤怎么办。”
　　宋昭仁也觉得宋安说话太直接，小隶可能会伤心的。一边的宋昭顺则乖乖吃糕，不发表意见，和宋舞视线对撞之后还各自回以眼神慰问，继续默默吃糕。
　　老大老二就像爱念叨的老妈子一样又是安慰宋隶又是跟宋安理论，宋安懒得和他们理论，把小宋隶拉到自己怀里：“小隶，四哥以前教过你什么？要怎么跟别人相处，嗯？”
　　小宋隶想了想，操着奶音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不忍则乱大谋，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宋安：“那你知道这三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吗？”
　　宋隶：“要对别人好，别人对我不好我不可以欺负回去，别人想伤害我要注意保护自己，如果别人像疯狗那样乱咬人，就用力踹他的□□。”
　　宋安：“那四哥以前教你，男孩子要怎么样？”
　　宋隶：“不能哭，男孩子要志在四方，不可以做温室里的玫瑰花。”
　　宋安：“小隶想不想去德国，住在蒙特太太的家，在那边学习。”
　　宋隶：“想，我想和安迪一起上学。”
　　谈完话的老四和老六，齐齐看向老大，用一种关怀弱智儿童的眼神。
　　吃得差不多了，宋昭顺起身上楼，顺便拍一拍宋昭书宽厚的肩膀：“安式育儿法，大哥你还需要多学习学习。”
　　放宋舞带宋隶回去商量带哪些行李去德国，宋安三个在楼下继续喝茶聊天。
　　宋昭仁：“老四，小隶才十二岁，被你调教的像个二十岁，除了长得萌，没一点像个十二岁孩子。”
　　宋安：“这不是挺好的，早点长大早点少一个人分我的钱。”
　　宋昭书：“这样小隶会和别的同学合不来，会被排挤的。”
　　宋安：“大哥，那是德国，不是日本，宋隶自己没有一点本事，反而会被人排挤。而且就算被排挤，至少不会被霸凌。放他去德国我们才会放心。”
　　宋昭书：“你也知道小里可能会被霸凌！那你干嘛还在他这么小就送他出国。小孩子心智本来就不健全，我们又不在他身边，如果出事了我们不能第一时间赶到。”
　　宋安眼神有些闪烁：“照顾小隶的蒙特太太一家我跟他们接触过，他们都很喜欢小隶，会保证他的安全的。”
　　宋昭仁：“那万一呢？”
　　举到一半的茶杯又放下，宋安无力地说道：“大哥二哥，我知道你们的担忧，但是送小隶出国，至少比在国内安全。”
　　老大老二沉默了。
　　宋安：“那些人疯起来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你们以为他们只会踢踢场子，放放狠话？老头子在外面惹的祸，那些烂摊子。光是有数的都满一抽屉，那那些没数的呢？”
　　“可是，小隶毕竟还是太小了，他才十二岁。”老大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你们以为我为什么那么小就教宋隶那些大人的观念？如果宋舞不是女孩子，我连带打包一块送他两出国，我怕喜当舅。”宋安直接摊牌，“宋隶自律性比别的孩子强，蒙特太太我也特别嘱咐过，只要宋隶不给我整幺蛾子，这孩子基本不会长歪。”
　　两人无话可说，认命地喝着茶。
　　证件很快就邮寄到居酒屋，宋昭仁带宋隶跑最后的程序。
　　……
　　宋隶的航班在下午三点，居酒屋歇业一天，宋舞帮忙最后确定一遍行李。
　　实验室那边，宋安中午的时候就关门回家，下楼的时候在电梯里遇到生物化工的方教授，教授观察到宋安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宋安，今天结束这么早？”
　　宋安：“弟弟今天出国留学，我去送机。”
　　方教授有两个儿子，小儿子今年高三，也在准备出国的事宜，听到宋安的弟弟也出国就来了兴趣，在电梯里聊了几句。
　　知道宋隶今年才十二岁，方教授心里感慨现在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懂得规划未来，一朝时代一朝人啊。
　　下午六兄弟到了机场，反复嘱咐宋隶到德国之后的各种事宜，尤其是宋昭书，老妈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叮嘱。
　　“手机要收好，下飞机之后记得带上行李，遇到陌生人不要轻易相信，蒙特太太的照片夹在手机壳里，她会去接你的。还有，别人给的水千万不要喝，想喝水你自己买。给你的现金你要收好，不要让别人看到了……”
　　宋隶把大哥嘱咐的事情挑重要的写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到了快要登机的时候，宋隶挨个和哥哥姐姐们拥抱。
　　机场里赶飞机的，下飞机的，人来人往，看到登机口六个俊秀少年的时候，有的人放慢脚步多看几眼，有的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快步走远。
　　每一天，机场这边都会上演各种离别，在这里的工作人员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白单宥今天过来给老爹送机，老爷子提着小皮箱去巴黎谈生意。出来的时候远远看到那六个相貌出众的人，再仔细一看，确认是宋先生居酒屋的那几个兄弟。
　　看上去好像是他们中有谁要远行，全家兄弟姐妹过来送机。
　　是最小的那个小孩要走，看样子应该会很久都见不到了，他们才会那么伤心。
　　不过那个在酒吧打工的男孩好像表现的很淡定，白单宥现在不怎么着急走了，停下来看看再说。
　　在场所有人除了宋安，眼眶都红了，宋舞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直到临别的时候，小宋隶也没办法强忍着，抱到四哥宋安的时候靠在他肩膀上小声地抽泣。
　　任由小弟弟在自己怀里哭，宋安安静地顺他的背，等到宋隶哭的差不多之后：“哭够了就去登机吧，到了德国记得给家里保平安。”
　　广播里在提醒还没有登机的人尽快登机，宋隶依依不舍地离开宋安怀里。一步三回头地走向登机口。
　　检票员接过这个奶萌男孩的机票，给他指了方向，小宋隶走进去，人消失在登机口。
　　别人还在抱团伤心，宋安站边看着，向来心大的宋昭顺发现宋安面上极其淡定：“好你个老四，六弟弟去国外，要离开我们很久。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实冷心冷情。六弟弟可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拔大的。”
　　“宋隶只是出国留学，是去德国又不是去死，哭什么。我实验室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宋安扭头走人，走的远了，背着他们抬手往自己的脸上呼噜一把，脚步加快。
　　机场里人很多，很快宋安就淹没在人群里找不到踪影。
　　老二眼睛尖，看到了宋安那偷偷的动作，想追过去，却被宋舞抓住了：“二哥别去，四哥不想我们跟过去。”
　　白单宥跟着宋安的背影一直到机场门口，看着他上了出租车离开。
　　人来人往的机场，那个小男孩应该是宋先生居酒屋里年纪最小的。那天这个被喊作小安的男孩能那么仗义的出手帮助毫无瓜葛的外人，说明他心肠并不坏。
　　平常的时候对最小的弟弟应该也多有疼爱才对。
　　离别的时候能面不改色，多半也是装出来的吧，白单宥觉得这个猜测应该是正确的，同时也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是这个理由。
　　但是又想到宋安在酒店干脆利落喝酒的样子，白单宥觉得宋安这个人非常矛盾。开车回家的路上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在想着这个男孩，直到把钥匙插进大门钥匙孔，打开自己家大门的时候，白单宥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有些过于在意这个男孩。
　　仅仅只是见过三次，打过一次招呼，虽然在酒吧那一次不怎么愉快的相遇，好歹是说上过话。
　　白单宥已经二十三岁，也谈过恋爱，知道自己或许对这个有数面之缘的男孩有了期待，或许，可以更多了解一些。
　　宋安不知道，原来白单宥这么早就注意他了。
　　回到家，孙阿姨听到关门声就出来看看，看到白单宥正在换拖鞋：“单宥回来啦，晚饭刚做好，白太太在等你。特意做了你爱吃的狮子头。”
　　孙阿姨是白家请的保姆，平时白爸爸和白妈妈都有自己的工作，在家待的时间少，很多家务都顾不过来，就请了孙阿姨来。
　　今天老爹出差，老妈特意待在家里一家人吃了一顿午饭。临时有一个视频会议，就没有一起去送老爹。
　　想想，老妈没有去送机或许是个正确的选择，白老爹可是个怕老婆的男人，机场那么多人白老爹也不想丢面子。
　　白家老爹是一家百货公司的老总，老妈是风华娱乐公司的老板，白单宥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毕业后没有接手爸妈公司的意思，开始自己创业。
　　白家房子落在繁华区地段上，一栋四层大别墅。从外看是西欧风格建筑，内饰装潢却是中国的古典风格，红木雕花，屏风壁画，住在这种房子里就像住在博物馆一样。
　　餐厅的桌子上摆了三菜一汤，都是小分量，两个人能吃的完。
　　餐桌旁，身穿短裙西装，妆容精致的白妈妈正在倒酒，看到白单宥过来，把倒好的酒杯放到自己对面的位置上：“我待会要回公司，不能喝酒，宝贝你今天应该不用开车了吧？”
　　白妈妈的身形有些瘦小，但面色非常健康，穿着职场女强人的正装，化着女老板的妆容，对儿子的表情却是极其温柔慈爱，和她穿的小白兔棉拖非常般配。
　　“没有，送完老爹之后，我今天休息。”白单宥过去拉开白妈妈对面的椅子自己坐下去，正对着他面前的就是他爱吃的狮子头。大块的狮子头上淋着酱汁，白单宥拿筷子夹一颗送到嘴里。酱料的味道在嘴里炸开释放，刺激味蕾，白单宥享受地闭上眼睛。
　　看着儿子满足的表情，宏相雪也露出幸福的表情，自己和爱人在儿子还小的时候就在拼事业，对儿子的照顾上难免有疏忽，像这样能看着儿子开心地吃饭是她最享受的事情。
　　和重要的人在一起吃饭，吃的东西也变得格外的美味。吃饭的时候，宏相雪问了一些白单宥创业上的事情。
　　母子两一问一答相处的很和睦，吃得差不多之后，宏相雪拿餐巾纸擦擦嘴说：“公司最近打算购买一些同人小说的影视化版权，现在的市场都快成了同人的天下了，异性cp热度有点下降。风华也得跟这股风才行。”
　　白单宥知道老妈说这个并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而是意有所指：“妈，别这么着急行不行，我才二十三岁。”
　　一说到这个事情，白单宥就像糊弄过去，宏相雪伸手拧了他的耳朵：“你现在知道说不急，十六岁早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我不管，就算你是gay，也得尽快给妈妈带一个人回来。别以为妈妈不知道你们这个圈子，过了二十五岁基本就没市场了，你还不趁着你还有市场竞争力的时候给妈妈带一个男孩子回来？”
　　别人家的gay出柜那是千防万防，白单宥出柜那是毫无波折，爸妈该催的还是催，只是从女孩子变成了男孩子。
　　孙阿姨过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宏相雪正在训儿子，顺道也拉孙阿姨到自己的战线上：“孙姨，你说说，我儿子都老大不下二十三岁了，是不是该正正经经谈恋爱了？”
　　孙阿姨理所当然地说：“可不是，我像单宥这么大的时候，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统一战线达成，宏相雪继续进攻：“就是，以前我在想儿子什么时候带一个女孩子回家给我们瞧瞧。后来他说他喜欢男孩子，我们也都是支持的，结果呢？也就十六岁的时候早恋过一次，之后就连个屁都没有，每次回家都是一个人回来。”
　　孙阿姨在白家当保姆很多年，对白单宥的性取向也是从一开始的诧异，到后来慢慢了解这个圈子群体，逐渐的也看开了。时不时还能调侃他一两句，这时候宏相雪有意给白单宥施压，孙阿姨当然会帮衬着：“单宥，你妈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不是有一句叫什么‘颜值就是真理’，你看你现在长得这么俊，不抓点紧，过几年颜值下降了，想找就难了。”
　　被两个长辈围攻到墙角，白单宥只能先答应着会对这个上心：“我知道的，妈，孙阿姨，我也想尽快遇到我的那个男孩子，你们就别催了，这种事情一着急眼睛就会看走眼的。再说，我一毕业你们就把手头的任务全交给我，好歹让我先适应一段时间再说。”
　　好歹算是得了些便宜和承诺，宏相雪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就是想让儿子上点心，但是嘴上还是得强硬一些：“宝贝，你可不能敷衍妈妈，自己的幸福要努力去找才能找到，不是什么都不做，等着天上掉馅饼。就算有御阳司的任务，你也不能拿着个当做借口啊，对不对，爸爸妈妈都是这么过来的，知道吗？”
　　随即想到，又说：“这次公司看中的一批同人小说里，也有男作者，其中一个笔名叫做桉树的作者写的小说阅读量还非常高，经常在他们网站里上榜。我粗略看过一些，用笔老辣，情节也很不错。最重要的是，据说他还只是一个大学生哦。”
　　白单宥觉得老妈有些神经质了，只是一个比较红的同人小说作者而已，仅仅因为他可能是个大学生就有介绍两人认识的想法。觉得老妈不去写同人小说倒是有些可惜了。
　　没有在意宏相雪说的话：“人家只是一个写小说的，小说里的故事哪里会在现实里面发生。说不准那个桉树说自己是大学生，其实是个秃顶的中年人，哪有你这样人都还没见到就乱牵红线的。”
　　自己也就是随口说说，本来也没打算当真，被儿子这么一揭穿，红相雪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心里知道但是嘴上不怎么想：“别瞧不起妈妈的直觉，这个桉树之前好像已经卖掉过一部小说的版权了哦。”临走之前依旧在提醒白单宥：“宝贝，记得妈妈说话，快点带儿婿回家哦。但是也要记得，不要乱欺负人家男孩子，好白菜拱一棵就行了。对了，s大的门你要注意一点，不知道会从里面跑出什么东西。”
　　哪有妈妈说自己的儿子是猪的，好笑又好气地送宏相雪到门口，看着老妈开着她的粉红跑车离开之后，白单宥关上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单宥的房间不似家里的国风格调，墙纸地板有一些粗细不一的线条，交错组成或规则或不规则的简单图形，桌子上摆放的基本是关于设计的书，电脑前面的两盏台灯亮的灯光是冷色调的蓝光。
　　今天能休息，白单宥手头的工作该收尾的都收尾完成，别的任务也有其他人在完成，他也是人不是神，能休息的时候也不会强迫自己工作。
　　打开他那台性能配置高级的台式电脑，打开浏览器，鼠标划着新闻，看过一会觉得无聊，想到老妈说的那个作者——桉树。白单宥带着些许好奇，在搜索栏里输入“桉树”两个字。
　　点击搜索，弹出来的首条就是一张桉树的图片，往下也还是关于桉树的搜索结果。
　　白单宥又在搜索栏里把“桉树”两个字加上引号，还在前面打上，“同人小说作家”六个字。
　　这回搜出结果了，首条结果就是“桉树”这个作家的信息，九九年十一月生，在一七年成为某点小说网站的签约作家，作品有###***等等。
　　数了数，桉树这两年一共上传了五本小说，四本已经完结，一本还在连载。完结的那四本小说更新字数都在百万以上。
　　两年时间完结四本百万字小说，桉树算是个高产的奶牛了。
　　桉树上传的小说名都比较抽象，白单宥看到其中有一本叫做“四季”，滑动鼠标点进去，正文介绍就寥寥几行字，看不出什么内容。
　　但是底下有评论区，划了二十来层评论，白单宥大概知道这本小说写的是男主在四个人生阶段遇到的四个对象，从开始的懵懂，到之后的热烈，再到后来的圆滑，以及最后的刻骨。
　　这部小说最后的结局是一个偏向于悲剧的开放式收尾，主角最后到底有没有回去找那个最初的人，或者是去看看那个让他知道什么是爱的人，有或者是去参加第三个人的婚礼，还是决定往前走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季节。
　　只是从评论区的留言，白单宥大概能猜到这本书的内容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只不过整体框架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白单宥觉得这本书太过压抑。所以就没有点开正式章节，退出了页面。
　　其他几本书有喜剧结局的也有悲剧，看过简介和评论区，都不和白单宥的胃口，也没有特意去看一眼的想法，索性白单宥把电脑关机，躺在床上睡觉。前几天有时候工作到凌晨一点多，趁现在补补眠，或许能防止秃头。宋安是下午七点钟的时候接到风华娱乐公司打过来的电话，确认真的是那家娱乐公司之后才知道，他的小说又被人看上了，想要影视化。
　　四季的版权卖给那位宝岛导演的时候，宋安签字签的很干脆，因为宝岛那边的同人文化相较于大陆这边要开明开放许多，原著上是两个男孩谈恋爱那就是两个男孩子谈恋爱。
　　但是内陆上有很多影视公司，娱乐公司，都只是在抢同人圈子的热度而已，买同人小说的版权去魔改成社会主义兄弟情，好好的恋人关系最后变成好基友。
　　这两年成功过几部耽改剧之后市场上就开始流行同人文化，如果他的故事纯粹只是他脑子里幻想出来的，签了也就签了，不巧的是这些人都是历史上存在过的，即使史书上没有丝毫的记载，宋安也不希望他们的爱情被别人篡改。
　　虽然对方开出的价码很高，宋安内心是不愿意卖的。
　　所以宋安委婉拒绝了风华娱乐的合作请求。
　　对方没有想到宋安居然会拒绝，说话的态度也发生了些微的变化，以前或许还是一种想要谈合作的语气，之后再用词里多少出现了趾高气扬的意思。询问拒绝的原因的时候也带着一种逼问的语气。
　　宋安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更加确定自己不想卖版权的决心，对电话那头的女人也硬气道：
　　“只是两个男孩子腻腻歪歪谈恋爱的小说，没有什么营养价值，烂小说拍不出什么好作品，不劳贵公司破费了。”
　　说完直接挂电话，根本就不等风华娱乐的助理反映的时间。
　　挂断电话，宋安在曹章的办公室里面直接换衣服，今天星期五，美杜莎酒吧的主题之夜，很多很多的小费在等着他，不要被一个不懂断袖之恋的女人破坏掉自己开心努力赚钱的好日子。
　　曹章穿着酒红色西装，手上夹着香烟，两条大长腿搭在电脑前面，看着宋安在他面前换衣服，眼神里有太多的意味不明，说出的话听起来却坦坦荡荡：“怎么，人家送上门来的钞票你都不要？你不是缺钱花？”
　　换好衣服的宋安正在给自己收拾发型：“我那些小说卖给宝岛还好说，卖给这些大陆公司，只不过成他们赚钱的工具而已。我是喜欢赚钱，但有些原则我还想坚持一下。不然凭我的条件，想在酒吧赚到更多钱那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的确。”曹章眼神在宋安身上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每次看你换衣服我都有心动的感觉，如果我再年轻几岁，我一定会疯狂追求你。”
　　在镜子里左右再看几眼，没有眼屎没有鼻屎，很好，可以干活了：“你不是我的菜，皮皮也不会放过你的。”
　　提到皮皮，曹章眼里顿时全都是幸福的样子：“是啊，和皮皮比，你还是差了很多的。”
　　懒得理会曹章，把扣子扣好宋安出去赚小费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软妹币”。
　　风华娱乐公司，助理办公室，桉树居然会挂她电话，还拒绝了影视化合作。梨助理脸上的气色有点不好。
　　这个桉树有什么好拽的，公司看上他的小说想要合作是他的机会，不好好珍惜把握就算了还影射他们公司拍烂片子。几十万买他一部小说的版权费已经是最具诚意的，难不成那小子还想要上百万的版权费不成。
　　一个网络小说作家，凭什么那么牛气，他以为他是谁，在网络上有一点人气就可能狂妄自大？
　　一个签约合作给的钱能抵得上他四本小说加起来的稿费，他还有什么不满？
　　别的作家打电话说要合作，哪一个不是像中奖一样开心。他桉树一个排名前十都不到的作家拿什么来横。
　　黎助理越想越气，喝咖啡的时候还被热咖啡烫到，把杯子重重砸在桌子上，咖啡从杯子里溅出来，差点洒在键盘上，黎助理急忙抽纸巾把洒出来的咖啡擦掉。
　　调整好心情之后，黎助理继续向那些作家打电话。但是从宋安那开始，仿佛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之后联系到的作者不是直接拒绝合作就是说需要考虑考虑，没一个能直接谈下来的。
　　把名单上的电话全都打过一遍之后，黎助理被气的不轻。而且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觉得她后来屡屡碰壁跟桉树这个人有关系，去报告工作的时候更是添油加醋地说桉树是如何如何嚣张看不上风华娱乐，自己不想合作也就算了还鼓吹别的作家一起拒绝风华娱乐的合作邀请。
　　黎助理用各种充满恶意的词汇来描述桉树，并且自认为非常有理有据地揣测桉树是个人品渣渣的缺德败类。所有能想到的贬义词汇一股脑全都用上。
　　宏相雪翻看黎助理递交上来的报告，听了她将近十几分钟的没用垃圾话，没有抬头问道：“你了解同人圈文化吗？”
　　还准备用别的词汇阐述自己观点的黎助理被这般一问倒是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她根本就没有了解过同人圈子，甚至说有些排斥。宏总给她安排这个任务的时候她刚开始是皱眉的。
　　没有得到助理的答复，宏相雪自己说道：“是我判断失误，不应该让你接手这种工作，这样，这个合作你放放，我找个合适的人接手。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去忙吧。”
　　黎助理还想解释，但是宏总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她虽然排斥这项任务，但这个项目公司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完成项目的提成非常可观，她不想放弃这么大一块肥肉。
　　张张嘴想给自己挽回一些余地，但宏总的样子根本就没打算听她说话。黎助理咬着牙出了办公室。
　　而宏相雪这边已经在想顶替黎助理的人选了，以前她没有发现黎助理存在性向歧视，现在发现了就得趁早解决，要是以后儿子来公司探班发现身边的助理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得怎么想妈妈。
　　这种事情得快刀斩乱麻，工作再重要也比不上儿子重要。
　　十分钟之后宏相雪就叫身边的秘书去物色人选了，公司员工看到总裁秘书去往人事处，一些流言渐渐在同事里传开。
　　第二天黎助理就收到人事部的调派通知，去接手一档综艺节目的助理职位，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调离本部到外头凉快去了。
　　被降职的黎助理根本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那些不懂世事的同人作家上，并且把怨恨的大头安在桉树的头上。
　　在她的认知里同性恋根本就是心理变态，拿来炒作赚钱是给他们面子，他们不识趣就是他们不对。
　　风华娱乐的员工看着黎助理收拾自己的东西满含愤慨地离开公司，表面上没什么态度，心底确是特别开心，黎助理这个人本身就有些毛病，对所有人都有一种高人一等的自我认知，指派任务更是颐指气使。宏总管理公司不可能面面俱到，黎助理的工作能力强便留在身边，底下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当天中午的时候一些被黎助理压榨过的员工还自发地给自己加了餐庆祝。
　　这天是星期六，宋安照往常一样睡到午饭过后，醒了之后直奔厨房找吃的，他是被饿醒的，填饱肚子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码字。其间宋昭顺来过，他今天跟周铭去他的公司正式签约和周铭组成搭档卖货。特地过来向宋安炫耀，压根把宋安帮他介绍工作这桩事给忘了个干净。
　　宋安码字到入魔的状态，一个眼神都没舍得给宋昭顺，送了一个“滚”字便把烦人的三哥赶走。
　　下午六点钟的时候宋安又觉得饿，把文稿保存之后下了楼继续寻找吃的。
　　居酒屋现在正是忙的时候，宋舞已经开学，一回来就写作业，宋隶今天发消息说他已经在德国安顿好了，发过来的邮件里还说德国那边各种有趣的是东西，话里话外都透着高兴，把整天担心幺弟的两个大家长好一番安慰。
　　外头客人吃东西谈天说地，后厨的宋安抱着一盘宋昭仁做的加辣炒饭乖乖缩到角落一口一口往嘴里塞，脑袋里构思新小说的大纲。
　　现在正在连载的同人小说《月上桑竿》连载到中后期，宋安这边已经码字到结局，最晚明天就能在他手上完结。
　　开新文之前宋安都会花大时间构思大纲，然后按照大纲一路连载到结局，中间可能会因为读者的声援和当时的网络环境做一些调整加一些支线，总体路线坚决不变。这也是宋安两年时间能完结四本小说的原因。
　　等新书大纲构思好了，《月上桑竿》也差不多到了完结的时候，新文就能无缝连接上去。
　　这边宋安脑子里各种天马行空，另一边宋昭仁拿着一沓红色软妹币走近后厨交到宋安手上：“崔叔刚才过来，看到店里客人多，留下钱就走了。”
　　宋安也没有多问，把厚厚一沓钱揣兜里继续吃炒饭。
　　见宋安没有像上次让他转账给他，自己也没说什么，转身去招呼客人。
　　开玩笑，经过上一次让宋昭仁给自己转账之后，宋安再也不敢让他们帮忙转账了。给的是两千现金，转账过来的是四千，好家伙老大老二一人出一千块慰问费。照这么算，这沓钱少说两万块，到时候他两转账过来的成了四万块。把两个老哥的老底都搜刮光了他们还怎么攒钱娶媳妇。
　　亲兄弟更要明算账，多少惨痛的例子在前头做警示，宋安哪敢乱来。
　　这些账宋安早早的都算好了，居酒屋是大哥和二哥的，等以后钱攒够了就把这栋房子买下来全拿来做买卖。再叫他们两在外面找房子拿来住。
　　他自己多赚点钱先租一个大一点的房子带宋舞宋隶住，老大老二已经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不管他们想不想结婚，身边带着两个小的那也不是事。
　　他自己盘算这宋舞宋隶他已经养了这么多年，再多养几年也无所谓，根本就没把自己会恋爱的可能算进去，上辈子活了几百年也不见铁树开花，这辈子根本就没想过。
　　宋昭顺着混蛋玩意虽然平时不着调，人却鬼精鬼精，到哪都不会亏待自己，现在又有周铭这么个着调的人看着，他的事情宋安懒得操心。
　　心里盘算着这些，宋安平时就多会注意些事情，能自己赚钱就不会劳烦老大老二。
　　只不过这些算盘还没有跟家里人说，所有的都只是在宋安心里自己琢磨。
　　把五个兄弟姐妹的未来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宋安一直以来也都是这么实践的，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些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吃饱之后，宋安又回房间准备今天晚上就把《月上桑竿》给完结了。
　　码字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了，来电号码是一个座机号，这种号码多半是卖房卖保险之类的，看看号码宋安没有接。
　　手机响十次之后没动静了，但接着又响了，还是同样的号码。
　　被这锲而不舍的精神稍微打动，宋安便把电话接了，看看那边要卖什么？
　　没有预想到的卖房卖保险。
　　“您好，是桉树先生吗？这里是风华娱乐公司。”电话那头说话的是一个声音清脆的女人。
　　风华娱乐，昨天打电话过来要买版权被拒绝了，今天又打过来，是自己拒绝的还不够清楚吗？“我是，我记得昨天已经拒绝你们的合作意向了。”
　　那边也不恼，耐心地解释：“是这样的，桉树先生，我这边代表风华娱乐先向您说一声抱歉，昨天我们的工作人员言语上冲撞到您了非常抱歉。我们风华娱乐是非常诚心的想和您达成合作，我们想请您给我们一个机会，找个时间和我们总裁聊聊。您看这样可以吗？”
　　好家伙，总裁都搬出来了，感觉分量挺大的，想到宋昭顺好像今天去签约公司，他们好像也是一个娱乐公司，跟风华难免有一些交集。宋安知道娱乐圈这个圈子便面上看着有多光鲜亮丽，里面就有多黑。
　　要是有人给宋昭顺使绊子，把他搞臭，丢了工作，那苦的还是他这个四弟，宋昭顺又会像以前一样来烦他。
　　为了这微小的可能性，宋安决定还是见一见他们这个风华娱乐的总裁为好。
　　“那就明天吧，地点你们定，只要是在魔都三到八区就成。”
　　得到回复的新任助理喜出望外，打第二遍电话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事可能得搞砸，没想到桉树这么轻松地答应了。
　　本来准备了好多的腹稿都没说出口，助理觉得自己白准备了那么久。
　　明天突然有了事情，宋安晚上加急把最后的结局码出来，加进网站的书稿箱里设定定时更新，再把原稿备份到移动硬盘里。
　　虽说现在盗版猖獗，他一个小小作者不可能幸免被盗版，因为这些事情把那些盗版的人告上法庭也得不偿失，能不能告赢是一回事，就算告赢了也不过是出了一口恶气罢了。
　　原稿备份不过是一个习惯罢了。
　　既然明天要去谈买卖，宋安把之前写过的小说拿出来看看，到目前为止，五本小说已经完结，《月上桑竿》《四季》《夏收之下》《冬藏》《百步为止》。
　　《四季》已经被宝岛导演买走和《月上桑竿》刚完结也只有他自己和极少数人知道，另外三部一个现代两个古代，不知道风华娱乐中意的是哪一部。
　　《夏收之下》述说了一个少年在夏收时节遇上了另一个少年，两名少年那时候还都单纯的当对方是朋友，后来两人便分开，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后来却又在一个城市里相遇，一个是家庭支离破碎，一个是梦想破灭。两个孤寂的灵魂在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开始了两人都没有设想过的生活。
　　《百步为止》讲的是一个江湖人和一个护国侯府小少爷因一起命案使得两人的命运发生了交织，两人追查下去发现牵扯出许多陈年旧案。案件彻查清楚之后，小少爷感慨天子脚下暗流汹涌，要为朝廷清除奸佞。江湖人则看透朝廷黑暗，决定回到萧瑟的江湖红尘之中。自古朝廷江湖不两立。两人虽有过一段情，却也不得不因自己的立场相忘于江湖。于江边杨柳之下，百步之遥隔空对饮一大碗烈酒，就此各自安好。后来外敌入侵，小少爷领兵御敌，朝廷节节败退，江湖人士组织驰援，后来惨胜，两个有情人在最后并肩作战，战死沙场。一人万箭穿胸，一人利剑穿心，相隔不过百步。
　　《冬藏》同样也是一部以悲剧收场的古代题材，两个人一个是江湖道首，一个是散野名侠，一个捍卫正道，正气凛然，另一个亦正亦邪，百无禁忌。最后也因价值观的不同，一个把他整颗心献出，另一个却听人挑唆，疑心重重，两人最后都落得个死的下场。又好在两人死后虽没有葬在一起，坟冢倒还相邻，生前不能成眷属，死后成了邻居。
　　更新到现在，四部小说只有一部算得上成全有情人，另外三部那是能拆一对是一对，在《四季》里更是拆了四对。很多读者在评论里都吐槽他愤世嫉俗，总看不得人家好，不是各自天涯就是嗝屁。还威胁说以后再写悲剧结局他们就不看了。
　　从第二部小说就威胁到现在，也没见宋安的点击量下降多少，该刷礼物的该订阅的一样没少。况且宋安也没有理会读者的威胁，并且表示我已经按照你们的愿望加了很多支线cp,人家有好结局不就好了，盯着两个男主不放是怎么回事。
　　把以前写过的小说再囫囵过一遍，宋安发现自己虽然活了两世，在写作上还是有发展空间的，第一部的《冬藏》就比后来的《百步为止》要显得稚嫩一些。
　　把四本小说粗略过一遍之后也快一点钟，宋安关灯上床睡觉。早上八点钟起床，摸到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同时看到风华娱乐发过来的约谈短信。
　　约的时间在下午三点，地点也离这里不远，搭五站地铁就能到。
　　昨天晚上已经完结掉《月上桑竿》，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干脆再睡一个回笼觉。把自己卷成蛆挪到窗台边拉下窗帘，把阳光档在外面，继续睡觉。
　　宋舞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吃饭，路过宋安的门前，门缝里没有光透出来，就猜到四个还在睡觉。
　　下楼的时候跟宋昭书宋昭仁说了一嘴，老大老二表示随他睡，他也就周末的时候会睡得像死猪一样，别的时候总有忙不完的事情，偏还什么都不同他们说，他们作为兄长即使想帮一帮这个从小就自立的四弟，也没有能插手的地方。
　　宋安舒舒服服睡到一点钟，起床洗漱，喝了杯牛奶跟宋昭书说有事情要出去就出门了，连老大询问的时间都不留。
　　到达约定的咖啡店门前，宋安才知道他们约的猫记咖啡屋原来是一个高档的地方，里面的人着装大都有一两件名牌。
　　看看自己的着装，普普通通的流通货，比不上人家的私人订制。人比人就是不一样，倒不是会生出自卑感，只是觉得这些个地方他待着不怎么舒服，每个人的眼睛都藏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心思。
　　助理已经把房间号发到他的手机上，进去同里面的服务员说自己的笔名之后就被领上楼。
　　那些看到宋安一个普通人被服务员客气接引到楼上，不由有些好奇，莫不是哪家的私生子之类的？
　　魔都仅次于帝都，上流社会人士不比帝都差到哪，看待别人总会用自己圈子里的价值观世界观去评价，这是刻进他们脑子里的东西。
　　包厢的门打开，里面坐着一个商业精英打扮的女人，和正在给她煮咖啡的侍者。
　　这个包厢的位置选的好，玻璃窗外一眼就能看到外边广场上的热闹，节日时候能在这看到广场活动的全貌。
　　女人的怀里窝着一只英短猫，它乖顺地趴在女人的腿上，任由着女人抚摸，宝石般的眼睛舒服地眯起来。
　　现在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宋安特意提前半小时来，给足了风华娱乐的面子，要不是怕影响到老三的前程，宋安很乐意三点整过来。倒是没想到这个总裁比他来的还要早。
　　把宋安带进包厢之后那名服务员就走了。
　　宋安进来的那一刻宏相雪就注意到了，视线也没有丝毫隐藏地看过来，把怀里的猫放下，走到宋安的面前伸出手：“桉树先生，我是风华娱乐的总裁——宏相雪，还好我提前半个小时过来，没有让你等。真的很抱歉之前我手底下的人对你的冒犯。”
　　宏相雪面上带着歉意，心里在琢磨眼前的少年，好清秀的孩子，长得这么帅，和他儿子有的一拼，眼睛看着澄澈干净，面相一看就是有福相的，如果是gay的话要不要介绍给儿子认识一下？或者拿个八字去算算，要是登对，不是gay也可以掰弯试试。
　　人家总裁都已经主动伸手了，宋安也不能不礼貌，伸出手稍微握了握，很快就放手：“没有让宏总久等就好，叫我宋安就好。”
　　谁知道这女的等了多久，既然她说提前半小时来，就比他早了那么一两分钟，那就这么着吧，何必自己给自己招不痛快。
　　两人坐下，咖啡师把刚煮好的咖啡送到宋安的面前。
　　看着眼前黑褐色的液体，宋安没有去动，咖啡这东西宋安上一世就不爱喝，这一世也喜欢不到哪去，晚上熬夜提神醒脑的好东西一大把，像咖啡这种容易让人长胖的东西宋安是不喜欢的。
　　看宋安对咖啡没有兴趣的样子，宏相雪：“安先生不喜欢喝咖啡？”本来还想着这孩子要是喜欢喝咖啡的话就让人给他带一罐回去。
　　不是说写小说的都喜欢熬夜，熬夜和咖啡相配套是现下的主流，按理说这孩子应该习惯喝咖啡了才对。
　　不想在这种又苦喝了还会长胖的东西上浪费时间，宋安直接切主题：“宏总，不知道您想拿什么打动我卖版权给您们？说实话钱我是不缺的。”（很缺）
　　意思是没有个让我心动的精神层面的理由，这事情就没得谈，早点各回各家好了。
　　资料里写着桉树今年才十九岁，是个刚进大学的学生，心里装的应该是天马行空的对未来的憧憬才对。这么老成，处事不惊的性格和他天真开朗的外表根本不搭。宏相雪听宋安的话是真的对钱不感兴趣。他是真的对自己的小说有责任心的一个作者。
　　比自己儿子年纪都要小的孩子都开门见山了，她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之前我们公司和安先生发生过一些不愉快，我的助理冒犯到你了，也冒犯到你的作品了。但是我们并没有冒犯你的作品的意思，我们是真的想和你达成合作。”
　　之后宏相雪说了很多他们公司今后在耽改剧上的规划，他并是不唯一一个想要合作的作家，他们公司是真的想做成一个系列。
　　对于宏相雪那些未来规划，他本人是没有兴趣的：“就算我答应合作，按照大陆的局势，同人题材的小说改编的影视剧最后也会被改得面目全非，与其这样倒不如让它永远存在书里。”
　　无论未来的大饼怎么规划，大环境强力压迫下，风华娱乐也只能低头，按照规矩来。想要在内陆播，那就得魔改，两个男的就只能是好兄弟，没有爱情。
　　横亘在风华娱乐和宋安这些拒绝和大陆娱乐公司合作的障碍就是这当下的大环境，上头根本不给播你就算拍了也没有用。
　　宏相雪原先是知道有很多作家宁愿把自己的小说压床底也不肯跟大陆公司合作，最大的问题就是编剧在改剧本的时候把两个男主的爱情改成了兄弟情。在根源上违背了作者写这本小说的想法。
　　作者就是为了让两个男主谈恋爱才写的小说，你拿去影视化直接改成光暧昧不搞基的好兄弟。作者能接受得了吗。
　　知道有这样的人是一回事，真正遇上了宏相雪才知道这些人倔起来那是真的狠。
　　就连之前那些拒绝合作的作者在提升合作利益之后也都答应签约了，唯独宋安和另外一个女作者一步都不肯让。
　　偏偏这两个人的小说她都粗略看过，全都是实力派的作者。
　　小说内容上撇去两个男主谈恋爱的腻歪爱情不说，里面的家国情怀，文化底蕴，文笔功底都非常扎实，刻画的人物都是羽翼饱满，有血有肉，看过之后脑子都会生成一个完整的形象来的。
　　这样的小说如果不是同人题材，拿去照搬拍摄都没有问题，但这症结就是在它的题材上。
　　这么有功底的作品就因为它是同人小说就被压箱底实在太可信了，宏相雪打从真心想要把它们拍出来。
　　因为儿子是个gay，她对这个圈子的了解也越来越多，越深入了解就越发觉得这个世界对这个圈子的不公平。普通人就算不努力也能得到普通人应得的待遇，而他们要做出非人的成就才能赢的他人同等的待遇。
　　有时候为儿子心疼，但没有办法，性取向不是病。
　　其实宏相雪心里早就有一个决定，但是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实施，这一步跨出去之后，对公司的未来到底是更上一层楼还是就此崩塌。
　　跟宋安见面之后，想到自己的儿子，宏相雪终于做出决定了：“我打算购买你的《冬藏》在去竞争海外市场。在海外播放，国外的环境比国内宽容，在主线上不会有大的更改。”
　　听到这个决定的时候宋安很惊讶，虽然他对娱乐圈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可是也没有听说过哪个公司会直接放弃国内的市场，去创国外的市场，且不说在国外拿到播放权限要投入的资金。
　　一旦拍出来的质量不过硬，遭到外人的集体喷，以后再想尝试就会更难。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就是语言翻译上，尤其是古代的说话方式，一些文绉绉的对话台词经过翻译之后很可能其中的味道就没了。
　　总结来说就是想到冲击海外市场，片子本身质量过硬还不算，背后的运营团队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满盘皆输。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宏相雪应该明白其中利弊的，既然知道还敢这么干？